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系演义-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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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封高英不放心地望着李宗仁。
“去吧!”李宗仁挥挥手。
封高英驰马去了,李宗仁赶忙走过来,对那上校参谋陪笑道:
“张参谋,适才敝军进行小小的演习,不必误会,我已命令全军整队接受点验,请吧!”
上校参谋一看,果然刚才伏地卧倒,进行戒备的部队正在列队集会,轻重机枪和山炮已架放在队前,他这才在李宗仁的陪同下,向集合的队伍前走去,开始点验。经过点验,李部共有二千余人,步枪一千零四支,德国克鲁伯厂造水凉重机枪六挺,广东石井兵工厂制气凉重机枪四挺。另有德国克鲁伯厂造七升的五退管山炮四门。点验完毕,李宗仁又陪那上校参谋回到司令部,刚坐下,上校参谋便问道:
“李司令,你部的编制是……”
李宗仁随即答道:“粤军总部已给敝军‘粤桂边防军第三路’的番号,陈总司令委我为本军的司令,司令之下辖两个支队。支队设支队司令。第一支队司令为李石愚,第二支队司令为何武。每个支队下辖两营,每营直辖四连,每连辖三排。第一支队的两位营长为俞作柏,钟祖培;第二支队的两位营长为伍廷飏、陆超。”
本来,自陈炯明给李宗仁部“粤桂边防军第三路”的番号后,李宗仁虽任了司令,但由于全军久困山中,赴横县点验又走得仓促,因此部队来不及整编,只是为了应付粤军总部的点验、临时和几位连长商量了一下。关于部队的编制,李宗仁颇费了一番心思,如果他司令之下只辖几位营长,那么论实力,他就只相当于团长阶级了。但如果在司令之下,设师长、旅长、团长,粤军总部派人一点验,他的部队仅二千余人,很可能会取销他的“粤桂边防军第三路”的番号,这样既不利于将来的发展,又难以笼络住现在这批部下,他左思又想,绞尽脑汁,才想出在司令之下设两个支队,支队编制灵活得很,可大可小,支队之下再辖两个营,把那几位有能力的连长升为营长,这样做既可应付粤军总部的点验,又可笼络住部下,有利于部队的发展。因此,当这位上校参谋问到编制时,李宗仁便井井有条地说了起来。
上校参谋听后,用那双细小的眼睛狡黯地盯着李宗仁,问道:
“李司令,我们粤军只有军、师、团、营、连、排的编制,你这支队相当于哪一级编制,支队司令是什么阶级?”
李宗仁不慌不忙地笑着说道:“张参谋,陈总司令给敝军的番号既不是粤军、又不是桂军,而是‘粤桂边防军第三路’,因此理所当然,敝军的编制既不同于粤军,也不同于桂军支队嘛?”李宗仁眨了眨眼睛,说道,“敝军的支队相当于粤军的师,又相当于桂军的军,支队司令也就相当于军长、师长阶级吧!”
那上校参谋听得出李宗仁在讨价还价,便不耐烦地用手指敲着桌子说道:
“我说的是实力,不是空架子,李司令,你部仅有二千余人……”
谈判僵持下去了,在门外候着的尹承纲忙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向张参谋和李宗仁点了点头,说道:
“张参谋,我们已备好便饭,请你赏脸。”说着又将一大包东西送到面前,笑道,“这是上等云南货,请张参谋笑纳。”
张参谋见了那一大包上等的云南烟土,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遂不再提编制的事,便和李宗仁、尹承纲走出司令部,吃喝去了。
点验既毕,吃喝亦了,张参谋这才命随从打开一只皮箱,露出白花花的银毫,对李宗仁说道:
“李司令,这是总部发给你部的二十天伙食费,计士兵每人每天伙食银二角,官长加倍,请在收据上签字吧!”
李宗仁一看那收据上,总部发给的伙食费明明是一个月,那十天的伙食费,不用说是进了这位张参谋的腰包了,李宗仁敢怒而不敢言,只得忍气吞声签了字。李宗仁随即命令集合全军,当众把这二十天伙食费散发给每个官兵,自己分文不多取,那位张参谋暗暗惊奇,忙问站在身旁的尹承纲道:
“你们李司令一向都是这样的么?”
尹承纲答道:“我和李司令共事有年,他从不克扣士兵军饷,不吃空名,军需公开。”
张参谋讪笑着点头道:“难得,难得,李司令如此廉洁奉公真是难得呀!”
点验后张参谋回粤军总部复命去了,总部随即命令李宗仁部开驻北流。
北流是玉林五属的一县,李宗仁率军到达北流后,将所部扩为十六个连分驻城郊训练,并随时剿匪。因北流一带土匪经常出没,杀人越货,弄得民不聊生。到北流不久,一天,尹承纲陪着两位军人来司令部见李宗仁。尹承纲现任李宗仁司令部的中校参谋,代行参谋长之职。他把那两位军人给李宗仁介绍道:
“司令,这两位是粤军总部陈总司令派到我军的联络参谋。”
那位上校阶级的参谋睁大一双细小的眼睛,向李宗仁躬躬身子:“在横县点验之时,与李司令已相识,今后,望多多包函。”说着又指着那位中校阶级的参谋道,“这位姓刘,是初次与李司令相见。”
那中校刘参谋也向李宗仁躬了躬身子,说道:“请李司令多多抬举!”
张参谋接着从衣袋里取出一个大信封,递与李宗仁,显得颇有身份地说道:
“这是陈总司令给李司令的亲笔函件。”
李宗仁见张参谋那副神气,心中老大不快,及待拆阅陈炯明的信后,见陈函委派张、刘二人为该军之联络参谋,今后一切重大事宜,皆得与之商量云云。心想,这是什么联络参谋,与监军何易?内心更是不悦。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望着张参谋诉起苦来:
“张参谋,本军自横县点验后,开赴北流已是一月有余,前时发的微末伙食费,早已花光,全军盼饷有如大旱之望云霓,陈总司令把二位派来我部,想对此必有见地。”
张参谋打着哈哈,说道:“李司令,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军饷为何不可就地筹集,想这北流乃玉林五属之县份,是富庶之区,我军驻此,地方自应供给不误,何敢抗拒?”
李宗仁摇首道:“不可,不可,我李某人当下级军官时不但本人不妄取于民,即对部下也严加约束,我今升为本军司令,自驻军北流以来,早已严令全军,不占民房,不派捐税,严禁烟赌,公平买卖。”
张参谋却不以为然地说道:“按往昔驻军通例,总是就地取材,派捐包赌,军民也不以为异。”
李宗仁坚决地说道:“我驻军北流,决心废此通例。”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张参谋,“张参谋,到时候说不定连买烟土都没钱啊!”
张参谋只是嘿嘿地讪笑着,心想:我走遍大江南北,还没见过吃素念佛的丘八哩,你嘴上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张参谋到任不久,陈炯明又派了一位姓胡的镇守使率兵三千驻扎在玉林城内。北流距玉林,仅有六十余里,胡部平时警戒森严,且常派人到北流来察看李部虚实。李宗仁心黑明白,这支军队,是陈炯明专门派来监视自己的,李宗仁心想,陈炯明身为总司令,却心地如此狭窄多疑,给我派来两位坐探一般的联络参谋尚嫌不够,今又派三千人马来监视我,陈炯明如此不相信我,当初又何必接受他的改编!因此每每想自找出路,但又苦于自己兵少力薄,仅能局处北流一隅,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心中甚为苦闷。但对部下,他却一既如往,严加管束,各项学、术训练,每日都抓得甚紧,他常到操场,亲自督促,为官兵们示范动作。他的马术、体操、步兵操都是做得极好的,射击、战术动作也精湛熟练,因此官兵们也自是敬佩,部队训练,颇有长进。但是,时间一久,问题也就跟着来了。他不派捐税,严禁烟赌,公平买卖,虽颇得民心,但全军生活极端清苦,看看也实在难以维持下去了。特别是那位驻兵玉林监视他的胡镇守使,却公开包烟聚赌,派捐抽税,甚至无理勒索,随意苛求,虽绅商路谤与日俱增,但他的部队,自上而下,都搜刮得不少浮财,士兵官佐,每日吃喝嫖赌,花天酒地,为所欲为,这对六十里外的李宗仁部队,产生了相当大的离心作用。有一天,俞作柏和伍廷飏、钟祖培等几位营长到司令部来见李宗仁。俞作柏进了司令部、二话没说,解下腰上的驳壳枪,往桌上一丢,对李宗仁说道:
“报告司令,这个家伙,我不要了!”
李宗仁颇感诧异地问道:“为什么?”
俞作柏一屁股坐在那张硬板凳上,牢骚满腹地发泄道:
“离此地百多里的桂平县西山,有座龙华寺,香火十分旺盛,司令,你何不把我们全军都带去西山,削发为僧呢?”
“一个月都没有见到一星半点肉了,司令,这样下去,我带不了兵啦!”伍廷飏也不满地说道。
李宗仁这才明白,这几位营长是来向他发牢骚的,确实,部队生活非常清苦,再这样下去,兵不走,官也要走了,他的部队,他的事立,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能退步吗?蓦地,一场生与死的搏斗场面倏地展现在他的眼前:那是去年夏秋之际,陆荣廷在广东失败,粤军追击桂军,李宗仁所在的林虎第二军在退回广西途中,被粤军李福林、魏邦平阻于天险莲塘口。那莲塘口险峻异常,在两列高山中露出唯一“出口”,只有二、三百米宽。粤军在两侧的山坡上和正面的狭谷中,都筑有工事,架设机枪,居高临下。正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形势非常危迫,总司令林虎亲赴前线督战,猛攻莲塘口,终日激战未能攻下。当时担任后卫的营长李宗仁目动请缨,决心为全军杀开一条血路。他当即召集都下的四位连长训话,对大家说道,“进攻莲塘口是死里求生、义无反顾,这次抢关,势在必得。否则只有全军缴械!”说罢,李宗仁亲率全营五百余人,在峡口前面附近散开。他自己带着掌旗兵和号兵冲在前面。粤军的轻重机枪和步枪猛烈扫射,封锁着这二、三百米的峡口。李宗仁命令全营号兵猛吹冲锋号,一声喊杀,全营蜂拥而上,冒死冲锋,一举将粤军阵地突破,终于为林虎军退回广西杀开了一条血路。这一役,李宗仁全营伤亡一百数十人,随身的一名掌旗兵阵亡,两名号兵,一死一伤,两名卫兵也伤了一个……
想起这些,李宗仁激动起来,他对几位营长说道:“当初,我不愿在六万大山中过打家劫舍的土匪生活,是因为当土匪成不了什么气候,纵使象陆荣廷这样土匪出身的人,虽夺得了广西和广东地盘,但称雄于一时便彻底垮台。我也不愿意当象现在这样一些向民众敲榨勒索,明争暗抢与土匪无异的军队的将领,这样的将领虽可拥兵自重于一方,但他的命运也只是过眼烟云!”
那俞作柏本是一个极有野心的人,听李宗仁这么一说,忙翻了翻眼皮,问道:“司令,你想做什么样的人?”
“大丈夫当气吞山河,囊括四海,雄视九洲!”李宗仁这番话真是碰石出火,落地有声,直惊得俞作柏、伍廷飏,钟祖培这几个营长面面相觑。钟祖培叹了一声,说道:
“司令志气不凡,只是,我们才这么点小小的本钱啊!”他伸出两个手指晃了晃。
“汉高祖刘邦当初位不过一亭长,手中只有一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