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医-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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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茹心中感慨,以至于在大厅见到张氏的时候,难免有些走神儿,等到张氏冷冷淡淡地开口问了几句,路上平安否?生活可顺意之类的平常话,才猛地回过神来,记起让江天把婆婆准备的礼物抬来,奉上礼单,恭恭敬敬地给张氏见过礼。
不得不说,虽然小茹已经尽量精简,可有婆婆看着,毕竟不敢过分,三大车的东西,还是整整齐齐在院子里堆了小半个院子。
张氏看到这些礼物,尤其是上好的毛皮就有十六箱,狼皮,豹皮,熊皮,虎皮,狐狸皮,甚至还有貂皮,另外陈年好酒,处理好的腊肉,不少珍贵药材,样式别致的小首饰,新衣服,制成动物或者瓜果样儿的金锞子,银锞子,这些东西,要是放在市面上,千把两银子都是有的,一瞬间,眼睛就有些发直,此时才正眼儿看向小茹和她的夫婿。
一开始,张氏觉得小茹过得大约不好,出门穿的衣服都是半新不旧的,丈夫又着短衫,实在不像有什么身份的人,觉得她们小两口儿有可能是回来打秋风的,心里就有些不乐意,一直琢磨怎么尽快把这前面留下的便宜货打发走……
可现在一看,感觉就大不一样了,小茹那身儿衣服,是上粉红,下乳白的琵琶袖儿十二幅袄裙,用细长的皮革束腰,宫绦上缀着羊脂白玉,样式极为新颖,而楼易虽然是一身短衫,可料子却是上好的料子,整个人看来,更是气度不凡,要按小茹的话来说,被国师公孙止调养出来的楼易,绝对能称一句,君子端方,温润如玉。
张氏眼珠子一转,心里约莫想到什么,立即就显得殷切了三分,拉着小茹的手,大是做了一回慈母状,嘘寒问暖,看着比小茹的亲娘还亲三分的模样。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小茹见她这般,忍不住有些发愣,这张氏……也变了,岁月在她脸上添了痕迹,她还不到四十吧,看起来到有四十大几,快五十岁的模样,只眉宇间,多少还能看见年轻时的风情,其实,张氏以前很漂亮,要不然,也不会迷住自家爹爹。
见到张氏这般市侩的嘴脸,想起七年前,这个人虽然对她不好,可是风华气质还是有的,为人也带着些许天真女儿气,见了那落花,也会伤春悲秋,遇见过路的乞丐,虽是不屑,却也愿意施舍几个铜板,对那高门大户,做不到不卑不亢,最起码也没有卑躬屈膝,可是现在……两种态度,一冷淡一热情,转变得居然这么快,小茹低下头,皱了皱眉头,她难得厌恶个人,却对这个继母连面上的喜欢都很难表现出来。
“小茹姐儿,姑爷,你弟弟现在正在房里温书,准备参加明年的院试,岑夫子说,他的学问是尽够的,哎,娘就指望着誉儿明年能考个秀才,将来也能博一个功名,来,先见见你妹妹吧,刘妈,快去把云姐儿叫过了来。”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湖色袄裙的姑娘走进门,小茹一抬头,第一反应,就忍不住撇嘴,,她记得自己这个妹妹比自己小两岁,今年也十八了,可是长得极为纤细柔弱,个子也过于娇小,虽然这个时代有许多男人喜欢纤细小巧的美女,可那大多都是妾和奴婢,当家主母,还是要大大方方,生得端庄,体态丰满才是……更有甚者,自家这位妹妹,居然还裹着一双只有巴掌一半儿大的小脚。
心里不免有几分讥讽,张氏也是傻的,自己的姑娘怎么能养成这副德性,她是不是和亲生女儿有仇啊!
事实上,夏朝立朝以来,新皇曾下令,严禁妇女裹脚,当时许多自以为是儒学正统的老学究曾大加反对,可是新皇一句话——你们谁反对谁就去裹一裹试试,就全消停了,当时,小茹对新皇帝其它的新政决策都不大懂,为有这一条,心里甚为感激,可是,这都多少年了,怎么还有没把脚放开的人家!
高云在张氏的指点下,跟小茹问了好,也略说了几句话,为人很呆板,也透着股子小家子气,小茹的印象里,以前的高云好歹有点儿活泼劲儿,也算是个机灵姑娘,现在,可看不得了。
小茹淡淡地和妹妹继母说话,面上也算过得去,但那股子冷淡,相信张氏能明明白白地感受到,可是,就算如此,她面上也丝毫不变,对小茹表现得甚为亲热,这表面工夫做的,到是很不差,她这种本事若能用在生意上,也许,高家也不会落败得如此之快。
一屋子人,各怀心思地说着话,结果,还没到晚上开饭的时候,刘管家忽然跌跌撞撞地冲进屋,气喘吁吁地呻吟道:“夫人……夫人不得了了,少爷,少爷他和李家的公子打起来了……”
第二十二章 救人
小茹一听是自己那个庶出弟弟有事,不大想管,心里多多少少尚有些幸灾乐祸,可是毕竟宗族长辈们还在,整出祸事来,丢的是高家的脸面,楼易还是拉着她起了身。
小茹,楼易和张氏跟着刘管家赶到梅县最大的酒楼——香兰居的时候,场面正闹得厉害。
香兰居临水而建,风景甚好,有不少文人墨客到此吟诗作画,也算是个风雅所在,不过,此刻酒楼里的客人已是四散而出,只有几个喜好看热闹地立在门前指指点点。
小茹曾见过一面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高誉,正和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扭打在一起,两个人把香兰居的二楼折腾得不轻,许多桌椅茶盏都打坏了,就在张氏吓得面色青白,喊着想冲上去阻拦的时候,高誉一甩胳膊,挥手把凑在身边劝说拉架小伙计给推下楼去。
扑通一声。
一大群人眼睁睁看着那个可怜的被殃及的小伙计一头栽进河里,连个水花都没打起来,就不见了踪影。
气氛顿时凝滞,就连高誉和那位公子都停了手,张氏更是吓得脸色惨白,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呆愣愣地咕哝:“死人了,死人了……”
只是,岸上一堆人,没有半个想起要先救人,全呆愣着,还有几个虽然焦虑,凑到河边张望,可全不敢下去。
楼易撇撇嘴,呲了下牙,忽然纵身一跃,一手拽住一把岸边的柳条,深吸了口气,一个猛子扎进河里,小茹心里一惊,她记得小楼哥可不会水……不过,她心里的惊忧还没有怎么浓重,不过片刻工夫,小楼哥已经一手拎着那个伙计的衣领,一手拽着柳条,跃上岸来。
楼易啪一声,把小伙计扔到岸上,抹了把脸,吐了口水,冲着小茹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儿。
小茹松了口气,一抬头,就见高誉缩头缩脑地偷偷摸摸下楼,一出溜,就趁着众人不注意的工夫,溜走了,不由得暗暗皱眉,冷哼了声,这人偷溜的功夫到是不错,只是,这般没有担当,张氏教出来的好儿子啊!
相反,那位和高誉打架的年轻公子,却一下子回神儿,猛地冲下楼,一脸焦虑地凑到那小伙计身边,先是试了试鼻息,不由吓了一跳,脸色煞白,愕然:“没气了……没气了……”
“不是吧,死人了。”
“要不要叫衙门的人过来。”一大堆人围着叽叽喳喳,说得那与高誉打架的公子脸色更是难看,显然,这人还年轻,根本背不起一条人命的重量。
小茹暗暗叹了口气,也顾不得什么授受不亲,她是个大夫,总不能眼瞅着这些人一点儿都不知道怎么救人,白白让一条人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丢了吧,举步走过去,冲楼易道:“小楼哥,你看看他的口鼻里有没有水或者泥污,有的话,帮他清理干净。”
楼易点点头,利索地掰开小伙计的嘴,将他口中的泥污都清理出来。
小茹掏出方手帕递过去:“裹着手指,把他的舌头拉出口外,撕开他的前襟……”小楼哥很听话的,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做完这些,小茹也上去帮忙,推着那个小伙计,把他的腹部搁在小楼哥的腿上,伸出手,在他背部平压……
“吐水了,快看,吐水了……”
一大堆看热闹的人,眼瞅着那小伙计一口接一口地喷水,都是大奇。
“还是没气?”楼易见水都吐出来了,可那小伙计依旧没有呼吸,心里也不由有点儿焦躁。
旁边已经有人叹息着要去找地保,通知衙门的人了。香兰居的另外几个小伙计已从抽泣变得痛哭失声,酒楼的老板也匆匆地赶了过来。
“造孽啊,真是造孽……”那老板一看见伙计面色青白的模样,苦着脸摇头,“这周家的二小子要是死了,我怎么跟老太太交代。”香兰居的伙计们都是本地人,尤其是落水的这一个,跟老板还沾亲带故,周家只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带着他一个小孙子,这要是万一出事儿,人家老太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小茹到是始终心平气和,让楼易将人倒过来,她自己亲自动手,开始给那小伙计做胸外心脏按压。
这一回,效果很明显,刚按了十几下,那小伙计就呻吟一声,咳嗽出来。
小茹松了口气,那个跟高誉打架的年轻公子,脸上也露出狂喜之色,重重地给小茹行了一礼,高声道:“谢谢夫人,谢谢夫人了。”
这时,地保已经带着几个衙役赶了过来,小茹看了张氏一眼,对楼易低声道:“事儿不宜闹大,我再不待见张氏他们,高家的脸面还是要顾的,至少,咱们在的时候,不能出事儿。”
楼易点点头,自走过去跟一帮衙役们商量,以他的身份,偷偷出示了大内侍卫的令牌,很快就把人打发走了。
张氏见人醒了,自己儿子也不在这儿,立即就变了脸色,一甩手,转头就想走人,可是,已经回过神儿的李公子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他先是帮着把周小二抬进酒楼里休息,一转身,就阴沉着脸,拦住张氏的去路,冷冷道:“你的宝贝儿子毁了我表兄的折扇,你看看,该怎么办吧!”
张氏一怔,脸上大怒道:“你打老娘的儿子,老娘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小茹一看,楼易刚把衙门的人打发了,这边居然还要纠缠不清,周围又一堆看热闹的,冷笑了一声,凑过去,冲张氏道:“继母,高誉可马上要院试,若是坏了名声,对他的考科举可有大碍,你还想不想要你儿子有出息,好好想想吧。”
小茹的声音冷漠,话也不好听,可一想到儿子,张氏脸上立即浮现出一丝怯意。小茹冷看了她一眼,转头道:“李公子,我们还是先坐下来慢慢说,若……舍弟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小妇人代他给您赔礼了。”为了个不知所谓的弟弟给人家赔礼,小茹心里一阵膈应,还不如给自家父母上坟完了就走人呢,何必来见这些无所谓的人,真是自找麻烦。
李公子显然对小茹救了那伙计心存感激,也就叹息着点了头,一行人干脆也不换地方,楼易给老板赔礼道歉,又付了损失费,还有给店小二的药费,就进了香兰居的二楼厢房。只是,楼易掏钱的时候,张氏看着一大把银子流水似的分出去,心疼的不得了,暗自咕哝着,“凭什么李家的那小子不出钱,明明是他的错。”
小茹不由翻了个白眼儿。
第二十三章 折扇
楼易一身湿漉漉的,小茹怕他着凉,本来打算让香兰居的掌柜找套衣服给他换上,不过,楼易身上带的琐碎东西太多,实在不方便,只用干净毛巾擦拭了下水渍,也就罢了。
“看看吧,这就是你儿子做的好事儿!他故意找茬,弄坏了我表哥的扇子,你说,怎么办吧。”
众人刚坐稳,小二给上了一壶热茶,只可惜,茶水下肚,并没有消除多少火气,李公子脸上挂着一层浓重的怒色,气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