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万万岁-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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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府建于洛阳城东北一座小丘之上,占地极广,规模宏大。本来就地基极高,一眼瞧去,显得是傲视洛阳城的堡垒,林木间隐约能看得到房舍星罗棋布,气象万千。
就在入门处的广场正中,已经搭架起庞大的花灯架子,高结彩栅,遍悬奇巧花灯,居然不下千盏之多。现在才是下午四点多,天还没黑,诗会是五点才开始,花灯也都没有点燃,可以想象如果等到入夜之后,又是一番怎么样的景象。
受邀前来的宾客络绎不绝,但是这许多车马偏偏还不曾把这片宽阔的广场堵塞住。每一车的客人都有锦衣的侍女和下人接待,然后有专人把马车赶到别处停放。这忙乱的景象中居然井然有序,可见这等场景对于他们来说早就司空见惯。
“马车不能直接进入独孤府,我们需要走进去。”叶野见秦思思没有动作,以为她不满提前下车的待遇。
“哦……”秦思思还没合上嘴,好奇地四处张望。她还是来到古代头一次进入大户人家的府邸,一看之下,拥有几百年历史的独孤家果然名不虚传。
正好叶野被其他人认出,到一旁应酬去了,萧润赶紧走到秦思思旁边,低声提醒道:“女人,在场的人十有八九都知道你我的真实身份,别给我丢脸了。”
秦思思及时把差点掉下来的口水收了回去,“这……这也不能怪我嘛!独孤府怎么可以建得如此规模?甚至都快比得上皇宫了吧?”她以前是去过故宫的,这独孤府的规模竟然让她想起了故宫,就只是这高墙没有那么夸张而已。
萧润的脸色僵硬了一下,并没有秦思思想象的那样反驳,反而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还真是被你说中了。”谈沧羽接着说下去,他环视了一下独孤府大门前门庭若市的情况,淡淡道:“独孤府的规模,据说只比皇宫少半间屋子。”
“哈?”秦思思瞠目结舌,头一次认识到独孤家族的巨大实力。加之眼前的景象太过华丽,让她不觉得有些却步难行。
“怎么了?其实也可以理解啊!独孤家是一大家子都住在独孤府内,而皇宫则只有皇上一个人住哦!”谈沧羽看得出来秦思思的怯场,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她今天穿着西绣坊送来的衣服,服装、头发、首饰、妆容都无可挑剔,活脱脱地就是雅公主再世。可是他不能允许她气势上有所纰漏,能到独孤家这里参加独孤大小姐诗会的人,无不全是非富即贵,一眼就能看得出她是不是贴着金的泥菩萨。
秦思思想想也是,不过她新的问题又冒了出来:“既然独孤家这么多的族人,为何继承人就只有独孤大小姐一个人呢?难道独孤夫人不许独孤阀的阀主纳妾?”
谈沧羽笑而不言,但并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而是因为这时独孤家的侍女迎了上来,带他们进入府内。八卦人家的家事,总不好当着人家下人的面八卦吧!谈沧羽适时地转移了话题,朝一直失魂落魄地跟在他们后面的夏侯春穆看了眼,无奈地问道:“夏侯他到底怎么了?怎么从白马寺回来就一直是这副样子?是不是还想着出家呢啊?”
秦思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觉得太过于放肆,连忙用袖子掩住唇,闷笑道:“我看他不会再想着出家了,八成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怎么找到那位神仙姐姐。”
“什么神仙姐姐?”谈沧羽一头雾水。
第三十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秦思思本来一直都不确定,可是她发现从白马寺回来之后,夏侯春穆一句“阿弥陀佛”都没说过。更确切的说,是连一句话都没说过。而且眼睛好像一直在寻找着什么,那肯定就是在找那位神秘女子啦!
秦思思把在白马寺大雄宝殿内发生的事情和谈沧羽一讲,后者也忍不住展颜微笑。
“夏侯春穆他只是想为夏侯家念经超度罪过,出发点是好的,可是方法却用的不对。没有必要牺牲自己,更何况还会给家人带来影响。”谈沧羽叹了口气,他们此时正穿过独孤府门口的大广场,通过偏门走进独孤府。独孤府的正门只在独孤阀阀主亲自出入时才会开启,而今晚并没有能让他老人家亲自出来迎接的宾客。其实萧润皇太子的身份肯定够格,但是第一他并没有公开亮出身份,第二他名义上还是皇帝通缉的罪犯,所以大家也就都睁只眼闭只眼,当做不知道罢了。
“夏侯小和尚他又不是从小就出家为僧,过不惯清苦日子的。若真是让他剃度,恐怕他自己也会受不了。”秦思思瞥了眼跟在他们后面,眼睛四处张望的夏侯春穆,忍不住露出会心的笑容。她也不是没想过用其他方法刺激他,譬如逼他喝酒吃肉的之类的。不过想想,他自己就是世家大族的子弟,怎么可能没有尝过酒肉的味道?所以只好从他对佛经的理解来切入,没想到却误打误撞地让他遇见了心仪之人。
喏,说错了,还没遇见呢!准确的说,只是看到了一个背影而已。
秦思思顿时觉得夏侯春穆这样的痴恋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毕竟只是听到了声音,看到了背影。若是他这辈子就这么执着地找下去,那可怎么办?谁能保证那位女子正值妙龄?没有婚配?
万一找不到又削发入空门了怎么办?
但是她想劝,却无从劝起。
“由着他去吧,姻缘天注定,躲也躲不掉的。”谈沧羽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夏侯春穆还好,至少知道自己倾心的女子是活在这个世上的,并且就在洛阳城内。而他,雅儿早就离他远去,若不是为了达成她最后的梦想,恐怕今日跪在佛前请求剃度的那个,应该是他才对。
秦思思自然知道他是为什么事情而纠结,她索性刻意放慢脚步,和前面带着他们的独孤家侍女拉开距离。“快告诉我独孤夫人是怎么回事,她真是不许独孤阀主纳妾吗?”
这时他们已经穿过了前三进的主宅,往后花园走去。独孤府大得吓人,若不是有人带着前行,恐怕初次到来肯定会迷路。
谈沧羽本来也极其不愿在人家地盘里嚼舌根,但是秦思思一会儿恐怕也要面对独孤家的人,他来之前忘记帮她备课了。“独孤家的夫人并不像你想象得那样,相反,还是本朝妇女的典范。”
“嗯?”秦思思怎么听都觉得像是反话,心想不会是谈沧羽刻意在独孤家这里来吹捧对方吧?
“独孤夫人鼓励独孤阀主纳妾,还常常因为自己不能为独孤家留下子嗣而自责不已,主动为夫君挑选良家女子为妾。当然,这是外界给独孤夫人的评价。”谈沧羽侃侃而谈,忽然间话锋一转,声音也低了下来。“但是实际上,也有传言说独孤夫人最善妒,可是这种说法并没有多少人支持。但这事我娘曾经和我闲聊的时候提起过。”
秦思思知道戏肉来了,连忙聚精会神地凑到他身边。
“我爹娘两人恩爱非常,爹爹更是没有纳妾,我和四个哥哥均是我娘所出,这在朝廷内外都是极为少见的。一日我曾和我娘亲谈起过独孤夫人,我娘佩服不已地说,独孤夫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会做人。独孤夫人主动安排进入独孤家门的妾室,自然都对她感激涕零,无以为报,而独孤阀主自然对这样的女子厌烦至极,挺多留宿几日便毫无兴趣。而独孤阀主自己看中纳入房中的,大都总是恃宠而骄的女子。独孤夫人对她们就越发忍让,常以礼相待,佯装与自己平起平坐,暗中却诱导对方与阀主产生分歧,使其养成骄横的习惯。落在下人眼内,那妾室自然就是毫无风度素质的场面。独孤阀主又怎么会长时间喜爱这种女子呢?而对于两法都不上钩的姬妾,她就暗中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势必造成针锋相对。即使侥幸没有两败俱伤,也是失和。这样独孤阀主一步入姬妾的房门,迎接他的是满肚埋怨与愁眉苦脸,一踏进夫人的居室,迎接他的是和颜悦色。留在谁那里更多一些,显而易见。而聪明一点的女子,在入独孤阀之后不久,自然也会看清楚这里的态势,又怎会与独孤夫人对抗呢?”谈沧羽深有感触,学着当日自己母亲的语调,一一道来。
秦思思还是头一次听他谈起自己的事情,听到他的这番话,她才知道世家大族的复杂。不过这应该也和独孤阀主的能力有关,否则有过这么多女人,却只得独孤大小姐一个女儿,这也是命啊!
“所以独孤夫人并不是简单的人物,而她的女儿,独孤夜月更不是普通女子。端看这次诗会的规模,便知道她在独孤阀中的地位如何。据说蜀地宋家、太原李家都有派公子前来求亲,而再加上恰逢其会的夏侯春穆和野心勃勃的突厥叶家,这诗会居然成了各大势力的角逐场。”谈沧羽叹了口气,他对这场诗会真是忐忑万分,尤其,他对秦思思的表现没底啊!更何况她已经因为一首诗而惹怒了独孤夜月,恐怕今天后者会集中了火力来对付她。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谈沧羽刚刚转过这个念头,就发现他们的对面来了一队花枝招展的女子,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穿着一身红衣,明艳动人,而且额间画着一个金色的月牙,正是独孤家的大小姐,独孤夜月。
她的姿态无比的骄傲,却让人看了觉得非常的正常。因为她确实有骄傲的本钱,无论是相貌,还是身世。
他们两队人正在一座小桥上相遇,小桥非常之窄,必须有一队人停下脚步相让,才能解除谁也过不去这样的困局。
谈沧羽还未想好该如何措辞,这两队人就已经王见王了。
独孤夜月用她那对细长的凤眼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秦思思,从鼻子里哼出一句话道:“我从不给身份低贱的人让路!”
谈沧羽眼睛一眯,知道独孤夜月这是蓄意找茬!但是他却没有立场说话,因为对方现在指名了要为难秦思思。
第三十一章 阳光帅哥
秦思思看着气势逼人的独孤夜月,伸出手拦住了被气得要发作的萧润。她知道怎么对付这样的人,这种程度的挑衅,对于她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想到这里,她脸上笑得像花一样,非常诚恳地问道:“独孤大小姐,您刚刚说什么?”
独孤夜月不耐烦地摇着团扇,眼睛都已经看到天上去了:“我从不给身份低贱的人让路!”
她身后的莺莺燕燕们纷纷抿嘴偷笑,她们都是洛阳显贵家族的小姐,自然都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等着看雅公主的笑话呢!无论雅公主忍受不住暴露身份,还是她退忍避让,都有好戏看呢!
谁也没想到,秦思思居然温和地笑笑说道:“真巧,我正好和你相反。”
说罢,非常礼貌地往回走下了桥,站在桥头等着独孤夜月先过。
独孤夜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向前过桥则承认了自己是身份低贱的人,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原路退回去岂不是更加掉面子?
萧润在秦思思后面,悄悄地朝她伸出了大拇指。他真的是佩服死这女人了,不动声色地便把对方玩弄在鼓掌之间。
谈沧羽则看着秦思思的侧脸一阵恍惚,想把她和自己记忆中的身影重叠起来,有点像,却又有点不像。
而夏侯春穆却一门心思地垫高了脚尖,往那群女子之间看去。想从中寻找他记忆中的神仙姐姐,可惜却没有一个看上去很像的。
独孤夜月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知道她再在小桥上踌躇不决,被人看笑话的时间就越长。只好带着一帮女子,恨恨地向前经过秦思思的面前,甩袖离去。
秦思思过足了瘾,这才踏上小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