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婚-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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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给谨哥儿衣衫上绣些什么花,至于那个和丈夫在外面喝酒的人,曼娘早已忘了干净,不过把他当做丈夫的一个旧友对待。
陈铭远见壶送进来,笑着接过拿过杯子给俞泠倒满,刚要说再喝一杯闻见味道不对,抬头去看冬雪,冬雪已经笑着道:“奶奶说了,一人两壶也够了,才让小的送这壶醋过来,若是爷分辨不出来喝下去,那就当做醒酒了。”
陈铭远的嘴巴张一张就对俞泠道:“也是我糊涂了,见了俞兄你就这样高兴,倒忘了明日还要去衙门办公,今日酒也够了,先喝茶醒酒。”冬雪听了,转身出门接着就端了一壶茶进来,陈铭远请俞泠在旁闲坐,冬雪上前倒茶,浓茶平日喝起来会嫌苦,可此时酒后喝两杯,就觉得舒服极了。
俞泠两杯茶下肚,又用热手巾擦了一把脸,觉得舒服的多,也就起身告辞:“等明日我再还席。”陈铭远送了他出去,俞泠走了几步回过头,见陈铭远已进门去了,陈家大门也已关上,此时已是掌灯时分,路上行人都没有了,家家关门闭户,想是在一家团聚。
心底的孤寂又泛起来,一家子在一起,本该是团团圆圆说笑的,妻子温柔儿女听话,长辈慈爱,可只要妻子不温柔,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俞泠觉得心头有些发腻,想呕几下还是没呕出来,想到方才在陈家时那两杯恰到好处的热茶,俞泠又叹气了,这是曼娘早就备下的吧?防止陈铭远喝醉。
现在陈铭远进了内宅,定也是妻子儿女围绕,服侍他换衣梳洗,在异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人在异乡。俞泠唏嘘着,慢慢走进县衙来到住的地方。
推开门迎接俞泠的是一片孤寂,桌上只放了叠已洗好的衣衫,俞泠的酒劲涌上来,脚步有些踉跄地来到桌边坐下,能看到放在最顶上的衣衫前襟处有个破洞已经被补好。俞泠突然哭出来,借居在表兄家里,表嫂还会照顾自己的起居,吩咐下人们洗衣衫的时候记得看看哪里破了,哪里掉了,好缝补起来。
可是回到自己房里,妻子就只会抱怨不休,如同全天下都欠了她一样。更不会看到自己鞋穿衣破,还是弟弟看见,回去告诉弟媳,弟媳让人做好送过来。当年那个灵气逼人,美貌非常,和自己志同道合的少女,究竟去了哪里?
门被推开,小厮走了进来,看见俞泠在哭又往后缩回去,俞林已经听见了,用袖子胡乱擦了擦泪就问小厮:“有什么事,给我沏壶热茶来,我今儿喝多了。”小厮这才上前:“老爷,方才上房婶子把衣衫送了来,还说有两封信,小的怕丢了,给您压在枕头下面。家老爷还说,过两日他就让人送节礼回去,老爷您要有信或者东西带回去,也好一并收拾了带回去。”
听到来了家书,俞泠没有欢喜而是更添烦恼,见小厮还站在那,顺手从枕头下面抓出一小把铜子给小厮:“晓得了,你先给我沏壶热茶来,等我看完信再说。”小厮也不客气,谢过赏就乐颠颠走了。
枕头下除了散碎银子还有两封信,最上一封一看就是绵珠写的,字迹依旧娟秀,但俞泠心里已经没有原先看见她字迹时候的喜悦,而是冷着脸把这封信拿开,第二封应是俞隆写的,他们弟兄这些年感情越发深了。
俞泠扯开封皮拿出信来,里面竟是徐琴的字迹,问俞泠应该已到了福建,还说福建山水很好,要俞泠多多练习,成大名者,必不仅只会画容像梅花。婶娘还是和原来一样,一提起作画就说个不停,落后才提到家事,我不问世事久矣,汝妻原本我之弟子,和汝青梅竹马,情愫已生,终成眷属,也属佳话。然人心思变,汝妻近年来常有口舌纷争,不如等你归来,索性各立门户。
俞泠看的心里发冷,徐琴的个性俞泠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不问世事的婶娘都写信提出分家,可想妻子闹到什么程度?放下这封信,俞泠又打开另一封妻子写来的,果然是不出所料的抱怨,到最后总算问候了自己一句,但又带上一句,前日大儿生病,遍寻不到良医,甚急。
俞泠的眼越来越冷,妻子她,还真以为自己不晓得大儿子的身体吗?生生被她拘坏了,想到今日陈家那对玉娃娃,俞泠的伤心更深,小厮已经端来热茶,又给俞泠打来洗脸水也就退下。
俞泠提笔要写信,可拿起笔竟不知道要写什么,告诉婶娘自己不要分家,还是劝说妻子要和睦相处,可是都难以说出来,娶妻不贤啊。俞泠心里叹一声,况且又要过年,总要带些银子回家,放下笔俞泠打开柜子,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这一路收的礼物润笔。
俞泠也算小有名气,这一路听的有他同行,也有人送礼物请他做画。俞泠点一点,共有一百六十多两银子,总要给自己留下一点花用。俞泠取出二十两,想了想又放回去十两,给妻子带回去五十两,剩下一百两交到婶娘那边,暂时应该会换来妻子几日安静吧?
俞泠打算站起身,可蹲的太久竟站不起来,索性就着坐到地上,陈铭远的笑脸又出现在眼前。这样的好运气原本是自己的,可现在只能瞧着他暗生羡慕,而自己,追悔莫及。
曼娘这次的产期在十二月中,恰好逢到过年,陈家来的人恰好连节礼和等着曼娘生产一起做了。今年的礼物里,更多的是衣料,曼娘检视着这些衣料,发现不少都是给小儿备的,不由笑着道:“婆婆想的真周到,我们原本也带了些衣料来,可这些年孩子长的快,渐渐要用完了,还想着干脆就在这里买上一些,谁知就送来了。”
这回来的还是刘婆子,依旧恭敬地道:“这还是五奶奶在旁边提了一句,太太吩咐四奶奶备的。”今年年初陈大太太就把家事委托给韩氏处理,听来往的人说,韩氏处理家事雷厉风行,赏罚分明,无人不服。
曼娘听到竟是五奶奶在旁边提的,不由笑着道:“五婶子我还没见过呢,听说她教养很好?”刘婆子见曼娘坐下有些不方便,忙扶了一把:“五奶奶过门也有八个多月了,现在也有五个月的身孕,说要找料子给肚子里的孩子做衣衫然后就提了一句。要说为人吗?也不是我夸口,府里面的这几位奶奶,哪个不好呢?”
赵妈妈端着一盘桔子进来,听了这话就笑了:“瞧你说的,等下只怕要把府里面几位奶奶给夸上天去。”刘婆子来往过几回,晓得曼娘的脾气,顺着赵妈妈的话就道:“我们也认识这么些年了,你还不明白我,哪句话是虚的?我还没恭喜你,又要抱孙了。”
赵妈妈呵呵一笑:“听说你儿媳今年年头就给你添胖孙子,我还特地给你备了东西呢,你倒好,在这说我。”曼娘靠在椅子上,这样的插科打诨只要不伤大雅,曼娘也很喜欢听,能消磨一些时光。至于新进门的那位五奶奶,她脾气如何,为人如何,和韩氏之间又如何,自有别人去打听。
曼娘这胎已经是第三胎,又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刘婆子他们来了没几日,曼娘就进了产房,两个时辰后就抱出个白白胖胖的娃娃,见娘生了弟弟,乐坏了睐姐儿,抱着襁褓叫弟弟。气坏了谨哥儿,扯着金嬷嬷的裙边说要妹妹,让金嬷嬷再进去给自己抱个妹妹出来。
忙得奶娘忙上来哄,谨哥儿怎么都不肯放,一叠连声要妹妹。陈铭远捏儿子胖脸蛋一下:“记好了,你弟弟叫慎,你叫谨,谨慎谨慎,这才是兄弟们,真给你生个妹妹,叫慎不是很难听?”
谨哥儿虽学了几个字,也会写自己的名字,但还是不大懂,皱着眉头在那伸出两个胖手指算来算去。睐姐儿已经把襁褓递给金嬷嬷,接着拉过自己弟弟拿着茶水在石桌上写了谨慎两个字:“看到没有,这个是你的名字,另外那个是阿弟的名字,这是一个词语,说……”本打算好好教育弟弟的睐姐儿皱起眉看向自己的爹,一脸求援的模样。
☆、113商议
陈铭远摸摸女儿的头;对儿子说:“这个意思就是说,人做事不能冲动;要仔细想想。比如说方才你扯着金嬷嬷的裙子要妹妹不要弟弟就叫冲动。要晓得;你娘生弟弟还是妹妹;这不是可以提前知道的。”
谨哥儿眼睛睁的大大的,似懂非懂。睐姐儿摇头,对谨哥儿说:“等你长大就明白了。你看,我比你大那么多,是姐姐;就什么都知道。等你长到我那么大;也就明白了。特别是要记住;不许欺负弟弟。”
睐姐儿姐弟虽然平日也吵闹;可谨哥儿还是很听姐姐的;听了这话就点头,还重复一遍:“嗯,不许欺负弟弟。”睐姐儿也跟着点头,果然做姐姐就是好,可很快谨哥儿就抬头问姐姐:“那姐姐你为什么总欺负我?”
睐姐儿顿时愣了,没想到弟弟会反问,眼睛眨了眨。陈铭远已经哈哈一笑就把谨哥儿抱起来:“这个月你娘不能照顾你们,谨哥儿你晚上跟我睡,睐姐儿你和奶娘睡。睐姐儿,可要记得乖乖的,不许欺负弟弟。”说着陈铭远就笑出声,睐姐儿的小脑袋不由耷拉下来,本打算教训弟弟的,没想到竟被弟弟反问,以后就不能欺负这个小胖子了,哎,真是无趣。
屋里屋外服侍的人都笑了,刘婆子正好走到院门口,听到院子里的笑声就对赵妈妈笑着道:“三爷和三奶奶,算起来成亲也有六七年了,还这样蜜里调油的。”赵妈妈不由有些得意,自己奶出来的孩子,怎么会不明白品行,头扬的高高的:“也不看看是谁奶出来的孩子?”刘婆子笑话她一下,赵妈妈这才问道:“四奶奶掌了家,我们院里还是和从前一样吧?”
刘婆子也是聪明人,当然明白赵妈妈的意思,毕竟换了个当家人,难免下面有些人会动一下,笑着道:“你不信别人难道还不信太太?这人总难免是要换一些的,可你们院里,太太早已有过吩咐,那是不会动的。就连那几个小丫鬟,也是老老实实在里面做活。说起来,那位钱嫂子,虽不是我们府里的老人,可那为人,没得说。”
赵妈妈啐她一口:“你又不是没见识的,徐家怎么说也是出过首辅的人家,相府出来的下人,那细密处只会比我们更强的。不过呢,别人也就罢了,你也晓得,我们三爷是为什么来这里的,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到时回去,四奶奶掌了家,难免……”
这算是府里机密的事了,刘婆子不由压低了嗓子:“所以太太才说,只是委托四奶奶代管,可没有说过让四奶奶从此掌家。太太心里,明镜着呢,这长幼的次序,可是明摆着的。”赵妈妈点头,但紧接着又道:“这话虽有理,可这管了家,得惯了好处,到时要交给我们奶奶,四奶奶倒罢了,她身边人可不定那么想。”
有差使的管家们和没差使的管家们是不一样的,刘婆子的嘴不由一撇:“你啊,是在这里几年胆子小了?太太是什么样人,哪有听下人们撺掇着的。你放心,别的我不敢担保,太太啊,待三爷三奶奶和原先是一样的,等回去只会更好,不会变坏。”
见问不出些别的,赵妈妈只是点头:“说的是,什么都有太太呢,我想这么多做什么。这回三爷又添了哥儿,等回去告诉太太,太太一定十分欢喜。”刘婆子想到回京后照例能拿到的一笔赏钱,也和赵妈妈手舞足蹈说起来,赵妈妈一边说话一边盘算,这样看来京里变化不大,就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