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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闲竹几径笑沧海-第3部分

小说: 闲竹几径笑沧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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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随同行者掀开布幔,席地而坐,取了面前榻上的一杯淡酒慢慢啜饮,对他人拉过搂入怀的温香软玉是目不斜视。

她自饮她的,任人如何逗弄,只是低头好似害羞,充耳不闻莺声浪语。

旁人见她如此“普通”的孩童样,顿觉无趣,便也推杯换盏疼美人去了,于她不再过于在意。

纳兰浅浅的笑,待得众人醉意熏熏,各自搂了美人寻找房间醉卧罗帐去,她才施施然站起。

不急着回客栈,她往厅后花园走去。

此处花楼甚大,占地近半亩的大厅一隅,有楼梯直上,上面数十绣房,或也可谓之卧房,随时供人“休憩”。那些同行者,即是上楼去了。

厅后有门,直通有山有水的园子。

园内木秀花芳,掩映在绿意中的,是几座精巧的阁楼。

如此布局,自然是招待那些有特殊需要的“贵人”用的。

纳兰之所以知晓,是因为在做鬼年月早就“误闯”过,虽然不是同一座。

越是隐秘的角落,见不得人的事越多。

她缓缓踱步,一甩袖,有水滴落在青石板上。

细看,那袖竟早已是湿漉漉。盈满袖的,是酒。即便是淡酒,可是由青楼这种地方提供的,她怎敢随便饮用?

走着走着,顺风一缕痛苦的呻吟入耳。

纳兰挑眉,正待侧耳细听,一根红绸翻卷着向她袭来,缠上她的腰,将她扯入那乍然洞开的门扉。

此刻,她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一间阁楼的门口。

“哟,小家伙,你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可是做啥呢?”慵懒的声音,带着果香的酒气朝纳兰涌来。

纳兰并不惊惶,抬头打量面前的女子。

发带轻挽青丝飞扬,丹凤细眼锐意逼人,嘴角嘲弄似笑非笑,白色单衣系得松松垮垮,散落地上的是艳红底金丝描边的外袍。

拉扯着自己的,竟似是她的腰带。

望着依旧缠在自己腰上的红绸,有黯沉的液体滴下,纳兰眼睛眯了眯,侧头往旁边看去。

那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人,细微的呻吟从口中溢出,不着一缕,细腻白皙的肩在烛光下晃得人眼花,更叫人咋舌的,是背上一道道青红交错的伤痕,依稀有血珠沁出——那样的伤,直叫人看不出背上原本的肤色。那人,看年岁也不过十二三。

纳兰呼吸一滞,抬头,直视女子瑰丽的眼:“可否,高抬贵手?”

斜卧在锦被上的女子瞟了眼地上的男孩,又将纳兰扯近了些,在烛光下细细打量她的眉眼。

纳兰不闪不避任她观看,眼睛都不眨一下。

女子猩红的舌尖舔了下自己的唇,吃吃的笑了起来:“瞧你这模样倒也不错,女孩儿玩起来别有一番风味。放过他可以,只要你替他,怎样?”

几乎是没有思索的,纳兰摇头:“我不愿。”

女子怔了下:“我还道今日碰见个热心之人呢,想不到原来也只是……呵呵,只说不做的伪君子罢了。”

纳兰毫无愧意:“若我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我家阿爹必然痛不欲生。而他,不过萍水相逢,我为什么要为他伤我父亲的心?”

女子稍敛笑意,重新审视她:“呵,说的倒也不错。可你知我是谁,他又是谁?”

此时那男孩似乎有片刻清醒,也将二人的对话收入耳中,抬头,一双秋水眸幽怨地望着纳兰,梨花带雨,欲语还羞。

纳兰兀自抬头挺胸:“不知。”

“我是湛鹭十七皇女,逍遥王玉无邪。而他,是叛国的韩将军之子,以充官侍,终其一生不可赎身,不得自由。兴许我今日所做,是让他解脱呢,如此,你还想劝说我么?”

“他的性命自然只他自己有权选择结束,若他觉得生无可恋当自行了断,何劳殿下弄脏了双手?”

那玉无邪低笑:“说得是。”

收回红绸,任纳兰跌坐在椅子上:“若我说,必不伤你,只要你陪我一夜,我就放了他,你觉得如何?”

“可。”依旧是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

玉无邪红绸绕上自己的右腕,左臂一伸,揽过床头一盏美酒,一饮而尽,轻笑:“此刻怎又如何不怕没了尊严老父伤心了?”

“身体发肤不敢有所毁伤,可是这所谓的尊严……若是我这薄面可换人一条性命,倒不算亏本的买卖。”

“说得好,”玉无邪击掌,“我最看不惯的就是死要面子而罔顾他人性命的家伙。我既开口说不伤你,那你与我同衾也不过损失了薄薄一层面子,于你,当真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纳兰报以一笑:“可否加些利息?瞧他现在这模样,怕是活不过几日。”

“你这胃口倒真是不小……”话虽如此,玉无邪还是右腕一抖,红绸有生命般奔向男孩,在他身周疾点数下,又卷起地上那红色外袍披在男孩身上,才收了回来。“这瓶是生死殿的活肌散,断骨尚可再续,可别浪费了。”抛过瓷瓶,玉无邪嘴角勾起,“瞧你现下这模样也动不了,就这么呆着吧。”

红绸又是一抖,卷起纳兰,将她抛在自己身侧的锦被之上,玉无邪嘴角漾起邪恶的笑。

车尘马足富贵天

虽然逍遥王说不伤害她,纳兰心下却不信一夜会相安无事。她有意识地放松,甚或有些好奇俩女人怎么发生些什么。

烛火未熄,玉无邪侧身盯着她看,嘴角含笑,而且那弧度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你是怎么来此后院的?”无邪开口,却是无关紧要的话。

“好奇。”有些恶意地看着自己未干的衣袖在锦被上洇开一圈酒渍,纳兰眼也不抬的回答。'网罗电子书:。WRbook。'

“哦……”无邪尾音吊得老高,“可愿做我徒弟,习武防身?”

纳兰讶然望天,无法置信她居然天外飞来这句。

逍遥王此刻神情有些落寞:“想我玉无邪三岁吟诗五岁通经史,大小战役经历不下数百,文韬武略哪样不行?可是世人多只记得战功赫赫性聪慧的逍遥王,可有几人记得这名号下的玉无邪……逍遥啊逍遥,这名号可真讽刺……”

“我愿意跟你习武。”垂眸,压下心中的不以为然。心宽者常乐,这逍遥王文成武就,声名如日中天,世人记得的是逍遥王还是玉无邪有什么关系?还不都是同一个人……不过,人都有伤怀的权利,她无意置喙。

“呵呵,答应的倒是爽快。”眼角瞥过地上似已陷入昏睡的男孩,玉无邪放低了声音,“难道你早有习武的想法?”wωw奇Qìsuu書còm网

“不错,我有想保护的人。武力虽然不是解决一切的方法,可在某些情况下却是很好的手段。”至少,可以让她更轻松地包揽粗活。

“小鬼年纪不大心思却不少。”无邪看她的眼光似乎变了,却没有问下去,“我时常出战,在京都时日不多,而且琐事缠身。时间宝贵,现下我就交你几招吧……不过我的武功看似华丽,却是要下苦功的,你别指望一步登天……”

“恩……”点头,纳兰集中精神。

“我门武功首重实战……”

……

玉无邪所讲与纳兰平日所知大为不同,间或演示几招,加上纳兰本就对武学涉猎极少,不禁听得津津有味。待玉无邪住了口,纳兰抬头,却发现天已微亮。

“我该回了。”虽意犹未尽,纳兰还是开口。虽然跟同窗出来,自己却没打算一夜不归……苏寒梁,可会担忧……

玉无邪依旧是侧身躺着,青丝不知何时散落鬓旁,一夜未眠脸上不显憔悴,眼里锐意却是稍减。“恩。”她从鼻中哼出个字,似乎连话也懒得说了。

“你……”一夜下来,感觉亲近许多,纳兰有些想宽慰她,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玉无邪眼中忽然闪过促狭,她起身,蜻蜓点水般在纳兰颊边落下一吻:“小鬼还不走可别怪本王色心大起辣手摧花。”

纳兰大窘,落荒而逃。

出门,抚脸,纳兰神色有些怔忪。刚才那一吻,分明不带□,反像是姐姐安抚妹妹带了宠溺……这样的她怎么会对那男孩做出那样的事……逍遥王,真是矛盾的人啊……

在纳兰走后,绣阁男孩悠悠醒转,拉紧了身上衣袍,蹙眉望那成大字状仰躺在床的玉无邪:“殿下为什么不和她说我的伤与你无关,你本就只是想为我治伤……”

玉无邪轻嗤:“哼,有必要解释么?我做事从不指望他人认同,再说你的衣裳本来就是我剥的……你还不快去给我拿件干净衣服。”

男孩脸上涌起薄薄红晕,转身入屏风后,拿回一件衣物——和他此刻身上批的竟然款式相同。只是他一手拉捏紧自己袍子领口,像是极为宝贝怕人抢了去似的。

玉无邪淡淡瞥他一眼,径自穿衣:“三日后我将启程去西越战场。你父亲‘通敌叛国’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倒要看看……”眯眼,话里带了冷意。

男孩本自为她斟茶,闻言手一抖,震惊地望着她,瞬间泪水涟涟无法言语。

玉无邪神色不变:“不用谢我。我做事只求一己心安。”

逍遥王那边别过不提,且说纳兰回到客栈,迎接她的是眼圈青黑的苏寒梁。

他并不问她昨夜情况,只是见到她随即神情放松,也未多加责怪。

只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么……纳兰心下微有失落。

之后的两天,纳兰与同窗周旋,抽空习武,却不离苏寒梁太远。

她纳兰,即使不能消除苏寒梁所有的烦恼,至少使他不为自己心忧。

很快到了放皇榜的日子。其他学子都上街挤破了脑袋争相观看,纳兰却是在客栈陪着苏寒梁,悠闲地等消息。

是她的终究是她的,她不急。

果然,日未过午,报信了小吏敲锣打鼓的进了客栈:“哪位是苏闲竹?”

纳兰施施然下楼:“我。”

“恭喜小姐贺喜小姐,高中头甲探花,他日必然富贵不可限量!”乍见纳兰如此年幼,小吏眼里闪过惊诧,但很快转为谄媚。

纳兰没有太大意外,喜意也不浓厚,估摸着自家现在的经济状况给了商银。

见她神态如此平和,小吏不禁又多看了她几眼,嘱咐了句:“明日辰时自当有人接小姐进宫面圣,小姐可准备好了。”然后急匆匆地向下家报喜去。

好在这家客栈住客几乎都是此届考生,此刻大多上街看榜,因而也没有引起骚动。

苏寒梁闻信自然喜出望外,纳兰却是多了苦恼。湛鹭现年没有殿试,省试确定三甲,前三划入头甲,正是状元榜眼和探花。头甲需要面圣,然后由女帝为每人择一部,让三人以侍郎身份学习三年,奇﹕'书'﹕网以期为将来在重要官位任职打基础。此规则,也是近年女皇新订。

所以她本来的想法是考个二甲三甲,得了功名让人不敢小觑苏家,然后等年纪到了随便做个悠闲的地方官,到时候山高皇帝远……现下倒好,要作为类似实习生的侍郎在京都常住……

把这情况和苏寒梁一说,他也愣住了。苏寒梁不是文人,且为生活琐事所累,于湛鹭律法的变更并不怎么了解。也铮如此,之前才有他以为纳兰改名需要通过“户部”之事。

“莫急,待看明日……说不定皇上以我年幼免了此着……”纳兰安慰,“我苏闲竹,必让你不再为生活劳碌。”

奴家本是好儿郎

第二日,天色微亮,已有软轿停于客栈门口。

发髻高高挽起,面目严肃的宫女叩响纳兰房门:“春寒料峭,请小姐披上斗篷。”

接过那素色毛披,纳兰发现下摆长到拖曳在地,心下明了宫女不是怕自己冻着,而是担心有人因为审美观特殊而惊扰了圣驾,于是采取的“统一服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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