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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嫡子难为 作者:石头与水[晋江版]-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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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积雪未化,天仍有些阴。
  凤景乾披着黑狐裘,坐上步辇,路上朱瓦红墙皆被白雪覆盖,天地圣洁。
  石榴院里门扉轻合。
  冯诚上前推开,院里空无一人,只扫出一条弯弯小径,自院门通幽而去。凤景乾扶着冯诚的手,径自往里走。到了正院儿,石榴树下堆了两个半人高的雪人,圆圆脑袋圆圆身子,两块儿焦炭做眼睛,胡萝卜做鼻子,凤景乾觉得稀奇可爱,笑道,“倒是物似主人。”
  推开正房门,脚步声惊动了里面的侍女,明月出来一看,吓去半条命,急忙跪下行礼,“皇上万岁,奴婢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你们主子呢?”
  冯诚挑起红毡帘子,凤景乾信步进去,清风亦俯身行了礼,明湛从炕上探出半个头,他,他在被子里呢。
  凤景乾过去坐在炕沿儿,关切的问,“这是怎么了,可是不舒坦?”说着去摸明湛的额头,不烫啊。
  明湛摇摇头,他看天气不好,根本没穿衣服起床,一天都在被窝儿里过的。见凤景乾竟然来了,还有些害羞的摇了摇头。
  凤景乾细瞧,明湛脸上粉扑扑儿的,眼神灵动,不像生病的,遂放下心来。解了狐裘递给冯诚,说道,“听说你好几天不去学里念书,朕以为你病了,过来瞧瞧你。”
  明湛想,皇上如此关心他,总得谢恩哪。伸出胳膊就要写字,他有个毛病,睡觉向来光着,此只一只胖胳膊伸出去,顿觉冷风灌进被窝儿,明湛一缩脖子,马上“嗖”的、胳膊缩回了被窝儿。
  那白白嫩嫩的小胳膊,凤景乾以为自己眼花了呢,惊道,“你这是还没起呢?还是睡的早?”
  明湛从被子侧边儿上伸出一只手招了招,凤景乾把手伸过去,明湛伸出一根胖胖的手指写道,“太冷了,出去会被冻僵的。”
  凤景乾自出生来到人世,尚没见过这等懒货,指着明湛,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怒道,“青天白日的,就因着天冷,连书也不念了,成天窝在炕上,瞧你这点儿出息!起来!冷怕什么,你们再去升几个炭盆过来!”
  清风明月忙下去了,明湛往被窝儿里藏,连头都不肯露了,死不肯起。
  凤景乾手伸进明湛的被窝儿,随后一摸,摸到了一把又软又腻的肉肉儿,心想这小子倒是滋养的不赖。面儿上冷声道,“我可要掀被子了!数三声,再不起,你就到外头去光着,看把子孙根儿冻下来!”
  算你狠!
  明湛咬了咬牙,钻出鸡窝儿脑袋,撅着嘴指了指烤在暖笼上的衣服。
  凤景乾狠狠哼了一声,起身给明湛抱过去。明湛先找出大裤头,还闻了闻,怪香的。
  凤景乾恶心的够呛。
  明湛在被窝里穿了内衣,才钻了出来,把里面的小棉裤小棉袄都套上,坐炕上穿袜子。他的脚又小又胖,肉乎乎的,指甲是浅粉色,亮亮的似水晶薄片,让人见了就想咬一口。
  凤景乾没忍住,多瞄了几眼,冷声教训道,“朕今日才知开了眼界,世上竟有你这种懒货。怕冷就不去念书,索性连被窝儿也不出了!当年你父王习武,每日都是五更即起,严冬酷暑,无一日停歇。再往远里说,太祖皇帝打江山时,缺衣少粮,冬天不过两层麻布裹身,照样打下帝都城。要都似你一般,哪有如今我们大凤朝的万世基业!”
  明湛在小袄外面加一件略大的蓝锻子袄,再套一件狐裘背心儿,外头又加一件貂绒大褂儿,披一袭猞猁皮的鹤氅。凤景乾十分担心明湛能不能走的动路,吩咐冯诚道,“给石榴院的份例上多加五百斤银霜炭。”
  明湛摇摇摆摆的作揖道谢。
  凤景乾叹道,“罢了,看你这副装扮,哪里还骑得了马射得了箭,以后你的武课先暂停,不过书还是要继续念,再叫朕知道大白天的钻被子里,你就脱光了出去站着,叫了你皇兄皇弟们来看西洋景儿,看你知不知道丢人!”
  明湛撅了撅嘴,回身从被窝里刨出个手炉塞给凤景乾。
  凤景乾觉着好笑,递还给明湛,“朕不冷,你使吧。”
  明湛又刨出了一个,自个儿抱着,拉着凤景乾坐在熏笼边儿上的榻上,这里暖和。
  清风明月又升了两个炭盆,沏了滚滚的热茶,摆上果子。
  凤景乾觉得明湛懒的可爱,笑道,“福昌大公主想着大婚的日子快到了,想跟你商量商量如何安排呢?”
  明湛在凤景乾掌心写道,“我听说杜如兰之所以想娶我大姐姐过门儿,是因为迫不及待的希望我大姐姐向我开口,把那个女人和他的庶长子要回杜家去。你看,他的算盘打的多精啊。”
  “一个奴婢,处置掉就行了,忒个啰嗦。”
  明湛摇摇头,“大姐姐是要嫁进杜家的,如果那个女人死了,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的。我大姐姐要怎么过日子?莫非只守着个夫妻的名头儿?我想把婚期延后,大姐姐本来也只有十五岁,刚刚芨茾,到明年腊月再大婚也不晚。”
  “莫非明年杜如兰就会对那个女人死心?他的女人儿子在你手里,定会牵挂。”
  “给我一点儿时间,我有办法叫他死心。”
  “也罢。就依你。”指了一桩烂婚,他就得表明自己的立场是偏向镇南王府的。
  瞅瞅缩成一团抱着手炉的明湛,心道,怪不得不起床,成天在被窝里孵坏水儿呢。
  凤景乾搓了搓手,明湛拉过他一只手写道,“今天晚上我要吃热锅子,伯父一块儿吃吧。我给伯父把酒。”
  还知道请客套近乎,凤景乾好笑,故意不说话吊着明湛。明湛想了想接着写道,“不会耽误你晚上找妃子的。”
  “你懂个屁!”
                          


    27、烧烤

  别看明湛是个哑巴,挺会逗人开心。
  凤景乾喜欢这种在掌心写字方式,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写了什么,不必维持那种高高在上的威严。稍微有些出格,也无妨碍。
  凤景乾打发了冯诚去外头喝茶,明湛出主意,时时辰尚早不到晚膳时辰,便吩咐厨下收拾了新鲜的鹿肉,在炭盆上覆了细丝铁网,烧烤来吃。
  肉香满屋。香飘三里。
  凤景乾笑道,“有酒方好。”
  冯诚在外头正竖着耳朵听吩咐,他是个机警人,早在里面儿要鹿肉的时候就已经悄悄命人烫了酒,正好饮用。
  此时忙捧着银壶玉杯进去伺候,凤景乾笑道,“行了,你出去歇着吧,让明湛执壶就是。”
  冯诚扫了眼细丝网上摆的烤的半熟的肉片,明湛手里攥着一串子,嘴巴里鼓来鼓去,嚼的正起劲儿。闻言点了点头,冯诚方躬身退下。
  冯诚在外头,有清风明月摆了果子,几人静侯里间儿吩咐。
  门忽然被推开,魏宁带着北风的寒气,金丝银绣的织锦大毛披风上带着几片雪花儿,看向冯诚,指了指里面。
  冯诚点了点头,站在门口儿,轻声禀道,“万岁,承恩侯来了。”
  “让魏宁进来吧。”
  魏宁掀帘子进去,笑着请了安,凤景乾瞅他一眼,笑问,“外头起雪了?”
  “嗯,瞧着越下越大了。”魏宁自顾脱了披风,随手搭在一旁的红木衣架上,搓搓冰冷的手笑道,“万岁好兴致。唉,这烤肉臣最是拿手了,火侯不到则夹生,过了火又容易老,不好嚼咽。这是鹿肉吧,明湛你年纪小,还是少吃,这个吃了容易发热、火气大。”说着掩嘴咕咕一笑。
  明湛瞪魏宁,啥意思啊?
  凤景乾意会一笑,“也是,冯诚,再备些牛肉、狍子肉。”
  魏宁笑着接言儿道,“还有香菇、菜卷、豆皮儿、土豆片儿、藕片儿,再用蜂蜜、甜酱、留香、川香调了酱料儿出来,烤时刷在上面,这样烤出来的东西呀,”啧啧两声,“口水都能流出来。”
  明湛已经开始咕唧咕唧的咽口水了。
  凤景乾笑骂,“瞧你这点儿出息。”
  魏宁自己搬了张椅子在凤景乾和明湛的对面,亲自把盏,凤景乾笑道,“你倒是自觉,赶情是掐着时候来吃饭了。”
  魏宁接过明湛手里的长筷,翻烤着肉片,又拈了一撮细盐细细的淋洒上去,笑道,“臣本是奉旨来教明湛乐理的,今儿个来的早些,正赶上了。万岁既没撵臣,臣就厚着脸皮留下了。”
  凤景乾喜他活泼,笑道,“你这样说,朕倒真不好撵你了。”
  冯诚工作效率极高,已经将魏宁说的一溜儿东西置办齐全,放在一张四方小炕桌儿上,抬了进去,魏宁笑指身畔道,“放这儿吧,正好方便我伺候。老冯你也在外头吃些热汤菜暖和暖和,万岁这里有我呢,我今儿得了巧宗儿,放你假了。”
  凤景乾被他逗笑,“罢了罢了,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朕还是先听听你的事,不然容你伺候了,到时不应,怕你心里会埋怨朕了。”
  “臣岂敢。”魏宁单手托起明湛跟前儿的青花瓷碟,长筷飞快的夹起烤炙好的肉片放入碟内。再为凤景乾斟满温酒,温声道,“臣是有事来托明湛的。”
  取了一只单杯,魏宁自己倒了杯酒,抿一口笑道,“听说明湛几日不曾去闻道斋念书了,等闲人见他不着。因万岁指了臣教他乐理,就有人许托到臣的头上来。”
  说着顿了一顿,将新鲜水灵的香菇铺了几朵儿在丝网上,再刷一层酱料,抬眸瞧了明湛一眼,“北昌侯托了魏安,魏安又托了臣,让臣问一问明湛,再过俩月就是如兰和淑仪郡主大婚的日子,什么时候行聘?北昌侯府那里也要开始备着了。”
  明湛拽了拽凤景乾的袖子,眨眨眼。
  魏宁愣了一愣,这是啥意思?有暗号?
  凤景乾拍了拍明湛的手,指了指明湛的唇角,蹭了些灰。明湛舌头往外一探,露出粉嫩嫩的舌尖儿,沿着唇角灵活的舔扫了一圈儿,又夹了片肉,咬了一口。
  凤景乾简直无语,对魏宁道,“明年镇南王要来帝都,婚期暂往后推,待镇南王来了再大婚,也喜庆些。”
  这也在情理之中,又是凤景乾金口玉言,魏宁笑道,“哟,这可是大喜事儿。明年是太后娘娘六十五的寿辰,王兄素来孝顺;其二,明湛头一遭离家,王兄定是不放心的,心里挂念着呢;其三,郡主大婚,还有大公子也到了议婚的年纪。”
  明湛有些吃惊,怎么凤景南要来呢?没听到信儿啊?
  明湛又拽拽凤景乾的袖子。
  凤景乾道,“刚来的奏章,朕本想跟你说呢,一时忘了,见着魏宁,又想起来了。”
  这话说的,真是没个天理了。他凤明湛就算跟凤景南感情平平,也是凤景南如假包换的嫡子,怎么见着他这嫡子想不起来?见着个舅家表弟,倒想起来了?
  “你去问问明礼,他那府里可有要收拾修缮的地方?派内务府过去支应,一应帐从朕的内库走。”凤景乾随口吩咐魏宁,忽然又问,“朱之祥的案子如何了?”
  魏宁神色温润,苦笑道,“已经查实了,苦主就在大理寺给租的院子住着,是朱府的管家的外甥在外头瞧见人家小媳妇儿标志,现抢了去。那小媳妇儿贞烈,一头撞死了。他的丈夫带着一双儿女告官,被下了大狱,用了刑,如今一条腿瘸了。朱大人并不知详情,是被那奴才糊弄住了,不过也有一个治家不严的罪过。”
  “这还是面儿上的,知道的,”凤景乾仰头饮了一盏,淡淡地,“都说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都做不到,朕焉敢指望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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