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大屠杀-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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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屠杀。铃木是在南京陷落时入城的,他在城内呆了四天,目击了日本军的许多残酷屠杀的行为。对于上述发生的惨剧,他说;
在那里,我第一次看到了令人恐怖的悲惨的大屠杀。俘虏在二十五米宽的城墙上排成一行,一个个被刺刀刺落到城外。
在城墙上,许多日本兵举起刺刀,使劲地吆喝着,在向俘虏的胸膛和腰间刺去,只见鲜血飞溅,阴森森的气氛使人毛骨悚然。
在那里,我又看到了日本士兵〔前一天,在中山路励志社(今迎宾馆)
把我错当成是中国人〕 企图刺杀我的一副凶相,我目睹那种惨剧,不久就茫然若失,当场就呆住了。
可是,就在这一残酷屠杀的情景中,出现了不可理解的现象,使我无法忘怀。那就是被刺后跌落下去的俘虏们的态度,他们的表情。
在死神面前,有的露出满意的微笑,有的时而哈哈大笑,期待着“死亡的到来”(《我目击了那次“南京的悲剧”》载《丸》,一九七一年十一月特大号《日中战争全貌》专辑)。
对于铃木这份手记,山本七平提出了恶意的批评。对此,我代铃木作详细回答。
关于在中山门附近屠杀俘虏的问题,有一个士兵在他写的信中也提到了这起事件的目击情况,这封信被收录在数年前岐阜县郡上郡白鸟町教育委员会出版的《白鸟町阵亡者的信》中。我认为,这封信与前面介绍的担架兵外贺关次的日记一样,应作为同时代的资料引起人们的重视。这封信估计是在第十六师团当辎重兵的已故仲(左火右田)靖七写给他的弟弟的,发信时间是在十二月二十二日,信中这样写道:
十二月十三日入城。城门四道,有一尺左右厚的铁门,堆积了数千袋土包,六八(原信如此)要搬走它后进入城内,那是要付出很大力气的。
在门外,有五十、一百个中国兵倒在那里,似乎是一百五十余名俘虏兵头并头池排在一起,被日本军用机枪扫射死的。其中好像混入了中国高级官员。这好像是九师团干的(第二○八页)。
随着攻打南京面发生的对俘虏和残兵败卒的屠杀,至十二月中旬大体上结束。但是,这些俘虏属于什么性质,情况并不清楚,不过在翌年四、五月间,南京还在处决这些俘虏,有人目击了这些情况(森山康平编:《证词记录:三光作战》,第六十二页)。
这里,根据高崎隆治所编近作《非战之歌》,介绍两首诗,诗中歌颂了在南京攻陷战中死亡的中国军民。
眼前尸体堆积如山,二万生命遭难,毛骨悚然。
这首诗的作者是三田零人,该诗载于一九三八年六月号的《短歌研究》上(第七十八页)。他目击了枕藉在那里的二万余具尸体,他们是在日本装甲部队——曾痛击丢下武器后溃逃的大兵团——的机枪扫射下被歼灭的呢,还是日本军对毫无抵抗的俘虏和残兵败卒进行大屠杀?高崎认为是后一种情况。即使是死于前一种情况,这在中国方面来说,也理解为是“屠杀”。不管死于什么情况,它可以看作为大屠杀的一个例子。
另一首诗,是当时的南京宪兵队崛川静夫所写:
弃尸八万,令人惊叹,有口难言。
这首诗收于昭和十五年出版的《南京》这部诗集里(第七十九页)。高崎就这首诗说:“认为只要未在南京投掷原子弹,就不可能有‘八万’死者等,这是对屠杀的否定,他们说这位宪兵大尉与大宅壮一一样,也是‘撒谎’。如果说他是‘撒谎’的话,那只是他把实际的数字估计得过低而已。”
长勇夸口说他下令屠杀俘虏三十万
前面介绍了集体屠杀俘虏和残兵败卒的各方面资料,现在必须谈一谈曾夸口说他下令屠杀三十万名俘虏的一个人物。他就是长勇中佐(翌年升任大佐),他在占领南京时,是上海派遣军的情报主任参谋,兼任华中方面军参谋。在事件发生后不久,田中隆吉大佐(在事件发生时任关东军参谋,中佐)曾听长勇这样说过。田中在他战后写的《被割断的历史(战败秘话)》一文中,谈到了这些情况。文章稍许长了一点,却是个重要的证词,因此将有关部分全部引录如下:
昭和十三年四月初,当时我担任朝鲜罗南的山炮二十五联队长。一天,由于三月发生人事调动,在成兴的步兵七十四联队长长勇大佐来看我。他来罗南,是为列席师团司令部例行召开的团队长会议。
长勇是我的同事,曾在参谋本部的一个课里和我一起工作过,相互熟悉。他实际上是三月事件和十月事件的中心人物,他是个赫赫有名的无比蛮横的人。他的性格却不像表面上看来那样豪放,对世间的毁誉褒贬极为敏感,颇有强烈的功名心。他最大的缺点是不管正确与否,总自以为是,什么样的恶毒手段都施得出来,毫不反省自己,是个行动家。长勇对我总要让一步,主要是他在年轻时曾迷恋于女色,我曾帮了他一把。还有,我的腕力也远比他强。用此,他不大敢在我面前信口雌黄。
团队长会议连续召开了三天。在会议期间,长勇住在我的官员住宅里,我和他生活在一起。我在这段时间,从他口里听到了令人吃惊的事实,那就是震撼世界的、在南京附近大量屠杀中国人的真相。有一天,他对我说:
“在攻打南京时,我在朝香官指挥的兵团里任情报主任参谋。我军在上海附近的战斗中经艰苦奋战后逐渐取得胜利,转向进攻,向镇江附近挺进。由于在杭州湾登陆的柳川兵团推进神速,大约有三十万中国兵被切断了退路,他们丢下武器,向我军投降。要处理这么多俘虏,粮食方面是个最大的问题。在事变开始时,我很高兴,认为对在通州杀害日本人事件进行报复的时机到来了。我立即擅自向所属各部队发出命令:应全部杀掉这些俘虏!我利用军司令官的名义,通过无线电讯传达了这项命令。命令的全文当即烧毁。由于这一命令,大屠杀开始了。然而,其中也有逃亡的人,不能说全都被杀掉。我相信,我不仅由此对通州的屠杀进行了报复,而且得以告慰已牺牲的无辜在天之灵。”
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并认为长勇所说的话是长勇在胡言乱语,对此并不相信。
停战后,我从各方面了解到日本军在南京附近进行屠杀的全部情况。
而且试对如何进行如此大规模的屠杀的问题作了研究。得出的结论是,我不得不肯定长勇在朝鲜罗南说的话是真实的。原因是,如此大量的屠杀,如果不是在军队的统一指挥下采取集体行动的话,那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而且这种集体行动只有遵照上司的命令才能进行。此外,友军柳川平助的兵团并没有任何屠杀行为,这就证实了长勇谈话的真实性。
长勇是昭和六年三月事件的中心人物,第二年夏天,他来上海看我。
我当时任公使馆武官。他洋洋得意地对我谈起了屠杀事件的情况,同时“
他以法国大革命中马拉'1'和丹东'2'自诩。我认为,长勇是个极端爱耍花招的人,另一方面又十分残暴,在性格上,同马拉、丹东等人是一脉相承的,这是事实。
'1' 马拉(Jean Paul Marat, 1743~1793)十八世纪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著名活动家、 政治家、学者。1793年5月参与领导和鼓动人民起义,推翻吉论特派统治,建立了雅各宾派专政,同年7月被暗杀——译者'2' 丹东(George Jacque Danton,1759~1794),十八世纪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活动家,公开反对雅鲁宾派政府的革命恐怖政策,1794年被捕,不久被处死——译者
对镇江附近的俘虏所进行的善后处置,即使人数是大量的,如果冷静对待,也是非常简单的。那就是没收他们的武器,释放回乡。因为战场是中国的领土,这样做非常容易。可是,长男十分残酷,他借口要对通州事件进行报复,以致进行大量屠杀。尝过一次血味的人,只把杀人当作家常便饭,往往与猛兽没有两样。这些官兵在镇江附近吮吸了大量鲜血,他们在进入南京的同时,其残暴性有增无减。总之,当时震惊世界的南京屠杀事件,是长勇一个人独断独行引起的悲剧(第四十四至四十八页)
就是这样,田中隆吉大约在事件发生后四个月,从长勇大佐那里亲耳听到屠杀三十万俘虏之事。诚然,长勇大佐这个人的性格大概是异乎寻常的,可以认为,这些事,他是做得出来的。然而,尽管他多么反常,能相信一个微不足道的参谋可以不通过军司令部召开的会议,随便利用军司令官的名义向所属师团长下令全部枪杀俘虏吗?他胆敢这样说,也许是企图把屠杀俘虏的责任由自己一人承担下来吧。不管怎样,以军司令官的名义发出了关于屠杀俘虏的命令,我想这一点是肯定无疑的。
田中隆吉听长勇讲,长勇自己独断独行地发布军令,要属下大量屠杀在镇江附近被俘虏的中国兵。田中隆吉说,当时他把这看作为是长勇惯常所说的大话,并不在意,但在战后通过各方面了解到日本军在南京附近进行屠杀的全部情况后,不得不肯定长勇的话是真实的。而且,他断定,在镇江附近吮吸了大量鲜血的那些官兵,在进入南京的同时,其残暴性有增无减,发生了震惊世界的南京屠杀事件。这样看来,田中似乎在战后才知道许多中国兵早在南京陷落前当了俘虏并被屠杀的事实。尽管如此,我认为屠杀三十万俘虏是过分夸大了。而且大量俘虏出现在镇江附近,似乎也不符合事实。这恐怕是团中听错的。在南京陷落前的大量俘虏被杀情况,主要在下面介绍,一般认为屠杀发生在乌龙山以西、南京城内各处、扬子江沿岸各地。
关于长勇大佐的谈话和田中大佐之“柳川兵团” 云云,希参照第7节(第二二六至二二七页)的记述。
在东京审判时未曾提出的大屠杀事件
那时,在作为一个行政区的南京市内,离南京城很远的地方,也曾发生了几次大屠杀事件,具体时间不清楚。中国方面未曾在远东国际军事审判时提出过此事。我对真相不明,但对这些事件的传闻情况,为方便起见,介绍如下。
在南京市的东北部有座乌龙山。该山坐落扬子江江畔,山下设有炮台。炮台于十二月十三日为第十三师团的山田支队所占领。山田支队以前面提到的会津若松第六十五联队和山炮兵一大队为基干,是由第一○三旅团长山田丹二少将指挥的一支部队。据说,可能是在占领炮台后不久,在面对扬子江的乌龙山麓,曾发生了屠杀事件。
该事件在日本方面有所传闻,却未从中国方面听到与此有关的资料。日本方面的资料, 是由“负责清理数万具被杀于乌龙山麓的尸体” 的山田支队一个辎重兵(三十三岁)提供的,他就事件所说的详细谈话,收录在藤原审尔编辑的《众所周知——中国妇女在百万中国派遣军手下蒙难》(一九五七年四月,春阳堂出版)一书中,题目是《众所周知》。这是一篇匿名文章,似乎多少经过藤原加工。这里,有关对尸体处理问题感到棘手而擅自停止处理工作的长篇记述一概从略,仅就记述屠杀情况部分,引录如下:
去什么地方?目的是什么?一概不得而知,就这样走了两里路左右,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