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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花氏孤儿-第96部分

小说: 花氏孤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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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三年,由前朝四方封君朝贺时暂居的驿馆改建而成的横跨璃水、在钰京之内占地之广阔、设计之精美仅次于帝宫的建筑终于竣工。对于帝君心血来潮要修的这处院落众人有许多猜测,最后答案被商晟的手书揭晓——“敕造玉廷王府”。或许所有的人这时候都要对新封的西甫玉廷王另眼相看了,陛下的“殷勤”是器重,是收拢,是迷惑,是补偿,众说纷纭,无有定论。也或许,兼而有之。

倾之迁入新居后便将留在锦官城花府的女眷和孩子接了过来。“先朝四方封君各执舆地,天下地志纷杂散乱,或缺、或误、或不明、或相矛盾,陛下御宇,当总其零散,补其遗漏,正其谬误,勘其模糊,以为《正地志》。”这是倾之在给商晟的奏折上说的话。编纂天下地志确实是个千头万绪的麻烦差事,所以接下这件差事的玉廷王一直安安分分、勤勤恳恳,回到家后也埋首卷堆,不辞辛苦——连商晟听了这样的回奏都十分欣慰,至于玉廷王府真正谋划之事却无人知道。

平和宁静、青色渐白的裙裾和一左一右两双小鞋走入伏案的倾之的视线,他时常幻想有一日初尘会带着两个孩子像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是真的吗?

眼睫眨动了几下,倾之抬起头来。

“爹爹,爹爹!”较小的孩子挣脱大人的手心,跑了过来,扑在他身上。

倾之诧异地望着面前的女子——大嫂沈植兰。

“爹爹。”穿着绿色袄裤,头发扎成朝天的一束,用红绳绑起,眉间点着红点儿,脸上搽了胭脂的小姑娘手脚并用,双臂环着倾之的脖子挂在了他身上。

连一向从容淡定、处变不惊的植兰都不由失态,狠狠皱了眉头。

“青青,他不是爹爹,叫三叔。”

女孩儿是行已与植兰的女儿,子车青青,名字是倾之取的——青者,出于兰而胜于兰。行已离开锦都时青青才刚满月,所以青青不认得父亲。但她努了努嘴,大约为这漂亮的男人不是自己的爹爹而感到失望。然而孩子就是孩子,失望来得快去得更快,她又挂在倾之身上,高兴地“山猪山猪(三叔)”叫个不停了。

虽然这孩子开朗得、不认生得有些过分,但倾之并不觉得厌烦。他抱着青青,看向植兰身边的男孩子。那孩子比起青青羞涩了许多,他紧紧拉着植兰的手,低着头靠在伯娘腿边。植兰对倾之道:“薄姬说她不来打扰你了,这是今朝。”又俯身推推孩子,对他柔声道:“今朝,那是你爹爹,快过去。”

孩子仰头看看植兰,又看看伯娘口中的“爹爹”。倾之第一次看到那孩子的眼睛,乌黑水亮,像幼兽一样纯良无辜——野外恶劣的环境中,幼兽有时会成为成年同类的腹中餐,为了博取生机,它们拥有世上最楚楚可怜的眼神。

孩子认生,不愿上前。倒也并非他天性怯懦,植兰知道,今朝先天不足、身体孱弱,青青是闻着阳光吸着草香长大的,而今朝却是闻着草药喝着药汤长大的。他不大出门,性格沉静,甚至有些胆小。薄清扬对这孩子不闻不问,这些年今朝都是呆在覆雪园跟着植兰,所以植兰对他既了解又疼惜。

植兰牵着今朝的小手将他领到倾之跟前。

“青青,到娘这儿来,我们去见爹爹。”

青青这才乖乖从倾之身上爬了下来,要她娘抱。植兰抱了青青,看着倾之和今朝这对互相望着的陌生父子,欲言又止,转身离开。倾之隐隐听见青青问植兰“爹爹有山猪(三叔)好看吗?”他忍俊不禁。这不经意的微笑让小今朝安心。

“你叫朝儿?”倾之并没有许多跟孩子交往的经验,但他努力保持温和。

孩子只是点点头,似乎还没有青青与他亲近,但是很安静。

“过来。”倾之伸出手臂。小今朝迟疑了片刻,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走进父亲的臂弯。倾之揽了孩子在怀里,或许血缘会产生一种发自内心的认同。

“会写字吗?”倾之摊开张纸。

“伯娘教过。”小今朝很乖却有些拘谨地回答。

倾之将笔递给他,笑道:“写写你的名字。”

对于写字,小今朝并不紧张。他身体不好,坐的时间多,动的时间少,伯娘说他从能抓物的时候就开始抓笔写字了。是否如此他虽记不得,但他不常出门,没有太多的游乐,所以每天多半的时间他都在把写字当游戏。他甚至零星学了些古烨滥文,那种文字像画一些,有虫有鸟,他很喜欢。

小今朝下笔流畅,虽还带着孩子的稚嫩,却显示出与众不同的天赋。

看今朝写完,倾之握了他的手也写了自己的名字。父子两人便你写几个字,我握着你的手写几个字,用笔墨交流起来。今朝歪头看着父亲露出笑来,倾之揉揉孩子的脑袋,眼角唇边也溢满慈父的温柔。于薄清扬倾之并无感情,可他开始认真地对待这个孩子,他不愿意违背自己的真实感受——他喜欢这孩子,尽管不是自己心爱的女人所生。倾之想,是该考虑考虑如何做一个好父亲的时候了。

四月的天气,小今朝安静地写着字,倾之望着窗外飘落的海棠。

二十年前,他亦如此偎依在父亲怀里。倾之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兄妹,想起了初尘和他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们,想起了那些不可再得的幸福……

“该爹爹写了。”

倾之出神了,他抱歉地笑了笑,执笔,却是下笔无言,任墨泪静淌。

【子归啼不尽 完】

江城子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卷O(∩_∩)O~

祝大家中秋快乐

【章一】江城子

十五年后。

来往钰京锦都之间的道路上,鬓染微霜的素衣男子将满满兜撷的海棠花瓣一把把扬起。粉色雪片在暮春慵懒的微风中纷纷扬扬、回旋飘落。男子一抖衣摆,将花瓣尽数洒落。他腰间别着酒坛,勾手提起灌了许多,又将剩下的倾向崖底。

如果当年不是她执意要走,他不会让她走;如果当年他锁了她、绑了她,执意不放她走,她也不可能走。说到底,究竟是他先放了手。如果可以重来,他必不再放手,但世事可以重来吗?如果能有来生,他必不再放手,可真的会有来生吗?她走了,带着他两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一起走了……

花倾之抬起头,四月的阳光明媚得刺眼。

熬过了最初那些撕心裂肺的日子,十几年来他总会在春末到出事的地方祭拜初尘。只他一人。他会采撷她最爱的海棠,会坐在悬崖边喝烧喉的烈酒。胭脂醉由口入喉,由喉而心缓缓流淌,像一把软刀温柔而精致刻下一刀又一刀。

祭拜过初尘,倾之会到锦官城里的府邸小住几日。他一袭素衣、神情淡漠,牵马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花哨的叫卖和琳琅的货品都不能吸引他的目光。

路边“叮叮当当”滚来一只彩球,正停在倾之脚边。那种以皮革制成,上覆绣花绸面,尖角挂着流苏、铃铛的彩球是春天里女孩子的最爱。俯身拾起,仔细端详,不由露出春风一样的笑容:许多年前他曾见两个女子踢过这样的球。

“叔叔,那是我的球。”小孩子声音甜软,却是理直气壮。

倾之低头见一个身高不足三尺的女娃儿仰头站在她面前。娃娃大眼睛、圆脸盘、唇红齿白的煞是可人。她头顶抓髻,穿樱红袄、粉红裤,脚上一对桃紫小鞋,鞋上的红色绒球随她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地摇摆、颤动,很不安分。

倾之笑笑,将球还给小姑娘,路边却又“呜呜”哭着走来一个更小的孩子,翠袄绿裤,比先前的孩子矮了半头。她双手揉着眼睛,把自己抹成了小花脸。

倾之蹲下来,扯下孩子的小手,用帕子为她擦拭脸上的鼻涕眼泪,边问道:“为什么哭啊?”余光看着旁边的大孩子,大孩子歪头不理,却也没走。

后来的女孩儿瘪着小嘴,一脸委屈地吭唧道:“姐姐不跟我玩,呜呜……”

“噢。”倾之点点头,转头佯装责备地问大孩子,“你为什么不跟妹妹玩?”

大孩子趾高气昂,干脆利落道:“她太小,总爱哭鼻子,我不喜欢。”

倾之被眼前这对小姐妹的模样逗乐,略一思索,解下随身玉佩,对大孩子道:“你若陪着妹妹玩,做个好姐姐,我把这个送你如何?”

大孩子见倾之手中是块很好看的石头,有些心动,却又不十分肯定对方说话算数,于是她抿着小嘴,眼神闪闪烁烁。然而终究也不会有多大损失,权衡过后的聪明孩子走到妹妹身边,在她脸上啄了一口,说道:“我都咬你了,别哭了,我跟你玩。”将球塞进妹妹怀里。妹妹抱着球,眼泪说收就收住了,还凑过脸去要姐姐再啃啃。姐姐不乐意,但瞟一眼那块好看的石头,皱皱眉毛,又咬了一口。

饶是倾之见多识广,也不禁哭笑不得:这都是跟谁学的?小人精。

“婷婷。玉丽。”家里大人寻出来。姐姐拉了妹妹往回跑,临了不忘从倾之手中夺过那块石头,生怕他会反悔。孩子蹦蹦跶跶跑到个妇人跟前,跳着脚地炫耀道:“阿奶,阿奶,你看这个,你看这个,好不好看?”

妇人接过玉佩。青银色络子结着上等的羊脂白玉。玉色白如割脂、玉质细腻温润。再看雕工,大水牛身下卧着两只小水牛,老牛的舐犊之情、小牛的孺慕之情,栩栩如生,传神写照——这可不像是一般人家能拿出来的东西。

妇人板起脸来,问道:“哪儿来的?”

鬼精灵的孩子已经懂得察言观色,忙推卸责任,朝后一指,“叔叔给的。”

妇人望过去,不由大吃一惊,“公……公子……”

除了从锦都带去的家人和留在锦都看家护院的人,如今已很少有人这样称呼他了。倾之定睛一看,妇人四十多岁,黑发中夹着银丝,体态略微发福,却仍是个很美的妇人。脸上有浅色疤痕。倾之不由笑了,执缰上前道:“梅嫂。”

人情老来易感伤。看着眼前样貌未有多大变化,却成熟内敛了许多的男子,梅嫂忽觉感慨万千,鼻子一酸,两眼就湿润了:十五年,发生了很多事,改变了很多人,对花倾之而言,对他改变最大也改变了他最多的莫过于妻儿之死。

梅嫂为自己的失态解嘲一笑,忙抻袖子抹了抹眼,拉着倾之道:“来来,快屋里坐。”又回头招呼小姐妹俩,“婷婷,带着妹妹回屋去玩。”

倾之被梅嫂请进了路边一家肥肠粉馆的后院。梅嫂倒了茶,请倾之稍坐,便去前面唤丈夫和女儿。阿荣听说是倾之,急忙关店打烊,吩咐女儿上街沽酒。

那日阿荣拉着倾之喝了很多酒,也说了很多话。

阿荣说这几年轻徭薄赋又赶上风调雨顺,如今家中殷实,日子过得很不错。说他招了个上门女婿,年纪大了,田里的活儿就交给了女婿和儿子。说他和梅子开了这家肥肠粉馆。说他家的肥肠粉和锅盔远近闻名,排着队都买不上。

团儿将两碗刚出锅的、料加得很足的肥肠粉配了金黄油亮、外焦里嫩的锅盔端上来。倾之说肥肠粉细腻爽口、辣得过瘾,又说团儿小时候很不畏生,如今却端方安静,是长大了。阿荣笑说可不长大了嘛,都成了亲、当了娘了。又说两个女娃都是团儿的孩子,大的叫婷婷,三岁,调皮又霸道,小的叫玉丽,两岁,别看总被姐姐欺负,却其实最会扮猪吃虎。倾之说孩子聪明伶俐、讨人喜欢,说婷婷像团儿,猜玉丽大约像父亲。又笑说,阿荣哥,你家的孩子总矮我的辈分,当年团儿喊我哥哥,如今婷婷又叫我叔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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