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帅by痴娘-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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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若昀定身站稳后,凝视了阿筝片刻,阿筝看到他墨黑眸子坚定的光。
两人很快都发现了一个常识:这栈道一旦走起来就几乎不能停,停了就会剧烈摆动,难以保持平衡。
这意味着他们每次歇脚的时间将会很短促,得赶紧走。
起先张若昀和阿筝是埋头赶路,不怎么说话的。
但是到了晚上,夜幕降临,周遭无论是悬崖,扶栏,还是沿江风景,逐渐都变得看不太清。两个人都只能摸着走,上下左右都是漆墨一般,犹如包围在黑暗的空间里。就算屏住呼吸,也只能听到哗啦哗啦的流水声,那是他们脚底下湍急的深江,分分秒秒提醒二人:除了仿佛永陷的黑暗,还有随时迫命的危险。
按理说,一天黑的也就六、七个时辰,但是张若昀和阿筝走了很长时间,天都不见亮。绝望渐渐就在两人身体里蔓延开。
他们都觉到一种恐惧:这路漫长得永远不可能走到头。
是张若昀先开口说的话,他戏谑她:“我到时候助你除了蛊,你可是要报恩的。”
“报恩?你想我怎么报?”阿筝不由问他:“张将军有什么未了的愿望呢?”
张若昀笑得像兴口开河:“天下。”
“哈——”阿筝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打趣他道:“难不成我还执鞍蹬马,一路追随将军助你打下这天下?”她左手是抓着张若昀的,说这话的时候右手禁不住就抬起来划了圈,她的目光也不自觉跟着自己的手势走,抬头正好看见夜幕中的月亮和仅有的几颗星辰,稀疏而闪耀。
“哈哈哈哈!”张若昀也仰头看天,笑得开怀。
两人就这么一路说笑,抑过这一路的艰难。
很奇怪,只要两个人的对话一旦停下来,旅途就立马恢复漫长。以至到后来,张若昀和阿筝就算采摘峭壁上的果叶充饥,也总有一个人在张口说话,以保持不会陷入沉闷。
于是望也望不到目的地的路立马就变得充满希望。
无论是阿筝还是张若昀都意识到:这一段栈道少了对方,剩下的那个人根本无法坚持走到终点。
他们依靠着日升月落来计算时间,无眠熬到了第五天。
走到某一步,张若昀突然停下来不往前走了,他的眼睛往四周环视。阿筝跟在后面,没有预料到张若昀会停下来。猛然刹住令她整个人剧烈的摇晃,一边晃一边谴责张若昀:“你怎么停下来了?”
阿筝也观察四周,沿岸是很寻常的江景。她抬头看,头上亦是一样的蓝天,也没有任何特别。
张若昀笑得很开心:“等下没人了我告诉你。”
“这种鬼地方怎么可能有人!”阿筝刚才四眺的时候连江对岸都远远看了,全部荒无人烟——其他人除非活得不耐烦了,怎么可能来这里!
张若昀却笑着摸上悬崖上的一块缺口。这缺口形状天然,让人好不怀疑它和峭壁上千千万万个缺口一样,是通过雨打风吹形成。然而张若昀掌上带力,对着这缺口重重一拍,峭壁竟“轰轰笼”动起来,刚才看起来还无缝的岩石竟然裂了一道缝,继而整面石头往里挪。而且这面石头是规规整整的长方形,简直就是正在往里打开的一扇门!
门开了,很快露出里面的山洞。
阿筝一个没站稳跌进洞里,坐在地上。她再定睛细看,这根本不是什么山洞,而是山里面被人挖了个中空的密道,一直蜿蜒向远方!
张若昀跟着不紧不慢地走进去。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阿筝借着从外头投射进来的光亮,看见油纸包里面是一排八根火折子。油纸防雨,虽然这一路没遇上雨天,但足见张若昀的细心。张若昀点燃一根火折子,又将其余七根折子揣好,方才又在这洞内拍了拍。也不知他拍的是哪里,外头那扇门竟重新合上。随着外头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密道内只能下火折子跳动的微光。张若昀左手举着火折子,右手牵起阿筝往前走。
栈道,奇路。莫非这里就是通往益州的捷径奇路?
“这是哪里?”阿筝第一次见着这么新奇的地方,就是以前她在宫内翻阅那些库书,还有姐姐那本关于全国各地隐秘机关的图册,所有书籍里全都不曾提过这条奇路。
“我也是第一次走。”张若昀接口就答,似乎有些埋怨。他脸无笑意,双眼谨慎地探索着前路,没有丝毫放松。阿筝观察张若昀这副口气神态,再回想前些天走栈道的时候,张若昀那绝望的样子,他绝对也没算到栈道会如此艰难漫长。
阿筝觉着张若昀说的是真话:他说自己第一次走,应该就是第一次走,不会是骗她的。
但阿筝忽然心头一凛,又冒出另外一个问题:既然张若昀从来没来过,那他从哪里知道的这个地方?
阿筝心里存着疑惑,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条密道不长,两个人进去的时候,阿筝特意留意看了天空,太阳的位置是在正南方。出来的时候天还亮着,她抬头又看天空:太阳马上就要落了。
阿筝估算,两个人最多就走了三个时辰。
张若昀和阿筝两个人出来后,面对的路就不是栈道了,而是是一线天。特别奇特的是这一线天两侧的岩石都是红的,其色如赤。然后一线天到尽头是一个湖,环绕湖的岩壁也是赤红色的。
出来后的路途已不再陡峭危险,张若昀就很自然松了牵着阿筝的手。
“景致有趣么?”张若昀发现阿筝盯着岩石看,又盯着湖看,然后又重新盯着岩石看,他以为阿筝好奇这里的风景。
“嗯。”
“呵——”张若昀笑一声,眼角余光忽瞟到上头天色正在迅速地变暗。
乌云近,似要下骤雨。
“要下雨了。”张若昀不假思索就抬臂把阿筝一环绕,裹在自己怀里挡雨。
阿筝心暖嘴硬,她轻巧地避开了张若昀,笑着说:“我还怕这么点雨?”
阿筝运气总是这么不好,她刚说完没多久,暴雨就伴着疾风,劈里啪啦打珠帘般降下来。
这雨刚降下来的时候阿筝还是好好的,到后来她就傻了,整个人像石柱般僵立不动。她一直注视着大雨冲刷赤岩,呆若木鸡,喜怒哀乐全无。
张若昀猜想估计是骤雨来得太急太猛,将阿筝给打蒙了。他想着就开她玩笑:“刚才是谁说的来着,‘我还怕这点么雨’?”
“啊!”忽然,阿筝她小的身躯里爆发出一声能量十足的惊声,直刺破了云霄。连张若昀也被她这叫声惊了下。他抿着嘴绕到阿筝身前探个究竟,结果看到她的样子,张若昀一下子吓住了。
6街上的惨案
阿筝整个人白得像一张纸,失去了往日的全部焕彩。她的眼睛圆如鹿眼,嘴巴已经张到了最大,似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以致惊骇到极致。她的胸腹剧烈地起伏吸气,仿佛不这样夸张地呼吸就会窒息。
“血,血,不要杀,快逃……”阿筝自言自语,身子不仅不断往后躲,还渐渐发抖起来。退着退着,她竟似支撑不住,头往后一仰,整个人栽下去。
张若昀急忙一个倾身扶住她。
“血,地上血,墙上血,全是血。”阿筝在张若昀怀中由自惊恐,她简单且不断重复着几句话,最多的莫过一个“血”字:“血、血!”阿筝说着缓缓举起手,端详自己的掌心。她的瞳孔渐渐放大,变得越来越血红,口中失措大喊:“我手上也都是血!我手上都是血!”
人跟着手一起抖,已似疯魔!
暴雨如箭如瀑,淋透了两个人。
张若昀在暴雨中努力睁开眼睛,他看阿筝的手,干干净净,白如玉脂,哪里有半点尘污。但不知为何,瞧着她这副神情,张若昀心里软得仿佛化了一般,还夹杂着隐隐的疼。他不禁拉了她的手,牵到湖边,执着,以掌代瓢掬水,轻柔地浇在阿筝手上。
张若昀仔细地帮阿筝一点点洗,洗去她手上根本不存在的鲜血,洗去她的惊惶。
“洗干净了。”张若昀的声音是无尽的温柔。
骤雨渐停,阿筝亦神色渐安,惊恐逐消。张若昀拍拍她的后背,道:“不怕,不怕。”
天终放晴。
张若昀开始思考阿筝为什么会有这种过激反应:肯定有蛊毒的影响,但蛊毒通常也是要有药引才会激发的,不知……是什么样的回忆,激得她如此惊恐?
张若昀的目光无意扫到一眼被大雨冲刷过的红岩,这些岩石因为被雨水洗涤,显现出比平时更加鲜艳的红色。他心头掠过一个念头:莫非……阿筝把赤岩看成了遍染鲜血的墙?
张若昀很好奇,亦有一些莫名的难过。他便柔声对阿筝说:“前方五里应该有座庙,今晚我们在那歇脚好好睡一觉,你也好好休息一下。”
说着话的时候,张若昀自己都不知道,他失去了无时无刻不挂在脸上的笑意。
是夜,二人在五里外的土地庙宿夜。说是土地庙,其实早就无人看守,荒芜了好多年。因为年久失修,整座庙由内到外,全部相当残破。
张若昀找来了庙里所有能搜到的草褥,铺在地上。阿筝此时已恢复清明,也过来帮忙。他们铺好草榻,两个人一个躺左一个躺右,中间只有毫厘的距离,合衣平躺而眠。
两个人却都睡不着。
张若昀闭了眼睛,又睁了眼睛,他听见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阿筝在微微辗转。张若昀心一横,把眼睛闭上继续迫使自己入睡,却听见身边响起一句细弱蚊丝的呼唤:“子曜哥哥——”
阿筝轻轻地叫张若昀,又像只是对她自己说。
听到这声轻唤,张若昀的呼吸没有来的片刻急促。
谁料阿筝喊了他一声,又继续说:“也是雨天,我家的人,还有……部下,两千四百一十九十口。”
阿筝说的声音很小,幸亏张若昀内力好,他才得以听清。张若昀细细揣摩:阿筝的意思是……她全族两千四百一十九口一日灭门?
张若昀的身躯不可控一颤,发出了窸窣的声响。他也不知阿筝察觉了没有,又不好改变自己平躺的睡姿,只得转动眼珠斜着去看阿筝。见她平和地平躺,浑然未觉。
没发觉就好,张若昀心想。他本打算将目光收回,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又多看了阿筝一眼:少女的发丝直顺放在耳侧,她的手也服帖放在她的腹上,干干净净安安静静,真像……一只乖巧的小兔。
张若昀自觉心神忽然不定,他立刻将目光收回,平和了吐纳,悠悠道:“明后两天,我们还要各走一个暗道,就到神医那了。你要是蛊毒再发作的话……就熬一熬。”
“嗯,好。”阿筝的话都说得很轻柔,不似在营地时的果决:“张将军你睡吧,明早还要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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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沃野千里,乃是殷朝最富庶的天府之地,然而就是这样一块富饶的土地,现在也显得十分萧条:街上行人不仅灰头土脸,而且稀少。街道两旁商贩卖的货物也很少,周遭房屋都因为缺少修缮而显得破旧,甚至连茶楼酒肆的迎风招牌,也大多发了黄。
盈盈远处走来一男一女,男子长身挺拔,少女淡绿罗裙,在这昏暗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显眼。
张若昀敲敲折扇,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