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宅门-第1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承之忙穿好鞋子,整理好自个儿的衣裳。
外面的天比刚才更加阴沉了,院子里灰暗灰暗的,风卷起地上的细沙石,几片落叶在地上翻滚。
李承之刚走到房门口,一道闪亮的银蛇撕破乌压压的云层。
雷声不过数响,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头顶的屋瓦上顿时噼里啪啦响做一片。
金秀玉用两只手护着头顶,三步并作两步从院子那头跑过来,一头冲到廊下。
“雨真大!”
她惊叹了一句,像李承之一样抬起头看天。
“这雨来得急,想必不会太久。你且等上一等,雨停了再走罢。”
李承之答了一声“好”,转头对她笑了一笑。
金秀玉微微一愣,回他一个微笑,却咬着嘴唇低下头去,耳根浮起一丝可疑的红色。
两人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阿平阿喜,近日多有叨扰了。”李承之慢慢地开了口。
金秀玉道:“谈不上叨扰,爹娘与我都挺喜欢他们兄妹,虽有些蛮横,倒也有可爱之处。”
她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指绞住了衣角。
李承之低下头,看到她乌黑的头顶,还有底下那条长长的辫子。许是方才跑得急,有一绺头发凸显出来,显得不整齐。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将碰之际,金秀玉抬起头,忙趁她还没看见,缩回手来。
“听说前些日你病了,是什么症候?如今可大好了?”
李承之面上微微一红,因着天色晦暗不甚明显。
“倒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被两个小混蛋给暗算了!
“那就是大好了。这我就放心了,阿平阿喜两人在我跟前说了好几回,最担心的便是的病情。”
“是么?那我倒要好生谢谢他们,两个小人难得关心别人一回。”
金秀玉没有听出他话里的咬牙切齿,只是笑道:“你们兄弟姐妹之间倒客气,还谢来谢去的。”
李承之下巴有些抽紧。
“今日也是两个小家伙胡闹,累你照料了半日,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没什么的。阿平阿喜来去自如,将这儿当家里一般随意,我也拿他们当自家弟妹看待,你是他们的兄长,也不算外人……”
金秀玉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什么叫不算外人?难道还是内人不成?
这话却让李承之的心动了一动,低头又一次看到她头上那绺淘气地跑出来的发丝。
这回却是没忍住,终于抬起手来,勾住了那一绺头发。
金秀玉头皮一紧,僵硬着脖子,只觉身子麻酥酥,动弹不得。
第三十二章 闭门家中坐
头皮上传来轻微的触碰,金秀玉只觉身子麻酥酥的,脖子以上一动不敢动。
乌黑顺滑的发丝在修长的指间缠绕滑过,李承之专注着手上的动作,喉结不经意地上下动了一动。
“好了。”
他声音暗哑,比平时显得更加低沉。
金秀玉抬手抚了抚头发,红着脸,呐呐道:“谢谢。”
李承之侧过脸,看着院里渐渐聚起的小水洼,袖口掩饰下,手指轻轻摩挲着,似乎在回味那顺滑的触感。
金秀玉心口乱跳,慌乱地抬眼乱看,只见金林氏的脑袋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倏地缩回东厢房的门后。
“这雨,停得真快。”
“啊?”金秀玉先是茫然一愣,继而看着天,果然雨丝已经渐渐小了。
“这雨,停得还真是快呢!”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句话里隐约浮现出的一丝遗憾。
“乓乓乓乓……”
金家的院门上响起了剧烈的敲击声。
雨已经变得极细极小,金林氏也不撑伞,护着头顶奔过院子,跑去开了门。
金秀玉伸长了脖子,见来的是两个街坊,素日里管对方叫杨婶子和花婶子的。
她站在这边西厢房,有些听不清,只见杨婶子和花婶子慌里慌张地跟金林氏比划着什么,隐约听见“杀人”“衙门”几个字眼。
金林氏一听杨婶、花婶二人的话,只觉晴天一道霹雳,顿时便懵了。
“他爹!他爹呀!”
尖利的嗓音,显得比平时犹为急切凄怆。
金老六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一路小跑到院门。
金秀玉感到要出事,也赶忙跑了过去。
“他爹!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金林氏只管抓着金老六的手,急的快哭出来。
金老六忍着手上的剧痛,大喝一声:“慌什么!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呢!”
金林氏吓了一跳,倒稳住了心神,只是低低啜泣。
杨婶和花婶其实也是惊惶的,只不过事不关己,这才能够将话说清楚了。
却原来坊间有名的那位二流子刘阿三,今日竟猝死在了豆腐坊的一处死巷子里。平日在豆腐坊打更的更夫发现了尸体,第一时间上报了知县衙门。县老爷带了衙役仵作师爷等一众人赶到现场,经过仵作的检验,发现刘阿三乃是他杀致死。
淮安城是大城市,城内治安一向良好,这也是本城知县最值得骄傲的功绩,在顶头上司侯知府的眼皮下能做到这样的成就,将来的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如今突然出了这样一桩人命官司,知县老爷自然是十分地重视,誓要尽快侦破案件。
果然不到半日,便有坊间民众上县衙举报,声称白日见过刘阿三与人斗殴,说出来的名字便是金沐生和佟福禄二人。
当时金沐生和佟福禄正在东市大街上戏耍,离县衙不过几步之遥,县衙接到举报后,不过盏茶功夫便将二人缉拿归案,立案审讯。
杨婶子和花婶子的当家人,一个是在衙门供职,一个是在衙门外的东市大街上做小买卖,最是消息灵通的。见邻里金家惹上官非,立时通知了自家内人,赶来金家报信。
“冤枉!冤枉!咱们沐生绝不会杀人!他爹,你可得救他,你可得救儿子呀!”
金林氏如今是六神无主,金沐生是她的心尖子,是她的命根,这要是出个好歹,真个是寻死的心都有了。
金老六听了自己亲儿子出事,哪有不震惊的,只是身为一家之主,最是需要冷静的时候。他先是谢过杨婶和花婶,打发她们回去,然后才沉下了一张脸。
金秀玉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如今也是慌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拿眼睛看着父亲,期望他能拿个主意。
金林氏抹着眼泪,身体软软的几乎站不住,全靠金秀玉扶着。
金老六思忖了一会,沉声道:“豆儿,照看着你娘,爹去衙门打听情况。”
他说完这句话,又想了一想,先拉起金林氏架在胳膊上扶回院子,扶进堂屋里坐好。然后自个儿进了东厢房,很快又出来,身上多了一个褡裢。金秀玉猜测必是带了银钱,好上衙门打点。
这会功夫,李承之也从西厢房走到了堂屋,只是金家三人都在慌乱中,没人去注意他。
金老六带上了钱,看了看金秀玉,目光深沉。
金秀玉坚定道:“爹,你去吧,家里有我呢。”
金老六目光一凛,点点头,又对另一边的李承之道:“李少爷,家中出了事,招待不周。金某想托您一件事,家中这孤女寡母,还望李少爷照拂一二。”
“金伯父只管放心去,若有需要帮衬之处,尽管与我开口。”
李承之神情平淡,语气却十分诚恳郑重。
金老六点点头,这才出门而去。
金林氏哭了一会,到底事情还没下定论,她坚信自个儿子是清白的,不久便也收了眼泪。金秀玉陪着她静静坐着。
金林氏收了哭声,反倒又活泛了,忙忙地进了东厢房,找出香烛等物,便在廊下烧起纸来,点了香朝天祈祷。
金秀玉默默地看着她做这些事,也不加制止,也不跟着一起祷告,只在堂屋门口安静地站着。
此时娘俩个虽然行事不同,心情却是一样的忐忑,均都静不下心来做其他事情。
李承之站在金秀玉身后,默默地看着这个娇小的身体,看似柔弱,却将脊背挺得笔直,瘦弱的肩膀似乎能承受住千斤重担。
“金姑娘,人善自有天护,令弟若是不曾伤人,必不致遭受牢狱之灾。”
他当时虽然站得远,却将杨婶和花婶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金秀玉听了他的话,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
她的担心远比金林氏要来的大。
金林氏的担心只不过源自老百姓对官非天生的畏惧,她的心中是坚信金沐生的清白的。
而金秀玉,她是真正的担心,担心刘阿三的死真的与金沐生有关。毕竟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她曾经让他去察看刘阿三的伤势,不知双方是否有产生过冲突。
她已经在心中懊悔了几千几万次,若是时光能够倒流,她宁愿从来不曾对弟弟说过那些话。
如果沐生当真因为她出了什么事,她绝对不能够原谅自己。
三人各怀心思,都默默无言地等待着。
不知何时天色已慢慢灰暗下来,金家的小院里却迟迟没有点上灯烛。
“吱呀”一声院门开启,惊动了陷身于阴暗中的三人。
金秀玉猛然抬头,见两个衙役跟在父亲身后,青色的皂衣在昏暗的夜色中显得愈发阴沉,而他们手中的气死风灯,将前面的金老六的脸色映成一片惨白。
(陶苏乖乖地更新着,大家快投出手里的票票吧~~~)
第三十三章 李承之的能量
“爹!”
金秀玉急忙忙迎上去,金林氏比她还快一步。
金老六面沉如水,抿着嘴唇。
后面两个衙役抢上来,对金秀玉喝道:“你可是金秀玉?”
金秀玉茫然地点头。
其中一个,衙役甲当即喝道:“我等奉县老爷之命,捉你归衙,协助调查一桩命案。”
金秀玉又惊又疑,看向金老六。
金老六死皱着眉头,沉声道:“放心,到了县衙只管老实回话,莫要惊慌,也莫要隐瞒。”
“休得多言,还不快走!”
衙役甲和衙役乙大声呵斥着,其中衙役甲伸手便在金秀玉身后推了一把,还来不及缩手,便被人捉住了。
“休得放肆!”
李承之声音肃然,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衙役甲愣了愣,倒是唬了一跳,不知对方是何来头。
衙役乙却是认得李承之的,赶紧抢上来,将衙役甲挤到了身后。
“小人见过李少爷。不知少爷再次,小人们冒犯了。”
李承之脸色转缓,淡淡地“嗯”了一声。
衙役乙躬着身子,谄笑道:“小人们奉命行事,还望李少爷通融一二。”
李承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官府行事,我一介平民哪敢阻拦。然而金姑娘乃是我的朋友,还希望二位高抬贵手,善待一二。”
衙役乙忙点头哈腰,口里叠声道:“那是那是。小人们绝不敢冒犯金姑娘。”
他一面说,一面用眼角余光给衙役甲打着眼色。衙役甲也是老油子了,从同伴刚才的话语中便已猜到了李承之的身份,知道对方来头大,自然也跟着点头哈腰,一味应承。
李承之淡淡瞥了二人一眼,不再多说。
衙役乙见对方默许,这才转身对金秀玉做了个手势,道:“请金姑娘跟小人们走一趟吧。”声音比一开始温和不少。
金秀玉又看一眼父亲,金老六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说了句“安心”。
两名衙役这才带着金秀玉出了金家院门。
金林氏似是被这一番变故惊呆了,直到人走了,才突然反应过来,嚎啕道:“这是怎么的?抓我一个儿子还不够,如今连女儿也搭上了,他爹,这可怎么办才好!”
金老六正犯愁,她这一哭,更添烦躁,大喝道:“嚎的什么丧!哭顶个屁用,想法子是正经。”
金林氏压着嗓子,抽泣道:“你说有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