帝宫岁记-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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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藏,而无论如何精致的男人,在她们的一生中,往往也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而即使是琉璃杯,在需要的时候,她也可以放弃。
况且她需要顾及的人总是很多很多,需要奔忙的事情也总是很多很多。偶尔能有时间过来,也多半是来找他帮忙,或者是宣泄,而不一定是来看他的。
“前些日子派人过来告诉你帮我办的事情,做了没有?”她问道,一往如常的平淡语气。
“人已经挑好了。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您要不要先看看?”他不敢亵渎,小心回答道。
“不用看了。我不着急。况且你办的事情,应该是用不着我操心。”她看他一眼道,“过几日我再派人过来接人。”
“是。”
“晋阳王府那边,有没有再过来找麻烦?”她想了想,又问道。
“京兆尹许大人传话过来,说已经同那边说清楚了。便再没有来过。”他低头答道。
她点了点头,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桌旁边立了,却伸手去取他桌上新作的诗词去看。
他见她不再坐着,便也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她随意拾了一首,看了良久,笑道,“‘新恨隔阑窗,青衫泪几行。’做什么这么悲伤?”
他有些后悔自己随意地将这些东西扔在桌上。也不敢答话。
然而她却没有再往后面翻,只顺手取了他桌上的一只紫玉銮箫,单手递给他,笑道,“好久没听到了。你便给我吹一曲吧。”
他忙点了点头,双手接了过来,却笑道,“主子您先坐吧。”
刚起了曲调来,起初他还有些紧张。然而不久便发觉她并没有认真在听,只是好像在那边想些什么。
他有点儿失望,却也尽心地将这支曲子吹完。
一曲吹罢,她果然没有任何反应。他也不敢多问,只得静静立着。
良久,她才发觉屋子里的尴尬。便忙笑了笑,道,“我有些走神儿了。”
他抬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见她也笑着,便大了胆子,无话生话地问道,“您是不是想起什么人了?”言毕又晃了晃手里的銮箫。
她愣了愣,终于明白了过来,便又浅浅笑道,“我那儿可没人会这个。”
这句话过后,又是一阵寂静。
他见她总是失神,便终于忍不住,也是强行抑了满腹酸意,陪笑道,“主子难得过来一次。奴才这儿给您准备了几个新□好的孩子,身子都是干净的。奴才这就叫他们过来。”
不想她却一改以往的随意,出口便是那几句叫他向往已久的话,在他心里仿佛字字珠玑般,淡淡道,“不用他们。你来陪我就好了。”
见他有些发愣,她便又侧目笑道,“怎么。做老板做得久了,连怎么伺候人都忘记了?”
他哑然失笑。却不好告诉她,他刚才那一阵失神是因为太意外了。
他又怎么可能忘记。
他曾经和那些孩子一样,是一个娈童。只不过是经过高级□、送到宫廷里给皇女陪寝玩弄的娈童。
她是他的主子,也是他将青春和贞操托付的唯一的人。
他曾经预感过自己的命运。太平盛世,达官显贵们的玩法早已不似从前,死在榻上的男孩子的数目也从来没有减少过。他不仅见识过他的伙伴们的命运,也见识过人性的冷酷和残忍。所以自打被送进宫里的那个夜晚,他便没抱太多期望可以活着出来。
然而他遇到的是她。
他从来没有想过,某一天的早上,他会自一个昨天只是跪在地上的自己偷偷抬头见过一面的女子的温暖怀抱中醒来,安稳而踏实。
这是一张奢华无比的榻,是一种极其亲昵的方式,更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
他轻轻将一只胳膊脱离开她,去抚触自己最私密的地方。
与晚间激烈而清晰的记忆中一模一样,那里除去失去了那道代表了处子之身的痕迹,再没有任何伤痕和印记。
那一刻,他毫不怀疑,这就是他卑微的心渴望过的人,有温柔的唇和善良的心。他甚至纵容自己奢侈地想,这若是可以相伴一生的人,该有多好。
他将抽离的胳膊放了回去,更紧地缩进她怀里。
他后来才知道,她也并不是那么善良得一塌胡涂的人。
她思维敏捷、头脑清晰、当断则断、做事周到。
她为了不伤父母的心,曾经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屈死;也在身边人激烈的争宠夺爱之中,活活地打死过曾经喜欢的人。
即便是后来她在自己这里留宿时,送过去伺候的男孩子们,也有被侮辱、被折磨的时候。
然而她不说,他也知道她的讲究。只要是被破过身子的男孩子,即便是她自己命令着、又眼看着弄的,她也是永远都再也不肯碰的了。
他可以理解。她那里身份高贵、漂亮干净的人有的是。而他们这样的人,她和别人一样,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况且他这里就是给她这样的人恣意的地方。她不这样做,反而会叫他不习惯了呢。
然而令他高兴的是,她从来不把他当成那样的人。她也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侮辱过他的事情。
在宫里的时候是那样。后来她给了他银子,叫他出来做些喜欢的事情的时候也是那样。
而且,她一眼就看得出他有几分伶俐劲儿和一肚风花雪月的肌肠,兴致所到之处,她竟然肯给他请师傅教习读书、写字、作诗。
他在脱离自己先前身份的欲望强烈萌动的同时,自然不肯辜负她的期望。
他用心地接受她的安排,专注地完成她的预想,只是为了不想让她对自己失望。
虽然她并不在意、也很少过问他到底学得怎样。然而到后来,他站在她面前,紧张地等待着她读完他那些不再是那么拙劣的成果,看着她几分诧异、却又几分赞赏地点了点头的时候,他心里的满足蔓延得无边无际。
他常常高兴地想,有的时候,他怕是可以和她那些夫侍们是一样的待遇的呢。
起初他倒不是喜欢做这样的生意。只不过是因为他常常看她不住地忙,觉得她长期的压抑,有可能会需要,他便要想尽办法这样做。
她起初从他嘴里听他小心胆怯地说要开这样的店面,也是笑了好久。
然而她不仅没有责怪他,反而替他打通关节,又暗地里嘱咐了地方官员对他多加保护。
她起初还常常好奇地来看。只是待到后来,也不知是因为她太忙了,还是她不在意了,她就很少来了。
他的店面越做越大。他心里的空落也越来越大。
看朱成碧思纷纷3
他看着她有几分好奇的脸,抹了抹自己快要跌落的泪珠,几乎为自己的失态失笑出声。却不答她刚才那话,只笑道,“谢主子。”
她也微笑了拉过他坐下,顺手执起身旁的纹巾,替他拭了泪。
他原本便是做娈童的。因此从小便一直在用特殊的香料擦洗身子,即便是后来自己独立了,习惯也没丝毫改动。以至于多年以后,肌肤仍旧滑腻紧致,丝毫不逊于十几岁的孩子。
他的胭脂、发油也都是用香花香草的汁炼过的,还用了香料和蜜炼成的香包做成香囊佩在身上,因此所到之处,香气盈人。
她只觉触手之处,他的半弯小臂柔滑细腻,绸缎一般水漾。再一抬眼,他耳上垂下的一对儿翠绿水滴耳环,映得光润明滑的侧脸柔润如玉,不染一丝尘埃般的天然隽永。
她蹙了蹙眉头,却没说什么。
她其实是不喜欢在单独相处的时候,男人身上带首饰的。
这一点,她身边的人都知道。
即便是不知道的,不用多久,也自然会知道。所以她从来不需要、也不会主动跟谁提起。
然而他却不知道。
他终究是跟她在一起的时日不多。他是没有资格呆在宫里的。即便是后来的花妩坊,她也很少来。来了更是很少用他陪着。所以他也并不是十分清楚她的一些脾气兴味。
那些细节,没有人可能提醒他,也没有人愿意提醒他。
又不是自己的人,去干涉他的喜好做什么。她在心里将这话过了过,便抬眼看他道,“昭珠。你多大了?”
昭珠自然不知道那一瞬间她心里想了什么,然而却总觉得她这话问的是嫌弃自己岁数大了,便有些不安地道,“奴才……今年二十八了。”
“哦,我忘了。你比我还大上一岁呢。”她为自己的记性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却忽略了他的扭捏,只叹了口气,又道,“是我耽误你了。早该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
言及于此,她放开牵扯他的手,笑道,“你在外面也呆了这么久了。有没有什么中意的人?说给我听听,我一定给你作主。”
昭珠心里一紧,情知此时不说,怕是日后再难有机会开口了。于是便想也不想地就地跪下,把她弄了一愣。
“奴才……奴才……”他犹豫了几番,却寻不出合适的词儿来。但见她并没有伸手来拉自己,显是有意疏远,只得沉声缓缓道,“别人,奴才谁都不想要。只是想常常看见您。奴才这里……”他抬起一手,轻抚自己心脏的位置,柔声道,“永远……只给您一个人留着。”
她静了静,没说话。
他耳里听她无声,心里便是一沉,想果然便是料到的那样。便也无声地叹了口气,轻轻道,“奴才知道自己是下贱身子,您……一辈子都不会肯带奴才回您那儿去。那奴才……只要每日里在这儿等您……就挺好的。”
她略合上了眸子,又看了看他,叹了口气。
她其实不明白自己给他造成了多大的感动和心颤,她也一时想不到为什么会叫他这般留恋。
需要她照顾的人和事情总是那么多,实在是没有心情、也没有能力再顾及到他和他的感受。若不是为了找他帮忙,她宁愿躲开,见都不会见他。
面前这一地的浅黄,犹如片片落花,仿佛在哭诉着主人的寂寞和无助;而那如影随行的绵绵幽香,又映衬出满腔幽怨,一片情怀。
她起身,也拉他起身,并没有伸手去抱住他,只是在他唇边轻轻寻了个吻,便离开,任他轻盈盈的眼波清浅地流转。
这么久了,只要是他们俩单独相处的场合,她从来没有主动过一次。
他的责任本身就是教她如何去做,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得不到她任何回应的,更不要提这般带了若有若无的爱意的亲吻了。
昭珠得了鼓励,立马就贪婪得不舍得离开。但她没有继续,他便也不敢再动作,只能用娇嫩的脸颊和双唇在她颈间轻轻试探。
然而她却避开他,只是笑道,“我有些累了。坐吧。”
他只觉得刚才那一瞬间的激动,竟使得脑海里一片空白,掌心的灼热也不受控制地一阵阵地上泛。他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只知道下意识地随了她在榻上坐下。
“我……这些日子,身边出了好多事情。”她忽略他一脸的激动,轻轻道,“心里真的有些烦了。”
他愣了愣,看着她眉宇间浅浅流露出的忧郁味道,心中的激荡一点点安静了下来。等到脸上也平静了,他这才笑道,“奴才也知道一些。是因为您喜欢的人总是做些造次的事情,辜负您了是不是。”
她怔住了,半晌才几分尴尬地笑道,“消息都能传到你们这儿了。”
“坊间嘛,什么客人都有,什么消息也都会有的。”昭珠心里苦笑,却偏头瞅着二人坐着的榻上另一侧的连珠帐。
那是完全是用滚圆光亮的珍珠串起的帐子,价值连城。整个京城里,除却皇家私藏,怕也只有这一床了。
然而无论多么的奢华,多么的瑰奇,也丝毫掩不去心里的空荡。
“不是这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