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倾尘-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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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利用一下晴雪，让她释放一些假消息给连阳那边？”馨月突然想到这一点，想让晴雪死前再发挥一下作用。
“她自知死路一条，不会再为我们出力了。所以，明日就地正法。至于原礼，等时间长了，他自然会放下。”原真说道。
“可有时候，有些事情，很难放下。”馨月感叹道。
“再难放下也得放下，由不得他。”原真气愤道。
“我知道，原大哥心硬得很，没什么事放不下，不像我们这般凡夫俗子，整日为这些事烦恼。”馨月冷笑道。
原真抬头看向馨月，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心就是铁打的？”
“我不知道你的心肠是不是铁做的，只是关在营房里的是你亲弟弟，他别无他求，只想问个明白，了却一桩心事，难道这也不成吗？你以为人人都象你一样，一点情面也不讲？”馨月说道。
“好，你去就是。你们善解人意，我铁石心肠。”原真负气说道，随后拿出令牌，交给馨月。
馨月来到牢房，看见晴雪手上印满伤痕，狱卒还是用了刑，不管是为了给中毒的伤兵报仇，还是为了惩处奸细，他们有无数的理由这样做。
“是来瞧我笑话的？”晴雪冷笑道。
“有句话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形容你再合适不过。”馨月说道。
“各为其主，何来的小人与君子之分？”晴雪讽道。
“先不谈这些，只说说原礼。即使离家在外，战火纷飞，他仍然牵挂着你的一举一动。为了你的一个笑容，他可以提前好久精心准备，仔细策划。每次为了让我陪你出门，他都无条件地接受我的敲诈勒索。这些，你都不曾放在心上吗？”馨月回想往事，娓娓道来。
“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晴雪长叹道。
生离死别（2）
“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晴雪长叹道。
“有用，他如今也身在囚室，只想问你一句，你是否对他有过一丝的真情实意？”馨月问道。
晴雪苦笑：“替我转告他，我欠他的，唯有来世再还。”
“那你心里可曾有他？”馨月继续问道。
“我没有资格谈这些。我自幼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为了我吃了很多苦，以致身体虚弱。父亲抛妻弃女，从未管过我们死活，我根本不相信这世上男女之间还有真情。后来是义父收留了我们，教我习武，替母亲治病。我那时以为苦日子总算熬到了头，谁知他教我练武是为了把我培养成一个杀手，专门为他做事，杀那些我根本不认识的人。我心慌害怕，后来我想带母亲出逃，被他发觉，捉回去就是一顿毒打，不是打我，是打我母亲，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这几年他靠上董谦这颗大树，为他做事。武林大会上，他们得知原礼的身世后，就拿我母亲要挟我，让我继续为他们做事。”晴雪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心事，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我每次面对原礼，都心生愧疚。我欠他太多，我还不起。”晴雪哽咽道。
馨月听得泪眼婆娑，想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和难处。一个将死之人，她此时唯一的牵挂就是母亲罢。
晴雪说道：“谢谢你来看我，馨月。我知道你对我起过疑心，不过截至昨天，我都没想过要伤害你。我罪孽深重，不想再滥杀无辜。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
“原礼对你……”馨月说道。
晴雪泪如雨下：“说到底是我配不上他，别让他再为我受苦。”
“给我一样随身的东西罢。”馨月说道，“也好让原礼留个念想。”
晴雪拿出一个簪子，递给馨月。
馨月认得这簪子，当年原礼亲自挑选的，当时自己就在旁边，如今物归原主，不知算不算一个轮回。
今生缘尽，来世未知（1）
馨月认得这簪子，当年原礼亲自挑选的，当时自己就在旁边，如今物归原主，不知算不算一个轮回。
当馨月把簪子交给原礼时，原礼手抚簪子，眼泪夺眶而出。
馨月知道，原礼的眼泪是在向一个过去告别，告别自己曾经全身心付出的年少岁月。
当馨月把晴雪的话说给原礼听时，原礼默然，继而大笑，边笑边流泪。
晴雪行刑时，馨月没有去看。
事情败露，她便再无活路。
伤兵中有些得到及时医治，顺利恢复；有些本身重伤在身，难以承受毒药之害，不久就归了西。
她的死亡也算慰藉那些死去的将士罢。
当天晚上，馨月辗转难眠，为了别人的悲欢离合而唏嘘感叹，泪流不止。
馨月突然想起原礼曾经说过，晴雪喜欢礼佛，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拜佛，大概是每杀一个无辜的人，她便要去拜一拜罢。
只是佛若有知，会原谅她吗？因果种种，终究是要自己偿还的罢。
黑暗中，原真擦拭着馨月的眼泪，问道：“还在生我的气吗？”
馨月摇摇头，“谁都有自己的苦衷，你有你的，我有我的，他有他的。”
原真没有言语。
“若是我和你不在同一立场呢；，你会怎么做？”馨月问道。
“这个假设不存在。”原真说道，仿佛馨月问了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
“哦。”馨月有点失望。
原真没有注意到馨月脸上的变化，只是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馨月，过阵子你得离开这里。”
馨月听闻，立即坐起来问道：“为什么？”
原真望着馨月，解释道：“马上要攻城了。”
馨月对这个消息感觉有点突然，央求道：“我可以留在这里等。”。
“山地作战太危险，胜负难料，到时候这里也未必安全。”原真继续劝解道。
馨月担忧道：“那你呢？”
原真长舒一口气，摸了摸馨月的头，哽咽道：“我自然是要留下来的。”
今生缘尽，来世未知（2）
原真长舒一口气，摸了摸馨月的头，哽咽道：“我自然是要留下来的。”
馨月此时才真正感觉到，死亡的气息居然离自己这么近，山高地险，艰苦异常，随时都会发生不测。
“我随你一起去罢。”馨月心里清楚，此次一别，有可能再也不能相见。
“胡闹！”原真斥道，复又语气缓和地说道，“馨月，我没有回头路可走，若是……你自己一个人要好好保重。”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馨月急忙说道。
“那个石链还在吗？”原真转而问道。
“在。”馨月连忙拿出石链。
原真替馨月把石链戴上，说道：“十几年来，我一直活在复仇的情绪中，也从未后悔所做的一切。如今唯一的遗憾是你，终究是我负了你。我以前以为自己能得到一切，真正上了战场才知道生命无常，这一刻旗开得胜，下一刻就有可能成为刀下鬼。”
馨月哭道：“你们别撇下我，大不了一起去做鬼。”
原真揽过馨月，说道：“馨月，此生有你，我已知足。”
馨月靠在原真怀里，低声啜泣。
“你那次离开原家，我一直担心，你若是在外面受人欺负可怎么办？”原真回忆道。
“一直都是你在欺负我。”馨月说道。
原真笑道：“当初看你，怎么看都不顺眼。”
馨月用力掐向原真。
原真继续笑道：“后来喜欢看你笑，喜欢惹你生气，就怕你哭。直到你被朝岩教的人抓走，我才知道，欺负你已经成为我的习惯。”
馨月也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网罗电子书：。WRbook。＇
“馨月，事成之后，我去接你，我们再也不分开。”原真憧憬道。
馨月心思正好和他相反，只想患难与共，未曾寄希望于将来。
“眼下备战要紧。”馨月岔开话题。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慰馨月，原真保证道：“一切都已经就绪，不用担心。”
人生自古伤别离（1）
馨月知道原真做事向来井井有条。
“你这次先回西梁，路上有人保护你。”原真早做了安排。
“我留在这里，会给你添乱，对不对？”馨月抬头问道。
“我只是不想你涉险。我把你从北国带到这里，只是想着万一遇到不测，我生命里的最后时光可以和你一起度过。如今最危险的时候到了，我得送你离开这里。”原真说道。
馨月哑然，生离死别，近在眼前，眼泪又夺眶而出。
秋高气爽，最佳战机已经到来，若是拖到冬天，山高雪厚，战斗将更加艰难。
锦都城内，集结了大量的牛马，全军积极备战。
离别的日子一天天临近，馨月愈发的忐忑不安。
“馨月，多吃点东西。”原真给馨月夹菜。
“我吃不下。”馨月如实说道。
“我吃好了。”原礼狼吞虎咽，吃过饭后便去忙碌，自从被放出来以后，时而沉默，时而亢奋。
馨月怕原礼受刺激，再未提过晴雪之事。
“原礼他……”馨月觉得原礼最近有点反常。
原真无奈道：“由他去罢。”
“原大哥，给你这个。”馨月递给原真一件东西。
“这是什么？”原真看着手中的东西不解道。
“护身符啊。”馨月说道。
原真表情诧异：“我怎么没见过这样的护身符。”
“你当然没见过了，这是我自己画的。”馨月说道。
原真看向馨月，吃惊地问道：“你还会画这个？”
“现在局势不稳，庙里都没和尚了，我只好自己动手了。”馨月说道。
原真仍在研究上面的字符，摇摇头，问道：“这个是什么意思？”
“反过来，对着阳光看，就是‘护身符’三个字。”馨月解释道。
原真哭笑不得地说道：“馨月，这个办法，估计只有你想得出。”
“不喜欢算了，还给我。”馨月说完欲要伸手夺回。
人生自古伤别离（2）
“不喜欢算了，还给我。”馨月说完欲要伸手夺回。
原真赶紧收了起来，说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出发当日，细雨如织。
当馨月走向马车时，看见车夫，立即愣住。
“水寒，怎么是你？”馨月惊讶地问道。
“他救了我和姐姐后，就让我来了锦都。等时机一到，带你离开。”水寒解释道。
馨月不知道原真竟做了这番安排。
“馨月，又见到你了。”蓝茗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馨月看见蓝茗，又是一番惊异。
原真走过来说道：“她会在路上照顾你。另外，还有几个人在路上跟着你，我已写信给林师傅，他会在西梁接应你。”
馨月默默无言，原真安排好了一切，却从未和自己说过。
原真身后站着原礼，清瘦了许多。
馨月和原礼互道了珍重。
“走罢，我看着你走。”原真说道。
馨月心中百感交集，说道：“你自己多保重。”
原真点点头。
“我什么忙都帮不上。”馨月无奈地说道。
“你已经帮了很多忙。”原真说道。
“那等你见到皇上，别忘了替我邀功请赏。”馨月心中祈愿，希望原真能安然度过难关。
原真笑道：“一定。”
再多言语，终须一别。
馨月上了马车，放下车帘。
正准备出发，车帘却被掀开，原真站在外面，拉过馨月的手，放在手心里，握了一会才松开，复又放下车帘。
坐在车里，馨月不敢向外看，不敢回头。
前方，长路漫漫，不知归期。
马车里，蓝茗拉过馨月，说道：“馨月，你都瘦了。”
“瘦了才好看些。”馨月笑道。
“我刚才以为你会哭。”蓝茗说道。
馨月摇了摇头：“太想哭，反而哭不出来。”
“我看着都想哭。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