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妃侍君(漫沙罗)-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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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请将您的绣品交于奴婢。”
暮雪敞开锦帕,小心翼翼地将绣品放在了宫女托着的青瓷盘里。随后,几位选侍一一将绣品交予了沈修仪。
暮雪不经意地侧过眼,正好遇上一双华丽的眼眸,那是如此美丽的一对瞳孔,明亮得好似琥珀,深邃又好似墨玉,那流转的水波只需一眼便似波涛汹涌,风雨潇潇。
那人正是云裳,不愧是初云阁训练出来的女子,暮雪暗暗赞许,或许多了她的存在,会帮她抵挡很多麻烦,事情会进行得比想象中的顺利一些。
“皇后驾到……”
内侍官一声高亢,站与殿内的人跪成一片。
“皇后娘娘千岁。”
“自家姐妹,都起来吧。”
皇后雍容华贵的声音在暮雪耳边回响。皇后怎么突然来了,沈修仪可未提过今日的临考皇后会来。
在众人的寻思下,皇后顶着金光闪耀的凤冠威严地坐于大殿之上。
“把各位选侍的绣品呈上来让本宫瞧瞧。”
沈修仪端着那青瓷花盘走到大殿之上,皇后信手拿起一方丝帕,细仔地端详着手中的绣品。
站与殿下的选侍各个神情凝重,大气都不敢出。
“这幅牡丹是哪位选侍绣的?”皇后敛神,凤眼高挑,轻声问道。
“回皇后,是臣妾绣的。”
答话的是站于最左侧的琳玥选侍。
“嗯,绣得栩栩如生,看着绣品仿佛还能闻得牡丹芳香呢,有赏。”
“谢娘娘赏赐。”琳玥连忙叩拜谢恩。
“这幅雨蝶图是白选侍绣的吧?”皇后拿起锦帕垂眼望了殿下之人一眼。
白若蝶缓缓站出列,谦道,“回娘娘话,臣妾愚钝,只要不腐娘娘惠眼便好。”
皇后嘴角轻斜,神情自然道说道:“白选侍么聪慧秀丽,比起这绣品来自然是胜于千万。”
此话一出,白若蝶脸色顿时变得灰白,她不知道皇后这繁华是在夸她还在贬她,惶恐之余,她急忙下跪,“娘娘谬赞,臣妾,臣妾不敢当。”
“起来吧。”
白若蝶起身,战战兢兢地站到一旁。
皇后一一寻过各位选侍的上献的绣品,待见到那幅秀丽的山水图帕时,眼前不由一亮。
“这有是哪位选侍绣的?”
“回娘娘话,是臣妾绣的。”暮雪上前一步。
“此绣品可有名字?”
“有,臣妾愚昧,取名为‘秀丽江山’。”
“秀丽江山?”皇后会心一笑,“好名字,送给本宫如何?”
“臣妾绣来本就是想赠与娘娘的。”
“哦,怎么说?”皇后依靠在芙蓉椅上,睥睨着跪在殿下的女子,突然来了兴致。
“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身份尊贵,也只有皇后娘娘才能陪伴君主立于昭阳殿上,凌空日月,俯视我月隐国秀丽江山。”暮雪从容不迫,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落地无声。
皇后的目光由幽亮渐渐转为深沉,望着殿下的女子,她突然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暮选侍说得真好,有赠必有回,沈绣仪,将本宫的白玉耳坠拿来赠与暮选侍。”
“谢娘娘赏赐。”暮雪谢恩,从容地退回原位。
皇后继续选拣这各位选侍的绣品,突然一幅红艳的龙凤刺绣呈入她的眼眸。
“这是哪位选侍绣的?”
“回娘娘的话,是臣妾绣的。”
起身回话的是林雪衣,暮雪不留痕迹得抬头望了皇后一眼,隐约之间,她觉得林雪衣的大难就要来临。
皇后突然站起身来,在沈修仪的搀扶下,走下台阶来,头上的凤冠摇动,颤颤作响,墨兰凤袍随着脚步的浮动悬于胸前的金鸾折射出刺人眼眸的光泽。
“抬起头来。”
不可置否的语气震得林雪衣惶恐万分。
“告诉本宫,这绣图叫什么名字?”
“回禀娘娘,名,名为,‘凤求凰’……”林雪衣虽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是不断颤动的身体还是出卖了她的心。
“凤求凰?林选侍,好大的气魄啊,要不要本宫将你这幅绣品拿去献给皇上?”皇后居高临下地俯视这林雪衣,锐利的眸子里闪过阵阵寒气。
“皇后娘娘,臣妾惶恐……”
“惶恐,林选侍能绣得如此佳品,该惶恐的人是本宫才对!”
“娘娘,臣妾知罪,臣妾知罪……”林雪衣万分恐惧却又不知自己到底错在了何处,只能跪地请罪。
“凤求凰,只是可惜了,你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做上那只凤凰了,因为此刻挡在你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本宫!”皇后厉色将绣品掷于林雪衣走上,然后在众人面前愤然离去。
君王狂且魅 话四:深宫夜来
廷芳院内一片寂静,众人冷冷地望着跌倒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林雪衣,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心里却都暗暗嗤笑着她这愚蠢的行为。
片刻之后,各位选侍都领着侍女离开了廷芳院。
暮雪望了一眼脸色煞白的林雪衣,心里感慨万千,龙颜未见,林雪衣就已成了后宫争斗的第一个牺牲品。
“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我什么都没做,没做……”林雪衣碎声喃呢着。
她是什么都没做,可是她偏偏算漏的是人心,在这后宫之中,愚蠢或是野心过大的人都将成为皇后的眼中钉。
暮雪转眼望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白若蝶,轻易便捕捉到了她眼底流动的笑意。
“白选侍,你与林选侍平日里那么亲近,可要当心了……”
此话一出,白若蝶的脸色由先前的红润转为煞白,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移动,表情宛如石化。
怎么可能,自己明明已经如此小心,怎么可能会被她发现破绽?
白若蝶颤着手指整了整衣领,故作镇定地说道,“暮选侍何出此言,我向来遵循娘娘教诲,不比某些人只懂得阿谀奉承。”
暮雪清然一笑,眉黛如画,竟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她不再看她一眼,转过身,细步微展,渐渐淡出了白若蝶的视线。
“我没有错,没有,啊,姐姐,你救救我……”跪在地上的林雪衣倏然站起,一把拽住了白若蝶青色的外衫,“姐姐,你帮我向皇后娘娘求求请,姐姐……”
“林选侍这是为何,皇后娘娘也没有要责罚你的意思。”白若蝶厌恶地推开林雪衣的手。
“姐姐,当初可是你……”
“住嘴!”白若蝶脸色巨变,“此事是你愚笨才惹娘娘不高兴,和我一点干系都没有!”说罢,她便已拂袖而去。
整个大殿,只余下林雪衣一个匍匐在地上,犀利的哭声断断续续,直至黄昏才没了响动。
夜晚,清华殿终还是传出林选侍自缢与房间的消息。
暮雪听后,也不觉得为她可惜,最无情是帝王家,怪就怪她当初选择了这走这样一条不归路。
晚膳过后,侍女翠微叩门走入房间,说是白选侍在外求见。
她依旧面不改色地伏在书桌上落笔细细描绘着那一幅江临仙。
清晨对自己还是冷嘲热讽,如今林雪衣因粗怒皇后畏罪自缢了,所以白若蝶害怕了,然后再来向她示好,借机拉拢她么?
“去,告诉白选侍,说我已经歇下了……”
暮雪一句话将白若蝶挡在了门外。白若蝶听后愤然将手里的锦帕捏紧,不见是吧,好,一个月未过,日后谁会荣获盛宠还不一定呢。一旦得宠,第一个除去的便是她!她掩着发白的脸靥,在侍女的搀扶下,回去了自己的寝房。
夜晚,深宫寂寂,斗转星移,城楼上悬浮的那轮残月绽放着浑浊的光亮,微微袅袅,薄薄的雾气笼罩着整个皇宫。
秋天的夜,竟是如此冷瑟。
长廊深处,一缕黑色的身影飞梭而过,出神入化的轻功,飞檐走壁,足以躲过夜巡的侍卫。
前些日子暮雪一直忙于学习宫中礼仪,直到今夜才得空出来。
皇宫守卫森严,又大得出奇,没有半会儿,她便已迷失了方向。
她暗暗寻思了片刻,皇宫的地形她太不熟悉,万一被人发现只会打草惊蛇,所以还是先行回清华殿为好。
她正想回去,不料黑暗中又闪过一个陌生的人影,她不觉提高了警惕,能如此自由地出入皇宫,可见那人功夫必然不差。
难道,宫中有与她目的相同的人?
她悄悄地跟了上去……
冷冽的秋风瑟瑟在耳边拂过,她左右轻闪,紧紧地跟在黑衣蒙面人的身后。
夜半,皇宫里也是昏暗阴沉,而位于北处的那一位森宇的宫殿却是彻夜通明,绚烂奢靡,竟与天地如此格格不入。
她的心绪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她依稀记得那应该就是皇帝朝臣的昭阳殿吧。
那么月隐皇就在眼前。
急速间,她眼里的杀意流淌而过,待她回过神来,只眨眼的功夫,眼前的黑衣人已失去了踪影。
她心知不妙,飞身欲要离去,不想肩头一凉,寒冽的冷兵器已然架在了她的颈口处。
“说!是不是昏君派来的!”
冷清又略带沙哑的嗓音划破寂静长夜,她立在原地纹丝未动,目光依旧炯亮。
黑衣男子剑眉一蹙,他长剑飞转,覆于她脸上的黑布纷纷扬扬,颓然飘落……
三千青丝肆风而起,黄昏下,仿佛朵朵盛开的墨莲,猎猎飞舞着……
他的心微微怔开涟漪,本以为是昏君派来的杀手,却不想原来是个女子。
“为何跟在我身后,你到底有何企图?”
“企图?我对阁下没有企图,只不过刚巧碰上了而已。”她眼神一敛,语气竟是出奇地冷静。
男子的心里推测过千万中可能,但凡只有其中一种,也足以让他毙命,所以他不能轻易放过她。
“皇宫禁地,你能如此轻易进来,告诉我,你的身份。”男子加重了手力,她的雪白的颈部已然溢出一道血丝。
“恕不奉告。”
“那么,我手上的剑可就不会留情了!”
男子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女子,黑夜中她的眼睛出奇地明亮,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杀她。
她清澈一笑,想杀人,那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
纤指舞动,杀气四伏,只一瞬,捏于指尖的花叶已陷入了男子的胸口。
揪心的疼痛逐渐在身体里蔓延开来,他提着长剑,猛然退开几步,怎么如此轻易就中了她的暗算,难道是自己太过轻敌了?
“现在该由你告诉我了,说,你是谁?为何进宫?目的又是什么?”
男子捂着阵阵撕扯的胸口,暗暗提了一口气,这才发觉体内真气已提不上来,看来了中了一种莫名的剧毒。今日行踪已经败露,再想刺杀昏君大概是不可能的了,为今之计还是先行离开为妙。
“有人过来了……”
她连忙回头,身后空旷无物,她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转过身来,男子已经没了踪影。
她飞身上前,方要去追,不想高墙上传来的声音让她心神具荡。
“暮雪,不要追了……”地魅的嗓音如高山流水般静静荡漾开来……
她蓦然回过身来,缓缓跪了下去……
君王狂且魅 话五:夜宴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