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嫡妻-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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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说出真相,侯爷识破了宫琉璃的真面目,她还能那么不可一世吗?只要她失了侯爷的宠,自己也不必再受她的气。
半响,烟雨从风兰息的屋内出来,她势在必得地笑了笑,低声咒骂。“说我下贱,你能高贵到哪里去?”
她刚走到花园,突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正想回头去看,那人已经伸出双臂,用尽全力,将她推入一旁湖中。
她费力挣扎拍打,溅出水花,湖水不深,却很快将人吞噬干净。
深沉的夜色,终究覆盖一切。
一大早,侯府的仆人就到洛府来请韶灵,只说是老夫人的意思,韶灵跟着仆人来到侯府花园,湖边的草丛上躺着一个女子,浑身湿淋淋的,面色发白,全身都泡肿了,刚从湖中捞出来,看样子浸了一夜。
此人正是昨日见到的烟雨,季茵茵的人。
季茵茵站在一旁,面若死灰,神情不济,她时不时以丝帕掩面,眼眶发红,该是方才已经哭过一阵子了。风兰息跟她并排站着,一脸深思,偶尔低声说一两句安慰人心的话。
韶灵从众人面前走过,风兰息的视线短暂停留在她的身上,随即很快移开。
“侯爷,这是谁发现的?”韶灵平静地开口。
“是侯府的齐大。”他说的镇定自如,顺着风兰息的目光,韶灵见着了在一旁站着的家丁,他袖口裤脚还在滴着水。
韶灵走到家丁面前,有条不紊地问了捞起烟雨的位置,时辰,她沿着湖边方向去找,寻常人家花园多有假山湖水,但失足落水的人却寥寥无几。
她并不难在湖畔找到烟雨的足印,若要将人推下水,最少也要近到一臂之距,当然也不会只留下一人足迹。风兰息看着韶灵低头审视的模样,也不禁移步去看,她朝着风兰息招手,纤细指尖指向这两排足印,低声说。
“侯爷你看,昨日早上下了一场雨,这地上还湿着,湖边向来很少人走过,昨晚谁经过这儿,一清二楚。”
韶灵重新走到烟雨旁边,脱下她的布鞋,到湖边草地上比对,风兰息看着她的动作,她似乎不曾意识到烟雨是个死尸,她眉眼之间一派沉静。
她将烟雨的布鞋拿到另一对足印上,却并不吻合。
风兰息果断地吩咐:“管家,记下这对脚印的尺寸,在整个侯府搜查一遍。”
韶灵看了几眼,微微一笑,说:“烟雨是个干粗活的下人,不曾缠脚,但另一对足印可小了很多——”
“是个女人。”风兰息看着她的眼睛说。
“还是个小脚女人。”韶灵睇着他,补充一点。
闻言,风兰息眼神微变。这世道,能缠小脚的女人,并非贫民百姓出身。韶灵的这一番推测,自然将嫌疑对象,缩到几人之内。
“侯爷,要想查明此事,甚至用不了半天。只要……一个一个查验,那人必当——”韶灵起身,环顾在场的十余人,她的眼神最终定在季茵茵的身上,红唇高扬,掷地有声。“百口莫辩。”
季茵茵无精打采地依靠在展绫罗的肩头,无意之间见到韶灵的那凛然目光,心中微跳。
韶灵眼神一沉,暗自冷笑,季茵茵,你开始害怕了吗?
多行不义必自毙。
韶灵俯下身子,再细细查看死尸,烟雨不会游水,垂死挣扎气息不顺,最终死在气喘的毛病上。
“侯爷,昨晚有人打了她。”将烟雨脸上的黑发拨开,让众人能够得以见到她的脸,烟雨嘴角裂开,泛着青紫,显然受人掌掴。
风兰息静默不语。
整个侯府都知道烟雨是宫琉璃的下人,主子打下人天经地义,只是若换做是温柔美丽的小姐动的手,必会动摇她在侯府经营许久的优雅形象。
韶灵的视线,若有若无刮过展绫罗母女,却没想过展绫罗冷冷说了句。“昨天我给她找了一户人家,好心让她嫁人不再当使唤丫头,她却不领情口出恶言,我当下气不过,才动了手。”
“老夫人请大家伙都去玉漱宅。”
正在此时,巧姑走过来传了话,众人已经举步走开,韶灵依旧打量着烟雨,突见烟雨的右掌紧握成拳,她用力将发硬的五指掰开,才发觉其中是一小块紫红缎子。
她眸光一沉,暗自将这块湿漉漉的缎子藏匿在手中。
风兰息不动声色地望向她,淡漠的眼底突地落入几分晦暗,他当做不知回过头去。
老夫人被巧姑搀扶着,身披一件绣着金色福字的朱红色袍子,稳稳当当坐在中央,虽然身子发福,但依旧雍容华贵,得体端庄。
她环视一周,扫过一张张面孔,眼神冷肃。
“今儿个来的都是跟上次那件事有牵连的,时隔几日,我来了结此事。罪魁祸首,正是——”老夫人顿了顿,言语笃定,不容置疑。“烟雨那个丫头。”
闻到此处,韶灵微微挑眉,唇边扬起莫名的笑。老夫人的护短,是情理之中,她之所以器重宠爱季茵茵,只因太傅宫宏远跟老侯爷是知己,两个家长定下的婚约,她身为妇人不愿违背,更不愿对季茵茵苛刻。哪怕心中存疑,也绝不会数落季茵茵半个字。
但比起之前的态度,老夫人已经放下了身段,也不在众人面前,流露袒护亲近季茵茵的姿态。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也没打算一局定胜负。
风兰息站在她的对面,不知何时开始,捕捉韶灵脸上每一道古怪的神情,都让他觉得这个女子不同寻常。
每个人都一脸敬畏,对老夫人的话深信不疑。
“烟雨顺走了主子的戒子,嫉恨宫夫人要将她送走嫁人,将戒子藏在宫夫人的身上,连累无辜的韶大夫和宫夫人。但见宫夫人不曾被受罚,她心中不平,出言不逊,昨日被宫夫人掌掴,一时想不开,就沉了湖。”
韶灵望向老夫人,红唇轻启,嗓音清灵而坚决。“据我所知,巧姑也是老夫人以前的丫鬟,老夫人为她寻了夫家,生活美满如意。寻常的丫鬟终生为奴的也屡见不鲜,为何烟雨得知能够摆脱奴籍恢复自由身,嫁人生子,反而算计施恩于她的宫夫人跟宫小姐呢?我有些想不通,老夫人。”
老夫人直直地盯着韶灵,沉默半响,才说道。“这个丫头心高气傲,宫夫人给她寻的夫家,她并不满意。”
韶灵笑着点头,此事要再追究下去,就难看了。
“我听说,韶大夫方才在湖边找了些线索。”
老夫人镇定地说了句,脸上的气色渐渐恢复了,虽是平淡的语气,但教人难以忽略她的威严。
韶灵却矢口否认,浅笑倩兮:“老夫人说此事要了结,我怎么会有异议?这是侯府的家务事,既然洗清了我的嫌疑,我就不会再插手。”
人也死了,如今什么都不用说了。
哪怕她心中清楚,烟雨的死,绝不是自尽这么简单。
“多谢老夫人给我们母女俩主持公道。”展绫罗跟季茵茵面色凝重,朝着老夫人深深行了礼。
牺牲一个下人,换来不沾一身腥,总算是擦边而过。不过对于季茵茵而言,她还少了一个为她办事作恶的心腹,她要在侯府的人面前维持大家闺秀的假象,当然就更不容易。韶灵垂着眼,望着地上铺展的猩红色地毯,上面的牡丹花,开得艳美。
“宫夫人,烟雨是你带到府里的下人,希望你把烟雨的后事办妥当。往后对待下人,也多想想今日的教训。”老夫人朝着展绫罗说道,已然是一派教训的口气,展绫罗贫贱身份,头脑简单,这回老夫人也有了嫌隙。
展绫罗笑着称是。
老夫人将目光转向季茵茵,正色道:“这些话,琉璃你也听听。往后你迟早要当家,别被坏心眼的下人利用,牵着鼻子走。这主仆之间如何相处应对,也有不少学问。”
季茵茵温婉地应了一声,愁眉不展,看来更是楚楚可人。
老夫人不再多言,让众人退下,命人特意给韶灵送了好几匹上乘衣料,此事便不了了之。
“侯府从来没死过下人,怎么会就失足落水了呢?真是晦气。”湖边有两个下人被管家派来,搬走了烟雨的尸体,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在湖边烧纸钱,低声嘟囔。
韶灵蹲下身子,面无表情地从婆子的手边取了一叠纸钱,丢入火盆之中,白色纸钱碰着火,很快就被烧成灰烬。
烟火气弥漫在半空中,有些刺鼻。
风兰息的脚步,停在她的身后,他负手而立,白衣飘然,那双眼瞳依旧很淡很浅,仿佛一眼就能见底。
她居然在给烟雨烧纸钱。
她方才在湖边分析的巨细无遗,却不再老夫人面前多言一句,若是战术的话,她退攻为守,又是为何?
“你跟烟雨不过数面之缘,为她可惜?”他走近她,不动声色问了句。
“她这辈子遭人践踏,丢了性命,还找不到真凶,定是满腹怨气。”韶灵寥寥一笑,却不禁陷入沉思,指间迟迟不曾松开一枚烧着的纸钱,风一吹,火光更盛,下一瞬就要烫伤她的指尖。
风兰息突地抓过她的手臂,纸钱碎了一地,她总算抬眸看他,眼底幽深。“烟雨虽不是纯良之人,终究是跟错了主子,认错了道。”
她的言下之意,并不单纯。
死都死了,还要为这对母女背负罪名。韶灵望向那平静湖面,冷若冰霜,鬓角青丝在面颊拂动。
风兰息看着她脸上冷色,心中生出细微的异样感受,阜城美女无数,更别提他身边的宫琉璃也是一等美人,男人见着都要晕头转向,神魂颠倒。久久望着韶灵的侧脸,她常常口出狂言,放浪形骸,如此冷静肃然,却让她冷艳而迷人。
她无声望着面前的火盆,火光照亮她的脸,却照不亮她眼底的冷意。
他觉得她很自私,很自我,在老夫人面前咄咄逼人,也只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声誉,根本不近人情。
但此刻,风兰息却隐约察觉到韶灵心中无声悲悯,她也在惋惜,也在同情,也在怜悯。
风兰息淡漠的嗓音,飘入她的耳畔。“你不该恨她吗?不是她,你不会被连累上偷盗罪名。”
“清者自清,我若连自己的名声都保不住,岂不羞愧死了?”她一笑置之,说的很有底气。
她的确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在她的世界里,她似乎不知何为依附,何为倚靠,凡事都靠自己,也只相信自己。风兰息这般想着,只看她肃然起身,视线落在遥不可及的苍穹。
“她自作自受,你却同情她。”风兰息跟她并肩站着,有时候,当真看不透她。
“因为,我知道这下面很冷。”韶灵回眸看他,下颚微抬,晶莹面孔上那双墨黑眼瞳,宛若树立千刀万剑,令她看来冷漠而孤寂。
她比他见过的任何女人还要强,不靠身世背景,金山银山,她傲立于世,风华毕露。
“乘风给我写了一封信,说宋家有事,暂时不能来阜城。”风兰息眸光一黯,转向她说。“他临走之前,给你在一品鲜留了好酒。”
“真的?”韶灵的脸上有了笑,在大漠的时候,宋乘风回军营之前,总会在酒家给她留下一坛酒,三年了,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习惯。
她眼底的淡淡笑容,并不像往日那么明艳亮眼,脸上残留些许清冷,这样的韶灵,风兰息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