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歌-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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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有个觊觎我四哥的女人,祁青雀将军都没还动手,她就自己病死了。青雀自恋的叹了口气,“老天太眷顾我了。”没法子,招人待见啊。
阿原知道贾淑宁病故,也没放在心上。从一开始,贾淑宁进宫就不是他的本意,他也从来没有对贾淑宁假以辞色,或答应过她什么。贾淑宁在他心里不过是“贾氏”,连名字都记不住。
奇怪的是,有一天阁臣在干清宫回过政事之后,李首辅单独留了下来,面色慎重的劝谏,“臣听闻,后宫贾氏殁了。这贾氏是成化皇帝生前为陛下选定的妃子,一直为陛下守贞于宫中,其情可悯。臣以为,虽没成婚,陛下该追封她为贵妃。”
李首辅是在很郑重的说这件事,新皇帝也很肃穆的听着,并不曾动容,或失色。
李首辅的心态、目的,新皇帝很明白。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他已经对成化皇帝和大臣们之间的争执、不愉快知之甚深,也慢慢把原因想清楚了。
皇帝想控制臣子,臣子又何尝不想控制皇帝呢?他们通过各种各样的劝谏、苦谏甚至死谏,引导、逼迫皇帝按照他们的意思来治理国家,按照他们的意思来安排日常起居。皇帝若退一步,他们便会进一步,步步相逼。
这会儿,李首辅提出追封贾氏,自己若答应,之后李首辅会更加强势。自己若不答应,他恐怕会痛心疾首的指责自己“薄幸”吧。新皇帝微微一笑,吩咐内侍拿过来一个册子、一沓脉案,“李卿,你自己看。”
李首辅恭敬的接过来一页页翻看,变了脸色。册子是彤史,女官们清楚记录了弘治皇帝临幸贾氏的时间、地点,脉案则是弘治四年太医为贾氏安胎、保胎的记录,非常详细。
李首辅额头冒汗,伏地请罪,“臣,万死!”一个服侍过先帝的女人,一个为先帝怀过孩子的女人,你要皇上追封她为贵妃,不是要给皇上戴绿帽子么?这个罪名,若是认真追究起来,可是不小。
李首辅俯伏良久,心中忐忑。半晌,头顶才响起新皇帝温润的声音,“不知者不罪。李卿是朝中重臣,后宫之事岂能尽知?朕不怪你,起来罢。”李首辅磕头谢恩,“臣惶恐。”再站起来的时候,他面有愧色,大有无地自容的模样。
新皇帝微笑,“李卿社稷重臣,心思放在保国安民之上,较为妥当。后宫之事,自有两宫皇太后做主,皇后遵旨办理,若皇太后和皇后都顾不过来,还有朕的皇嫂,昭穆皇后呢。”
李首辅冷汗直流,又连连请罪,狼狈的退了出来。
出了干清宫,李首辅走在太阳底下,背上发凉。新皇帝入住宫中才不过数月光阴,已把后宫完全掌握了么?先帝彤史、太医脉案他妥妥贴贴的放着,好像早知道自己会这样似的……
李首辅想起那个给他消息的人,眉毛都要竖起来了,心中痛骂不止。无知妇人!你若是早把实情说了,我还用得着丢这个人?你要给我消息,倒是把先帝彤史、太医脉案给烧了啊,这还能留着!
新皇帝处理起政务来,井井有条,不慌不忙。后宫中好容易出了个岔子,到最后竟是这么个结果……李首辅头疼欲裂,这位皇上可不比先帝似的好说话,太难对付了!
自己这首辅往后该怎么做?李首辅这官场老手,竟生出迷惘之意。
五月,内阁中年纪最大的成员曾阁老“乞骸骨”,要求回乡养老。曾阁老是个老好人,向来温顺听话,从不跟李首辅做对,干起活儿来也任劳任怨,踏实的很。这样的阁臣李首辅怎会愿意让他走呢?一再挽留。不过,曾阁老已经快七十了,精神不济,他委婉却又坚定,满脸陪笑,“首辅大人,下官委实是撑不住,定要回乡的。”
曾阁老上了折子,新皇帝照例挽留了两回。阁臣嘛,身份重要,地位显赫,没有请辞一回就准许的道理。若是阁臣一请辞,皇帝就准许,那未免太不给面子了。
曾阁老第三回上书乞休的时候,新皇帝准了。赐了全俸,太子少保的名衔,曾阁老荣休。
曾阁老既然荣休,内阁中便少一个人,总是要补上的。李首辅推荐了工部右侍郎于通、礼部吴老尚书等几个人选。新皇帝不置可否,留中不发。
许大学士,则是推荐了礼部左侍郎杨大器。新皇帝亲自召见杨大器,一番长谈,大为赞赏,拜为武英殿大学士,入内阁办事。
杨大器的资历、才干、人品,有目共睹。他不只本人诚恳踏实,办事干练,还有一位德高望重的祖父,杨阁老。这样的人入内阁,谁会不服气呢?就连李首辅,也皮笑肉不笑的对杨大器表示欢迎。
才进内阁的人,大多是打杂,接触不到军国要务。杨大器不急不燥,李首辅接待给他的杂务他会有条不紊、认认真真的做好,好像他很甘心做这种小事似的。
“又一个城府极深的。”李首辅心里这个郁闷,就别提了。
杨大器一个是真有才干,另一个,他为人踏实可靠却又不迂腐,在朝中的人缘极好。这样的人,李首辅阻挡不了他前进的脚步。
内阁,要变天了。
嘉兴元年七月,皇后千秋节。皇后千秋节本来属于重大的节日,内命妇、外命妇都要进宫朝贺、领宴,礼仪隆重。不过,新皇帝、祁皇后伤心兄长弘治皇帝过世不久,不愿大肆张扬,免了内命妇、外命妇的朝贺,只请了南宁大长公主、福清大长公主、宣城伯府、景城伯府、阳武侯府、宁国公府、英国公府等至亲好友进宫。另外,还有几位阁臣的妻子,也获此殊荣。
交泰殿。
祁皇后头上戴着九龙九凤冠,上饰九条金龙,口衔珠滴下,九只点翠金凤,灿烂华美。身穿红领间以小轮花深青翟衣,,织金龙云文,大带表里俱青红相半,其末纯红。她本就生的美丽,这一身装扮,更衬的她华贵非常,气度非凡。
阳武侯夫人祁玉是祁皇后的姑母,自然也在被邀请的行列。祁玉坐在席间,神情有些恍惚。今天是青雀的生辰,那个出生在雷雨夜的小女婴如今长大了,做了皇后。
而自己这个生了她的人,却成了她的姑母。
“姑母,我成了我亲生女儿的姑母。”祁玉心中苦涩。
☆、第166章 守备南京
这些年来;祁玉日子都不大顺心。她丈夫薛能虽是名义上的阳武侯;可薛能无意仕途;一直以来只在五军都督府挂了个虚衔,并无实权。继子薛护精明干练;累迁至三品指挥使;他才是支撑阳武侯府的那个人。
薛 护膝下有一儿一女,丧妻多年,哪能不续娶?他挑来拣去;最后聘了一位通政之女;程氏。程氏是程父原配所生的嫡长女,生母早亡,由程父和继母抚养长大。继母 待程氏倒也客气周到,不过,外间传言程氏性子泼辣,不服管教,故此程氏年近二十,尚待字闺中。薛护和程氏舅舅家的表兄相识,这位表兄瞅着表妹一天天年纪大 了,薛护又为续弦的事为难,就很热心的给做了媒。
好人家的女儿,谁愿意做填房?更别提前头人还留下有一儿一女。可是程氏名声在外,门当户对的人家聘不出去,次一等的人家又不愿将就,看看薛护人品、相貌、才干都过的去,默默点了头。
薛 护,则是一心要聘位豁达大度、光风霁月的女子为妻,好为他打理家务、照管儿女。继妻一定不能小家子气,心思恶毒,不能苛待原配留下的孩子。“我表妹确有些 泼辣,可性子极光明正大的,从来不会背地里阴人。心地极仁善,又很喜欢小孩子。”好友的这些话,让薛护很动心。续弦实在讲究不了那么多,不背地里玩阴的, 疼爱孩子,那便足够了。
程通政官声极好,程家也是极有体面的人家,薛护衡量过后,也点了头。
官媒来往说合,薛、程两家结了亲。
程氏过门之后,对前妻留下的大哥儿、大姐儿既关爱,又能善加管教,不肯一味放纵,分寸拿捏的很好。薛护看在眼里,感激她真能把继子继女当亲生,和她情好日密,蜜里调油一般。
程氏性子确是有些泼辣,争强好胜,一直惦记“为夫人分忧”,想要管家。薛能温和惯了,祁玉也不在意这些,薛护又信任她,家务渐渐的便移交给她。
祁玉不耐烦管理这些俗务,乐得轻松。
时日一久,不便利之处渐渐显露。若是祁玉自己当家,想添什么吃食,想制什么新衣裳打什么新首饰,都是一句话的事。如今换了程氏管家,却是一板一眼的,该有的,不会缺少,不该有的,一件不会多。祁玉过惯散漫日子的人,未免觉着拘束、不自在。
可是若要向薛能诉苦,祁玉又觉不好意思。程氏并没做错什么,光明正大的,只是依理而行罢了。她本来就是继子媳妇儿,难道还指望她多么贴心不成?再说了,薛护和程氏如胶似漆的,自己若多说多话,难保薛护不会往心里去。
继子,到底不是亲生儿子。
做婆婆是很威风的,可是,继婆婆和亲婆婆差远了。程氏若是自己亲生儿子的媳妇,敢这般大模大样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么?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
说到底,为人继室,究竟是件尴尬的事。
祁玉觉得很失落,心中郁郁,便常常往邓家去,看望宝贝女儿薛扬,和外孙子、外孙女。薛扬这些年来育有谦哥儿、让哥儿、语姐儿,祁玉个个喜欢,很是亲呢。
邓 家已大不如从前了。老宁国公邓永在的时候,邓家虽是新贵,却委实是赫赫扬扬,不可小觑。如今不只老宁国公邓永去世了,连他的儿子邓晖也已经病亡,宁国公府 降为抚宁侯府。抚宁侯邓麒人缘倒是很好,可才具比他祖父差的太远,如今的抚宁侯府,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侯府罢了。
虽然这样,薛扬 倒是很满足。自从沈茉悄没无息的下了葬,邓之翰暗自伤心过一阵子,过后也便罢了,安份守着妻儿度日。邓麒向来是纵容溺爱她的,见了她便笑容满面,“翰哥儿 没有欺负你吧?若他敢欺负你,告诉爹爹,爹爹替你打他。”孙夫人呢,自从邓晖去世,她便以未亡人自居,平日以吃斋念佛为正事,家务完全交给了薛扬。薛扬在 邓家等于是没有婆婆、太婆婆压着,少了多少拘束。
也正因为是薛扬管家,祁玉频频到邓家看女儿,就没什么顾忌。
祁玉常来抚宁侯府,邓麒哪有不知道的。一开始,邓麒只敢偷窥,后来,也不知是胆子变大了,还是相思太浓,邓麒常在她的必经之路上等着,装作偶遇的样子,搭讪几句话。
祁玉有时不理他,有时赏脸说上一两句话,邓麒便乐的手舞足蹈。
薛扬知道后,魂飞魄散,坚决不许祁玉再来抚宁侯府看自己,“娘,我是小辈,您是长辈,没有您上门看我的道理,我常回娘家,您不许再来。”
薛扬虽是说的要常回娘家,可她是主持中馈的世子夫人,又有三个孩子要照管,哪里脱的开身?一月里头能回去一趟就算是勤快的了。祁玉在阳武侯府过的不舒心,女儿家又不能再去,未免郁结于心,时不时要病上一病,害的薛能十分担心,跑前跑后为她延医问药。
转眼间,薛挥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祁玉和薛能要张罗着替薛挥相看女儿、娶媳妇。祁玉正忙活着,薛挥悄悄把父亲拉到一边,红着脸吞露心事,“爹爹,您觉着祁家表妹如何?”
他所说的祁家表妹,自然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