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门求生手札_-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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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月这一声“市井奴”恰恰骂上了宁娆的爆发点,即便宁娆不真是市井奴也满腹的火,她索性不顾官家小姐形象,撸起窄袖一把将那山茶花连根拔起砸向桐月,嘴里还不忘与桐月对骂:“你这猪狗、犬彘,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把你丢去东市卖掉,最好卖到平康坊,叫你这狗奴好好尝尝市井的滋味儿!”
楚云岫看着自己大半年的信念就这么被宁娆毁于一旦,任是她再淡然的性子也难免恼火,又听她说要把桐月卖去平康坊,她不清楚平康坊是什么地方,但从宁娆嘴里说出的一定不是好去处,她喊道:“桐月是我的丫头,你凭什么卖!”
宁娆火了,指着楚云岫大骂,“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以为你阿爷还是五品官员能保住你你现在的锦衣玉食?你也不找人给你看看面相,看看手相,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命!你阿爷得罪了天后,天后金口玉言,要你阿爷流放便流放,要你全家死绝便死绝,要不是我阿爷大度收留了你,你阿娘又买了新罗婢替你去蹲大牢,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和我吹鼻子瞪眼睛?”
在嘴皮子上,楚云岫从来不与宁娆争,她爱说什么便说什么,今次是难得的为了桐月于她争了句,不想她却搬出了一堆楚家的事情,而且这些事情都是楚云岫不知晓的事情。
楚云岫傻了眼,她阿娘当时叫她来投奔舅舅一则是家里有些困难,叫她来舅舅家避避风头;二则是她被周家退了亲,下了小定、许过婚期的闺女被人退亲少不得要招人戳着脊梁讽刺妇德有损,来舅舅家也好好躲一躲世人的唾骂。她哪里晓得她爷娘都下了大理寺监狱了!先头在东厢听着就有些疑乎,这下宁娆当着她的面一股脑的说出来倒叫她怔住了,怎么会这样?
宁娆看见她怔怔出神的样儿心满意足,她早把母亲的叮咛放在脑后,只要现时能吧楚云岫给气死她便爽快了!
她乐呵乐呵的绕开楚云岫三人,志得意满的“哼”了一声便傲气的出了西厢。
“怎么会这样?她说的都是真的?”楚云岫心底越想越难受,她爷娘在天牢里受灾受难,可她却在这里成天锦衣玉食享受着官家小姐的待遇,没的还和宁娆置气,她……她太不懂事了!
她撒开脚步就往外跑,鸢时和桐月没缓过神,拦都拦不住。
她跑去宁老爷的书房。宁老爷这太常博士每十日一休,今个碰巧轮到休假日,正在书房研读。跑到书房,看着宁老爷一声“舅舅”叫出来,楚云岫两行眼泪便再也憋不住直往脸颊上淌。
宁老爷见楚云岫这般,只以为是宁娆又欺负她了,忙起身说道:“阿娆又干了什么坏事?你只管告诉舅舅,一会儿舅舅去教训她。”
楚云岫摇了摇头,嗅了嗅鼻子,只问道:“舅舅,你告诉我,我阿爷阿娘犯了什么事,为何得罪了天后又非要下大理寺监狱,听说还要流放,他们都那么大的年纪了,哪里能吃的了这般的苦……”
宁老爷一听,蹙了眉头,楚家的事情她只告诉了嫡妻郑氏,难道是郑氏一时说漏了嘴?这可不好!他还想着要先瞒着六幺,往后一点点的透露也好叫她不至于一时之间受不了。他无法,只说道:“六幺,你听舅舅给你慢慢说。”
楚云岫巴巴的点着头,只想听他快快道来。
宁老爷叹了声,“欸!你阿爷这是自己往身上点火。他先前与叛臣方若敖交好本就不受天后待见。在天后亲下旨意要诛杀方若敖、夷其三族之后,你阿爷又冒死上述为方若敖求情,言辞多有苛刻不赞成妇人当政之处,天后大怒,当朝便要治你阿爷死罪!索性满朝文武多有为你阿爷求情的,天后不能拂了百官的面子,尤其是北衙的大都督为你阿爷求情,天后看着这面子,便只得先将你阿爷囚在天牢,但日后的事情不好说,最好的情况便是流放了!”
“流放……流放这是要有多苦!”楚云岫“嘭”的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舅舅,六幺没求过您,可这次我爷娘受难,六幺求舅舅想法子救救我阿爷吧!只要不流放,哪怕去官做贱民也好,好歹保住一条命别去受那千里跋涉之苦啊!”
宁老爷见楚云岫跪下,忙给她扶起来,“六幺你这是干什么,快些起来!”将楚云岫拉起后,宁老爷又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但凡能帮能打点的地方舅舅都使过力气,只是天后余怒未平,现下仍在追查方家一干余党,但凡有半点不明不白的关系便要连坐,朝廷上下人人自危,没人敢为你阿爷求情。而你也知道,舅舅官微言轻,哪里能上朝递得上话!如今舅舅能做的,只是上下尽力打点,能叫你爷娘在天牢里过的尽量好一些,起码免受皮肉之苦。”
楚云岫身子颤了颤,险些站不稳。爷娘出事,她没有任何挽救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爷娘受苦,被流放……她觉得她现在就像一株无根的野草、像浮萍,总归是要没根的人了。
“舅舅,那我能不能去天牢见一见我爷娘?我是幺女,平素受尽爷娘宠溺,可到了爷娘蒙难的时刻我却连半点绵薄之力都使不出,我只求去见爷娘一面,求舅舅怜惜!”楚云岫大约没法想别的主意了,只能先想着要见一见爷娘,看一看他们过得好不好,可又受刑、受皮肉之苦!
宁老爷一连三叹,六幺所求无不是他所想,只是他实在无法。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六幺,你不知道,这次你阿爷是由天后特派的酷吏看管,旁人根本进不了十步之内,舅舅实在无力相助啊!”
楚云岫没奈何的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舅舅为难。
她几乎不知道她是如何从舅舅书房里退出来的,也不知道她是怎样挪着步子、迈着千斤的脚步回了西厢的,她好无助。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在大风中飘摇的芦苇,风吹一吹,她就不得不折了腰,弄的满身伤痕。
她好累,好想睡下。她多希望一睁眼就能瞧见阿爷阿娘都站在她眼前……
坐去床榻边上,耳间尽是一阵有一阵的怪声,她双手捂着耳朵使劲摇头希望把头脑中那恶心的声音甩开。可任她怎样使劲的堵住耳朵,那声音却始终挥不去。
鸢时和桐月站在一旁原是想给六娘冷静冷静所以一直没有发声询问,可他们也听到那怪声了。从前似乎也有听到过,但那时她们并没有在意,这下满屋子寂静,而那声音越发的大,倒有些叫人不得不正视它了!
桐月听着这声音只觉身子都要酥了,她摇摇鸢时的胳膊,小声问道:“要么我去看看?这样浪的声音听着叫我骨头都酥了,六娘现下心情不好,听着这声音能叫她难受死!”
鸢时刚点了头,只听六娘一声尖叫“啊!”
桐月这下也没心思去管那声音,俩人只赶紧跑上前去问着有没有事。
楚云岫大喊了声:“那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真真恶心的叫人受不了!”她有些歇斯底里,就让她静一静都不行么!
她猛的起身,直往外头跑,要去找寻那声音的源头。
其实这声音不难找,大约是从西厢正房后面传出来的。鸢时与桐月跟在后头,鸢时只担心她家六娘,而桐月,一半是担心六娘,另一半则是注意力都快要给那声音吸引了去,大有一副捉奸的架势。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啊~~~
☆、业障
第三章:
顺着声源跑,不多时楚云岫便跑到了那发出阵阵恶心声音的屋子前。
西厢从前是表妹的住处,宁老爷与郑氏在东厢,她来了之后,宁老爷便叫宁娆搬去东厢,把整个西厢都留给了楚云岫。这大约也是知道宁娆性子好强,她与楚云岫住在一个屋檐下多少会欺负楚云岫。
眼前这屋子无人居住,楚云岫是第一次过来。她从升州走的匆忙,只带了两个丫头,连乳母都没能带走,是以这偌大的西厢只有她与鸢时、桐月三个人居住。她倒从没注意过正房后面的小院子。
“娆妹,你舒不舒服?”只一墙之隔,难免将屋内的声音听得清楚,一个男人的声音飘飘然的从那浪|叫声中柔柔的传出。
只听屋内的女子一面叫着,又一面勉强的在回答男子说是快活似神仙。
那男子又道:“那你叫声好哥哥给我听,哥哥定让你更加爽快!”
“唔……好哥哥……好哥哥……”那女子似是呜咽似是幽怨,也不知之前那句“快活似神仙是真是假。
楚云岫与俩个丫头都是干干净净的大姑娘,哪里听过这些,桐月忍不住一脚踹开了那屋子的大门,定睛朝那屋子里瞧去,一对果身男女紧紧的纠缠在一起,她是没见过这场面,姑娘家也难免害羞,但瞧清楚那躺在男人怀里的女子是宁娆,她挤兑膈应的劲头上来了,只冲着屋里装着单纯的大喊:“呀!这是干什么呢?偷情呢!”
宁娆羞愧难当,躲在男人怀里遮掩身体却不忘指着桐月大骂道:“你这狗奴,快给我滚出去!”
桐月平时见自家娘子给宁娆欺侮之处颇多,这难得的抓住了宁娆的小辫子,她哪里会乖乖听了她的滚出去!她双手叉着腰,满脸讥讽,“表姑娘不是再几日就要出嫁了吗?怎么这会子提前欢好上了?这样忍不住,要是嫁到了汤家该如何是好!汤家小郎君可是个病秧子呢!”
宁娆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给人发现了这样的丑事,又是楚云岫的人,她只恨此刻不能找个缝儿钻进去。
楚云岫知道桐月爱挤兑,好闹腾,到底宁娆是舅舅的独女,她不欲在这里继续看她丢丑,冲着屋里喊了句,“你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面对舅舅妗母,还有你即将要嫁去的汤家老小。”她说不好她这是在以一种什么身份来与宁娆说,想想也罢,她说来说去的宁娆也不会听进她说的,她甩了甩手,对着桐月喊了声:“桐月,把门关上,我们走。”
桐月有些讪讪的不想走,她看着觉得挺有意思,而且还可以借机讽刺宁娆,可六娘说了要她走她不得不听从,便朝着屋里狠狠地啐了口才掩上门去追楚云岫的脚步。
也不知宁娆怎么想的,楚云岫回了正房没一会儿宁娆就杀气腾腾的杀了进来。一进门,就嚷着,“楚云岫,你给我出来。”
楚云岫面色大抵有些不太好,心底也没个底,不知这事改如何处理。告诉舅舅还是不告诉舅舅?说了,宁娆不知要挨怎样的苦!舅舅是文人,文人最重礼教,未婚便失了身子该要浸猪笼,并且按照大周《户婚律》:未婚与男子有私者,不娶。那男子不但不用娶宁娆,甚至还不用受刑罚。可若是不说,往后汤家人总要发现,之后便更不好收场。
她的头脑简直要炸开了,先是爷娘的事情,后头又是宁娆干的混事,她的脑袋真真不够用了,想不过来!
宁娆见着楚云岫愣神儿,根本不理会她,她不顾鸢时和桐月的阻拦,冲到楚云岫面前直冲着她吼:“谁允许你去后面那间屋的,我告诉你,这事儿你半个字都不准往外说!若是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