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间客栈[出书版]-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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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只听时夜闷哼一声,吐了口鲜血出来,又沈沈睡去。
「你看好他,我去配剂药便过来。」
刑锋急忙点头,坐到床上,细细为时夜擦去嘴角血迹,目中满是温柔痛惜之色。
正走在回廊上,一阵打斗声传来,许坚一惊,急忙往声音来处奔去。他正担心是不是林傲又去寻许屹麻烦,却发现冷飞房门大开,萧进和陈之远刀剑并用正围住一人。
他原以为被围住那人是林傲,可仔细看去,却见那副处生死危急的淡然神色更似冷飞。许坚想起林傲所说他会救冷飞之言,不由猜测到,莫非林傲和冷飞又换了身子回来,不然他又有何法去救冷飞?
还不及多想,许坚看到陈之远已是一剑刺入冷飞右肩。
萧进见冷飞慨然就死,反倒有些落刀不下。他看了眼陈之远,心中一阵迟疑,前日明明见这冷飞凶神恶煞暴戾恣睢,可如今竟是如此坦然淡定,未免有些出人意料。
倒是陈之远不以为意,他为冷飞方才伤了萧进而愤恨不已,只想一剑了结冷飞实在是便宜了他,心念一动,这便腕上一转,把剑斜刺进冷飞左肩。
「之远?」萧进不忍,赶忙叫住了陈之远。
「他作恶多端,若让他死得太轻易岂不随了他愿。让我废了他手脚,再叫人把他拖到乱葬岗等死,也算是偿他孽债。」
陈之远轻声一笑,目中狠戾之色不改,剑刃一动,已在冷飞肩里搅起血肉,直把对方痛得惨哼一声。
冷飞也不伸手捂住伤口,仍握紧了林傲的手,他抬头,斜望陈之远一眼,忍痛笑道,「事到如今你们要如何对我皆无妨,我唯独有一言相求。」
陈之远冷笑一声,猛地拔了剑出来,晓风剑血污不沾,鲜血顺了剑尖滴在地上,串联成珠,煞是可怖。萧进见陈之远又有要出手之意,急忙阻住他,问冷飞道,「说来听听。」
冷飞闻言,回头看了眼林傲,片刻才低声道,「我死之後,求你们帮我照顾一下他,冷某不甚感激。」
「好,应你。」
陈之远心道,林傲有今日还不全拜你冷飞所赐,如今才来惺惺作态,恐怕是看准萧进心软,要逃得一命。自己,当然不会上这当。
他不等萧进发话,举剑又刺,这次剑刃直入冷飞左肩,同样是断了他臂上经脉才出。
「住手!」
许坚看屋里这架势,大惊失色,急忙出声喝住陈之远。
陈之远回头看是许坚,望了萧进一眼,这才笑道,「原来是你这擅长使毒的小子,当初冷飞把你呼来唤去为他做爪牙,也难怪你现在会替他著急,怕这靠山倒了吗?」
「之远,算了。」萧进看陈之远得势愈狂,心里也颇为不安,连忙劝了他,又对许坚好言道,「许坚,客栈里的事想必你也看在眼里了,我和之远本有意远走,只是实在不愿看他继续为害,这才想……」
萧进一语未毕,许坚已急了起来。他急忙步到冷飞身边,止了双臂剑创的血,问道,「你是林傲还是冷飞?」
陈之远和萧进听他如此一问,皆是不解,面面相觑。
「林傲为救我已和我换回身子,我要再施那换魄之法无奈气虚不济,只好勉强护住他心脉,另谋打算。」冷飞苦笑,想来这其间种种恩怨因缘,无不始於自己,今得此报,可谓苍天有眼,只是自己为私恨所蒙蔽心神,竟能把林傲害到如此惨境,自己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怜他反倒是生不如死。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萧进在一旁隐约听了什麽换魄之法,心中更是疑惑,他胸口肋骨虽痛也不去管,只看了冷飞和许坚二人急问。
陈之远面色稍滞,他听冷飞所说,心里也实在蹊跷,隐隐觉得自己难道和萧进冤枉了面前这人?
许屹在屋内早闻响动,他正要出去看,却被时风叫住。
「别出去。」时风调息已毕,缓缓从床上下来,步到许屹身边。「冷飞有没有为难你?」
许屹摇头,只是不堪说出方才被逼和许坚行交欢之事,况且逼他的人虽有冷飞之形,却是林傲之魂,所以这也难说是冷飞为难他。
「你伤可有好些?」
许屹不愿时风再问下去,这又想起对方先前替自己挨的那一掌,於心有愧。
「无碍,只要再休息几日便好了。」
其实时风被那一掌伤得著实厉害,就算伤好,只怕也会有损他一身修为,而他说只休息几日便好那自然是骗许屹。时风见许屹目色忧郁,知道对方为自己伤势担心,心中一暖,又是一叹。
「那便好。」许屹淡淡点头,见时风走近,不知为何心中局促,忙站了起来。
他稍一迈步,後穴疼痛难当,眉一皱,哼出一声。
「你怎麽了?」
时风看出许屹异样,跟了上去,扶住他手臂。许屹大为尴尬,急忙甩手,时风却不肯放。他见许屹面色不好,又喘息甚重,也不知他伤了那里,忽见许屹走路姿势怪异,这才若有所悟。
「难道冷飞要了你!」
「你,你胡说什麽!」许屹被时风问得又羞又恼,急急从时风怀里抽身。
时风看他这样子,心里的疑惑更深,干脆上前抓住许屹双手,再不许他挣扎。
「老实告诉我,冷飞怎麽难为你了?」他素知许屹隐忍,必不肯说出受辱之事,但是自己越见他如此隐忍负重,心中越是难过,懊恨自己无力。
「没事,我说过没事。」许屹被时风看得难受,别了头开,眼中难免有些戚戚伤怀。
时风看许屹究竟不肯说,也缓缓松了手,叹道,「你不想告诉我就算了。」
许屹回头看他一眼,心中似是有愧,当下便踱到一边,坐在椅上,再无言语。
且说许坚把时夜个死人又救活过来,最高兴自是刑锋。他守在时夜身边,目光不离,生怕眼前之人一去不回。
方天正在地上躺了半天,这也慢慢回过神来,他後颈生痛,想起是自己劝刑锋不要去找冷飞麻烦时被对方所偷袭。他正一肚子窝火,站起来却见刑锋已在屋里,正要过去叱骂一番,又看到对方守著时夜尸身,神态宁静,似是在等时夜醒来,他这才想起时夜已死,心中的恼恨竟消逝不见,随即便伤恸起来。
「刑锋……你……」
虽然自己内心依旧伤悲不减,可他看刑锋如此,还道对方情痴心狂,迷了心智,心中更是难过。
我等东少醒。」刑锋笑道,却不回头看方天正。
「时夜已死,又如何会再醒……」方天正苦笑一声,仰天长叹,不由目有泪色。
「会醒的。许坚说他会救回东少。」
方天正只道刑锋胡言乱语,并不相信,但是也俯身去看时夜。
待到走近他竟见时夜胸口微有起伏,眉睫稍动,和之前那副毫无生气的模样完全不一。
「这?!」方天正大喜过望,抓了刑锋便问。
「他不会丢下我们的。」
刑锋低伸手替时夜抚去额前发丝,目光悠悠,忽然闭目,便见泪流。
「竟有如此多的蹊跷。」
听完许坚之言,萧进缓缓放了刀,投眼看了看面色如故的冷飞,心里端的感到有些伤感。陈之远见萧进无动手之意,又想自己已伤了冷飞双臂也收了剑,神情之间多有不安。
他二人不明真相竟差点要了冷飞之命,若後来那性情大变之人真是林傲,这一番岂不荒唐?
「你们两平时声色不动,没想到动起手来倒是这麽干脆。」
许坚眉毛一挑,指了萧进取笑。
萧进摇头,轻咳一声,胸口被冷飞震伤的地方才又开始痛得厉害。
「你倒是快给进哥瞧瞧。」陈之远瞧得心痛,急忙扶住萧进。
许坚看了这一屋子的伤者,嘘叹著先走到林傲身边,头也不抬地对陈之远便道,「无妨,他的伤待会再治也可,倒是林傲……」
「还有救吗?」冷飞听许坚话中一变,不顾自己双臂也才止了血,这便焦急起来。
许坚仔细看了林傲,切脉听声,叹道,「他伤得这麽重,若不是有体内这道真气替他护住心脉,恐怕早已身亡。」
「我本抱必死之心,却不料林傲口上虽是恨我得紧,临到头却仍要救我。比之从前,我如何对得起他。许坚,求你务必救他一命!」冷飞苦笑一声,竟屈膝跪到床前,凄然泣咽。
萧进和陈之远看他悲怆如此,相觑而叹。
许坚虽然对林傲多有愤恨,但见冷飞如此,心中早已是不忍。
他不愿断了冷飞所望,却又著实为难,自己只是善使毒药,偏通药理歧黄,遇到林傲伤得如此之重,也是束手无策。
许坚又仔细回想曾看的医书药典上是否载有救治这濒死伤者的例子,忽然拍手道。
「若有九转回魂丹相辅,救回他一命也是不难。只是九转回魂丹乃大内密药,非一般人所能得,这便麻烦了。」
萧进俯身扶起冷飞,好言相慰道,「冷老板,你无须担心,既然有了药名,这办法自然也会有。」
「是啊,既然是大内密药,我们去大内取来不就成了。」
陈之远身为魔教中人蔑视朝廷已久,更不把皇宫大内放在眼里,此番他说话倒是一派清闲,却看萧进眉目不展,这才想起对方原本出身官府。
「这……」
果然,萧进颇是踟躇,眉宇间渐凝愁闷。
许坚也知他为当年做过六扇门总捕头的身份所限,必然为难。他默想片刻,忽然记起许屹和当朝卫将军李忘风有一段渊源,若是让许屹去求情,或许这药来得也不难。
於是,他便把自己所想说了一二,这又扶起冷飞。
「若能讨得这药自然最好不过。」
萧进见如此则可以不违王法,急忙接口,堵了陈之远口舌。
陈之远白他一眼,倒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也点头不语。
只有冷飞依旧是满脸忧愁,他怕万一是讨不来这药,林傲岂不……
许坚瞧出他心思,安慰他道,「老板你不必担心,我哥曾於李将军有救命之恩,区区一颗丹药想必唾手可得。」
既然许坚也如此说,冷飞也不便多话,他点点头,回身看了眼林傲忍不住就是一叹。
「你手伤得不轻,也需早治,这样,我身边有小还丹几粒,你磨碎了敷在伤处,不出几日皮肉之伤便可愈合,而这经脉之伤恐怕便要好些日子了。」
冷飞听了他话,果然,稍一抬手却是痛得不行。
萧进愧於是自己和陈之远不知内情而把冷飞伤得如此,忙接了药丸,对冷飞道,「老板,你手不方便,我们来替你磨药。」
事到如今,冷飞也不能推辞,只好点了点头。倒是陈之远面上一白,瞧了萧进,一脸尴尬。
许坚又回了自己屋去替时夜配药,刚一进门,便看许屹和时风两人像木头似地各坐一边,也不说话,许坚看他两人一眼,心里纳闷,并不多问,直直走到柜边便拿出堆药瓶开始配药。
「你这是做什麽?」
屋内气氛实在窒闷,许屹也是尴尬,他看许坚回来就忙,便找了话来问。
许坚忽然想起也该把客栈中其他纠结复杂的事告诉两人,边配了手中的药,嘴上却不停,把个前因後果说了个清清楚楚。
时风听闻林傲和冷飞之间竟有移形换魄之遇,大惊不已,想他也是纵横江湖数十载,却是听也没听过此等奇技,如今听了许坚所言,心里虽有不解,但复又闻许屹附和,也是不得不信。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