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姐妹-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对方用旗语道:有物品需要归还。
少尉还扬了扬手里的信封。
黎京生向前走了两步,双脚踩在国境线上。对方的少尉也向前走了两步,把那个薄薄的信封递了过来,然后向黎京生敬了个军礼。黎京生同样回了军礼。
少尉冲黎京生友好地笑了笑,甚至还做了一个俏皮的鬼脸。
黎京生望着少尉,心里莫名其妙地就多了一份愉悦。他也冲对方挥了挥手,对方的十几个人在少尉的带领下,列队走出了会晤区。黎京生命令道:敬礼!
参加会晤的士兵,一起举起了右手,向对方表示感谢。
少尉走出一段路,仍回过头冲黎京生灿烂地笑了笑。直到对方的队伍的走出了他的视线,黎京生才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一张照片落了下来。
这是一张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照片,徐锦春的笑容又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照片失而复得,让他惊喜不已。更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对方为了这张小小的照片,竟举行了一次会晤。他有些感动,冲着对方消失的方向举起了右手。
因为这次会晤,徐锦春的照片便在排里曝光了,所有的战士都知道,排长正在和小镇邮电局的徐锦春谈恋爱。战士们都认识徐锦春,这时仍然看稀罕似地把那张照片在手里传来传去。
这张照片本身并不新鲜,是它的经历让每一个战士都感到了新奇。照片竟奇迹般地越过国境线,被对方巡逻的士兵捡到后,又以会晤的形式回到了排长的手上。想想看,又有哪一张照片会有如此传奇的经历呢?然而,黎京生和徐锦春的爱情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呢?
照片失而复得,让黎京生那颗失落的心,重又踏实了下来。他兴奋、甚至有些感动地看着战士们传阅着那张照片,心里有股说不清的甜蜜在周身扩散着。
战士们在做这一切时,唯有副排长苏启祥一直在冷眼旁观,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目光一飘一荡地望着远方。
从那以后,战士们便经常缠着黎京生问:排长,我们啥时候吃你的喜糖啊?
黎京生不说什么,甜蜜地笑一笑。
苏启祥听了,一张脸就苦了。
徐锦春和母亲
徐锦春终于接到了黎京生的来信,不仅有信,还有一张他本人的照片。
如果说徐锦春寄给黎京生那张照片算是投石问路的话,那么黎京生的回信、外带一张照片,就是一种结果了。自从她寄走自己的照片,一颗焦灼的心就悬了起来,现在总算是落地了。对黎京生的投桃报李,她想到过这种结果,但当她真正地得到了黎京生的答复,却还是令她喜出望外。
那天下班后,她怀揣着黎京生的照片和那封文字简约的信,嘴里哼着歌,回到了家里。
母亲史兰芝已经做好了饭,锦秀和锦香已经放学回来,一家人围着桌子吃起来了饭。
自从徐锦春当兵未遂,全家人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高兴。史兰芝就用目光瞟着徐锦春,有几次都和徐锦春的目光碰上了,她看看锦秀和锦香,却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一家人吃过饭,锦秀和锦香忙着去写作业了,母亲史兰芝叫住了徐锦春。
母女二人面对面地坐在了一起。
母亲毕竟是母亲,她看着女儿道:你这么高兴,是不是因为黎京生?
徐锦春在这件事情上并不想隐瞒母亲,她从怀里拿出了黎京生的信和照片,脸红着递给了母亲。
母亲没有去看黎京生的信,却拿起那张照片端详着,她似乎出了口长气,又似乎是在叹息。她望着徐锦春终于说话了:你爸去得早,咱家又是四个女人,是该有个男人了。男人是天,女人是地,从古至今都是这样。
母亲这么说了,徐锦春就红着脸说:妈,我和他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史兰芝郑重地看着女儿:黎京生这孩子不错,要模样有模样,要文化有文化,又是军官,将来错不了。你认准的事,妈支持你。
母亲的话触动了徐锦春内心最软的地方,她把自己靠在了母亲的怀里。自从父亲去世后,她已经许久没有和母亲这么亲昵过了。父亲走时她虽然刚上高一,但她毕竟是家里的老大,她要帮母亲把这个家撑起来。她要学会坚强。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徐锦春就和同龄的孩子不一样起来。放学后,从来不在外面逗留,匆匆地赶到家里做饭,收拾家务。等母亲下班后,一家人吃完饭,她才会去写作业。两个妹妹都还太小,帮不上什么忙,撑起这个家就得靠她和母亲两个人。父亲牺牲后,她就把自己看作是大人了。
母亲史兰芝也是个情感细腻的浪漫女人,在哈尔滨读过满州国的国高,也就是现在的高中,父母是做小生意的。日本人投降后,内战就开始了,生意不好做,父母就带着史兰芝来到了这边塞小镇,当时的小镇地处边境,也还算安静。父亲在小镇开了一个小店,卖点针头线脑等小东西,日子也算过得去。直到解放后,父母先后亡故,只剩下了史兰芝一个人。
解放后的史兰芝就参加了工作,一直到抗美援朝爆发,她和小镇的人们一起忙着支援前线,建设大后方。那时她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很多人都在为她张罗对象,可她一个也没有看上。直到一九五三年,徐长江从部队转业回来,她见到徐长江后,才同意嫁给他。
史兰芝第一次见徐长江时,徐长江留着个平头,人生得浓眉大眼,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军装,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男人气,看了就让人感到踏实。
见了第三次面后,她就决定嫁给这个当过通讯兵的男人。那时的邮电局还叫邮电所,徐长江用肩膀扛起邮袋,像当年在战场上似的,穿梭在大街小巷中。
她望着徐长江那双健美的腿,就想:这是一个比风跑得还快的男人。他有力气,走路都能带起风来。就是这样的一股风,把自己刮到了他的身边。
她一口气为徐长江生了三个女儿。就在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时,徐长江在那场暴风雪中牺牲了。一个完整的家就塌了半边天。
史兰芝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从当姑娘时就喜欢看书。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的描写浪漫爱情的书,她都爱看。在哈尔滨时,她最爱往戏园子跑,崔莺莺、林黛玉的戏,她也都看过,当然薛宝钏苦守寒窑的故事,她也是看得泪眼婆娑。人生的悲喜便悄然无声地注入到她的生命里,青春也就有了幻想和期待。戏中的人物时常感染着她,到了小镇后,看戏的机会少了,但她仍勤奋地读着书。这么多年过去了,只要有了空闲,她仍会翻看上几页书,让少女的往事再一次走近自己,女人的内心就变得丰富了起来。
在史兰芝的世界观里,军人是最具责任感和踏实的人,当初她支持徐锦春去当兵,就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军人才是一棵真正可以遮风避雨的大树,自己的爱人就曾经是一位军人,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在感情上的选择。如今,轮到女儿找到象了,她仍然还是这个标准。
在黎京生和徐锦春来往的过程中,两个人之间的眉目传情,以及种种细微的感觉,使史兰芝意识到,他们之间将会有故事发生。果然,水到渠成的样子。
此时的母亲史兰芝和女儿一样的高兴。
在这个温馨的晚上,母亲揽着女儿徐锦春的肩膀,无声地流下了两行热泪。泪水一点一滴地砸在女儿的脸上,徐锦春伸出手,替母亲抹去了脸上的泪。两个人静静地坐在黑暗中,许久,史兰芝轻叹一声:你爸他地下有知,也该闭眼了。
提到父亲,徐锦春就想到了黎京生。自从认识黎京生那天起,她就隐约地觉得,黎京生身上的那股劲儿,似乎相识。后来,她就想到了父亲。一旦有了这样的感觉,黎京生在她的心里一下子就变得亲切起来。隐隐的,她在心里把他当成了一棵像父亲一样的树,高大伟岸,可以依靠,为她、为这个家遮风挡雨。这是她在失去父亲后,第一次感受到了安全和踏实。
那天晚上,徐锦春失眠了,她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拿出黎京生的照片,用手电照着,仔细端详。黎京生就在她眼前变得一会儿抽象,一会儿具体。
终于,她关掉手电,把照片放到了枕头下面,黎京生又开始在她的眼前生动、具体了起来。他冲她笑着,那一口北京话也真实地涌在了耳边。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沉沉地睡去,梦里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思念是幸福的,也是焦灼的。恋爱中的徐锦春走路总是轻飘飘的,她会无端地发笑,或者冲着某个地方愣神,一副典型的恋爱中人的模样。
这天,徐锦春下班回来,径直钻进了和徐锦秀合住的房间。她现在几乎养成了一种习惯,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从枕下拿出黎京生的照片,看上两眼后,才能再去做别的。今天自然也不例外。她把一双手放到枕下去摸时,那里却是空空的,她惊诧地掀起了枕头——照片连同那封信,不翼而飞。正在她疑惑时,徐锦秀在她身后笑了起来。
徐锦秀正举着黎京生的照片,冲她笑着。她回身一把夺过照片,冲妹妹喊道:干吗乱动人家的东西?
徐锦秀就笑嘻嘻说:姐,我什么时候管他叫姐夫啊?
徐锦春红了脸:别瞎说。
看你脸都红了,还不承认。
徐锦春把照片收到抽屉里,锁上了。
妹妹徐锦秀看见,撇着嘴说:看你,又没人跟你抢。
徐锦春佯装着伸出手去,徐锦春早格格笑着跑出去了。
徐锦春和黎京生的关系,终于从地下浮到了地上。他们的爱情也和所有人的爱情一样,美好而又难忘。
爱情
在思念的煎熬中,两个人又一次见面了。
仍然是周末的下午。
这次来的只有黎京生一个人,他牵着马,站在徐锦春家的门前,马已经跑得通身是汗了。一路上,黎京生马不停蹄,他一遍遍地策马扬鞭。这一次,他没有让战士们一起来,这个决定是他做出的,昨天在巡逻中遇到暴风雪,好几个战士都被冻伤了。今天一早,又有几个战士感冒,于是,他决定边防站除了值班站哨的,其他的人都放假休息。
当他一个人站在徐锦春家的门口时,心从未有过这般忐忑。以前每次来,他都会带着几个战士、几匹马,旋风似地,说到就到了。到了门前,战士们说说笑笑着就涌到了院里。
此时,他忽然感到了一份紧张。定定神后,他伸手拍响了大门。他不知道自己第一眼能不能看见徐锦春,但他还是把丰富的表情挂在了脸上。
门开了,他没有看到徐锦春。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史兰芝打开了门,他忙换了一副表情:阿姨,您在家哪。
史兰芝看了眼黎京生,又向他身后看了一眼,惊诧地问: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
黎京生就把战士们遇到暴风雪的事说了。他一边说,一边去扫把和水桶。
史兰芝拉住黎京生说:别忙了,锦春昨儿个就把家里的活干完了。
黎京生看看盛满水的缸,和墙角那垛劈好的木绊子,再看看一尘不染的院子,就手足无措起来。
正在他愣神的工夫,史兰芝已经把他拖到了屋里。家里的一切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茶已沏好,正袅袅地冒着烟,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干果。
黎京生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到既熟悉又陌生,还有一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他有些局促地坐在那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