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帅by痴娘-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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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也不避讳,都在阿漆厢房内的床}上盘膝而坐。阿漆在前背对着成羡羽,成羡则在后面将一双手掌按在阿漆背上。
她暗暗运功,帮阿漆理顺体内的各股气息。
阿漆一边放任让成羡羽给他疗伤,一边就笑:“你内力很深厚。”
成羡羽聚精会神专注于治疗阿漆,嘴上只轻淡一句带过:“你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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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明,夜里却没有昨日那么黑,反倒有数颗星辰,天空显出鸦青色。
成羡羽先祭拜的姐姐和姚美儿,然后是施宴倾。
成羡羽将一张纸钱送入火堆,心中默念着:施公子愿你在天上平安。可是纸钱刚一递进去,成羡羽就想到了之前施宴倾陪她烧纸的事情,以前他俩一起烧给姐姐,如今却是她烧给他。
景在人亡,成羡羽禁不住恸楚,似一刀横过心头。回忆不可控地在成羡羽脑海中冒,又想起以前施宴倾弹琴,她总觉无趣,每每听着都会睡着,如今想认认真真听完一曲,却是再没有机会。
人世知音能有几碎琴都为子期亡
坟前洒尽千行泪隔别阴阳各一方
成羡羽忽恍然大悟那年江南施宴倾求的这一支签真正的含义。
那时候施宴倾还傻傻地将签递给她看,劝慰她说:成姑娘你看连我也一样,人人摇得皆是下下签,这里的签肯定不准……
当时要是不让他求该有多好……成羡羽想着眼角就滑落下了一滴泪。她赶紧抬起手把泪擦去了。
但是成羡羽的眼泪还是被阿漆瞧见,他问成羡羽:“想到什么事了么?”
成羡羽不发一言,反倒抬起头对他笑笑。
阿漆见成羡羽似乎并不想告诉自己,他也不在追问,只是轻声说:“该笑的时候笑,该哭的时候哭。如果想笑的时候憋着哭,该哭的时候强作笑,你不累么?”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成羡羽说过,她心一虚,仿若被戳中了般,侧头避开阿漆的目光,口中似辩道:“有不开心的事情便流眼泪,那是闺中女子柔弱的行为。”
“谁说流泪就是柔弱了?”阿漆扭过身子正面成羡羽,他声音铿锵,似乎极不同意成羡羽的话:“大丈夫尚且讲‘能屈能伸’,女儿家柔韧一下又何妨?”
出来祭拜阿漆也是带着两坛酒的,他拔塞开了一坛,自己喝了一口酒,又递给成羡羽:“想哭就哭,我又不会笑你。”
阿漆的动作有些粗鲁,数滴酒从坛外洒出来,溅到了成羡羽衣服上。
成羡羽双手接过酒坛却不喝,反而嘴角一笑似在嘲讽自己:“曾经有个男人,我对他并无男女之情,却逼他说破他对我的感情。”她声音哽咽:“结果因为这……我害死了他。”
“哈哈,我一身是冤,你却一身是罪。”阿漆大笑,却丝毫没有嘲笑她的意思,他拍拍成羡羽的肩膀,劝慰道:“但无论是冤是罪,这世上无不可过去之事,将来自然有相知之人。”
成羡羽肩头如触闪电般一颤,她扬起脖子,手抱着酒坛赶紧灌下。
成羡羽饮得大大咧咧,又因为是仰面朝着坛口,酒水有数股全洒在成羡羽脸上。她心中暗自庆幸道:还好还好,酒成股流在脸上,就能遮盖住自己完全禁不住的泪和内心的狼狈仓惶。
成羡羽狼狈仓惶,因为阿漆的一句话竟令她咬牙撑了这么多年的坚强在瞬间全部崩塌,只剩下脆弱得满面泪流。
她到此刻才承认,这些年很多事不是她不后悔,只是连问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今夜有勇气地哭出来,便让这些不知道后不后悔的事都过去吧,将来自然有相知之人。
阿漆却好像并没有发现成羡羽无声哭了,他蹲下来就坐在土上,讲了自己的故事:“我父亲家大业大,当然也有很多妻妾,很多子女。娘亲是他的一名小妾……”说到这,阿漆笑了笑:“也许他连我娘亲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吧,父亲有许许多多妻妾子女,娘亲却只有我和阿妹。妹妹从小体弱,一直在害病。娘亲走了后,就是我一手照顾阿妹了,我带阿妹千里求医,终于令她的病痊愈。前年、我阿妹被二姐害死了。”他说得一字不梗,语气平缓淡然,就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阿漆就连报仇也说得轻轻淡淡的,只是将令一坛酒也开了封,饮了一口,不经意道:“不久我就会为阿妹和我自己报仇。”阿漆说着站起来,一边豪饮,一边似念白般喝道:“杀不尽的仇人头啊——放不下的手中刀!喝喝不完杯中酒啊——唱不完离别歌!”
“你怎么话这么多?”成羡羽实在忍不住说了出来。
阿漆却是一笑,弯下腰来看她,鼻尖差点贴到成羡羽的鼻尖上:“话不说出来,难道还憋在心里么?”他又打个响指:“我不仅会说,我还会唱呢!”阿漆说着右手手心摊开,面朝着成羡羽道:“阿筝,借你的剑一用!”
成羡羽犹豫了少顷,眼前的男人武功莫测,而且内伤已经治愈,而成羡羽如果把宝剑给他,她自己将手无寸铁。但成羡羽还是决定将宝剑借给阿漆,她相信他。
阿漆接过宝剑,并不抽开只是轻弹剑鞘,配着乐音给成羡羽唱了一首歌。
阿漆轻轻地唱,歌声就像一条清澈的溪泉,静静地流淌:
山又高呀水又急
你在东来我在西
山把我们分
水把我们离
我只有天天等着你
海无边呀洋无底
你在东来我在西
海把我们分来
洋把我们离
我只有天天等着你
你是沙来我是泥
我们俩生就在一起
你是胶来我是漆
我们俩分开不容易
我重情呀你重义
你不抛来我不弃
山也不能分
海也不能离
我总有一天等到你
阿漆的嗓音是粗犷的,这歌的词曲却是柔情的,粗犷柔情毫无冲突的融合在一起,成羡羽从来没有想到,男子唱歌会是这般磁性和迷人。
她情不自禁道:“这首歌真好听,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
阿漆竟有些羞涩地低下头:“这歌是娘亲小时候教我的。”
“令堂一定是温婉如水的女子。”成羡羽说。
“娘亲是江南人。”阿漆笑得更温柔,俊美的男子更加令人炫目。
“江南好啊!”成羡羽一听江南就来了精神:“那些地方特别让人怀念,像杭州、金陵……”可是为什么说起这些地名,她脑海中冒出来的都是令她难过的回忆,成羡羽的情绪渐渐就低了,沉声结尾:“江南是很好的。”
“是吗?”阿漆好像并没有看出来成羡羽情绪的变化,他似乎思绪还在成羡羽提到的江南,带着浅淡的遗憾道:“除了金陵,我都还没有去过。”阿漆说着举起酒坛:“来,喝酒!”
“喝酒。”成羡羽同阿漆撞坛。
一醉解千愁。
两个人好不容易昨晚停了一天酗酒,今晚又喝成了烂醉如泥。
第三天阿漆起床后去扣成羡羽客房的门,她不寻常地很迟才出来开门。
阿漆同成羡羽说早,她面上也是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地回:“早。”
而后吃早饭的时候,成羡羽也只是草草吃了几口就言吃好了,然后再也没有动筷子,一碗粥她一口也没喝。
成羡羽不说,阿漆却尽数看进心里,他眨了眨眼睛。
中午又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成羡羽就要像昨天那样就在客栈吃,阿漆却阻止了她。
阿漆对成羡羽说:“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阿漆在成羡羽去了城郊不远处的一间小屋。
说是小屋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厨房里除了灶台,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一应俱全。
灶上还飘着扑鼻诱人的饭菜香味。
“哪找的这间小屋?”成羡羽问。
阿漆屈指而笑:“我买的。”
成羡羽眉锋轻蹙,又望见里屋简陋的小木桌上摆满了一桌子的菜。她迈步走进里屋细看,见菜花样繁多,整张桌子都快摆不下了。
“见你一大早就在那黯然神伤,早饭也没吃几口。”阿漆也随之走进里屋,站在成羡羽身后道:“不过想来客栈的厨师手艺实在糟糕,我就自己下厨做了一餐,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阿漆说着伸出右臂开始介绍起桌上的菜:“这盘是红椒猪肘,口味偏辣;这盘是桂花板栗鸡翅,偏甜;这盘是豆腐奶汤,味道比较浓。你都尝尝看看哪些你喜欢吃,就多吃点,不喜欢的等下倒掉也无妨,要不你尝尝这盘爆炒肉片,咸淡适宜——”
阿漆说到这里话音骤止,因为成羡羽突然伸手抓住了阿漆的右臂。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自己编首歌,但还是觉得这首《总有一天等到你》最适合,就拿过来用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