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我要吃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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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云锋面无表情。
“他最拿手的是自作多情,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委屈、最深情、最无辜的多情男子。”
庄生已经有气无力:“夏姑娘,他以前一定得罪过你。”他庄生只是揭露了夏令寐的身份,就得到了一顿鞭子,这汪大人说不定早已将对方吃干抹净还不买账,所以才会被夏令寐记恨到如此地步,啧啧。
夏令寐抿着唇,她不想去回想那几年痛苦的日子。
“对不起。”汪云锋说。
夏令寐眉头直跳。原来该心痛的,原本该心酸的,原本该泪流满面的,偏生她无法哽咽。
“这句话你说得太晚了。”她道,挥了挥手:“如果你只是为了这一句话才逼得我离开古家,未免也太小题大做。”
汪云锋深深吸口气:“古家不是你该呆着的地方。”
夏令寐裂了裂嘴角:“他家不是,你家就是了?我才知道,你汪大人财大势大,居然也在这小小的辰州买了庄子。你该不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贬到此地苟且偷生。”
这本是她说的气话。当夜她见到汪家大门之时,就突然冒出这种想法。要知道,汪家是大雁朝排得上名号的名门,随着朝局起起伏伏百多年,就算真的在辰州买了庄子,主人家却是不会住进来。现状却是,汪云锋悄无声息的来了,还准备长期安顿了下来。这里面说不得是有何变故。
汪云锋眼神一亮,转瞬即逝。他又闭紧了嘴巴,不说话了。
夏令寐这些年见多了他的死鸭子嘴硬,以前大多无视,如今她也摆起了事不关己的神情:“你我早已毫无关系。如今人也见了,该说的也说了。你走吧。”
汪云锋一动不动。
庄生仰着头看看盛气凌人的夏令寐,再望望木头一样的汪云锋,忍不住叹气:“其实,夏姑娘,汪大人的言下之意是,你住古家不行,住汪家就成。”
夏令寐问汪云锋:“你想让我住你家?”
“汪!”小藏獒两只肥爪子死命的把在夏令寐的肩头,吐着小舌头,对着汪云锋叫唤。
夏令寐凑上前去,眯着眸中,与汪云锋面对面:“你不怕我三更半夜爬到你的屋子,突然宰了你?”
“汪汪!”小藏獒使劲摇晃着尾巴。
汪云锋一脸诚恳:“我府里安全。”
夏令寐噗了声,头一摆:“不去。”
“汪汪汪!”小藏獒四脚并用的爬上了夏令寐的肩头。
汪云锋烦躁的瞪视了藏獒一眼:“在汪府你不用看人脸色,可以把它当作你自己的家。”古老夫人之流根本不会出现。
夏令寐理都懒得理他。
“你可以随意进出,没人敢质问你的去处,更加不会让一些居心叵测的男子借机对你产生非分之想。”比如古琅那个没眼色的蠢材。
夏令寐嗤笑。
“府里戒备森严,可以杜绝采花贼。”
夏令寐顿了顿,庄生暴躁:“喂,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有你这么对待合伙人的吗?”
汪云锋一脚踩在庄生的肩膀上,专注地道:“最主要的是,我可以照顾你。”
夏令寐干脆两腿一蹦一跳,伴随着庄生的哀号,头也不回的,走了。
之后的日子相当热闹。
汪云锋似乎成了一条追寻主人气味的猎犬,夏令寐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她在茶馆听书,他就叫了一壶茶,坐在她对面盯着她一动不动。她抱着狗儿去溜街,汪云锋就买了一只猫抱在手里,带着两只跟班不远不近的跟着。
她去成衣店挑衣裳,他就在一旁指手画脚。她说红的好看,艳丽。他就点头,说红色适合正妻。她说绿的清新,他就说绿色显得活泼。她说黑色适合爬墙,他就说没事,你爬我家墙吧。
她玩得累了,在饭馆吃饭,点菜的空档他就诸多要求。不准太辣,会喉咙痛;不准太淡,她会没食欲;不准吃太多野味,会影响她的肠胃。素菜只能吃菜心,水果必须是清早摘的第一捧,喝汤只喝熬得最浓郁的那一碗。
夏令寐在外逍遥自在惯了,又不是寄人篱下,自然而然的不会去挑剔。汪云锋啰啰嗦嗦一大堆,让她觉得束手束脚,咬下牙来,指着小藏獒对自家丫鬟道:“以后,它就叫汪汪。”
众人无语,偷偷窥视汪云锋的脸色。
如往常一样,只要面对着夏令寐,汪云锋可以在小事上对她指手画脚,大事上却是撼动不了对方分毫。
嗯,给宠物起名这种事,应该是大事……吧?
“汪汪,翻个筋斗。”
“汪。”
“汪汪,去给我把盘子咬回来。”
“汪。”
“汪汪,给我把这个男人轰出去。”
“汪……唔”
汪云锋提着小藏獒,与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子对视,叹气:“你有气对我撒就好了,欺负它做什么。”
夏令寐一把夺过小狗崽,将它压在安睡的猫仔身上,不停的揉虐:“我的宠物,你管得着么。”汪云锋自然管不着,他也不敢管,真的惹恼了夏令寐,说不定她会抽他一顿。
汪云锋每日卯时初刻就来紧迫盯人,夜里子时三刻才走。夏令寐寻着法子要打发他走,对方就跟那没有性子的泥菩萨一样,任由她软硬皆施都不离不弃。这么折腾了几日,夏令寐也就累了。辰州该玩的地方都玩了,该吃的东西也都尝了遍,不久就耐不住性子想要换个地方去走走。
她暗地里逃跑过几次。不管是白日在外面游荡的时候借故偷跑,还是半夜等汪云锋走了之后再化妆出城,皆以失败告终。
两人拔河了多年,汪云锋早就知道她那些弯弯绕绕,又存心要困着她,闹过一次之后,对周围的警戒自然就没有了一分毫的松懈。
夏令寐冷嘲热讽,说他霸权大男子主义,还扬言要上告官府,甚至于还修书给了夏家亲族,求人将汪云锋从她身边拖走。夏家人一个比一个精怪,知晓这两人时隔多年折腾到了一块,巴不得汪云锋收拾了这游荡在外不知归家的恶女子,故而夏令寐的信件过去,回信却是给汪云锋的。汪云锋居心叵测,直接将短短的信纸展开,给夏令寐看个明白,气得她将其撕得粉碎。
夏令寐脾气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发脾气。汪云锋百般忍让,对一切责骂无动于衷。
连庄生都看不过去,嘀咕着:“这般母狮子,娶了她的人肯定是瞎了狗眼。”
夏令寐哆嗦着唇瓣:“对。娶了她的人不但瞎了眼,还盲了心,受了她不少的折磨,让他人不人鬼不鬼。还弄得好好的一家子,父丧母亡,留下他一人受尽了亲族的耻笑。”
汪云锋心口一痛,脸色苍白。
“她不顺父母、无子、善妒、且长舌多言,七出犯了四条。她活该被厌弃,被羞辱。她让他痛失所爱,让他郁郁寡欢,让他难以立足於天地之间做一个真正的大好男儿。”
“那样的女子,凭什么得到他的爱护,得到他的真心。她该被他千刀万剐……”
“够了!”汪云锋冷喝,目中有着火山在喷发:“不要这样说自己。”
夏令寐笑道:“我既然做了,自然就可以说。不单我可以说,我还能听着旁人这么说。千夫所指,没什么可怕的,因为我本就是蛇蝎心肠的女子。”
“令寐……”
“闭嘴。”她极力的吸着冷气,“我早就受够你了,你也犯不着在我面前做出深情的模样,我不信你,就如同你不爱我一样。你别忘了,你已经休了我!”
“我没有。”第一次,从相遇到现在的唯一一次,汪云锋真正的勃然大怒:“你一直都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你,”夏令寐大惊失色,接而浑身颤抖,明明是坐在了客房小厅中,却感觉坠入了万年寒冰。
汪云锋放在膝上的双拳紧紧松松,神色早已没了这些时日的志在必得,反而透着惊惧不安。
忽地,夏令寐暴起,赫赤的光芒闪动,汪云锋顿觉得肩胛到胸膛火辣辣的疼。他下意识的弹起,夏令寐的长鞭已经第二次的挥了过来,毫不犹豫的抽在了他的身子上。
汪云锋没有躲。他很疼,可是,他知道她的心里比自己身上更加疼。
她疼了这么多年,已经让那些疼痛在心口扎了根,生了刺。
他只心疼她。如果,一顿鞭子能够让她将那些痛苦发泄出来,他只会欣喜,并且承受。
长鞭‘唰唰’地抽打在他的身上,衣衫被抽得支离破碎,肌肤被抽得青红交错,他咬牙挺着,实在痛地恨了才闷哼出声,接而继续忍耐她的愤怒。
“我恨你。”她说。
当初到底爱他多深,如今就恨他多深。
第九回
丑时三刻,乌云已经将明月掩盖得密不透风。
静谧的街道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幽深的黑暗一直如影随形的蔓延到了更远的前方,诡秘得压得人心口沉甸甸。
汪云锋觉得胸腔压迫得难受,他无力的咳嗽两声。
卷书夺过他手中的酒杯:“老爷,该回了。”
白砚单脚撑在客栈的门槛上,双手抱着,嘲笑道:“别回了,直接在这里开一间房,在梦里拥着美人歇息吧。”
汪云锋恍惚的幻想了一下夏令寐在自己怀中的样子,脸颊上不知到是红还是白的多。
卷书在一旁扭捏两下:“老爷若是不喜欢美女的话,抱着卷书也成。”
白砚一把捏碎了手中的酒壶,提着卷书的后领,直接对暗中守护的侍卫道:“把老爷抬回府。”
汪云锋打了两个酒嗝,迷迷糊糊的撑开眼皮,遥遥望着楼梯的方向,半响才道:“随便凑几个人随我回去就好,剩下的人在这里保护夫人。”
卷书双眼放光:“那我护送老爷回府,白砚你在这里保护夫人,哎哟!”
白砚一拳打在卷书脑袋上,咬牙切齿:“你是不是还想直接保护老爷到他的床榻上?”
卷书笑道:“这个主意不错。”接而,他状是娇羞地的表白,“其实,我暗恋老爷很久了。”
暗卫们下意识的抚平鸡皮疙瘩。
白砚直接一脚踹到他的屁股上,让对方沿着门口直接滚到了马车底下:“你痴人做梦,老爷是我的。”
暗卫们都忍不住翻白眼,自动留下一半人继续保护夏令寐,一半人抬着半醉半醒的汪云锋放入马车。在卷书与白砚叽叽喳喳的‘争宠’下,循着夜路缓缓向黑夜驶去。
“姑娘,汪大人走了。”岫玉从只留有一条缝隙的窗口收回头,对躺在床上闭眼似睡非睡的夏令寐道。
萤石将唯一一盏烛火移到床边小几上,看着夏令寐眼皮下慌张滚动的眼球,叹了口气,给她掖了掖被角:“时辰还早,等汪大人离远些我们再走吧。”
夏令寐气若游丝的嗯了声,算是接受了对方找的理由。
晌午之时,她对汪云锋发了好大一顿火,骂得口干舌燥,手也抽得虎口生疼,等到发泄足够冷静下来之后,才发觉汪云锋已经体无完肤摇摇欲坠的模样。一时之间,她不知道是痛快多些还是痛苦多些。两人沉闷的面对面了一个下午,再也没有一句话。
汪云锋没有对他死缠烂打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夏令寐也没有对自己的暴怒翻出个开脱的理由。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她放下长鞭之时,静静地说:“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此生,到此一刀两断。”
最初,是她刻意无视了他的痛苦,强行嫁娶;那一年,是她忽视了他的绝望,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