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原合战-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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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攻,让秀信着实狼狈不堪。
“竹鼻城居然落入敌手,他们真是太大意了。明日我定要报仇雪恨,彰显总见公以来的英名!”秀信大言道。他以为,明晨敌人定会从正门和后门同时发起总攻,届时,无论如何也要把敌人击退。
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木造具正道:“在下不同意主动出城迎击敌人。”
“难道你要死守城池?”
“正是。不仅是我们的所有人马,瑞龙寺山的石田援兵也要合在一处。我们当下最好避免与前来挑衅的敌人激战,原因有二。”
“我们龟缩于城内有何好处?”
“其一,只要岐阜城不陷落,内府就不会从江户出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为何此城不破,家康就不会出马?”
一旦开口,木造具正就不再畏畏缩缩。事实上,他内心深处,一直在为织田氏加盟西军而大憾,他认为,这样做必会毁掉织田氏,由此叹息连连。
他已看透家康迟迟不肯西进的原因:“在下认为,内府最为担心的,便是过早出兵,结果却和诸将一起被钉在岐阜城,动弹不得。因此,他在等待诸将大破岐阜城,并向大垣城挺进之时,他便可以从东海、东山两线向西进发。故,只要主公在此岿然不动,内府便不敢从江户出兵。只要内府不来,东军何惧之有?”
“那么,第二点好处呢?”
“内府不出江户,在石田大人的策动下,毛利与宇喜多等部就会甚是痛快地向我们发出援兵。因此,当下同守城池,方是上策……”
秀信怒声道:“住口!你这懦弱之人,厚着脸皮告诉我两个好处,却忘记了根本之事。照你说的行事,织田氏名声将会怎样?没有毛利和宇喜多的授助,难道织田氏就一无是处?没有他们,就得不到美浓和尾张二地?”
看来,秀信依然坚信,西军势大,具正则确信东军势优。总之,二人意见完全相左,根本无共同点可言。
“秀信定要做给你看看!我要把所有人马都遣到外城,非把敌人打个丢盔弃甲不可!”
对秀信的刚愎自用,木造具正和百百纲家无可奈何。
二十三日卯时,夜间就已摸到商町外的桑田,并在那里稍事休息之后,福岛的人马径直向岐阜城下涌来。南边,池田辉政的人马也斗志昂扬地向正门发起攻击。
正则一边进攻,一边向池田派去使者,谴责他失了信义。池田辉政早就料到此事,二言两语便把使者打发了:“我从未想过与福岛大人决斗。我乃是在敌人的百般挑衅下,迫不得已才渡河还击。这样吧,今日就由福岛大人攻正门,我则去攻后门,这样他该满意了吧?”这一番话消解了福岛的满腹怨气。
一方为了拼命争功,一方只是为了守城——从一开战,两军士气就大有差别。
福岛、加藤、细川等部从革屋町向七曲口突进,浅野幸长负责阻击石田的援军,同时攻击橙原彦右卫门、檀原内膳、河濑左马助、松田重太夫等所率约两千人把守的瑞龙寺山据点。
东军人马原本已进至会津附近,竟无功而返,自然窝着一肚子火。如今他们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多日以来郁结于心的不满和愤怒倾泻而出。东军攻势愈盛,瑞龙寺山据点最先得手,紧接着,稻叶山城据点也已被攻破。
当木户口被细川的人马攻陷时,木造具正遭遇福岛家臣松田下总攻击,身负重伤。福岛和细川两路人马越过城墙攻入二道城,城门霎时大开,东军如潮水般涌了进去,此时刚过正午,大军陆续逼近本城。当年,为了实现“天下布武”的大志,信长公选了这块福地筑起的名城,今日却沦为千军万马争夺的猎物。
当福岛、细川、加藤等部向本城逼近时,从后门赶来的池田辉政忽然在城门放起大火,将自己的旗帜扔进本城,让手下士兵高声呐喊:“池田攻陷了城池!”
城门打破,各路人马一拥而人。守军乱作一团,投降的、被杀的、自尽的、逃亡的……城内成了人间地狱。
“织田秀信在哪里?”
“岐阜中纳言在哪里?”
“是不是害怕,藏起来了?给我出来!”
不知何时竟下起了雨,越下越大。在腥风血雨之中,处处是高举白刃的兵士,织田的人马倏忽间似不见了影子。
忽然,一个身穿甲胄的武士高举着斗笠,从后院的树荫里跑了出来,竟是秀信走投无路,不得不出来投降了。
战争之胜败,除了谋略的作用,亦是细节累积的结果。家康的算计与织田秀信的算计自有天壤之别。秀信只看到眼前的敌人,却怎么也看不透这些人是在何种动力的鼓舞下而战。
一方不战则已,战则必胜,不打败秀信,家康便不会发兵;一方则单幻想着石田三成的支援。若秀信略知算计,就会采纳老臣意见,舍名求实,固守城池。可是,年仅二十一岁的秀信,却一味追求虚名,不到一日就让天下名城易主,还在雨中乖乖缚手,狼狈地跪到敌人面前,“岐阜中纳言秀信愿将本城交出。”
由于秀信的容貌酷似信长公,故池田辉政和福岛正则拦住了正要扑上去的人。
“本城我们当然是要接收,但中纳言日后有何打算?”
池田辉政想起信长公,声音都有些颤抖。福岛正则的感情比辉政还要强烈,他已控制不住,嘴唇一个劲地打哆嗦,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请内府随意处置。”
“你想说的只有这些?”
“看在秀信也是一名武士的分上……”秀信声音沙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想切腹?”
“正是。”
此时,从四处赶来的负伤者陆续跪在秀信周围,幸存者廖廖无几,总人数竟不到三十。
“停止战斗。打扫战场。”正则这才大步走到辉政面前,大声道,又回首盯住秀信,语气如父亲训斥儿子,“现在说自尽还为时尚早。此次战事,全起于石田和大谷的野心,中纳言还年轻,才糊里糊涂中了计,若能幡然悔悟,尚不至于……”
“话虽如此,苟且偷生岂非武士耻辱?”
正则并不再理会,转而对池田道:“雨下大了,把床几挪到屋檐下吧。”这时,本多忠胜和井伊直政也匆匆赶来。
大概是这位年轻城主的样子太易让人想到信长公的缘故,方才还浑身杀气的诸将,心中突然充满怜悯和对于世事无常的感慨。
“给中纳言拿个杌子。”池田辉政命令士卒道。
坐下之后,秀信还是哆哆嗦嗦颤抖不已。虽然他相貌与祖父甚近,器量与经验却不可同日而语。目下即是如此,他只是计较眼前的耻辱,已完全不虑织田氏的存续诸大事了。
“胜败乃兵家之常事。”正则实在看不下去了,道,“希望你还是放弃自尽的念头,让我们进城,随后自省一些时日。”
事实上,此时的秀信早已连自尽的勇气也没有了,正则却还苦口婆心劝他,想起来真是好笑。尽管如此,却无一人发笑。
“尊祖与内府,从小便亲如兄弟,你又是信长公嫡孙,正则发誓,定要在内府面前为你求情。赶快悬崖勒马,休要再伤害织田氏的声名了。”说到这里,正则又急于表现好意,“我看这样,你若觉得不堪,暂且到高野山避一避。如此,内府亦不便责罚你了。骚乱平定之后,我再从中斡旋。对,这样最好不过。”
看着眼前与自己儿子同龄的秀信那般茫然无助,正则有些不忍。
听到“高野山”三字,秀信才抬起头来,打量一圈池田、井伊和本多等人。当他发现众人脸上并无明显的憎恶之情时,遂默默把手伸向腰间的短刀。
“你不可轻生。”
“秀信明白。”秀信嘟囔了一句,猛拔出短刀,割掉了顶髻,“秀信去高野山了,城池交给你们随意处理。”
正则松了口气,接过秀信递过来的发髻。“这样最好。”说着,他把发髻向众人展示了一下。
处置完秀信之后,剩下的问题就是究竟谁先攻陷了城池。在本多忠胜的调解下,池田与福岛最终妥协。
本多道:“我看这样,就算是你们二人同时攻陷了城池。”
于是,两家又各自让士兵插上旗帜,取代织田氏守备城池。岐阜之战最终以东军大胜而告终。夜幕降临,在霏霏细雨中,意气风发的东军将士又把目光望向了大垣城。
稳坐江户的家康挥舞着无形的令旗,仅仅在村越茂助直吉抵达清洲的第四日,便成功地把西军最重要的据点之一岐阜城收入囊中。
第十八章 无形令旗
岐阜城的陷落令身在大垣城的石田三成无比震惊。他挑派了精锐去驻守瑞龙寺山,在他看来,局势无论多么不利,三五日内当不会有太大变化。可令他诧异的是,敌人进至木曾川东岸、渡河和岐阜失守三个消息接踵而至,变化之快让他措手不及。他非缺乏志气的男儿,并不会因惊愕而茫然束手,初战的失利反而让他更同执,更是坚定了最初的决心:即使天下无一人施援手,石田三成也与德川家康势不两立!
毛利氏依然没有要出征的样子,西军当中,见风使舵之人愈来愈多。三成必须撕掉温和的面具,亲自到台前。失利让三成痛定思痛,决然明白:从一开始,这场战事便是德川家康与石田三成的激烈厮杀。
三成不再犹豫,命人立刻把垂井的岛津义弘请来,道:“大人立刻出兵去墨俣,此城距大垣十一里,可扼住美浓咽喉。”
义弘远比石田三成年长,在朝鲜战争时,他已是赫赫有名的猛将,正因如此,义弘以身经百战者的口吻问道:“那么大人您呢?”
“我和小西一起从大垣出兵,然后在泽渡布阵,自会另派人马驻守合渡川,扼守中山道。大人则要严密监视东岸动向。”三成语气很是强硬。
岛津义弘早就对三成甚为不满。当三成俨然以命令的口吻对他发话时,其不满之情加剧,怒道:“大人认为,单凭你我和小西三人,就能守住东海道和中山道?”
“你不必担心。伊势宇喜多的一万多人马即将抵达大垣城。”岛津义弘这才微微点了点头,赶赴墨俣去了。
此时,德川家康还在江户按兵不动,但他的令旗却在指挥千军万马。黑田长政、藤堂高虎、田中吉政各部已悄然发起行动。原来,二十二日夜,与福岛部同向岐阜急进的黑田、藤堂、田中等部,于拂晓时分抵达目的地时,发现满地都是福岛和池田二部的粮草兵器以及杂兵,哪还有仗可打?但他们也不甘落于人后,商量道:“我们直奔河道,把从大垣赶来的敌人一举击溃。”于是,他们直接折向岐阜左路,进至合渡附近,遂在长良川与三成的人马撞个正着。
在合渡川对岸,石田三成的部将舞兵库、森九兵卫、杉江勘兵卫等人正匆忙赶来。他们的兵力顶多只有一千多,将士们对岐阜战况不利已有所耳闻。合渡川这边,黑田、藤堂、田中等人,却因把进攻岐阜的功劳拱手让给了池田、福岛、细川等人,心中大有不甘。家康自背后紧盯着他们,比起进攻岐阜、战功在手的诸将,他们的脸面往哪里搁?
“来得正好!蹬过河去,将石田一举击垮!”田中吉政令毕,翻身上马,直奔上游而去,可猛回头一看,身后竟只有十八骑。河面上浓雾弥漫,河流深浅莫测。对岸的敌人无法看清这边,这边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