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妃天下-第3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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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您不觉得这里安静得太过了么?”黑衣校尉始终觉得不妥当,直觉告诉他,这里很危险,或许比当初他们直接闯大路与京畿大营正面交锋还要危险。
杜雷到底是经历过战场杀伐之人,对于危险也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他眯起眸子,正要下令:“唔……先派出探子……。”
“呜呜——。”一道鬼魅般的笛声瞬间打断了他的声音。
笛声?!
这里居然有人在吹笛,这代表了什么?
那鬼哭一般的笛声听得人毛骨悚然,仿佛有幽冥鬼手悄然抚摸过众人的背脊,让人不由自主地一抖。
尤其是那笛声仿佛来自四面八方让人无法确定来自哪里。
蓝衣校尉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地小声道:“会不会是有樵夫在这里打柴?”
杜雷警惕地望了四周,冷哼一声:“有鬼在这里打柴才是,前锋营,进去探查!”
将军令下,前锋营的骑兵们硬起头皮正要向那一线天而去。
黑衣校尉却忽然指向那坐在一线进口处一道人影,大声道:“将军,你看,有人!”
杜雷看过去,果然看见那人一身黑衣,正站在那石头上,手里一只奇异的骨笛,似乎发现有人看着他,他忽然冷笑起来:“杜将军,怎么,小小一线天,你也不敢过么?”
说罢,他一扬手,一声炮响,山壁上立刻出现了无数旗帜和黑衣人影,明晃晃的刀影在已经亮起来的天光下泛出森冷的光芒。
由于天色已经亮了起来,杜雷能清晰地看到那人一双碧蓝眼睛,五官也分明不是中原人,但不管他是哪里人,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只说明了一件事——他是敌人!
“九千岁已经没有人了么,竟然派出你这样的一个外族狗来领兵。”杜雷冷笑一声,虽然手搁在了腰上,但是眼底却闪过一丝放松来。
毕竟,若是一直如此安静,他才会更觉得不安与怀疑山上是否有强大的伏兵,会在他们走了一半的时候忽然痛下杀手,推落滚石,截断他们骑兵的头尾,那就必定是一场恶战。
但是对方居然没有等到他们进一线天,就祭出了自己的人马,只有最愚蠢的将领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而且那些旗帜虽然多三,看着声势浩大,但实际上数过去根本没有几个人。
杜雷反而心中松懈了一些,心中轻蔑地冷哼,居然让一个完全不懂得军事的外族人来领兵应战,九千岁那阉人果然是只会玩些勾心斗角的东西,哼!
塞缪尔并不因为他的话语而生气,收起了骨笛,慢悠悠地摸索着自己抽出的弯刀,舌尖轻舔过刀锋,看着他露出一个嗜血的笑起来:“那就来试试我这个外族人的刀快,还是你的骑兵更强悍吧!”
“一群虚张声势的蠢货,全员听令,冲过去,踏平那些蠢物!”杜雷举起长剑,高声厉喝。
“得令!”一众强骑兵们齐齐抽刀出鞘,明晃晃的刀子在日光下闪出一片森冷的刀光,策马扬鞭冲了过去。
看似鲁莽的命令,却蕴含着杜雷的决断智慧,直接冲过去,九千骏马呼啸而过,光是那些马蹄足以将那些埋伏在山道里的人全部踩踏而死,而且……、
“嘶!”马鸣声里,跑在最前面的骑兵在冲进一线天的霎那,忽然右手搁在自己马鞍边的袋子里一抽,齐齐拿出一种造型奇异的弓弩来,直接对准向两边绝壁上。
“叮!叮!叮!”
无数勾爪瞬间抓向了那突起的山石,然后借着这一勾之力与马匹奔腾的力量,那一批骑兵立刻飞身跃起,向山壁弹去。
那一批骑兵分明是经过了特殊训练,全都身手敏捷似猴,借着那腾飞之力,足尖一点山壁,一手扯住那奇异的弓弩,一手持刀杀气腾腾地向那埋伏在山壁上的鬼影砍去。
那些鬼影仿佛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出乎意料的这般突袭,彻底震住了一般,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手起刀落,血光四溅,人头落地。
杜雷在一线天下,听着山壁上传来的阵阵惨叫之声,眼底露出了嗜血的得意。
为了对付西狄人,他花了大心思训练了一批骁勇的山地兵,而且当初在接到晋北王令要突袭京城的时候,就做足了功课,早料到也许有一天要从这一线天过,如今成绩斐然。
“让那些跳梁小丑死无葬身之地,杀!”杜雷细长的眼中闪耀出蛇一样冰凉的光,举起手中的长刀,一拉缰绳率先向一线天冲去。
“驾!”
“杀!”
九千强骑兵的咆哮声响彻了整座山谷,卷起无数尘沙,面目狰狞,带着汹涌的杀气冲进了一线天,誓要让这一群螳臂当车者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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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阳光第一道血光染红了天边第一道霞光的时候,上京皇宫之中,也即将有飞溅出的高贵的血液开启了最后皇位杀戮之争的序幕。
空气中流动着诡谲而紧张的气息。
太子司承乾一身素缟地坐在小亭的石椅上,神色间有些凝重,目光也警惕地看向那坐在轮椅上与熟悉近臣交谈的司承念,忽然道:“舅舅,本宫觉得最近六弟表现有些不对劲,他这般孤身一人身负重伤回来,大军都留在了西狄与我边境之处,难道他就不怕么?”
陆相目光锐利地看着司承念,随后冷笑一声:“六皇子到底是带了三千精兵护送他回朝的,太子殿下别忘了就算他想多带人回来也要能带才行,他手下是有二十万大军没错,但是如今边疆战事吃紧,他若带人回来岂非叛国?”
三千精兵又如何,太子和他早已经私下蓄养了五千死士,平日为修建秋山行宫的民夫,若有需要时就是死士,何况很快九千强骑兵就要来驰援,此后还有三位藩王的二十万大军!
司承乾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些东西不对劲,但是什么不对劲,他却说不上来,只是沉吟了片刻:“咱们潜伏在三千精兵里的探子没有什么别的情报带回来么?六弟不像是如此轻率之人。”
他甚至怀疑司承念到底有没有真的受伤,也许他是借着受伤的名义回京城,意在皇位?
陆相自然知道司承乾在顾虑什么,但他早已经探查过,甚至派出过自己这一边的太医去看过司承念的伤口,摇摇头:“六皇子的伤确实非常严重,太医都没有想到他恢复得如此之快。”
司承乾颦眉,又问:“九千岁手上的京畿大营听说昨日就已经派了出去,舅舅可有接到新的消息?”
陆相这一次则是点头了,眼底闪过一丝阴沉的目光,轻嗤一声:“这倒是有的,大概这会正是交手来的时候。”
他对京畿大营实在太了解了,那就和禁军一样是让是世家子们镀金的地方,能有多少真正的战斗力,何况大部分还是执戈步兵,遇上强骑兵,抵挡一阵恐怕就会被强骑兵都冲散了。
“太子殿下要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了,这一次,咱们能让殿下顺利登基自然是好的,若是有那不识趣的,自然有他们苦头吃,只要您正式接受了百官的朝核,钦天监的人敬告天地之后,您就是天朝的新帝,没有人能取代你!”陆相这么说着,眼睛里的光越来越炽烈,甚至带了一丝疯狂的味道。
司承乾看着他的样子,伸手握住陆相的手臂,眸中目光坚毅:“舅舅,您放心,本宫登基之后,一定会为母族报这不共戴天之仇,用九千岁那狗贼的脑袋祭奠外祖他们!”
陆相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异光,正要说什么,却忽然发现他们方才口中谈论的人正向他们走来。
“六皇子过来了,殿下且仔细周旋。”
司承乾点点,好整以暇地看向被坐在轮椅上被宫人推着过来的司承乾。
“太子殿下。”司承念看向司承乾,苍白的唇边浮现出一抹虚浮的笑容来:“且恕臣弟近来有伤在身,无法行礼。”
司承乾看着他面容色的苍白之色,坚毅朗的面容上也带了一点淡淡的温和:“六皇弟客气了,你我皆骨肉,为兄看见你这般身负重伤,已经是心中不好受,如今又是父皇停灵已满,即将出殡前往昭陵之日,何必讲究这些虚礼。”
司承念看着司承乾片刻,唇角忽然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容来:“太子殿下的不好受是担心臣弟的身体恢复得太快了?”
陆相在一边微微颦眉,对着司承念道:“六皇子殿下,您说话要注意分寸,如今是陛下出殡的日子。”
司承念看着陆相一眼,冷冰冰地道:“我和皇兄有兄弟之间的话要谈,陆相毕竟是外人,能否回避?”
陆相没有想到他如此不客气,眼中闪过一丝森寒之色:“六皇子……。”
但是他未曾出口的话忽然被太子司承乾打断了:“舅舅,您先替我再去给父皇上两柱香。”
陆相看向司承乾,两人对视片刻,陆相才沉声道:“也好,只是六皇子殿下,不管您到底想要说什么,且看在今日陛下启程之时,多想想陛下是否愿意看见自己的孩子们在自己走的时候,还上演兄弟阋墙之事。”
说罢,他拂袖而去。
司承念看着陆相远去的背影,轻笑起来,仿佛喃喃自语地道:“陆相爷倒是真心为太子殿下你着想,如今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想让我顾念兄弟之情,不要与太子殿下争夺这个皇位么?”
司承乾觉得司承念今日实在是有些奇怪,平日里不管兄弟们私下争夺得是否厉害,表面上的平和总是要维持得很好的,如今他这般直白,是要直接撕破了脸面么?
他眼中掠过不悦的目光,一挥手,让其他的宫人全部离开一些。
寻常里,自己一向深得宣文帝器重,哪怕如司承念这样战功煊赫的皇子在他面前都是要恭恭敬敬的,所以司承乾心中恼火,脸上也冷了下来:“怎么,莫非六皇弟要不顾念兄弟之情,非要与为兄争上一争么?”
兄弟俩之间剑拔弩张,司承念看着他,脸上忽然再一次浮起那种虚无的笑容来,却答非所问地道:“二哥哥,你可知道六弟我一生之中最羡慕的人就是你,最不服之人也是你么,我的母亲……咳咳……是你母亲的下人,所以我一辈子也只能当你的下人,哪怕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战场拼了浑身伤痕,为父皇赢得荣耀,封了所谓的定远王,父皇眼里看重的人还是你,封王,将我远远地打发到边疆,也是为了警告我不要心生妄想……。”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司承乾看着他的模样,心中莫名地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司承念没有理会他的脸色不愉,只是继续仿佛喃喃自语地道:“天知道,其实我所感兴趣的从来不是皇位,我那么努力只是想让父皇能因此多照拂母妃一点,让没有心机又懦弱的母妃在宫内的日子好过一点,可是,我从来不知道那么温柔与不争的母妃却还是死了,为什么呢,皇后娘娘就那么容不得我们母子么,她只是看不得自己手里的工具却胆敢与她一样为父皇生下孩子吧。”
司承念顿了顿,轻声道:“你知道不知道,我曾经多么希望能得到二哥你赞许的目光?我羡慕过你,仰慕过你,我求过你帮我保护我的母妃,可是知道母妃死讯的时候,我就想,总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