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歌-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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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皇子由一众宫人陪着,在偏殿玩球。一只圆圆的小球占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欢笑着,追着球跑,玩的不亦乐乎。
青雀盯着八皇子,看的十分投入。
“你喜欢小八?”四皇子柔声问她。
“嗯,喜欢。”青雀点头,却又有些可惜,“其实吧,八皇子还是略大了一点,要再小一点才可爱。譬如,方才出生一个月的婴儿,那真是可爱极了。”
四皇子不大明白,大眼睛中带着困惑,长长的眼睫毛一忽闪一忽闪的,很好看,很动人。青雀不悦的白了他一眼,眼睫毛比我还长!男孩儿长这么好看,很浪费知不知道?
“你不懂了吧?”青雀故意气他,“才出生一个月的婴儿,只有一点点大,很可爱!你见过么?”
四皇子摇摇头。
青雀很得意,“我弟弟,一个多月了,脸只有这么点儿。”伸出小手来,很卖力的比划着,“只有这么大,懂不懂?很小很嫩,可好玩了。”
四皇子听的很动心,“永寿宫张德妃新得了位小公主,好像有三个月大了。要不,咱们看看她去?”
“才不要。”青雀嗤之以鼻,“三个月,不好玩了!只有一个多月的婴儿才有趣,像我弟弟那样。”
四皇子没了辙。一个多月的婴儿,宫里真没有,一时半会儿的也没地儿弄去,只好不看了。
四皇子和青雀在偏殿看着小八,说着孩子话,宸妃则带着心慈去了后殿,笑咪咪问着心慈,“妹妹,你看看这几位青年才俊的画像,喜欢哪个?”
桌案上放着几张青年男子的画像,妙笔丹青,形神俱备。画像下注明有姓名、年龄、籍贯、家境、官职等等。要是打算选女婿,这种方式还是有些靠谱的。
心慈根本一眼也不肯看。
宸妃抿嘴笑笑,“妹妹,莫非你已有了意中人?”心慈满脸晕红,“哪有?”口中虽是抵赖,神情却早把她出卖了。
“皇上驾到………………”门外响起太监尖尖的嗓音。宸妃一凛,这个时辰,陛下不是应该在干清宫接见大臣么?怎会来了未央宫?
“妹妹,你躲在里间,切莫随便乱走。”宸妃交代过心慈,匆匆出去了。
心慈笑了笑,随手拿起桌案上的男子画像观看。她对这些男子自然是一点兴致也没有,不过是闲来无聊,随便看一眼。
翻到最后一张画像,心慈怔住了。这……这人的相貌、身材,和师兄颇有几分相似呢。乍一看上去,还以为是师兄的画像。
心慈不觉往画像下面看去,“林予迟,年二十岁,祖籍杭州,景城伯次子,金吾卫百户……”
心慈看的入迷,竟没注意到,一抹身穿黑色龙袍的身影进了屋子,温柔看着她的背影。
真正的美女,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好看。心慈是真正的美女,单看背影,已是绰约多姿,宛若仙人。
心慈到底是练武之人,觉着屋里有人,情形不对,身形一晃,进了里间。
宸妃步履轻盈的走来,一脸明悦笑意。不过,如果仔细看过去,她眉宇间有一抹掩饰不住的焦急、忧虑。
“陛下,您让我好找。”宸妃看见皇帝在这儿,强按下心中的惊怒,笑盈盈走到皇帝身边,“阿原吵着要见您呢,也不知这孩子有什么要紧事。”
皇帝微微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和宸妃并肩走了出来。宸妃一路提心吊胆的,唯恐他提起心慈,谁知他始终没有开口。
见了阿原,皇帝温和慈爱,一如往日。
慢慢的,宸妃有些放心了。皇帝一定是没有见到妹妹,否则,以他的性子,该会问出来的。
皇帝温和的跟阿原、青雀说着话。青雀很不见外的提出,“陛下,打仗从军,保家卫国,应该不分男女老幼才对。小孩也能打仗,女子也能打仗。”
阿原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皇帝微笑道:“有理,准。”
青雀喜滋滋的道了谢,小脸蛋亮晶晶的,令人见之心喜。
宸妃一直悬着心,好在皇帝只是处理政务烦累了,出来散散心的,没多大会儿就回了干清宫。送走皇帝,宸妃长长出了一口气。
“妹妹,你有意中人对不对?即刻成亲。”宸妃脸色发白的交代心慈。心慈见她神色不对,也不作小儿女态,郑重答应。
☆、第52章 利器
姐妹二人好不容易才能见上一面;自是无比珍惜这难得的机遇,盼着能多团聚片刻。但自从皇帝突然来过之后;宸妃便生出了不祥的念头;巴不得英国公夫人快些回来;安全把心慈带出宫。
“应让薛护带讯息出去的;不该让妹妹冒险来这一趟;”宸妃后悔不迭。明知道妹妹生的天姿国色,明知道妹妹还是云英未嫁,让她进宫做什么;见过一回还不够么。邵妁慈;你太贪心了,只想一而再再而三的见到妹妹,虑事实在不够周全。
但愿陛下没看见;宸妃心中祈祷。
好容易等到英国公夫人折回未央宫,宸妃并没多留,几乎是迅速的把她们一行人打发走了。英国公夫人心里觉得奇怪,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含笑告辞。
四皇子极有礼貌的送她们到了未央宫门口,依依惜别。青雀和这美貌男孩儿相得的极好,笑嘻嘻跟他挥挥手,好脾气的答应会再来未央宫玩耍。
英国公夫人何等敏锐,四皇子看着青雀时那温柔又羞涩的眼神,自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或许,一位安静守礼的皇子,确实会被活泼飞扬的女孩儿打动吧。
英国公夫人客气的谢过四皇子,带着张佑、青雀、心慈,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轻盈离去。她们要走到西华门,才能坐上自家马车回府。
四皇子站在宫门口,目送她们远去。时值寒冬,天空飘起小雪,他披着轻柔暖和的紫貂斗蓬站在微微发白的空地上,面如凝脂,目如点漆,娴雅美好,似神仙中人。
他在未央宫门口没站多大会儿,便被皇帝差内侍唤到了干清宫。四皇子去到干清宫,行礼见过皇帝,垂手侍立。
皇帝招手叫过他,温和询问,“怎么了?舍不得她走么。阿原若想留下她,极是容易。”
阿原很认真的摇头,“不要。宫里规矩大,她喜欢自由自在的,不喜欢被约束。”
皇帝微微笑着,“傻阿原,心地太过善良。”
她一辈子都怕拘束,难不成你便放她远走高飞?傻孩子。
阿原有些扭怩的问着,“父亲,我到多大能有王府?”皇帝笑道:“还早,还早。阿原,你今年才十岁,至少还有六年。”
“那,我就等六年吧。”阿原在皇帝身边坐下来,替他翻着奏章,精致绝伦的面容中带着丝欣喜笑意。那是发自内心的笑,明悦耀眼,灵动美丽。
“阿原你……好耐性。”皇帝含混其辞的夸了他一句,就着他的小手,看起令人厌烦的奏章。当个皇帝容易么,江南到塞北,东海到西疆,不是发大水就是久旱不雨,要么就是起了匪乱,胡人入侵,倭寇作乱……无数的烦心事,全归皇帝管。
不只如此,那帮文官们还动不动就劝谏,却不动就扬扬洒洒的上奏章。用个太监他们要管,多饮宴几回他们要管,就连自己这做皇帝睡哪个女人,他们都要管。
在哪个嫔妃宫里歇的久了,都会有文官上书,要求“雨露均沾,以广子嗣”。对了,他们不只管皇帝在哪里睡,还管皇帝生了多少孩子。
皇帝兴致索然,“不看了。”阿原替翻奏章也不看了,憋气。
皇帝牵起阿原站起来,“阿原,父亲做幅画给你,好不好?”阿原拍掌,“极好!父亲的画挺拔豪放,我喜欢!”皇帝粲然一笑,牵着阿原去了画室,泼墨淋漓,画下一幅《刘海戏瞻图》。
皇帝大权是心里带着气,这幅《刘海戏瞻图》所绘的刘海身着宽袍大袖,袒胸露脐,衣袖施以粗笔,水墨浓淡有致,用笔大胆泼辣,洗练传神。金蟾则是双爪伏于绣上,昂首怒目,极有气势。
阿原在旁聚精会神看着,等皇帝画完了,大声拍掌叫好,“父亲,传世名作,无以伦比!”
皇帝画完这幅画,自己前前后后审视过,心绪飞扬起来,笑着看向阿原,“你那位小姑娘,最喜欢打仗是不是?”命人从内库寻出一把大食进贡的匕首,削金断玉,锋利无比,“阿原,下回见她,送给她玩。”
“可是,她下回进宫,不知是哪年哪月。”阿原又是喜欢,又是犹豫。
“这有何难,父亲命曾冀护送你去英国公府。”皇帝微笑。
曾冀,是羽林卫指挥使,皇帝若出行,羽林卫随侍护驾。
阿原看看手中的匕首,不只是把利器,而且匕首鞘镶珠嵌宝,辉煌耀眼,她应该很喜欢吧?阿原怦然心动,“成啊,去英国公府。”
皇帝命曾冀带上盔甲鲜明的羽林卫士兵,护送阿原去了英国公府。曾冀临出宫之前,皇帝秘密交代过他一番话,曾冀唯唯,“臣遵旨!”
英国公府里,早有羽林卫提前过去。偌大的英国公府,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是目露精光的羽林卫。英国公府的仆役皆是屏声敛息,并不敢随意行走。
阿原见了青雀,献宝似的送上礼物,“很漂亮,很锋利!你喜不喜欢?”青雀接过来看了看,“长的蛮好看,跟你似的,不知管不管用?”抬起头四处张望,要找个试匕首的趁手家伙。
旁边站着的羽林卫兵士很有眼色,把自己的腰刀连刀带鞘一起奉上。青雀瞅了瞅自己手中小巧的匕首,看看羽林卫手中的纯钢腰刀,没什么信心的随手削了过去。
出人意料,一柄小小的匕首,竟把那纯钢所制、品质上乘的腰刀无声无息削为两截!青雀呆了呆,有点不大敢相信,那羽林卫士兵也是目瞪口呆。
阿原这外行伸手拉着青雀,黑宝石般的大眼睛中满是歉意,“吓到你了?对不住。”青雀喜悦的转头看着他,快活的摇头,“没有,没有吓着!多谢你,我喜欢这匕首!”拿起匕首喜滋滋的看着,向阿原道谢。
阿原和青雀说话的功夫,曾冀把英国公府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凡和青雀有关的人和事,一件没拉下。青雀的两位师父,他自然是要一一拜访的。
羽林卫来的突然,觉迟和心慈没有任何准备。
心慈把宫里的事如实说了,“姐姐说,让我即刻成亲。”心慈虽不是扭扭怩怩的闺阁女儿,说出“即刻成亲”这样的话,还是飞红了脸。
觉迟神色一暗,“师妹,我睡里梦里都想……可是……”心慈奇道:“可是什么?”觉迟苦笑,低声道:“不告父母而娶,名不正,言不顺,怕于师妹不利。”
他的身世,心慈隐约知道有些与众不同,却是知之不详。听他这么说,心慈不以为意道:“你还打算回家么?”这么多年了又没回家,还理他们做甚。
觉迟神色温柔的看着她,“师妹,你不懂。我……我父亲一直在寻找我,我父亲,是不会放过我的。”
两人正说着话,羽林卫已围上了英国公府。觉迟和心慈躲无可躲,真面目暴露在曾冀面前。心慈是不必提了,容颜绝世,恍若月里嫦娥,让人见了一面便忘不掉。觉迟,则是曾冀认识的人。
“世侄啊。”曾冀大踏步走到觉迟面前,哈哈大笑,“你什么时候回京城的?也不跟你老叔我打个招呼!看不起你老叔么,这可不成,等见了你爹,我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觉迟俊秀的面庞,白的像张纸。
曾冀大笑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