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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金陵公主 作者:侧影芳华-第46部分

小说: 金陵公主 作者:侧影芳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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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衣领子上淡淡地散着他很喜欢的花香。他忍不住在她滑腻的脖颈间轻轻蹭了蹭。她此刻的温柔,就象一件专门制服他的武器。让他的野心和强悍在这一刻统统缴了械。摆脱掉虚名浮利的诱惑,世界一瞬息变得很安静,溢于身,溢于心,都是她的气息。他服顺地闭上眼睛。这一晚,他决定放纵自己沉溺进她的温柔之乡。  
  谁同醉,缆却扁舟蓬底睡——他想起一句忘了哪里看来的古诗,之后,就沉沉睡了过去。  
  她看到他翕张了几下嘴,好像念了句什么,然后呼吸就变得沉了起来,想是睡着了。他的手紧抱着她,睡容上还带着一丝疲倦,嘴角却有一丝微笑,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想,他该正在做一个好梦吧。  
  窗外,没有月光,没有星光,浓浓的黑暗笼罩着夜晚的金陵。那黑暗仿佛也深深注入人世苍生的夜色里去。  
  一切的浮华喧闹都凝聚成一个狭小的角落。她躲避在这个角落里,搂抱着他,为他守护着一晚安静的睡眠。她知道,安详的好梦是多么短暂,更大的风雨就要来了。  
  罗府事变之后,瞿东风一方面打击异己,瓦解叛军;一方面迅速在金陵建立中央政府,延揽各方人士参加新政府。同时,推选自己的父亲瞿正朴为全国联军总司令,自己担任联军副总司令,并且加大抵抗崎岛国的宣传,紧张备战,调动全国军民同仇敌忾、团结一心,以期在最短的时间内谋求全国之统一。   
  在崎岛国内,正如瞿东风所料,松井寿夫之死,让崎岛国主战派在政府里大占上风。主战派以中国杀死崎岛国外交官为名,急不可待地迅速扩军,企图抓住金陵政局不稳的战机,大举入侵中国。并且指使崎岛国特务,在沿海重镇淞江城制造事端,煽动上千侨民集会游行,要求崎岛国总领事和海军陆战队出面干涉。崎岛国总领事立刻向金陵中央政府提出道歉、惩凶、赔偿、解散抵抗崎岛国团体四项无理要求。崎岛国遣外舰队司令植田幸一也同时发表恫吓性声明。崎岛国国内主战派更以保护侨民为名加紧了疯狂备战。  
  这年,金陵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早。还没有立冬,就落了雪。金陵很少雪天,即便下雪,也是伴着雨落下来的。  
  罗卿卿从金陵妇女联合会回到罗府。施如玉跟她同坐一辆车。瞿东风毕竟担心她没有经验,特意任命施如玉担任妇女联合会副主席,以协助她工作。  
  汽车开进大门,副官撑着伞小跑过来,打开车门。  
  走出汽车,更觉天地一片迷蒙灰暗,不象下雪,更象雾霭。她站在伞下,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  
  雪花马上融化在掌心。一片雪花,看起来那样细小脆弱,可是,即便融化,也一样执著地用它一滴水的力量润泽大地。她于是想起妇女联合会里那些女性成员们。虽是女子,在她们身上她一样看到对国家的拳拳热爱、对民族命运的殷切关怀。那种抛却一切的耐苦坚韧,让她不得不感动。  
  施如玉道:“金陵女子俱乐部明天剪彩仪式,邀请联合会的妇女领袖参加,你可有空?”  
  “妇女推销队联盟和金陵女子大学同学会都邀请我参加活动,我想恐怕排不开了。”  
  走向前厅大门,隔着落地窗,看到南天明站在窗前,正向这边看着。  
  罗卿卿紧走了几步,走进屋里:“天明,有事找我?”  
  南天明点了下头,却没有马上说话。 
  “出了什么事?”她心里一紧。  
  南天明终于开口:“崎岛国发兵了。”  
  虽然早已知道两国已到不打不成的地步,突然听到这则消息,她还是如遭电击,从头皮一直麻到脚底。听到身边施如玉也大声惊叫了一声。  
  她走向瞿东风的书房,他事务繁忙,她也工作缠身,这几天几乎没有见过面。这时候,她想去见见他。内忧外患,她知道,他心里的压力比谁都重。  
  南天明却追上来,把她叫住:“这里有封你的信。”  
  她接过来,竟是瞿东风写给她的。  
  信不长,字迹也有些潦草。想是他忙里抽空,匆匆写就的。信上写道:  
  “卿卿吾妻如晤:  
  吾今写此书与汝相别矣!  
  今贼来犯,决予痛歼。汝看此书时,吾已策马东去。誓身先士卒,与贼血战!  
  未当面话别,以手书代之,唯不忍执手相看泪眼矣。汝其勿悲。  
  吾至爱汝!常愿与汝朝夕不分,形影不离。然遍地腥云,满眼狼烟,国危如是,家亦难安。吾不奋起以争,何来吾妻吾儿之欣然乐土?  
  卿卿吾爱,汝勿忧吾。吾为军人,守土有责,尺地寸草,岂容放弃!守土安邦,名正言顺。决心至坚,苍天必佑!”  
  她反复看了两遍,慢慢合上信,问道:“部队已经开拔了?”  
  南天明道:“是。”  
  她又问道:“这场仗好打吗?”  
  南天明道:“敌人的武器装备远胜于我们。不会是场好打的仗。”  
  她点了点头,转过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卿卿……”南天明在她身后唤了一声。  
  她回头,淡淡笑了一下:“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然后,又对施如玉道,“女子俱乐部的成员大多是有身份的太太,我想我该答应她们的邀请,希望能够说服她们为御敌慷慨捐赠。请你去帮我准备一下。我想回房休息一会儿。”  
  施如玉看到罗卿卿脸色苍白,有些担心:“我陪你回房间吧。”  
  施如玉陪罗卿卿回到房间,看到她把瞿东风的信放进抽屉里,然后手扶住抽屉,好久没有转过身,肩膀剧烈地抽搐起来。  
  施如玉赶紧走过去,轻拍着她的后背,递上手绢。她接过手绢,捂住嘴,强迫自己忍住哽咽:“如玉,帮我拟一份关于募捐的讲演稿好吗?”  
  “你情绪不大好,还是先歇歇。我看明天的行程太满,我帮你重新安排一下。”  
  她摇头:“他去前线作战,我在后方就要担起辅助的责任。大敌当前,哪一件事不要争分夺秒?你不用管我,去写稿子吧,写完了,送去各大报社刊登出来。我们要尽力多筹一些,这样大的仗,消耗不会小。”  
  第二天,瞿东风亲率师部增援沿江重镇、阻击崎岛国军登陆的消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  
  金陵女子俱乐部门前,拉开长长的红色彩绸,剪彩仪式上的人们却没有一点热烈高兴的情绪。似乎有一层无形的黑云压在金陵城头。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惴惴不安。  
  一辆黑色轿车开过来,缓缓停在门前。  
  俱乐部的负责人员急忙迎接过去。  
  之后,人们看到车里走出一位穿着红呢大衣、年轻而美丽的女士。她目光平静,脚步从容。在一片掌声里,她没有走向备用剪彩的红绸,而是径直走向大堂正中的讲台。  
  施如玉事前已经交待过俱乐部的负责人。主持人看到罗卿卿走过来,立刻对台下说道:“大家都知道,崎岛国人打来了。大敌当前,瞿司令亲自率部上阵御敌,其身先士卒之精神实令我等至堪景仰。今天,我们十分荣幸邀请到瞿夫人出席剪彩仪式。请大家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瞿夫人为我们致词!”  
  雷鸣的掌声里,罗卿卿款款走向演讲台,扫视了一眼台下,满眼都是珠光宝气的贵妇名媛、和惶惶而期待的目光:“各位女士,各位先生:今日蒙贵俱乐部邀请,觉得非常荣幸,同时也觉得非常遗憾。俱乐部本是娱乐之场所。可是,战争开始,就是社交享受停止的时候。我们的父兄,我们的丈夫,我们的儿子,为了保家卫国在前线浴血作战,我们这些在后方的妇女,难道还能忍心娱乐?还能忍心欢会?”  
  听到这里,台下有些女人掏出手绢,擦起眼泪。  
  她在台上继续说道:“不要流泪,不要伤感。眼泪只能表达懦弱。敌人敢来犯我疆土,就是误以为中国人是懦弱可欺之辈。我们要做的事,就是让他们看到中国人的坚强和勇敢;要他们看到,我堂堂中国之内,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弱女子,也敢鼓起勇气,跟他们誓死抗争下去!”  
  她的话立刻激起经久不息的掌声。她看到,台下有的女子揩掉了眼泪,原来惊慌茫然的眼神里、焕发出灼灼激动的神采。  
  她在讲演最后说道:“国家是家庭的壁垒。没有我们的国家,就没有我们的家庭。我们不埋怨苍天,也不伤感命运。中国应付国家灾难和个人祸患的哲学态度,自古以来,只有埋头苦干!”  
  “瞿夫人,请告诉我们该怎么做!”台下,一个年轻的小姐忽然站起身,高声喊道。  
  “是啊。我们要给国家做贡献!”“请告诉我们做什么!”马上更多的人起身呐喊起来。随后,台下所有的人都跟着站了起来,  
  她眼里也涌动起激动的泪光:“现在,我们能做的事主要有两项:其一是协助补给;其二是赡养难民。金陵是我们军队的主要基地,前线的战争,要依靠我们后方的补给。战争炮火还会将许多群众驱逐到内地。如果我们能捐输出力,组建战时妇女后援队伍,筹办难民收容所,这些都将是非常切实的贡献和帮助。”  
  一名女子站起来,慷慨道:“我提议将俱乐部改建成难民收容所,大家可同意?”这个提议立刻得到十分热烈的响应。施如玉能写一手好字,当即现场挥毫,书写下“金陵难民收容所”这个新的名字。  
  捐募箱在一双双手间传递。一件件珠宝首饰,离开了云鬟翠袖的主人,噼噼叭叭落进捐募箱内。  
  箱子传到罗卿卿手里,她褪下所有随身佩戴的首饰,投进箱内。最后,她的手指在耳边滞住。指尖碰到耳环上的小宝珠,那珠子上的一点温润、好像能透进心里,勾牵出藏在岁月深处的许多泪光和欢笑来。  
  她犹豫着,还是把耳环摘了下来。  
  青葱玉手轻轻一松,一对小宝珠掉进贴着红纸的木箱内,发出玲珑动听的声响。  
  回去的路上,施如玉道:“真没想到,你把定情之物都捐出去了。”  
  罗卿卿道:“那对耳环前朝的老太后戴了一辈子。要是宝丰帝在天有灵,你说,他是高兴她的女人留住他赠的耳环?还是希望他的女人倾其所有,保住祖宗几百年的江山基业?”  

经几寒流雪雨纷
  是年春节前后,崎岛国军向金陵分三路发起进攻。四日之后,崎岛国军队突破佳定、泰伧一线的设防,向金陵外围阵地发起疯狂的攻击。  
  在陆地攻击的同时,金陵东郊的上空也展开激烈的空战。双方的飞机象黑压压的鸟群一样在天空交织盘旋,射击的枪声,历历可闻。  
  汽车穿过几条曲曲折折的窄巷子,来到老江口。汽车停在下关渡口。  
  瞿东风走下汽车,把已经挣扎到精疲力竭的卿卿抱出汽车。  
  寒冷的江面上,一艘英国渡轮徐徐驶来。船身在江面上划过一道长长的白线。  
  离别也在内心里划出长长的伤口。他的脚步不自觉放慢了些。她就势抓住码头的栏杆,死死地抓牢。他不得不停住脚步:“卿卿,我跟说了多少遍,这不是任性的时候,你必须走。”  
  “我没有任性。恰恰相反,我清醒地知道我必须留下来。”  
  “你难道不知道金陵有多危险?”  
  她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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