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鸾-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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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安心歇息,外面的事,一切有我。”朱棣抚了抚芈嬛的额头,拉开薄被替她盖上,眸中尽是温柔。
言罢,他便替她掩好薄被,转身离去。
芈嬛听着朱棣渐远的脚步,终是抵不住身子的疲惫,渐渐沉入梦中。
芈嬛在西偏殿歇息,朱棣却未闲下来。
他召集了北平所有跟随他的将士,誓师起兵。
燕王府偌大的庭院中,将士们一个个肃然而立。
朱棣垂手立于殿前的台阶上,对着众将朗声道:“我朱棣乃太祖皇帝、孝慈皇后嫡子,国家至亲。受封以来,惟知循法守分。如今幼主嗣位,信任奸臣,横起祸端,屠戮我家。我父皇母后,一生艰难,打拼江山。后封建诸子,藩屏天下,欲传续无穷。可朝中突起奸臣,害我诸兄弟。大明国上有《祖训》云:‘朝无正臣,内有奸恶,比训兵讨之,以清君侧之恶。’如今灾祸降临,我欲遵祖训,奉天讨伐,以安社稷。天地神明,昭鉴我心。”
朱棣一席话掷地有声,一来挑明朱允炆违背祖训,二来指出朝中有佞臣,必得出兵清君侧。
短短的几句,将起兵的理由说得滴水不漏。
道衍在大殿旁的墙角下立着,看朱棣意气风发的模样,唇角禁不住染上满意的笑。
他等了许多年,终于是等来了这一天。
朱棣,可莫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仁惠殿的西偏殿里,芈嬛正睡得安稳,却冷不丁被房外瓦片碎落得声音惊醒。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一拢宽袍,便匆匆下了床向外跑去。
此时殿外已是黑沉沉一片,天上乌云密布,就连咫尺之外的人都难以认清。
紧接着,暴雨便伴着狂风倾泻而下。风雨来势极猛,几乎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芈嬛扶着墙根,一点点走到了大殿外,模模糊糊看见手扶白玉栏杆,强自立着的朱棣。
“朱棣!”芈嬛哑着嗓子喊了一声,但她的声音又很快淹没在狂风之中。
芈嬛压低身子费力向前跑了几步,恰好能够抓到朱棣的手臂。
朱棣见她冒着雨出来,一时倒有些慌神,也不顾得下面立着的众将士,舒臂将芈嬛护进了怀中。
道衍站在屋檐下,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不顾一切地奔向朱棣,他一向沉寂的眸子竟起了些波澜。
道衍不顾肆虐的风雨,负手大步向着朱棣走去,在他身侧一步远之处停下,拱手一揖朗声道:“恭喜王爷,今日的风雨当真是吉祥之兆。”
他的声音洪亮,足以传进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
狂风暴雨下,众将士禁不住一阵议论。
朱棣闻言,亦诧异地看向他。
道衍对众人的怀疑不以为意,他指着黑压压的天继续道:“飞龙在天,从以风雨,殿上瓦片坠落,便是要王爷换黄瓦了。”
他脸上的笑意意味深长,在场之人,不光是朱棣、芈嬛,就连最低微的兵士,也懂了道衍的话外之音。
大明朝有制,藩王王府用绿琉璃瓦,皇宫用黄琉璃瓦。
换黄瓦之意,自然是指朱棣将登帝位。
护卫们大多迷信于鬼神之论,听得道衍如此说,便认定朱棣是未来之主,就坚定了跟随他起兵的信念。
朱棣满意地看着道衍,轻轻放开了芈嬛,对着众将士道:“望众将与本王共进退,清君侧,剿灭奸臣!”
朱棣与道衍二人的话令众将热血沸腾,心心念念就是建功立业,扶持朱棣得到皇位,自己也好飞黄腾达。
朱棣起兵以奉天靖难之由,真真是气坏了齐泰与黄子澄。
他二人在皇宫里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奇~!正主朱允炆看着他俩一副急躁的模样,便命人呈上银耳雪梨汤,说是替二人降降火。
书~!“陛下,这燕王就要起兵了,你怎的还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黄子澄看着朱允炆手中的棋子,又瞥瞥棋盘上几乎成了死局的黑白子,一股无名火直冲胸口。
网~!黄子澄曾是东宫伴读,与朱允炆的感情一向深厚。如今这般情急的境况下,也只有他能不顾君臣之礼地说上朱允炆几句。
朱允炆盯着棋盘上陷入僵局的白子,淡淡道:“拟旨,封长兴侯耿炳文为征虏大将军,讨伐燕王朱棣。”
“陛下,耿老将军如今已是六十五岁高龄,且他擅长防守,不擅进攻,命耿将军留守应天似乎更为妥当。”黄子澄拱手躬身,对着朱允炆道。
朱允炆抬眸,凉凉地看着他,问:“子澄,你说这话,难不成是要违抗朕的旨意?”
黄子澄闻言,心头一颤。温润如允炆,何时说过如此的话?
他默了一瞬,拂袖跪下道:“臣不敢。”
“那便去拟旨罢。”朱允炆说完,就又埋首于棋盘当中。
朱允炆的心,不是不痛。
他曾经敬爱的四叔,如今要起兵谋反。
他深爱着的姑姑,如今在四叔身旁辅佐,人人都道她是他的女人。
他身为一国之君,所得到的,竟全是背叛!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霸王们,乃们啥时候浮出水面,俺觉得孤单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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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奉天命,靖难役(2) 。。。
朱允炆不急不躁地命耿炳文老将出马,领了征虏大将军帅印,带着紧急调动的十三万兵马,浩浩荡荡向着北平出发了。
朱棣没有朱允炆的那份闲情逸致,能够坐在院里研究棋谱。
七月七日誓师后,朱棣即刻命张玉攻打通州。
一个时辰后,破通州,通州守将房胜归顺朱棣。作为朱棣北征时的旧部,房胜能够再次与朱棣并肩作战,心中不胜欢喜。
朱棣定下作战计划,先取东边蓟州,再攻北边居庸关,最后攻打怀来。
朱能奉朱棣之命率军出战蓟州,蓟州守将马宣战死,指挥毛遂以所部投降。
蓟州沦陷,遵化、密云守军一同归顺朱棣,替朱棣驻守北平。
攻克蓟州,下一步便是居庸关。
居庸关地势险要,位于关沟之中,是北平之北的襟喉门户,易守难攻。
朱能率军攻打蓟州时,居庸关便守军集结,扼守关口。
朱棣得了消息,一面令朱能镇守蓟州,一面亲自领兵攻向居庸关,前后不过三日时间。
朝廷军队没想到朱棣会来的如此快,一时打了个措手不及,居庸关失守,朝廷军队退守怀来。
怀来一有大军驻守,二有大将宋忠镇守,极是难攻,两军就此陷入胶着状态。
燕王府里,朱棣与诸位大将一连两夜未曾合眼,连日讨论如何拿下怀来。
张玉与朱能二人意见不一,张玉主张攻,朱能主张守。
张玉认为,倘若在起兵之初,便选择守城,便失了士气。且朝廷兵马众多,若是一直固守北平,城外朝廷军队越来越多,迟早会攻破北平。
朱能却认为,朝廷军队数量虽然庞大,但却不一定能攻破北平,固守当是上策。
朱能说这话时,立在一旁奉茶的芈嬛忽然道:“朱将军只说不一定能攻破北平,可见也是没把握的。倘若没把握取胜,不如主动出击,倒尚会有些胜算。”
芈嬛一句话说的朱能红了脸,可他心底却也不气。眼前这个瘦弱女子的才智和气魄,他是见识过的。
朱能始终以为,只有她才是能配得上王爷的女人。
朱棣对朱能几人的争执未置一词,他手指轻叩着桌面,看着地图的眼中,已隐隐见了细红的血丝。
“此番攻打怀来,本王决定亲率八千人,火速突袭。”朱棣忽然发话,朱能听在耳中微微一愣。
“王爷,您的意思是,我军主动出击?”
朱能挠挠头,难道他今次的战术又偏了方向?
朱棣点头,他看着朱能道:“你所说的固守之法不是不可行,只是不适宜现下用罢了。而出击怀来,是我军取胜的一条捷径,也是一条险径。”
“王爷,末将愿领兵突袭怀来!”张玉起身在朱棣面前行了军礼,朗声道。
朱棣看了他一眼,遂下达军令:“张玉、朱能听令。”
“末将在。”
“现命张玉驻守北平,不可有误。朱能为先锋,随本王征战怀来。”
“末将遵命。”
张玉虽是心中有些不畅,但他坚信朱棣的安排自会有他的道理,便也不争辩许多,默默去点兵,安排城防。
朱能一听又能出外作战,便坐不住了要回府准备一番。
朱棣没再留他,他深知自己麾下这员猛将的脾气。若是他的精神头好了,一人当做一百人用也是可以的。
待朱能与张玉离去后,芈嬛在朱棣身旁坐下,缓缓说:“朱棣,我与一同去怀来。”
朱棣沉默着,良久才沉声道:“不可。”
芈嬛轻叹,“这许多年来,你每每出征,我都会随军,早已习惯了。”
“彼时只是与北元的小打小闹,你随军并无性命之忧。可如今与朝廷兵戎相见,拼的就是这条命。所以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伤害到你,我都不允许。”
芈嬛定定地看着他,“我有把握保护自己,觉不会出任何差池。”
朱棣起了身,轻轻在芈嬛额头印下一吻道:“你好生在王府歇着,等我的捷报。”
建文元年,旧历七月十五日。朱棣带领着八千将士,火速进军怀来。当日便到达怀来城外五里,就地扎营。
怀来守将宋忠一见朱棣大军来袭,忽然心生一计。他命人向军中散步谣言,说是朱棣杀死了众军士尚在北平的亲属,成功将众将怒火燃起。
他麾下将士大半曾是燕王府护卫,是燕王的旧部。原本众将并不愿与朱棣敌对,但此时听闻宋忠传来的消息,都一个个怒气攻心,恨不得将朱棣碎尸万段。
燕王大营,中军帐中,朱能向朱棣请命,愿带一千将士为先锋,突袭怀来。
朱能破天荒地对朱棣提了个额外的要求,他要从怀来守城将士的亲属中挑选先锋军。
朱棣立时允诺,于是朱能便带着支由怀来守军的嫡亲兄弟组成的先锋军出发了。
朱棣坐在中军帐里,沉着脸将怀仁叫了进来。
怀仁一进帐子,朱棣二话不说就让他跪下,一直跪了许久朱棣也未曾发话。
怀仁实在是压抑得喘不过来气,只得憋屈地看向朱棣道:“爷,您都知道了?”
“朱能本就是猛将,向来只知挥刀砍人,他哪能心细如发地想到那样的计策?”朱棣冷着脸,沉声问:“怀仁,你现在倒是敢欺下瞒上了!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
“姑娘说,您不肯叫她随军,才来求属下的……”
朱棣冷哼一声,道:“她是如何威胁你的?”
怀仁一脸为难,低声咕哝了一句:“姑娘说倘若我不带她一道,她便立时在北平找个男人嫁了。”
朱棣闻言,俊颜几乎纠结在一处,低吼道:“那丫头现在在何处!”
“姑娘她……回北平了。”怀仁深深将头埋了下去,几乎要贴在地上一般。
朱棣脸色铁青,“去给我把人追回来!她要是少一根头发,我为你是问!”
“是,爷。”怀仁一路狂奔出了大营,匆忙间带上几个护卫就策马向着芈嬛离去的方向狂追。
乡间细窄的小道上,芈嬛一身农妇的打扮,优哉游哉地在马上坐着,流殇替她牵着马走在前面。
“姑娘,你说是要回北平,可却挑了匹下等马,这要何时才能到了北平?”流殇略略纳闷,芈嬛离开大营是,坚持向怀仁要了这匹老马,一路慢慢晃着,不知是何故。
芈嬛望望天色,道:“我可不愿在那个劳什子的王府里住着,憋闷的慌。既然打定主意助他打江山,那便不能只做个柔柔弱弱的女子。”
流殇轻咳一声,“姑娘,你从来都不是个柔弱的女人。”
“流殇,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