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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金陵公主 作者:侧影芳华-第30部分

小说: 金陵公主 作者:侧影芳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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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声变得有些沉重。好像暮色一样,先是薄薄的,不易察觉地悄悄降临,继而越来越浓,越来越厚,终于沉沉地吞噬了一切。  
  散漫地弹了一曲《流水》,停下来,他问道:“你想怎么办?”  
  他对待朋友一样的语气让她心头略微一松,看来,他虽拒绝了静雅,对她也未必有太多厚意。虽然这样的淡,让她忍不住有些遗憾和不甘。可是这样的淡,也是好的,不会由爱生恨,不会互相折磨。  
  “我想保住孩子。”  
  南天明点了点头:“自然该保住。”  
  “爸爸不想我要这个孩子。他不同意我和瞿东风的事。”  
  南天明摩搓着斑驳残缺的琴头,没有说话。  
  “我爸爸那个人,你是了解的。我担心这个孩子,真的担心……所以,我想……”  
  南天明忽然接口道:“你想去找瞿东风,闹得满城风语,总司令大发雷霆,甚至跟你断绝父女关系?”  
  天明说了她想说的话,她一阵哑然。天明的确了解父亲。父亲那个人,是宁愿放弃世间常情,也要实现他的主见。如果她真去了平京,父亲绝不会犹豫退让,只会放弃掉她这个忤逆不孝的女儿。  
  想到这里,偏偏又想起来,在火车上,她问瞿东风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他可会娶她。他却没有答话。  
  如果真跟父亲脱离了关系,她就会变成一个普通的女子。在政治的棋枰上可有可无,轻如鸿毛。到那时候……  
  她不敢再想下去,胃里又是一阵翻搅,搅得浑身虚软。难过得直想把身子紧紧蜷缩起来。只好紧抓住椅子扶手,勉强撑住身体。  
  南天明把手从琴弦上移开,当空、犹豫了片刻,握住了卿卿微微发颤的手:“我帮帮你吧。”  
  被他握在掌心里,她的手颤抖得更厉害。嗓子好像被什么哽住,费了好大的劲,才说道“在可怜我?”她看着门口,想着刚才那个卖唱的女孩,想着天明的悲天悯人,接着道,“没结婚,就怀了孩子。其实是很可鄙的。你以前就对我有诸多不屑,现在应该更加鄙夷才对。不是吗。”  
  “我从来没有鄙夷过你。对你有些批评,无非是想你更坚强,能自立。如今这个乱世,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今天是王公贵胄,明天就可能变成亡命天涯的乞丐。”  
  他口气恬淡的回答,听在她心里,酝酿出一丝熨贴。  
  听他接着淡淡地说道:“我从来认为世上没有完美的人,只有可爱的人。你在我心里一直是可爱的。以前是这样,以后也如此。”  
  他的话、在她心里默默地起着回响。是的,没有完美的人,只有可爱的人。好像一缕阳光照进来,心里透亮了许多,一时间,不由想起东风种种的好,那些瑕疵和遗憾,那些困难,似乎都变得不足道起来。“天明。谢谢你。你的话总能点醒我似了。好些的痛苦,本来不是别人的错,只是自己太过追寻完美。却忘了世上本没有完美。”  
  “你能这么想就好。”他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随后,把手收了回去。  
  她看着他掌心下面的琴弦,忽然想知道,在他的心里,她和那个卖唱的可怜女孩,到底有多少区别。她自然不会真地问出来,只道:“就算帮不成我。你的话也让我好过了许多。天明,你在我心里也是位可爱的人。一辈子都会感念。”  
   
  时值夏末,北边的平京城已起了秋凉。平京的秋日是四季里最好的日子。就连夜色深沉的时候,虽看不到碧空如洗,也一样让人觉得朗阔和干净。 
  只是这舒爽的日子,却不是人人可以消受。  
  崔泠在瞿东风的书房和卧室都没有见到儿子。又派人去庭园和天井里找了一番,也没有见到人影。  
  穿过走廊,崔泠正经过卿卿住过的房间。房门虚掩着一条缝隙,里面黑着灯。抱着一丝侥幸,她轻轻推开房门。  
  “妈。我在这里。”  
  虽然有些准备,崔泠还是被吓了一跳:“怎么灯也不开?”随手“啪哒”一声扭开灯。  
  屋内突然灯光大亮,瞿东风被晃了下眼,目光转向窗外,透过这个房间的窗户,正看到自己的书房。于是,又想起一些已经过去的事情来。  
  崔泠走到卿卿睡过的床边,在儿子身边坐下,问道:“那件事你考虑过了吗?”  
  “啊?”瞿东风马上恍然,“跟杨府联姻的事?”  
  崔泠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罗臣刚既然看不上……我想了几个晚上,想得睡不着觉,终是想开了。咱们也没必要非在一棵树上吊死。杨君实在你父亲身边作了二十年的副总司令,为你父亲出生入死,你父亲一直当他是最铁杆的兄弟。他要是做了你的岳父,你在瞿家的地位就没人能撼动了。”说着,崔泠拿出一个信封,“今天杨太太又把她女儿的照片给了我。虽说,杨小姐还在国外留学,看这照片,长的真是不错。不比卿卿差呢。你也瞧瞧。”  

人似当时否?
  瞿东风接过信封,并没有打开,只道:“这件事,先不要答应杨府。”  
  崔泠道:“杨太太可也是个极要面子的人。要是一口回绝,必会惹恼人家。那杨君实可不是省油的灯。我就怕会在你爸爸面前说对你不利的话。你爸爸虽然赏识你,可是毕竟……好长时间,他心里对咱们母子都有块疙瘩。我极力凑合你跟卿卿,也是想彻底解了他那块疙瘩。现在,你跟卿卿又不成了,我怕他心里又开始起疑……”  
  瞿东风打断母亲:“谁说我跟卿卿不成了。我们的事我心里自有主张。跟杨府,您只管回复说,我即赴金陵谈判,政务繁忙,此事等我回来再议。”  
  崔泠蹙起眉头:“听你爸爸说,这次谈判关系华北军和华南军的几桩大事,崎岛国人还要插一脚。复杂的要命,情况随时可能有变。妈真是担心你的安全。你爸爸说其实这次谈判,你完全没有必要亲自去。我想……你是想见卿卿,对吗?”   
  瞿东风嘴角一撇,苦笑了一下,没有答话。  
  崔泠的眉头皱得更紧:“卿卿是个好女孩子。妈也打心里头喜欢她。可是,妈是过来人,不得不告诉你,这世上,唯独这缘份,是强求不得的。你去了金陵又能如何,那是罗家的地盘。你可千万别为了儿女情长,干什么傻事……”  
  见母亲几欲掉泪,瞿东风不想她再说下去,只得道:“妈,你儿子什么时候有那么小儿女情长。我跟您说过,我心不在瞿家,我心在天下。于这个意义上考虑,卿卿要比杨君实的女儿重要的多。”  
  “你那些军国大事,妈自然插不让嘴。妈只想说,当年你爸爸差点要了罗臣刚的命。他既然拒绝你跟卿卿的事,看来心里还是记恨着。你去金陵,一定要多加小心。父债子还,你若哪里得罪了他,他对你恐怕不会手软。”  
  “我知道了。妈,您放心好了。”  
  早上有点阴寒,晨光还早的很,纱窗外一片暗灰色。  
  瞿东风走进书房。自从卿卿不许他晚睡,他尽量每天早睡,睡的早,自然起的早。卿卿离开之后,他照旧保持着这个习惯。  
  不经意,扫了眼茶几上的彩瓷蟠龙花瓶,卿卿走了以后,瓶子里再也见不到一蓬栀子。空瓶子放在大理石茶几上,显得异常清冷。  
  下人端着沏好的茶走进来。  
  瞿东风吩咐:“把那只花瓶拿走。”  
  下人端起瓶子,又听二少爷吩咐道:“算了,搁那儿吧。”  
  崔炯明走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事?”瞿东风问道。  
  “您上次吩咐,让调查罗小姐在金陵的近况……”  
  瞿东风心头一紧:“她出了什么事?”  
  “倒没出什么事,只是……”  
  “炯明,亏你跟我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吞吞吐吐。”  
  崔炯明吸了口气,道:“有消息说,罗小姐跟南天明经常出双入对,态度亲密,据说……两人正谈恋爱。”  
  “消息可靠?”  
  “罗府和南府的人都那样讲。”  
  崔炯明抬眼、看了眼瞿东风,虽然他没做什么反应,崔炯明还是能从他紧绷的嘴唇上,看出他努力克制的激动。  
  “参谋长……”  
  瞿东风拿起紫砂壶,给自己斟着茶,道:“讲下去。”  
  “参谋长,如今这个情况,您去金陵的计划是否如期进行?”  
  瞿东风轻轻吹了口茶上的热气,道:“你先出去,我考虑一下。”  
  走出屋外,崔炯明回手带上房门,听到屋里“哗啦”一声碎响。  
  紫砂茶杯狠狠砸到茶几上的彩瓷蟠龙花瓶上,茶杯和花瓶一道撞碎,飞了满地彩色的碎片。  
  “为什么?你答应过……不放弃……”瞿东风扶着头,努力地想着对策,可惜任凭如何殚心竭力,都只有莫可奈何。熊熊怒火烧得他呼吸不畅,浑身颤抖。思维也跟着进入一片混乱。  
  猛然、拉开抽屉,拿出信封,把里面的照片倒在桌上。照片倒在桌面的时候,背面朝上,上面写着拍摄日期,和“杨宛平”三个字,应该是杨君实女儿的名字。他把照片翻到正面,杨宛平果然是个的美人。烫着短发,一身学生裙装。娇艳似花,不可方物。可惜,那些都是很好,偏偏不是他想要的那一个。   
  想把照片放回去,手一抖,照片掉在地上,他亦懒得去拣。浑身无力,瘫靠在椅背上。看着门口,便想起来,那个晚上,她一身明艳,出现在他房门口,又,满脸通红的逃了去。那却态的姑娘,何其纯洁,何其惹人疼怜,让他怎能敌得住汹汹爱意。  
  继而,又想起,分开的那天,车外是大雨滂沱,车内是爱火熊熊。他倾尽热情,抱紧她,暖着她,她冰凉的身体在他怀里一点点暖过来,可是,他始终没能焐暖她的眼神。  
  为什么她会那样看着他?她到底在想什么?  
  混乱的想法让他感到脑壳几乎要炸裂。他知道如此心烦意乱,不可能做出任何决断。索性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着步,强迫自己一点点镇静下去。  
  崔炯明被瞿东风叫进书房。踏过一地碎片,走到参谋长身边。从参谋长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激动的表情。  
  瞿东风道:“赴金陵的计划不变。”  
  崔炯明迟疑片刻,终于忍不住道:“上次取缔了十家崎岛国的药店,崎岛国对参谋长已怀恨在心。自从他们得知参谋长有意跟罗家联姻,更是惧怕瞿军会一举统一全国。现在,他们大力鼓吹‘中华威胁论’,借此疯狂扩军备战。参谋长,此次去金陵,如果,罗臣刚跟崎岛国连成一气,对您实在不利啊。”  
  瞿东风冷哼了一声:“外寇可恶,家贼更堪忧。”  
  “您是说……大公子?”  
  瞿东风点了点头:“派人密切监控我大哥的行动。绝不能趁我去金陵,让他勾结外寇,引狼入室。”  
  “我明白。”  
  “还有。”瞿东风道,“给郭樊川去电,让他调第八集团军增援沿江重镇,加强护防。罗臣刚至今态度不明,一旦他将港口开放,崎岛国人从他那边登陆,我们南边就有大仗要打了。”  
  “明白。”崔炯明略微松了口气,道,“看来参谋长早已胸中有数,是我多虑了。”  
  瞿东风淡淡一笑,局势复杂,瞬息万变,其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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