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幽山庄-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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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对于大宣的皇子们,他们的父亲,大宣的皇帝陛下却是一个严厉多疑甚至刻薄冷血的人——可能是因为年轻时经历的夺嫡之战太过残酷,那一段几乎弄得全国大乱的庙堂之争已经成为皇帝心中不可磨灭的印记,于是端帝在对待自己皇子的态度上慎之又慎,他从来不对任何人表现出一丝偏颇与宠爱,就算是十岁时被立为储君的太子,也从未得到过大宣帝王一个额外的微笑。
十四位成年皇子跪在地上,地上的寒气从膝盖一直蔓延到心里,没有一个人胆敢抬头。
端帝待儿子一向刻薄,对女儿却是极尽恩宠,虽然也是一碗水端平,但宫内九位公主显然要比皇子们过得好。朵萨要和亲,端帝自然是要答应的,只不过在娶和嫁之间,两国的家长出现了些矛盾,说起来两国都有适龄公主,本来朵萨作为战败国,送美女应该是他们的事情,不过这次人家的使者也不是吃素的,大宣的几位皇子跟人家套磁套套套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妹妹永嘉公主给弄出去了。端帝知道,龙颜大怒,这事情也不是不能补救,估计老人家还是气这群儿子主场还玩不过一个小孩。
永嘉公主姚柔作为端帝唯一还没有出嫁的女儿,最大的优势在于她的年龄,比最小的姐姐还要小七岁,这种背景使她与八位姐姐的利益冲突降到最小。
生母早亡,被宁贵妃与皇太后共同抚养长大,她无疑是后宫中身分最为高贵的公主。
姚柔是幸运的,最少她不用异国和亲,她有一个强悍骄傲的父亲,或许他会有些在意女儿的归宿,同时贵为大宣的帝王,他更加在意的事情是大宣的颜面——若真的答应,史书上会怎么记载,后世会怎么评说?
端帝见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话,阴冷的笑了两下,“都不说话了是不是。”他哐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下面的人头埋得更低,端帝铁青着脸,“都跪在这好好反省反省。”
端帝说完离开,他心中郁结,已过垂暮之年的老人心地不免变软许多,他想要与子孙亲近,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儿子都那样畏惧着自己,心中不免悲伤。
明黄龙袍上日月齐辉,承德殿金碧辉煌,他看看因天子发威而诚惶诚恐侍候的人,不免心烦,手一挥,干脆让他们退下。
还未登基之时,他与兄弟争权夺势,尔虞我诈间,大宣都被他们这群人弄得乌烟瘴气,后来夺得皇位,怕儿子们再上演一出夺权,于是百般压制,只给太子少许权利,莫非压制的太厉害,把他们都弄傻了不成?
可怜了一干皇子,以太子为首,一群人跪在金砖上,锦衣华服在地上铺叠,春衣的布料并不能隔绝地上的寒气。郁闷呐,给皇帝办差,就算做得好,也不过嘉勉一下,若做得不好,还得受罚,受重罚。
不过回想过来,这件事情的确是人家系好了圈套把他们往里面套——若答应,不仅委屈了公主,而且大宣也是颜面无存,若不答应,穆尔穆萨说不定还会当场好好嘲讽一番,若处理不好,两国可能硝烟再起,无论怎样,这次都是大宣比较吃亏,一招诱敌深入,比起伊莉娜塔公主那些小打小闹显然要高明许多。
灵枢院后是一片竹林,清静幽雅。灵枢院众人常在此饮茶聊天。姚潜、姜央、霍杞、范宁、陶詹席地而坐,穆西斜倚修竹,双眼稍闭,裴麟好脾气的在旁边煮茶,清气满园。
“听说穆尔穆萨欲聘永嘉公主。”范宁问。
姚潜瞥了他一眼,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戾气,“这事肯定成不了。”另外几人纷纷附和。
“那若是开战该怎么办呢?“裴麟遣人端来茶水,他用侍女呈上的温湿毛巾擦手,“说不定朵萨就是以这个为借口出兵我国呢?”
“那正好。”姚潜眼中精光乍现,一众少年也是摩拳擦掌,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多年来他们困于魏幽山庄无法让人展开拳脚,十几岁,正是一听见战争就热血沸腾的年龄。
穆西听毕,睁开眼睛,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一片青翠的竹叶上,眸如秋水,寂静深冷不起波澜。
此时新叶刚出,还有些嫩绿,她双眼微眯,“不可能打起来,还有你们家,辈分真乱。”
冷静的话像一盆冰水泼在一群人头上,穆西说完又看了看那片被她放在掌心的叶子,明亮的眼睛水晶一般通透,唇边的微笑看起来纯洁无邪,“我听说这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与其想那种多余的事情,不如我们来找找看吧。”
竹影婆娑,少女的浅色长袍若烟雨空蒙,雅致细腻,衣袂绣有竹纹,三层青色滚镶繁杂精致到令人眩目,长发随意以一根白锦束起,一串璎珞被她别出心裁的挽在右手腕上,结着温玉的穗子随意的从手边垂下,另一只手拈着一片翠绿的树叶,穆西笑眯眯的看着几人,语气温婉,“我说不要想那种多余的事情了。”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姚潜见她毫无惊诧之色,回想起那晚她与两位教习取笑自己的话,少年的眼中又黯淡几分。
穆西走过去,温柔的拍了拍他的头,见少年一脸倔强的回瞪自己,满是愤懑,“唉,还是小时候可爱。”
穆西叹,她坐在姚潜身侧,宽大的衣摆平铺在地,竹样绣纹简洁清雅,“你们记住,比你们厉害的青年才俊多了去了,让他们在公主面前表现去吧。”
拿着竹叶的纤长的手指在地上随意的画了两下,随手拿起旁边矮桌上的茶杯捧在手里,“还是小裴贴心。”
一群少年不敢置信的看着穆西,他们行完冠礼就会离开魏幽山庄,之后便会踏上仕途。
朵萨使团的官方接待阶段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两国仕子间的较量,对于他们这些早年被赶出学堂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次对外表现自己的机会。多年来他们几人在魏幽山庄的成绩一直居于榜首,这时却要他们隐藏锋芒,是不是太难了些。
穆西笑吟吟的看着他们,一手抓住腕间的璎珞细细把玩,“回想一下,那时候你们为什么要揍那个小同学呢?”澄清的眼眸盯住手中绿叶,“朝堂之上世家之中,不知道哪位才俊会娶那位可爱的小公主呢?”
众人哑然,见穆西如此笃定,不再反驳,低头饮茶,暂时无声。这时风起,片片竹叶簌簌落下,树姿摇曳,一众少年从地面站起,似有所悟。
访客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一下下~~~~
穆西被安排代替庄月罗与朵萨人进行琴艺的较量,正在微笑的少女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颊边的微笑愈发深刻起来。洁白纤细的手指轻轻在琴弦上随意摁了两下,乐声嘶哑。
张豫等人也觉得事情出乎意料,且不说他们之前并未听闻任何消息,这种比试通常涉及范围广泛,根本不是多年来一直平平的穆西可以出席的,一时间,几位师傅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魏幽山庄中,也许只有从小专心修习乐理的庄月罗才能站出来与那朵萨专门培养出的乐师一较高低。
穆西所学甚多,然而她生性懒散,几位师傅也不强求。比起六艺精通的庄月罗,穆西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成绩还真令人堪忧。
虽有名师,对知识的掌握却博而不深。不求上进,似乎又是没有任何背景的少女受人诟病的不良行为之一。
每隔数日,慧元大师就将穆西召到大相国寺,“或许是看颜穆西颇有慧根,想要渡化她吧,”当时人们都是这样传说的,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先蒙魏幽山庄收养,又得慧元大师亲自指导,有人说她好运,也有人恶毒的说她不配——此时的大宣,连平民百姓都开始关注起门第来,那任人唯贤的时代似乎真的已经远离了这个强大的帝国。
因穆西出身不明,当世鄙薄她的人在数量上远远超过了歆慕她的人,大相国寺往往是贵族家眷敬香祈福之地,穆西每次出入,未免遭多事之人指手划脚,每到这时,一身缁衣的少女便稍微停顿对那些人露出一丝浅淡的微笑,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
应约来到大相国寺,慧元大师立于寺门,“明日你可留于寺中。”黑衣少女负手而立,神色怡然,黑色长发简单以宽约两寸的玄带束起,“穆西以为大师今日是要继续讲法。”笑容甜美,如同春季最为绚烂的花朵。
“既然你一意孤行,那就回吧。”慧元大师默诵佛号,眼中依然是悲天悯人的忧伤与良善,穆西躬身行礼,不再言语,春风吹起她的黑色衣带,穆西轻轻挥手将飘带摁下,回身离开,不带半分不舍。
旁人以或惊或鄙的眼神看着这个缁衣女子施施远行,此时的颜穆西,留给他们的的确只是一个远去的背影。
大相国寺外本是一片旷野,公卿世家常来此上香,久而久之也就发展成了一条长街,闹市中,房屋鳞次栉比两边多茶楼酒肆,供过往香客休息,也有布庄银楼座,几乎是一条龙的服务,穆西轻轻笑了笑,还好这里没有青楼妓馆,否则真要让人大跌眼镜。
魏幽山庄与大相国寺距离并不遥远,穆西一路缓行,偶尔驻足,这种天气最宜散步,若真将时间耗在暗黑的佛堂之中才是真正的虚度光阴,谢天谢地,慧元大师总算放行了,穆西头稍偏,让她笃信宗教,这倒是个难题,或许渡她出家会容易一些。穆西这样想着,走入魏幽山庄时已经接近中午了。
因为不太喜欢那瓷器上的花纹,穆西用饭时并未怎么进食,这么多年她的脾气温和许多,看起来也愈发的让人感到亲善,至于那隐藏在温驯外表下的真正形象……
淡紫长衫外系深色流苏,袖口狭窄,穆西偏爱棉织品,衣物多为棉制,当时大宣奢靡之风盛行,京都的生活如同一幅色彩绚烂的漫长画卷,在桐棉还未出现之前,公卿贵族厌恶棉布,视之为低贱之物。
穆西自然也因“只爱棉服的低等人做派”被人耻笑和蔑视——若十年前遇到这种事情……
她拿起书卷,皓腕上的璎珞垂下,笑容温和无害,若她手中的是一本诗集而并非前朝刑典,那样娴雅端庄的表情一定会被认为是一个内心柔软善良的人,
午后的和煦阳光将人照得有了一些倦意,穆西放下书,她生性散漫,从不肯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
在得知有人要打扰自己休息时穆西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糟!
已经服侍了她多年的侍女们在见了她的面之后,将访客引进会客室之后,端上茶就匆匆撤退,若因看热闹而受到小姐怒气的波及,实在是得不偿失。
一室茶香,穆西淡淡的看着身着绸衣之人,后者并为因穆西的到来而离开座位,襄王府的人?穆西不大理她,径自走上正位,那里已经摆好茶具,她看了看自己的杯子,倒是一杯添加了药物的安神汤,浅褐色的药汤盛在白瓷之中,卖相不错,浅啜一口,入口太甜后味微苦,难喝!
王妈悄悄打量穆西,淡紫色长衫上没有任何装饰,果真如传言那般,是个小家子气的女子,她怀疑将那件事情告诉她是否真的能帮上忙。
穆西看向这个据说是姚潜奶娘的女人,难怪当年那小子那么没有教养,启蒙教育是很重要的。
因为没有休息好,眼中稍显朦胧之色,浅色瞳孔微微收缩,看起来温柔无害。
穆西放下杯子,倦意更浓,“你要说的事情我都知道,去回了你家主子。”凤眼微眯,手指轻轻磕在桌上,“谁在外面,过来送客。”纯美的脸上是盈盈笑意,看似无辜。
早年穆家就与魏幽山庄交往密切。南海穆家,真是心急之人呐!
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