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嫡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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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他们的真面目,她亦可以断定这两人绝非九个死囚中任何一个!
想起父亲的惨死,他死不瞑目的眼神,像一块永不熄灭的炭,烫穿了她的心。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轻而又轻地颤抖了一下,对她来说很久远很痛苦的记忆被触动了……
父亲是太傅,死在辞官回乡的路上,九岁的时候她的确没想过要告官,当年她还是个孩子,更何况水深火热,九死一生。
但后来她想过千百遍要去告官,父亲跟京城那些人总有关联,虽然辞了官,但京官不明不白被杀,总不能就这么过了,可后来,她就改了念头。午夜梦回中,她总觉得父亲心中有说不出的苦衷,他拼劲全力要她不回京城,似乎任由此事消亡,不想让她介入此事。
“气也该出了,魂魄还没回到身上来?”男人邪气地一哂,韶灵从回忆中惊醒,望向马下的七爷,他拿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说笑,那般俊美无俦的笑颜,把人看呆了。
“这些山贼视人命为草芥,无恶不作,如今人头落地,大快人心,哪止我一人出气?整个幽明城的百姓都该出气了!”她淡淡说着。
她心存怀疑,却没有头绪。韶灵从马背上跃下,却因分了心,脚步不稳,眼看着就要王八落地——
他接住了她。
但或许又不该这么说。
他不过是伸出左臂,按住了她的肩头,韶灵心中发凉,她甚至看不清他何时出手的!她的脖子狼狈地扣住他的胳膊,他左手上的伤疤擦过她光洁面颊,凹凸不平,有些难受。
七爷眼底一抹讥讽的嘲笑,满满当当落在她的眼底,待她还想看清,他早已收回手。
望向那紫色的挺拔背影,她的心头,泛出一股子没来由的怒气。掉头将两匹马牵到客栈后的马房,耐着性子给骏马喂了干草,她正想离开,突地听到有人朝着马房而来。
“朝廷能把历山的山贼窝端了,怎么就没本事去把云门灭了!”有人冷笑道,巴巴抽着手里的旱烟,似乎还不泄恨。
“朝廷?”另一人脚步放慢,哼了一声,嗤之以鼻:“云门连玄冰宫都除了,玄冰宫的宫主败在云门主人手下,玄冰宫在一夜间被踏成平地——”
那人闻言,惊叹一声。“在江湖上屹立不摇三十年的玄冰宫就这么没了?威风八面的秦洛冰真就死了?”玄冰宫也是江湖上的一个门派,善于用毒,宫主秦洛冰师出唐门后裔,也是个风云人物,而云门,不过是后起之秀。
“死?他怕是连做梦都想死吧,云门的那个主子年纪虽轻,手段可是真真厉害——落在他手里死了倒是痛快,不过早点去投胎,就怕被做成人彘,生不如死!”另一人语气透露着刻薄的嘲讽,像是对那个云门恨之入骨。
一阵漫长的死寂,对方很久没说话,似乎是无言以对,又似乎是惊吓过度。
大男人的言语之内,居然有了颤抖。“你说的是吕后对付戚夫人的那种酷刑……人彘?要是真的,他如此心狠手辣,不配做人……”
另一个显然冷静许多,言之凿凿。“可惜云门是江湖上的新生势力,又不跟山贼一样对付无辜百姓。百年来朝廷跟江湖井水不犯河水,武林上的纷纷扰扰,自生自灭,只要没跟朝廷作对,朝廷哪里管得过来?再说了,这世上看过他真面目的又能有几个尚在人间?除了知晓他叫慕容烨之外,朝廷根本拿他无法!你能叫慕容烨,他也能叫,同名同姓的岂止百人千人!几个狡猾多端的山贼都花了朝廷几年心血,要将云门铲除,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达成?”
两人到了马房旁的茅厕小解后,勾肩搭背地走了出去,直到望不到他们,依靠着骏马后蹄而坐的人,拍了拍身上的干草碎屑,站了起来。
她躲在暗处,听到了他们的所有对话。韶灵轻轻抚摸骏马的鬃毛,神色淡然。
她四年没有到世间来走走了,对于她这个足不出户的女孩而言,江湖……比记忆中的京城更遥远,她不必关心,更不必好奇。
云门。
慕容烨。
七爷的姓氏……亦为慕容。
他不轻易显露却依旧不俗的身手,冷冷一瞪就能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眼神,平静坐着都能散发出来并不友善的威严和霸气。
那座华美虚渺的华宇院落,那些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男女,他们身姿挺立,哪怕不带刀剑,眼神一模一样的沉寂冷漠,他们见了七爷恭敬下跪的顺从姿态……
一刻间,心绪混乱。
韶灵手心冒汗,她早已怀疑七爷的身份,只是要说他就是那个什么云门的主人,那个将败阵敌手变成人彘,砍掉四肢,挖掉双眼,毒哑喉咙,折磨致死……的魔鬼,她的心却还是颤了颤。
她宁愿自己从不识字,从不曾看过那几本记载野史的书籍,从不知晓到底人彘是何等的刑罚!
那么,她至少不会惧怕。
流言止于智者。
但那些流言,却还是在她心里扎了根。
“做什么去了?”坐在中央方桌旁的俊美男人抬了眼,说的并不耐烦,眼底无端冷意,却突地令她眼皮一跳。
她微微怔了怔,不远处的男人,他那么俊美漂亮,高贵优雅,无可挑剔,偶尔流露的邪魅笑意,足以魅惑众生,但他不过是十九岁的年轻男人……他怎么会是云门的主人!
韶灵在心底长长呼出一口气,挤出笑意,看着桌上上好的菜色,腹内空空,却根本没有没有半点胃口。
“我给马儿喂食,顺便跟它们说了会儿话。”她不理会旁桌人投来的诡异目光,浅笑倩兮,理直气壮。
七爷显然早已习惯她的神来一笔,她也常常去骚扰他的鹦鹉,鹦鹉这两日……掉毛掉的厉害,神情萎靡,不再神气活现。他面色淡淡,自斟自饮,仿佛这个客栈,唯有他一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孤绝冷僻,像是一圈银色的光环,将他跟周遭任何一人隔离开来。
韶灵新奇地打量着这个客栈,底楼摆了十来张桌子,人满为患,好几桌都坐着魁梧的男人,风尘仆仆,随身佩剑,大碗喝酒,很是豪爽。这儿是幽明城过往迎客的关口,江湖上赶路的人,常常在此地过夜。
正在她东张西望的时候,邻桌的两个男人却也在朝着他们这一桌看,他们沉默寡言,并不交谈,冷睿逼人的目光,却直接穿透她,直直落到七爷的身上。
他们几乎是小心翼翼却又成竹在胸地对视了一眼,随即举高手中酒杯,喝了一口。
韶灵心中生疑,转过脸来,却突然见七爷起身欲上楼,她跟上几步,仰着笑脸喊住他。“主……”
楼下似乎突然有筷子落地的声响,细不可闻。
她眉头微蹙,转过身去,但发觉各桌的人还是一样喝酒,一样吃肉,甚至无人看她跟七爷,无人在意他们之间的对话。
但愿,一切都只是她多心。
“主子,我睡哪间啊?”她暗中改了口,笑弯了眼,朝着已经走到转弯口的男人伸出素白双手,讨要房间钥匙。
只是一个字的改动,换来七爷短暂的沉默,他看似沉着却又带着一丝探究的眼神,锐利的穿过她的眼底深处。“只剩下一间客房。”
……
嫡女初养成 007 为爷吹箫
韶灵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心中浮起莫名不安,却见七爷如削薄唇旁扬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眸半眯,嗓音低沉而清晰。“马厩旁还有柴房,你要去吗?”
看那一袭紫色华服优雅转身离开,韶灵转念一想,提着裙裾疾步跟了上去。
待她推门而入,七爷一手枕在脑后,修长双腿交叠在一起,华衣垂泄而下,虽然和衣而睡,但显然他轻松而潇洒。
她在七爷身边的身份……很模糊,她像是七爷的婢女,却又像是七爷的客人。他给她一些自由,却又承受她的殷勤照顾。但见着七爷的睡颜,今夜是头一回。
正想开口,七爷已然神色淡淡指了指一旁的衣柜,她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从柜中抱出一床薄被毯子,铺在地上。
铺好被褥,韶灵起身,神色自如,仿佛不觉半分委屈。
“吹灯。”
床上的男人颐指气使,韶灵背对着他,暗暗一笑,此人的确是一出生就当惯了主子,而她……也曾双手不沾阳春水,所有事,也曾有人为她布置妥当,不劳她费心,也曾有人张口闭口叫她小姐。
高贵和卑贱,有时候不过是一线之隔。
铜灯火苗一闪而逝,屋内昏昏暗暗,窗外透过一丝丝聊胜有无的惨淡月光。韶灵想着方才楼下的动静,但还是可疑。若那些人跟她一样怀疑七爷是云门的主人,云门在武林上树敌无数,那些仇视云门的武林中人,那些希望名扬天下的武者侠客,一定想要战胜他,砍下他的项上人头!韶灵睁着眼,眉头深重。
隔壁屋子突然传出来一道轻浮暧昧的女子低吟,打破了此刻的安谧,也打消了韶灵脑海中的剑拔弩张。
“夫君,别啊……等明儿个奴家回到家再好好服侍您……”
她的眉头暗暗皱起,只有一墙之隔,男人粗声粗气说着话,女子娇滴滴地笑,媚到了骨子里,全都听的一清二楚。
“爷不是喜欢奴家吹箫吗?”
男人哈哈大笑,声音震天。“是啊……你吹箫的本事,可是顶好,快过来,吹得好就饶了你——”
这么晚了,还要吹箫?难道幽明城里的百姓,个个多才多艺?韶灵狐疑地坐起身来,正想靠近墙壁去听到底箫声有多么出神入化,一道男子的沉笑从床上传来,她身子轻震,顺着笑声望过去——
黑夜中那双闪闪发光的魅惑眼眸,对着她的方向,仿佛借着一些月光,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
她弯了唇角,端正坐在薄毯上,大大方方对着他:“主上也没睡?”
“是啊,睡不着。”他的嗓音依旧低醇,言有所指。
韶灵眉头一皱,满腔义愤填膺:“那女人说话不算话,他们哼哼唧唧吵了半天了,好歹停下来了,她说要吹箫,我等了好久,她倒是什么声音都没了!”
七爷的眼底,涌出更多不太明朗的笑,像是一层层涟漪幽然泛出。
“不过我不太明白,为何要在深夜吹箫?难道听了箫声,有助睡眠?”她朝着七爷的方向发问,月光洒落在那张俏丽小脸上,鲜明的红唇,娇嫩的像是一朵芍药。
“勉强算是……”七爷的嗓音有笑,那笑声却跟平日的不太一样,嗓音中隐藏着什么莫名的情绪。
“我回去也能学吹箫吗?”她直直望着七爷的双眼,一脸恳切真挚。
“你学那做什么?”七爷敛去了几分笑意,他眉梢一抬,嗓音更低了。
韶灵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这些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无数个不眠之夜折磨她太久,若是箫声有显著的安神功效,不失为个好法子!她自然不会说的如此直白,她噙着笑,朝着床榻上的男子眨了眨眼,又是一番奉承话。
“何时主上深夜不眠,我就给主上吹箫——”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
七爷的眼神突然变得古怪。
他的眼神抓住她,墨色的双眼像是藏着一把火,他缓缓地松了枕在脑后的手,覆在胸前,像是压着胸腔的笑,却又像是故作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