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公主 作者:侧影芳华-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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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砾也鼻子发酸,咬牙强忍住眼泪,问道:“崎岛国人为何要暗杀总司令?”
施如玉摇摇头,表示不知。
瞿东风神情悠悠,从旁插口道:“道理也很简单。崎岛国觊觎中国已久。罗总司令突然去世,必会造成大乱。崎岛国人则可趁乱、以保护邦民为名发兵中国。”
章砾听着有些道理,但是事情毕竟太过突然,无论如何难以立刻接受。
瞿东风又道:“当今最为紧迫之事,就是避免金陵陷入乱局。所以,我希望章司令能够以大局为重,与我携手合作,将此乱平息在萌芽状态。”
“你要我投降?”
瞿东风笑了两声:“我不日将与罗小姐订婚。我虽为瞿军参谋长,也将是罗总司令的女婿。我们本不是敌人。何来投降?你看我穿这身军装,就该知道我之诚意。”
“总司令尸骨未寒,你就要跟罗小姐订婚?”
瞿东风叹息了一声:“非常时期嘛。先宣布订婚,再发布讣告,是稳定局面最好的办法。”
章砾牙缝里滋出冷笑:“瞿东风,你如意算盘打得真不错。可惜,我章砾心中只知为罗总司令效忠。总司令死因尚未真相大白,我更不能在这时候投到你麾下。”
瞿东风拍了一下手掌,道:“果然有骨气。不过,今天在我这里是先礼后兵。章司令请你想好,这个时候,如果瞿罗军两军不能合二为一,国家将马上陷入乱局,损失将难于预计。你现在的衷心,换一个角度,也是置国家大局于不顾的自私之心。”
章砾没有说话。
瞿东风继续道:“识时务不失为俊杰。在下早已钦佩章司令才干,决不会有所亏待。”
章砾打断道:“瞿东风,我实话告诉你。我父亲是被你老子枪毙的。”
“噢?”
“他是个小报编辑,因为发表了所谓过激言论,就被平京政府判处死刑。瞿东风,你说我能投降你吗?”
瞿东风抿住嘴,思忖了片刻,道:“家恨固然不好超越。不过,我还是愿意给章司令几天时间考虑。以你之才干当为国家作更多贡献。白白送命,实在可惜。”说罢,朝门口卫兵递了个眼色。卫兵听令将章砾押解出去。
“让我进去!放我进去!”会客室门口突然响起罗静雅的哭喊声。
卫兵禀告瞿东风道:“二小姐说一定要见您。”
瞿东风做了个手势,让卫兵放罗静雅进来。
罗静雅一进屋就四处张望:“章砾——章砾在哪里”
瞿东风道:“章砾已被关押。”
“不!”罗静雅的眼泪刷地掉下来,“你……你……”她从小养成淑女风范,即便愤怒已极,一时也找不到骂人的字眼,只“你你”的犯起口吃。
瞿东风无心跟个小姑娘浪费时间,命令卫兵道:“送二小姐回房休息。”
卫兵进来,却禀告道:“大小姐来了。”
瞿东风站起身,见卿卿走进来,上前扶住道:“不是让你多休息。怎么又不听话?”
罗卿卿甩掉瞿东风的手,走向静雅。静雅奔向姐姐,一把抱住她,大哭道:“姐姐,救救章砾。救救他……”
“别怕。姐姐会帮你。”她抱住静雅,抚摸着静雅的肩膀。瞿东风则担心意外,站在她近侧,警觉地盯着静雅。
“姐姐,章砾被关起来了,怎么办?”
罗卿卿揩了揩静雅的满脸泪水:“姐姐向你保证,章砾不会有事。这件事十分复杂,需要商量。你先回屋去。过会儿,我带你去见章砾。”
“真的!姐姐你一定不能骗我。”
“我不骗你。”
把静雅劝出去,罗卿卿返回来,和瞿东风一道走进里面的小隔间。
关上房门,她问道:“你要把章砾怎么样?”
“还能怎么办。劝。再劝。三劝。再不服,就……”瞿东风说到此处,手指当空一划、做了个“杀”的动作。
“不可以,他是静雅的男朋友。”
瞿东风板起脸:“现在可不是滥用慈悲时候。”
罗卿卿也恼了:“章砾也救过我的命。我不会见死不救。瞿东风,你不要忘了,是谁把侍卫队交给你的。我同样有权利释放关押在罗府的人。”
瞿东风忽然一笑,用一根手指勾住卿卿的下巴:“我的傻丫头。你去看看,负责看守的卫兵可是罗府的人。”
“什么意思?”
“早在你父亲软禁我时候,我的侍卫队官兵就已化妆潜入金陵、以应不测。现在,负责缴械关押任务的全是我自己的人。罗府卫队只是在外面做个幌子而已。”
“你……”罗卿卿顿觉一阵憋闷,抚住心口呼了声痛。
瞿东风见状,心立刻软了下来,一改脸色,缓和了口气:“怎么跟自己相公斗上了。”说着,抱住卿卿,倒在沙发上。用鼻子顶着她的小鼻尖,哄着她道:“叫,亲亲的相公。”
她眼圈一红,掉下泪来:“这些人大都跟我爸爸出生入死多年。你至少要留他们性命。否则,爸爸在天之灵一定会怪我。”
“不哭……”他一点点吻净她的眼泪,郑重了一下表情,“章砾是个人材。我也有心留他。要不,你带静雅去劝劝他。不过,你不准接近他,我可不想他拿你要挟我。”
晚上,陪静雅去看章砾,罗卿卿没有跟进去,站在外面等着。抬眼,看到爬上树梢的月牙儿,带着点寒气的一牙浅金。心里也攀上一抹寒意。想到,曾几何时,还是静雅陪她去卫戍司令部,她去看关在里面的瞿东风。又想到,那天八月中秋,要是能陪爸爸再多看一会儿月亮该多好。
云影浮动过来,月牙儿看起来越发酸苦。就想起来,小时候她枕在妈妈腿上看月牙儿,问:“妈,我为什么没有爸爸?”妈妈往常都不叫她问,可是,那天却回答说:“你爸不要咱们了。”“爸爸是坏人吗?”“不,你爸不是坏人,你爸……他可怜。”妈说完,把头上的银簪子拔下来交给她,“明天,帮妈拿去当了。”第二天,她拿着银簪子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去。她不敢不听妈妈的话,可是妈妈不知道她好害怕当铺里面那又高又长的柜台,好害怕回来后看妈不开心的样子。磨蹭着走在胡同里,一辆轿车停在她身边,东风哥把她拉进去。东风哥力气大,她差点跌进他怀里。东风哥好高兴的样子:“卿卿,哥带你买首饰去!”那天,她第一次去了珠宝市街的金银首饰店。东风哥一把扯掉她衣领子上挂着的一串花瓣,把一条镶着红宝石的金链子套到她脖子上。她倒不觉着那金项链比花瓣好看,可是想到有了金项链,妈就不用当嫁妆了,就高兴地收下来。回去后,妈却让她把项链退给东风哥。东风哥再来的时候,他们一道去了那个避过难的邻家院子。站在栀子树下,她拾齐了一兜子花瓣,然后把金项链塞到东风哥手里:“妈不让我要。”“你偷偷收着吧。”“不。我不喜欢。我喜欢这个。”她捧起手里的花瓣,雪白雪白的,还透着香味,真好看。
一阵军靴声打破她的回忆。她转过头,看到瞿东风走过来。
“怎么又哭了。”瞿东风用拇指揩掉她眼角淌下来的泪珠,“医生嘱咐你不能太激动,你这样,不是让我心疼。”
她何尝不想做个局外人……看到他一脸疲倦,也忍不住心疼:“你也早些休息。”
他掐了下眉心:“今晚,恐怕没觉睡了。”
她点了点头,心里明白,今晚这场罗府暗斗,不管成败如何,她恐怕都是输家。
瞿东风解下自己的黑色披风,裹到她身上:“卿,我们已是夫妻,我苦心经营,也全是为了你的将来。”
她打断他:“你不用多说。我懂。”这时候,听到他夫荣妻贵的承诺,觉着好像小时候他把金项链强挂在她脖子上。虽然,已经长大,再不会做小时候同样的傻事;可是各自却秉着各自的执著,好像还困在小时候的游戏里,谁都不知道怎么跳出来。
赵燕婉房里的女仆走过来:“小姐,夫人请您过她那去。”
卿卿走后,瞿东风走进前厅,坐在沙发上,一直等静雅探视完章砾、从里面出来。
瞿东风问静雅道:“想不想救章砾?”
“想。当然想。”
瞿东风淡淡一笑,请静雅坐在对面:“我听说,松井寿夫在追求你,可有此事?”
罗静雅没想到瞿东风会问这个问题,脸上一红,点了点头。
“崎岛国觊觎我国土已久。罗总司令被崎岛国特务刺杀,金陵可谓危机四伏。崎岛国主战派很可能趁乱入侵中国。现在,中国久经战乱,民生凋敝,不宜再起战端。松井寿夫虽然狂妄,但是毕竟是主和派成员。”说到这里,瞿东风顿住,看了眼静雅,“所以,我希望你能和他交往。如有必要,可以嫁到崎岛国去。”
“什么!你要我嫁给他!”罗静雅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这时,赵燕婉房里的女仆又走过来,对瞿东风道:“夫人请瞿先生过去一趟。”
瞿东风站起身,对脸色惨白的罗静雅道:“当然这件事,我不能逼迫你。只想你知道,章砾的安危将取决于你的决定。”
走进赵燕婉的房间,瞿东风立刻闻到一股刺鼻的大烟味。红木床榻上,赵燕婉端着虬角象牙的大烟枪,正呼吸烟霞。卿卿坐在旁边,垂着头,即便不看表情,他也能猜到她脸上的无奈。
“婉姨,您怎么又抽上了。”说罢,瞿东风吩咐仆人把烟具端走。卿卿抬起头:“算了……妈心里苦。”
赵燕婉道:“东风啊。你就让婉姨再抽两口吧。来,坐这儿来,跟婉姨说说话儿。”
瞿东风看了下表:“我过会儿还有事。不能坐太久。”
赵燕婉却不着急,慢慢吸足了烟,才开口对瞿东风道:“你知道卿卿她爸因为什么死的吗?”
“据我所知,是崎岛国特务所为。”
赵燕婉苦笑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其实,他也是因为你妈死的。”
“我妈?”
“他去火车站干嘛,不就是想送送你妈。想看她一眼。他不带侍卫,就是不想别人知道。他面子上逞强,心里头……还念着啊。”烟雾缭绕,赵燕婉絮叨着,说到后来,好像在说给自己听,“那时候,她嫁到平京去,他不甘心,也跟到平京去,想跟她再见一面。结果差点被瞿家的人打死。他恨啊,我怎么劝,他都一定要报复。后来,我们结了婚,我给他生了儿子,女儿……”
“儿子?”罗卿卿吃了一惊。
“对。你原本有个哥哥。我以为有了你们一双儿女,你爸就能忘了以前的事。可是,他就是不肯回头啊。为了斗倒瞿正朴,他一门心思向上爬,向上爬……我见不到他,也不知道他在哪。直到有一天看到报纸上,他跟锦官城督军女儿订婚的大照片。我一看那女人的模样,就知道他还念着她,念着她……”赵燕婉说到这里,呼吸不均匀起来。
罗卿卿赶紧捋着母亲的心口,帮她顺着气。
赵燕婉继续絮絮自语:“我也恨啊。恨的受不了,就吸起了大烟。拼命吸,吸糊涂了,帐子烧着了都不知道。房子着了大火,我抱起你跑出去,你哥……给烧死了。”
“啊!”罗卿卿一阵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