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系演义-第7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宗仁同意黄绍竑的意见,除将伍廷飏部和罗浩忠、邓竹林两营交黄绍竑指挥外,即率俞作柏、夏威两纵队非上回救柳州去了。
却说卢汉一路败回南宁,龙云即调生力军据守城北的镇宁炮台,准备与李宗仁军决战。黄绍竑、范石生兵临南宁城下,旋即将南宁城包围起来。南宁城南北尖长,好似一个巨大的橄榄,南端紧临岂江,北端接连长堤岭的镇宁炮台,城外四周皆掘有壕塘护城,强攻不易。黄、范两部,仅有几门山炮,炮弹亦不足,不能用炮兵轰城。那范石生一向是轻敌惯了的,一声令下,命部下以云梯爬城冲锋,激战竟日皆不奏效。范部死伤累累,城下的壕塘中,淌满鲜血,填了无数士兵尸体,范石生攻城受挫,士气锐减。此时南宁城中却一声炮响,北门、东门、南门突然大开、三路滇军似三支利箭一般猛地从城中射出,喊杀声骤起,将范石生和黄绍竑的围城部队冲得七零八落。时已黄昏,黄、范两部只得沿邕江狼狈撤退,天黑之后,仍不能立足,邕江沿岸溪沟交错、路径纵横,难以辨认,范石生部本是客军,道路不熟,士兵们为了探路,便点起身上携带的鸦片烟灯,十几里路上,零零落落,烟灯明灭、人声杂沓,有如元宵灯会一般。
黄、范两军直退到南宁下游的蒲庙方才收住阵脚,范石生气得一路骂娘。黄绍竑喘着粗气说道:
“小泉兄,龙云见我军战败,明日必以主力沪到蒲庙来与我决战。”
范石生摇着头道:“季宽兄,我们这烂部队明日怎的与他决战!”
黄绍竑笑道:“我不是怕与他决战,倒是怕他龟缩在南宁不出来呢。”
范石生听了,忙从鸦片烟榻上跳起来,问道:“季宽兄有何妙计?”
黄绍竑道:“我们对南宁攻击的失败,乃是犯了兵法上说的‘屯兵坚城之下’的错误,何以不败?明日龙云追来,只须如此这般,我们虽夺不得南宁城,也可以大大消耗龙云一番。”
范石生听了黄绍竑的妙计,连呼“大妙”,他忙装烟,给黄绍竑递来烟枪:“季宽兄,来,过过瘾!”
黄绍竑忙推开烟枪,“早戒了。小泉兄,你们这部队,从上到下,皆大抽其烟,只会越抽越弱,最后全部抽垮!”
范石生又躺到烟榻上,对着烟灯、深深地吸了一口,叹道:“季宽兄所言极是,上有所好,下必效焉。我们在广西境内打垮龙云,唐继虞之后,我便要实行整军戒烟,否则,即使回到云南,也站不住脚的!”
“这就好。”黄绍竑道:“戒烟也真不容易,要不是邓泽生督促得紧,晓以大义,我现在不也还是瘾君子么!”
部队退到蒲庙后,刚埋锅造饭,天就亮了,黄、范两军吃过早饭,黄绍竑便用他从梧州带来的十几艘汽船,将范石生部渡到邕江对岸,然后对范石生道:
“小泉兄,你只需留少数步哨警戒,全军偃旗息鼓,在此睡上一天觉。我估计敌军追到此必人困马乏,我留下十几只大民船给你,待敌军天黑开饭之时,你可率部渡江,杀他个措手不及,我则溯江而上,乘南宁空虚,捉龙云去了。”
“这叫反客为主,妙!”范石生拍着黄绍竑的肩膀,“我们再到南宁会师。”
黄绍竑率伍廷飏部和罗浩忠、邓竹林两团乘上他的大鹏战舰和十几艘快速汽船,沿邕江上行,下午时分,便到达南宁的凌铁村旁。黄绍竑一声令下,部队舍舟登陆,以疾风之势,直冲到南宁城下。龙云闻报大惊,急令关闭城门进行抗击,并令人火速传令正向蒲庙好进发的卢汉,立即回师增援南宁。
黄绍竑指挥部队,将南宁猛攻了一阵,终因南宁城防坚固,自己兵力单薄,无法攻克,激战半日,便传令撤退。龙云因不知对方有多少兵力,又值时近黄昏,也不敢命人出城追击,只是紧闭城门,等待卢汉回来再做商议。
黄绍竑将所部撤往邕江边,命部队重新登船,连夜往下游退去,走了两个多小时,又命部队离船登岸,在蒲庙至南宁的大路两旁,占据有利地形,埋伏起来。天亮以后,便见卢汉所部大队滇军,急急由蒲庙方向往南宁撤退。果如黄绍竑所料,卢汉由南宁出发寻找黄、范两军主力决战,到蒲庙后扑了个空,正在好上埋锅造饭时,范石生以逸待劳,率部乘船渡过邕江,向卢汉发起攻击。卢部官兵行军竟日,人困马乏,尚未举筷扒得几口饭,便枪声大作,乱成一团。卢汉因不知对方虚实,急令所部占据蒲庙场,进行抵抗。两军对峙中,忽接龙云派快马送来急令,要卢汉率部回援南宁。卢汉得知南宁告急,不敢恋战,只得率军撤出蒲庙好,向南宁退却。范石生在后紧紧追击,卢汉则且战且退,打了大半夜,双方都已困乏,又都是云南兵,此时官兵都烟瘾大发,便就地卧倒,放下钢枪,抽出烟枪,点上烟灯,就在相距几百公尺的阵前过起瘾来,两军阵上,顿时烟火通明,鸦片烟的香气,弥漫数里。过足了烟瘾,双方各自挂起烟枪,灭了烟灯,操起了钢枪,又砰砰叭叭地对射起来。卢汉和范石生打了一夜,却甚少伤亡。没想到天色放亮之后,行到一带狭坡之前,突然枪声如暴风骤雨般袭来,卢汉官兵遭此猛烈伏击,顿时倒下大片。尾追的范军,听到前面阻击的枪声,料知是黄绍竑部正在打埋伏,范石生顿时来了精神,率部随后猛攻。卢汉遭到前后夹击,情知不妙,乃亲率卫队,杀开条血路直奔南宁而来。城上滇军,见卢汉大败而归,即开城门,放其而入。卢汉检点部下,连死伤带失踪的竟有两千余人,愤恨不已。龙云见连遭挫败,不敢出城再战,乃紧闭城门,只候唐继虞攻打柳州的消息。
黄绍竑与范石生将卢汉击败之后,又兵临城下,将南宁紧紧包围起来。范石生的参谋长杨蓁,鉴于上次屯兵坚城之下所遭到的失败,便向黄、范献计道:
“敌人志在下广东,从我军现有的兵力来看,正面很难阻挡得住,不如正面仅留少数监视部队,把主力撤至南宁北面五十里的高峰坳和甘圩一带险要山地,控制南宁城西北方面的侧后,那里地形险要,易守难攻,谅敌人不敢轻易进攻我们。即使胡若愚部进入南宁与龙云合股,龙云力量大增之后,向我发起进击,我们则可向武鸣和右江右岸撤退,难道他们还要把我们送回云南去不成?如呆敌人不顾我们而东下,我们即占领南宁然后水陆并进,衔尾穷追。敌人必不敢行此下策。他们必固守南宁,等待唐继虞攻下柳州后,会师东下,如此,我们不但可阻止龙云东下,也有时间和力量击破唐继虞部。”
范石生听了忙问黄绍竑道:“季宽兄,映波此计如何?”黄绍竑捋着胡须,沉思道:“此计虽不失为上策,只怕瞒不了龙云和卢汉。”
范石生道:“此话怎讲?”
黄绍竑道:“如果龙云和卢汉窥破我等的企图,不肯就范,以其主力突向宾阳、迁江前进,策应唐继虞进攻柳州,以一部坚守南宁,与我等对峙,于之奈何?这岂不要了我们的老命了吗?”
杨蓁却笑道:“这一着虽可要我们的命,但我可保证龙云、卢汉绝不会走这一步高明的棋。”
黄绍竑仍捋着胡须,用那双冷冷的眼睛盯着杨蓁道:“难道龙云、卢汉是十足的大傻瓜?”
杨蓁仍笑道:“正因为龙云、卢汉不是大傻瓜,所以他们才不会走这步棋。季宽兄有所不知,滇军中矛盾重重,将领中素来不满唐继虞仰仗乃兄唐继尧的势力,横行跋扈。因此龙云、卢汉绝不会积极策应唐继虞在柳州的作战。”
黄绍竑见杨蓁说得有理,便对范石生道:“小泉兄,就照映波的主意办好了,立即将部队秘密撤往高峰坳、甘圩一带,南宁城外仅留少数部队监视龙云的动向。”
正当部队向高峰坳、甘圩进发之时,黄绍竑因连日劳累,突然病倒,高烧不止,竟昏昏沉沉,卧床不起,当地缺医少药,只得让卫士把他抬上大鹏战舰、转赴梧州医病去了。李宗仁正在柳州抗击滇军吴学显部的进攻,闻报黄绍竑病倒前往梧州医病,不得不兼顾柳州和南宁两地的作战指挥,乃将指挥所移到八塘,不时奔走柳州、南宁之间,其苦更甚,不得不催调白崇禧迅速由桂北南下,以解柳州之围。
第二十八回 沙浦血战 吴先锋丧胆白马山 网开一面 小诸葛施计逐龙云
黄绍竑回到梧州,住在水娇的小艇上养病,方才三日,柳州、南宁告急的电报便似雪片般飞来。南宁方面,胡若愚统率的第三路滇军,已进入南宁,与龙云的部队汇合,声势颇壮,正欲北上与围攻柳州的吴学显部会师,而唐继虞的主力也已进入广西三江。柳州、南宁形势岌岌可危。李宗仁虽往来于邕、柳之间,但颇难同时兼顾两个战场的指挥。黄绍竑日览告急电报,急得直从床上跳将起来,他忙命人给李宗仁打电报,要求即赴柳州,带病指挥作战。同时请李宗仁与范石生会商,由范军暂时监视龙云,把围困南宁的桂军俞作柏、夏威、伍廷飏、韦绍隆等主力纵队悉数抽调驰援柳州,仅留邓竹林、罗浩忠两团随李宗仁在南宁城外游弋,与范石生同布疑阵。援柳部队务于五日内到达柳州马厂附近秘密待命。电报发出不久,便接到李宗仁的复电:“兄之病未愈,请安心调养,已电健生援柳。”黄绍竑接电急得大叫道:“李德邻把我当成泥巴捏的人了!”他当即提笔亲写电文道:“公电悉,柳州危在旦夕,若迟援一日,城破将不可收拾矣。吾意已决,即赴柳督师。大丈夫病可死,老亦可死,死于沙场方得其所!”发过电报后,他即命副官备好舰船,当夜便往柳州。水娇知他病尚未愈,但也不便阻拦,只是把医生开的那些中、西成药,做一处包好,交给卫士带上,然后站在艇上,与绍竑洒泪而别。
黄绍竑昼夜兼程,带着他的卫队,乘坐大鹏战舰。由梧州溯江而上,驶往柳河,仅有一营部队沿江岸跟进警戒。战舰颠簸,暑热难耐,黄绍竑病又发作,高烧不止,不时昏迷。
一名医官和两名卫士日夜守在病榻之前,那医官不时给他按按脉,不时用手背轻轻放在额前。命卫士取来打湿的凉毛巾,敷在黄绍竑的前额上,黄绍竑微微睁开眼睛,用舌尖舔舔干裂的嘴唇,卫士忙给他喂下两汤匙糖水,他轻轻地啧了啧嘴唇,忙问道:
“白参谋长现在何处?”
卫士忙把参谋唤到病榻前,参谋答道:“白参谋长已从桂林出发南下。”
“给他发电,日夜兼程向柳州进发,不得迟误!”黄绍竑躺在病榻上,口授电文。
“是!”参谋答道。
黄绍竑随即又闭上了眼睛。江两岸异常寂静,烈日高照,连江风也被烤热了,战舰的马达在单调地吼叫着,船尾的江面一串浪银白,似乎什么地方有蝉在噪鸣。
“离柳州还有几远?”黄绍竑又微微睁开眼睛问道。
卫士又唤来那位参谋,参谋答道:叼尚有两天路程。“
“命令舰长,全速前进!”黄绍竑低沉地说道。
“是!”参谋走出了船舱。大鹏战舰吼声加大,船头推起一堆银闪闪的浪花,再也听不到岸边的蝉鸣了。一个小时后,那参谋进来报告道:
“两岸警戒部队已远离座舰之后,是否减速行驶?”
“为什么?”黄绍竑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