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花娘子-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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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呱当——”半闭的卧房门忽然被狠狠撞开,门房处的小厮“扑通”跪在地上:“殿、殿下不好了……出事了!兄弟们死了好多!还有颀、颀护卫……”
“啪——”小厮半句话尚在口中,脸上已然挨了重重一巴掌。
“混账,这里是容得你们进来的么?平日里本殿下都是如何吩咐你们的?!来人哪!给我拉下去,斩了!”
一室暧昧黄灯,这间屋子平日里便是连水芙蓉那个妖女也不容轻易靠近的。玄二扫了眼自己身上簇新的明黄龙袍,见地上之人果然一脸惊讶愕然,长臂一伸就要去拔案上长剑。
手指却被一双温热大掌覆住。
上官云辕嗓音沉着温和:“二爷少安毋躁,且让他说完便是。”
“谢大公子、谢大公子。”小厮万般感激地朝大公子扫了一眼,使劲磕开脑袋:“殿下饶命,奴才真真不是故意的!方才鸡鸣后奴才出去开门,却发现门上挂着一个笼子,笼里的人……像、像颀护卫……奴才害怕,这、这才……”
小厮说着,忙将怀中一颗黑木笼子颤微微高高举起。
透过稀疏木条,笼子里头赫然一颗干瘪人头,虽满头长发凌乱,但那一张带血的冷脸一看便是颀深。
玄二一双妖冶眸子瞬间掠过一丝精光……难道先前得到的消息是假的么?安胤之那草包根本没被颀深杀死?
“殿下、殿下不好了!兄弟们,昨夜兄弟们死伤了大半……满、满街流的都是血——”还未恍过神来,一道凄厉焦切的大嗓门又从满室红帐外堪堪传来,却是红衣总领石将军一袭凌乱盔甲、满脸女人红唇印子急惶惶闯了进来。
该死!这般紧要关头你竟还敢去睡女人么?
玄二妖冶眸子里精光杀气掠过,正待要举剑砍去,天边却忽然又是一簇火光冲天,紧接着一道震天巨响,铁蹄轰隆声如天兵天将般从四面八方炎炎袭迫而来。
透过窗门一看,北面满天的红光,该死!那不正是自己的红衣兵团所在么?布得好好的计划,怎出了这般幺蛾子?!
当下心中大感一妙,两排精致白牙狠狠一咬,便是连龙袍也未及脱下便大步向门外迈去:“来人哪!速速给爷备马!!”
一众人群慌忙齐齐应声向大门处急惶惶奔将而去,偌大厅堂里满地红罗帷帐随着寒风翩翩舞动,苍凉的死寂。
“公子。”一名素衣女子忽从柱后闪身而出,卸去浓妆的极美容颜淡定安然。
“去吧。”上官云辕朝女子抛去一粒小小圆物,深邃眸子淡淡一扫,凄然转身回了屋:“他很快就要回来,你们若要走,也只是这短短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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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的地牢里,油黄火把孜孜作响。
角落一间矮小牢房里,一名青裳男子半靠在漆黑壁脚闭目假寐,虽一副风轻云淡般的漠然之态,但两道凝起的清俊眉目却出卖了心中的深深忧虑。
地面之上震耳欲聋般的声响自是逃不过自己敏锐的听觉,想来定是黑鹰已提前入了城。想到那个挺着小腹的娇弱女子此刻大约也在混乱人群之中,上官云轩一颗心瞬间揪紧……但愿,但愿那日大哥一番言语是出自真心,不然待要黑鹰赶来之时,大约是要晚了。
“妈了个巴子的!着火了着火了,爷们快去抬水来——”一股刺鼻焦味带着股股浓烟飘进鼻孔,半睡着的牢头猛一个“咯噔”,费力睁开眉眼。果然!左侧牢房不知何是竟起了雄雄大火。
该死!这地牢可是二殿下的宝贝,毁了可是要杀头的!一众牢子心中急惶,慌忙各个奔向门外抬水,乱哄哄好一片忙碌。
来了么?上官云轩心中一凛,睁开幽深眸子,却见一道素衣身影急急从暗处小跑而来。
那是一张与若兮素净容颜全然不同的极美妖娆,上官云轩复又失望闭上眸子。大哥果然还是在意那个男人的,他骗了自己。
“呱党”,女子素手一拧迅速开了锁,单腿半仆坐在男子脚前,却是一改昔日妖娆的水芙蓉。
水芙蓉肩上背着碎花小包,素手从怀中掏出一刻泛着黑光的药丸便朝上官云轩跟前伸:“二公子,二公子快吃下解药随我离开!”
“你不是玄二身边的妖女么?何必又来惺惺作态。”
“……”对面男子一副风轻云淡般的孤傲姿态,看得水芙蓉心中一涩,因着时间紧迫,只得兀自忍着酸楚道:
“二公子不信我情有可原,水芙蓉深知再无脸面对众人,今次之劫过去,我自会寻了庙庵清度……但是此番却是得了大公子吩咐,定要救二公子出去的。胤之他……宋将军他已然进了城,城中大乱,玄二那王八蛋大约立刻便要回来,还请公子快点……勿要再迟疑!”
水芙蓉说着,抬眼却见一众牢子抬着水桶大步将将就要走进来,心一狠,咬破了唇道:“我本无脸对你说这些……我原是慎儿娘亲,安胤之是孩子他爹,我水芙蓉便是骗任何人,也绝无必要去害自家小姑爷的!”
素衣女子一番言辞灼灼,全然不同于昔日附着在玄二身上的蛇般妖媚,上官云轩清隽眉目方又睁开,正待凝眉细看,却见牢子们提着水桶一窝蜂跑进,手举腰刀便要向自己杀将而来:
“该死……有刺客,来人哪——女刺客劫狱,抓住她——!”
当下再没了踌躇余地。修长手指一掂,一颗黑色药丸迅速滑入口中,一股清润之气瞬间运入丹田,困乏多日的肌体终于开始复舒。
长臂一揽,将青衣女子环抱入怀,风般掠过层层浓烟便向门外掠去。
……
两道身影转瞬没了声息,拐角连着精致小卧房的暗甬里,一道黑色颀长身影淡淡匀开苍凉一笑:如今欠下他们母子的算是还得干干净净了。
既然多年的感情,到头来不过那个男人堪堪一句“随便,想走便走吧。”那么,也是时候轮到自己离开了。
上官云辕深邃的眸子一闭,微微握了握拳便沿着原路返回。
精致的小卧房里点着盈盈火光,那出去的男人不知何时却已提前返回,半敞的龙袍下光/裸胸膛剧烈起伏,一贯冷峻的严厉俊容上却是死灰般的绝然。
“咻——”一柄寒光四溢的冷剑覆上脖颈,上官云辕微微一楞,却又像早已料到一般春风一笑:“二爷……如何了?”
“哼,本殿下两万红衣精卫一夜间半数被割破了喉咙,你说如何?……这话倒反该轮到我问辕郎,方才你下去做了什么?这条密道你又是何时得知?”
“呵呵……我与二爷这么多年亲密无间,二爷竟然连一条小小的密道都要瞒着云辕么?自然是去办我该办的事了。”上官云辕淡淡拂开颈上寒剑,兀自走到窗前站定:
“我把他放了……世间人情薄凉,本以为二爷与我一番深情似海,定然待我与他人不同,今夜方知我也不过只是你一颗小小棋子罢……二爷先不急着杀我,如今京城到处都是安胤之的人,殿下若杀了我,那便真真没有任何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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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澈晓,往常此刻早市上已然摆了不少小摊小贩,今日百姓们却是各个窝在屋里谁也不肯率先出门。
平安荣华了百年的盛京城天明时分忽然火光冲天,紧接着四面齐齐一声震耳欲聋,一刻间马蹄声声有如千军万马从天而降,到处尽是青盔黑帽的外地官兵。街市雪地上一片夺目鲜红,歪歪斜斜的具具尸体却是一贯为非作歹的红衣精卫,刺鼻血腥熏得一城百姓便是连窗门也轻易不敢开启。
西城门处人烟稀少,一辆青布马车踏着溅了红的白雪疾疾向南行驶,奔腾的马蹄带起层层积雪翩飞。
“站住!车上何人?”一道森然冷斥在帘外响起。
车厢内陆华一袭精致蓝袍,晃了晃手中太子特颁的令牌,畅通无阻出了城。
昨日李靖伪了休书,虽不能确定女子心中大恨,但少许的怨恨总也是有的。绝情散三味药算是悉数下全了,日后她即便是见了上官云轩,也定然不能再和他在一起。绝情散乃无解之毒,即便暂时尚未忘记,但越是靠近心上之人,那毒便越发蚀五脏绞心神……除非半年后全然忘记了,一切重新开始……
但,不久后自己寻了故人便要回往北方,她定然是没有这个机会的。何况,无论是太子的阴绝还是玄二的狠戾,上官云轩这个男人铁定都是得死。
想到此,陆华一双不大的眸子微微弯起,古铜色俊郎面容上少见的一丝绝绝冷笑。
马车轱辘轱辘行得飞快,却忽然“嘶——”一声长鸣,踢打着前蹄顿了步子。
猛烈地颠簸让沉睡着的女子浑身震了震,万般艰涩地睁开双眼,抬起头却见身旁男子脸上少有的古怪狠意,如换了个人般周身森冷气度让人陌生至极。
因心中无底,忙又暗暗闭上双眼假寐。
“爷。有人。”帘外面目僵硬的两名女文书冷冷出声。
“呵呵,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拦下本殿下之马?”陆华将怀中昏睡女子朝座上一放,掀帘缓缓跳下马车。
殿下?安若兮心尖一跳,昨日因着四处费心费力颠簸奔波,回了宋府后便莫名疲惫睡下,怎的一夜间好好的暖暖商人竟变成了森冷皇子?
心中生疑,透过眼隙却见彩衣铺两名女文书正定定守着自己,古怪的严肃姿态怎也不似昨日那般恭敬,当下微微握了握手心,只安然装做沉睡状。
离着马车几步外的路面上,横横拦着一根硕大老木桩,桩旁伫着一匹白色高头骏马,马上一名妖孽般俊美男子正白衣翩翩揽着小儿吊儿郎当浅笑:
“啧啧~~,堂堂契国大皇子,彩衣铺暗桩老板,京城新晋茶商陆华……耶律大皇子真是身兼多职啊,辛苦辛苦~~。不过,你我旧债未清新债又起,今日殿下这般火急火燎,可是准备躲我的账去么?”
“爹爹……什么是火急火尿?”马上慎儿努力抱住四处颠巴的鸟笼子,抿着红红小口抬头向自家爹爹望。
因见寒风凛冽,爹爹一头黑发飞来飞去,真真好看得紧,便又弯起圆圆大眼骄傲一笑。
“嘁——小兔崽子,大人说话,小孩莫要插嘴。”上官云帆不耐烦朝小儿圆圆脑袋上弹下一颗栗子,一双狐狸般妖冶眸子便又定定锁向对面之人。
“呵呵,原是上官家三公子,你我二人无怨无仇,何来旧账新账?本殿下公务繁忙,却也无甚时间同你在这胡搅蛮缠。”陆华冷声道着,便要转身上马。
身后狐狸般男子忽然坏坏笑开:“得咧~~如今可没了什么上官三公子,爷不过是京城第一败家云三爷罢了……昔日耶律殿下绑了那小桃花的票子栽赃于我,爷爷不计较便罢;今日你却又绑了我家二嫂,这可不是旧帐加新账么?”
“呵呵,你既不是上官家的三公子,这个女人又与你有半点关系?紫英、红英,你二人去把那木头搬开。”陆华不耐烦地拂了拂袖子,和街头无赖做什么一般见识?
“是。”两名女文书恭敬应了声,捋起健壮的膀子就要往前走。
总算走开了。
车厢内安若兮长长舒了一口气,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