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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兰陵缭乱-第96部分

小说: 兰陵缭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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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恭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就点了点头,再次冲向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宇文邕忽然感到了身后有人袭来,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其间隐藏着的狠厉杀气——仿佛焚尽一切的真红业火,呼啸的声音伴随着银灰色的剑蔓延,杀气从刀柄处摇曳开来……能具有这种杀气的人,他不回头看也知道是谁!
  他微微吃了一惊,连忙转身举刀相抵,没想到那剑的力道如此之大,一下子就弹开了他的刀,有如长了眼睛一般砍向了他的脖颈……
  他的心在一瞬间就要停止跳动,嘴角却是微微一动,脱口说出了三个字:“媳妇儿……”
  他的话音刚落,长恭显然迟疑了一下,向着他脖颈的刀突然转了一个方向,不轻不重地砍在了他的肩上……接着,更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她竟然就这么愣在了那里,趁着这个空档,宇文邕忍着痛,一个转身,犹如闪电一般冲出了重重包围……
  周国十几万大军终于全线崩溃……血红色的夕阳擦着城墙缓缓地滑落,残阳如血,给周围的一切镀上了一层悲壮的色彩……………在这些为了自己国家而战的士兵中,有很多已经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你是故意放走他的。” 恒伽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的身边。
  她沉默不语,没有回答他。弥罗他,也认出她了。一定是………刚才脱掉面具时被他认出来的。刚才他喊出那一声媳妇儿的瞬间,所有的回忆犹如潮水般一幕幕涌来,从最初在长安城中的相遇,到突厥时的种种,包括那个意外的吻……令她陷入了一种眩晕的恍惚中……
  “别忘了,他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恒伽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恼怒,“要知道他就是周国皇帝,在突厥的时候就该除掉他。”
  长恭抬头望了望恒伽,看得出,他在生气。
  夕阳的色彩洒了进来,丝丝缕缕,仿佛缠绕在两人身体之间无法解缚的羁绊。
  “恒伽,我……”
  “算了,别说了,还不乘胜追击。” 恒伽掉转马头,继续追击起周国撤退的军队。
  这一场大战,自邙山至谷水三十里中,周军丢弃的军资器械,弥满山泽。如果不是周国宗室、齐王宇文宪以及大将达奚武拼死争杀殿后,周军几乎被齐军全歼。周军此次败退后,接连又在汾北等地连遭败绩。长恭率着大军,连连克捷,拓地五百余里,攻取周国数座城池,捕获数千周国士兵,完胜而归。
  ………………………………………
  我知道不少亲已经买到了第三部,看完了结局,有的喜欢,有的不满意,但怎么说呢,我也不可能写出个人人满意的结局,在我看来,只要还有希望的结局就不是悲剧。

  无月之夜

  长恭回到邺城的时候,夏日已经不知不觉地到来了。大片大片浓绿的叶子在明媚下的阳光下闪闪发亮,风很大,仿佛把天空吹得又高又远,没有云的时候,苍穹最上层的颜色都变成了浓浓的蓝紫。
  这次的邙山一役更是令兰陵王声名大振,齐国上下无不纷纷相庆,市坊民间也趁机添油加醋,将兰陵王描绘地如同从天而降的战神一般。
  长恭回来之后,以生病的借口告假了好些天。不是她不想见九叔叔,只是,经历过那样一个夜晚,她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九叔叔。虽然知道是因为迷香的缘故,九叔叔才会做出那样疯狂的举动,说出那样疯狂的话,可是…………不知为什么,在那一刻,她能感觉出九叔叔很痛苦,很痛苦……
  那是一种能将她一起扯入黑暗深渊的痛苦……
  也许暂时不去面对他,对彼此都会好一些吧。至少,不会让她觉得那么尴尬……
  高湛立即准了她的奏,还派人来嘱咐她多休息一些时日,与此同时,大堆的赏赐和珍贵药材倒是源源不断地运到了高府上。这些日子,长恭闲在家中也是无事,有时和恒迦孝琬一起出外喝酒,有时就去郑司空府上探望小铁,什么事都不用做的日子倒也是过得飞快。
  直到有一天,孝琬下朝后带来了皇上因气疾发作而未来上朝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想到九叔叔被病痛折磨而透不过气的情景,长恭陡然间觉得五脏六腑一阵剧痛,那从内心深处涌起的痛楚和焦灼似乎压迫着她的每一处神经。
  记忆里模糊的倒影突然清晰起来,反射着柔和的光束。
  已经泛黄的往事被重新刷洗,渐渐渐渐显现出轮廓,鲜活如昨天。
  那一夜的恐惧和不快,几乎就要被记忆中的那抹温柔笑容所覆盖。
  她到底是怎么了?那个人是九叔叔啊……是从小就宠爱着她的九叔叔,也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为依赖的亲人啊。
  更何况,那次并不完全是他的错,不是……
  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会原谅他的,不是吗?
  “三哥,我要去趟宫里。” 她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起身而立。
  “什么?可是已经这么晚了……想探望皇上,明天也来得及。” 孝琬不悦地皱起了眉。他虽然不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始终对高湛怀了防备之心。
  “我想现在就去。” 长恭并不理会,径直走了出去。
  孝琬无声地低下了头,细细的水流正安安静静的折过他脚下的青砖石缝。 顺着水横生迭起的波纹,无数深深浅浅的绿色相互纠缠交结,……………………就仿佛他此刻的心情。
  夏季的夜空,也是格外的澄彻,澄黄的月,澄黄的光,澄黄的夜里浮着淡淡的霜。月色霜华,将整座昭阳殿也淡淡笼罩在了其中。
  高湛的气疾这几天一直都很严重,到今天实在是上不了朝了。这种毛病,如今越来越频繁发作。每一轮新的发作,都要比上一轮时间延续得更长。每次发病时都伴随着无尽的干咳。咳嗽过久,就会呼吸困难,胸闷至极。有时候,他的胸部,似被千斤重石所压。不过幸好和士开千方百计寻到了有名的大夫徐之才,为他调配了一剂新药,现在才好了许多。他一有好转,就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那么多人围在这里,让他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房间里,静静地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心里却是如同轻风吹过湖面,泛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涟漪。长恭回邺城已经很多天了,可是她却一直都没有来上朝。他当然知道所谓生病不过是个借口,她只是在逃避而已……
  那一夜,他到底是怎么了……从来不曾这样失控,从来不曾这样疯狂,纯粹是酒精的关系?还是………………
  他只知道,那一瞬间,伦理,性别,理智,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不是喜欢男人,不是喜欢违背伦理,他……只是喜欢长恭而已。
  想到那一夜,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种犹如触碰花瓣的感觉似乎还存留在唇间,每每想起,都令他心神激荡,如醉如痴……明明这是不被允许的,是禁忌的爱恋,却为何如同飞蛾扑火,回不了头……
  但同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的,是那夜在他身下颤抖的身体,惊惧的表情……他,终究还是伤害她了……
  就在他神思恍惚的时候,一阵熟悉的白梅清香却漫然袭来,纷纷扰扰包裹了他全身。
  这股香味……他的心里一动,难道是………………
  “皇上……”背后传来的脚步驳杂而毫无章法,那轻轻的声音像自远处点点渗来,却令他的耳间嗡嗡作响。
  是长恭……他能感觉到她就站在自己的身后,那抹气息清离依稀又如此熟悉,他却…………不敢回头。她没有喊他九叔叔……没有……
  “皇上,你好些了没有?” 她又重复了一遍。
  “我……” 他刚说了一个字,却因为波动的情绪而促发了几声咳嗽。
  “九叔叔你怎么了!” 她一个箭步冲了过来,连忙扶住了他,满脸是难以掩饰的担忧和心痛,还非常自然的用手小心地轻捶他的背部,替他顺气。
  他的心里涌起了一丝莫名的喜悦,刚才她还是不假思索的喊了九叔叔,长恭啊,她终究是会原谅自己的。
  目光一转,忽然落在了她系在腰间的那个小老虎香袋上,一瞬间,他的心中充满了幸福,幸福到微微的疼痛,疼痛到眼底微微浮起了酸涩的味道。
  原来,他最害怕的还是失去,失去他已经牢牢拥有的作为她最重视的亲人的位置。
  那无人能够取代,无人能够超越的位置。
  “我已经好多了。” 他抬起了头,挽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在他微笑的时候,长恭看到他嘴角两旁出现了两条浅浅的纹路。
  这就是一个人开始苍老的迹象吗?在将来的某一天,它们是不是会长成密密的皱纹?
  昏黄幽暗的光线中,她突然觉得异常酸楚。
  他才不过比她年长六岁,难道坐在这个高高的位置上真是那样的辛苦吗?为什么,她会如此明明白白的感受到,心痛和悲哀。
  她想要忍住痛楚,所以闭上眼睛。
  “长恭,你,真的不怪我了吗?” 他试探着开口问道。
  长恭沉默了一会,低低道,“不会,九叔叔。现在除了三哥,你是我最亲的亲人。你见过侄子责怪叔叔的吗?更何况,那天九叔叔你喝多了酒,再加上那种迷香……”
  “迷香?” 高湛的脸色微微一变,那夜长恭离开之后,他就不省人事了,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所以完全没有留意什么迷香。
  “九叔叔你也不知道,不知是谁这么可恶放了这种东西……” 她恨恨道。
  高湛目光一暗,没有说什么。
  “长恭,这次洛阳之役,你又立了大功,” 他转移了话题,“有你在,周国和突厥暂时都不敢进犯了。”
  长恭点了点头,明亮的眼睛在黑夜里仿佛要燃烧起来,“九叔叔,我说过,我要为你守住这江山。”
  高湛望着她的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她战场上的飒爽身姿,心里不由一阵没来由的悸动,若她是个女子,说不定他真的会不顾一切再次尝试。可长恭他是个男人啊,这样让人生畏的兰陵王,应该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成就英雄,他怎么会有想将这个少年据为己有,甚至永远禁锢在身边的荒唐念头……
  月色不知何时隐入了浮云中。
  不见月光的夜晚是深重的黑色,既没有希望,也没有未来。
  这仿佛吞噬一切的黑色积累成一道不可破的墙,将他和她隔在两边,无力……逾越。
  两人就这样,在一片漆黑中,静静的呼,静静的吸。
  直把所有的情绪都掩埋。
  ……………………………………………………
  离开昭阳殿的时候,天已经泛白了。长恭惊讶地在宫门口发现了孝琬的身影。
  “三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匆匆走上前去。
  孝琬也不说话,一脸严肃地拉着她上看下看了好一阵子,才迸出了一句,“你没事吧?”
  她笑着打了个哈哈,“三哥,你这话可真怪,我有什么事,我不过是去看看皇上啊。”
  孝琬这才放心地笑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
  “行了,三哥,你就别瞎操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这都要你来接我不是笑话吗?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明天我还要和你一起上朝去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犊车走去。
  “那是当然,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我的四弟,” 他疼爱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 喂,三哥,我可是堂堂兰陵王,当今的大司马,说起来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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