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宫-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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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全然消退,人走在路上,脚下时不时踩住积水,啪啦之声,令人恍然。
他想了半日,脚步不停,思绪纷乱,最后只道:“皇上,臣并没笑什么。”
“戚从戎,现如今侯府,又有多少人口呢?”
“臣之前人在北疆,留在这尹丰府中的,多少跟随家父的旧人,他们各人家眷,粗粗一算,侯府内,亦是百人有余了。”
这回,换文廷玉笑了。
一路前行,最后竟是到了太后的寝宫,戚从戎虽然不解,仍是要跟着进去,却见文廷玉回身道:“你与季苓,外头候着吧。”
戚从戎更是不解了,但他也只好点点头,季苓亦点头称是。
二人留在太后寝宫外,见文廷玉入内后,戚从戎便问季苓:“这是怎样呢?”
今儿一早,便令他领了副将与人马往宫内来,到了宫中,却留他们在别处,只请自己一人到太极殿;到了太极殿,又急匆匆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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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来了。
如此反复,怪哉怪哉!
季苓笑道:“大人怎么问我呢?”
戚从戎疑惑非常,抬头望天,半晌,忽闻季苓道:“瞧这天,竟要变了。”
此话一出,戚从戎一惊,凉从背后生,寒自心中来。
“季公公这话是……”
季苓茫然望他,指指天道:“戚大人你瞧天上满是乌云,这雨迟早是要下的。”
原来说的是这个,戚从戎抬头望天那天上确是风云际会,烟雨之兆;戚从戎这才放下心来,讪笑称是。
文廷玉留下众人,一人去见太后,太后正在宫中闭目养神,一旁苏竹取正为太后捏手,力道不轻不重,恰是刚好;文廷玉给太后请安,太后的眼睛也未睁开,只道:“竹取退下吧。”
苏竹取听了这话,看太后一眼,又忍不住看文廷玉一眼,瞧不出什么端倪,只是心中觉得不妙,便对文廷玉告了安,然后走了。
“皇上来得慢了些,不过哀家知道,人要做下决定,未免艰难,皇上九五之尊,更是如此。”
文廷玉道:“太后,朕心里清楚。”
日来之事,疑点重重,皆是在守住掖庭宫的暗卫撤去之后发生;且诸事唯有谢轻容一人能得好处,嫌隙全在她身,即便她不是主谋,只怕也与她脱不了关系。
不管她是真的未想起,还是假的未想起;无论如何,此刻先要下手,将谢轻容擒住看住。
“太子之事,仍未有头绪?”太后问。
“仍未,近几日,太子都是含含混混,问他话,也说不清楚,更不记得当初发生了何事……”
文廷玉见太后的面色,接着道:“皇后的事儿,还要从长计议。”
太后哼了一声。
“太后,便是为了太子,也要留得青山,待此事查清,自有青白。”
太后这才点点头:“这话倒还中听,那之后……皇上又要如何?”
如今是擒,之后又该如何?
若不是谢轻容所为,自然皇后继续她的安乐日子。
若是谢轻容所为……
文廷玉面上不见犹豫之色,却是默不作声,太后心知肚明,道:“皇上还是舍不得?”
文廷玉之言还未出口,便听外间急切声音传来。
太后大怒:“外面是何人喧闹?”
外间静默了一下,然后那外间有脚步声渐近,最后传来的是苏竹取的声音。
“启禀皇上、太后……”
太后与文廷玉对望一眼,文廷玉问:“何事?”
苏竹取的声音迟疑了一下。
“皇上,太后,掖庭宫来人传来消息,报是皇后不见了踪影——”
此话一出,文廷玉面上,惊怒交加。
“皇上,你看又如何呢?”
太后轻描淡写之言,竟如刀刃,文廷玉一言不发,挥袖而出,门外之苏竹取遇上他,赶忙退至一边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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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与之直视。
尽管如此,她还是能感觉到文廷玉此刻雷霆之怒,吓人得很。
太后还在屋内,苏竹取想想,仍往外去,走至宫门处,忽见门外文廷玉正在与戚从戎吩说话。
她不由得一个侧身,躲在暗处,且听文廷玉对戚从戎说话,似是要令他领人守住此处,更要亲自入内护住太后,从此刻起,这太后寝宫,不得人出,不得人入。
吩咐完毕,只听文廷玉又道:“戚大人,说起来,方才你是说过,侯府里,还有百来号的人口?”
此句令得戚从戎的脸色攸然一变,但他什么都没说,文廷玉也不再多言,领着季苓而去。
苏竹取唯有感慨,此人能得帝位,实非偶然,一生算计,不信旁人,才是他之本性。
此刻不走,还待何时?苏竹取伸手向脑后一探,拔下一枚珠花小簪,将其上珠子取下弹出,又快又准,旁人不得见,却是正中戚从戎之颈后。
戚从戎果然聪明,趁人不备,看向她之方位。
两下眨眼,戚从戎心领神会,调兵遣将,护住周遭,却留一空档,正叫苏竹取瞧见,三下两下,人已经掠了出去。
离开太后寝宫,文廷玉令人四下找寻宫闱各处,尤其是栖凤殿内,更要仔细。
他自己却是鬼使神差,漫无目的,脚在走着,却不知道为何,竟是一路往宫墙那去了。
天色已暗,乌云密布,竟是要下雨的前兆。
文廷玉心中想,他走向这里,大约是谢轻容若要离宫,依照她那性格,必定也是自那大门处,堂而皇之地出去。
明明有许多方法,她总选最骄傲最艰难的那一个,这样自讨苦吃,却甘之如饴的性子,全不像谢大人。
文廷玉想起谢轻容的父亲,那当真是个妙人,说的都是笑语,行的都是正事。
他走了许久,宫中训练有素的侍卫宫人,见到他独自步行,莫不称奇,各个都收敛声息,向他行礼。
文廷玉都不理会,直到走到了宫墙下,见众多侍卫,都在下面守着,宫墙之上,却似是无人。
“谁人……在上头?”
他心知,自己是来对了地方。
“皇上,皇后娘娘方才来,说要一个人呆着……”
不再多言,提足而上,一步一步攀着阶梯,一步一步皆是沉重,待踏上最后一阶,果然瞧见那绝艳身影。
灯火之下,秋风拂袖起,鬓发亦被风挽起,佳人如许,叫人留恋。
谢轻容听到他的脚步声,望了过去,灿然一笑。
“皇上终于是要对臣妾动手了吗?”
文廷玉也一笑,问她:“我不该对你动手吗?人,难道不是你杀的?”
此刻笑语,下一刻便是杀机,文廷玉五指紧扣,心痛难耐。
问原因,问手段,都是多余,面前这人,其名为谢轻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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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是一模一样,人却已不是他的皇后。
可是谢轻容没有动手,也不回答文廷玉的问题,她只笑着问道:“文廷玉,太祖为何要赐我大哥为南安侯呢?难安难安,那是逼他造反吧?”
文廷玉无话可答。
谢轻容见他不答,又问:“先皇也是一样,派我二哥,去了北疆。”
扶姜最北的地方,天气寒冷,民风剽悍,时常有异族来犯,却是扶姜之民,最起初的据地。
那是极危险的地方。
“我二哥立了功,换了你做皇帝,你将他也换下来,又叫从戎去了北疆。”
因有军功,谢轻禾封了南阳侯,又顺理成章地被削了兵权,落得一身闲职。
“重用谢家人,提防谢家人,几十年来,莫不如此,我是瞧得累了,不知你累不累?”
文廷玉冷然笑了。
“这一切,皆是因你而起。”
这一句话,令得谢轻容笑意不在。
“文廷玉,你可记得从前书上写的,大皓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么?”
文廷玉不说话,可他自是记得的。
前朝大皓,与别国不同,世代竟是以女王治世,而女王的身世也异于常人,深宫中心有一处莲池,生长异莲一株,五十年一开花,王女自荷心中诞生,容貌天下第一,举世无双;也因她地位尊荣无比,一生须得保持完璧之身,得享天下。
文廷玉心知若非如此传奇的身世,也造就不出谢轻容这样钟灵毓秀的人物。
谢轻容从来便不是公主,做公主又能有什么呢?不过嫁了出去,得千金,拥万福。
她原该得的,是整个天下,连做这个皇后,都是生生委屈了她去。
如此之人,留至现今,实在是为这江山埋下隐忧,无怪太后诸多提防,几次三番,欲除她性命。
谢轻容见他不答话,微微侧首,笑道:“文廷玉,你喜欢江山多,还是喜欢我多些?”
这如何相较?文廷玉道:“江山是我的,你亦是我的。”
谢轻容听了,道:“你还是爱江山多些。”
如此简单评述,文廷玉也不争辩,她的性子便是这样,她心中想的事情,已经有了定论,别人再改不得的。
“你比先皇又好多少?不是一样给我下药,一样要把我困在此处?人人都当你是好人呐,你也算得厉害了。”
文廷玉不否认,不辩解,只道:“我何尝说过自己是好人?那你可是好人?那谢轻汶当日之伤,又是如何得来?”
当日谢轻汶倒在血泊之中,伤他者,难是先皇,在场只得三人,还剩一人,便是谢轻容了。
谢轻容自冷笑一声。
那时候,谢轻汶逼宫,先皇不疾不徐,招她去太极殿,逼她服毒,要她手刃兄长,才能得解药。
含笑饮毒之勇气,她从来是有的。
只怪先皇,心肠太狠,要她取谢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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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之命。
谢轻容笑着接过先皇的刀,手起刀落,倒下的是两人。
谢轻汶气不绝,将要气绝的却是先皇。
先皇最后恨恨望着她,问,你可是不要命了?
谢轻容含笑,道,皇上你是骗子,当我是傻子么?
先皇绝不会给她解药,只会让她死得更快,既然如此,何必与他客气?文家人夺她江山,她就要文家人坐不稳这江山。
世间无易事,报复总寻常。
往事不堪,谢轻容不愿再想,却微笑着朝文廷玉挥了挥手,文廷玉没有走过去。
只听谢轻容说话的调调还是那么恬淡有趣,她见文廷玉不为所动,便叹道:“这不怪你,原是我错想了男人,以为男人爱的是美人,谁知道还是更爱江山。”
好似真的醒悟,实在怪不得这天底下的男子,怪的是她自己。
这宫墙高耸,她提足跃起,站的地方更高,她垂着眼居高临下地望着文廷,当真有些笑睨众生的意味,直瞧得文廷玉心中忐忑,面上却不便不露出来。
“你——”
谢轻容想想,觉得再没什么可说的了,便道:“我今儿可不同你打,累得慌。”
说完,竟纵身一跃。
但身体坠下去的瞬间,谢轻容便觉有一只手拉住了自己的手。
谢轻容仰起头,望见是文廷玉。
“你好大的胆子,来人——”
一声暴喝,宫墙下骚动,脚步声急,只怕是众人都慌忙赶了上来。
呵,这男人还敢生气,还敢磨牙。
谢轻容天底下什么好事都让他占尽啦,她那么美的人,跟了他这么几年,他样样都将她往坏处想,防她避她,逼她害人。
事到如今,真觉没趣。
文廷玉努力地抓住她的手,可谢轻容却伸出垂在空中的那只手,然后冲文廷玉笑了。
她用了力气,将文廷玉的五指一只一只扳开。
转眼到了最后一只手指,文廷玉急道:“不要——”
太迟了。
谢轻容就这么掉了下去,下面是一片漆黑,似乎把光都吞了下去,半点不剩,只听到一声不大的声响。
文廷玉的心疯狂的跳动,就快要蹦出嗓子眼。
可是转眼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谢轻容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