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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风骚小昙花-第11部分

小说: 风骚小昙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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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家家训的不肖子孙!”

“师父——”斐知画率先迎战,可是月士贤木拐子挥得太快,让他无法立刻捉赘武器”,甚至还挨了好几记。

“我是这样教你的吗?!你打小学习的道理,全还给师傅了吗?!知画,你让开!我替你出口气!替你教训这个欺负你、坏你清誉的丫头!你离远一点,打到你我就不好意思了——”月士贤推开斐知画,斐知画立刻又挡回月下面前。

“师父,您冷静,有什么话您深吸口气,消下火再来说。”该死,师父挥拐子的速度他追不上,眼看木拐子在眼前舞动,就是挡不下来。

“这丫头用嘴是说不乖的!打醒她才有用!看看她做了什么可耻事?!心里喜欢你又明知配不上你,想嫁你又高攀不起,竟然使这种纨袴子弟才用的下流手段,以为霸王硬上弓就能逼你就范、逼你委屈娶了她!我月家容不下这种丢人现眼的儿孙!”

“月下同您说她喜欢我、想嫁我吗?”斐知画只在意这两句话。

“像个妒妇来找我问清楚,你看中的姑娘求亲图是哪一幅,摆明露出来的嘴脸就是嫉妒!我告诫她别妄想匹配你,她竟然跟我发性子,虽然我讲话也冲了些,可是你看看她那是什么举止?!好姑娘可以做出这种只有瓦子鸨儿才有胆做的事?!”月士贤瞧到斐知画身上那袭破破烂烂的衣,火气重新袭上,他气自己教孙无方,让她做出蒙羞月家的丑事,教人看笑话——“师父,您先停手——”

“知画,你不用再替她狡辩!你放心,今儿个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也不允许这几名小厮碎嘴,大伙就当没发生过,你毋需觉得难堪或狼狈,错全在她身上,你的名声师父会替你护住,绝不让你被这丫头给污了声誉——”所以头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先把月下吊起来毒打一顿,封了她的嘴先。

斐知画真想对师父下一张“封嘴符”,让他的耳根子清净片刻,唉。

“知画不觉得受到委屈。”相反的,他算是尝到甜头那方。

“你这孩子就算受了委屈也全往肚子里吞!你站一旁看就好,看师父怎么替你讨回公道!”木拐子往斐知画身后打,斐知画一手臂挡掉月士贤的攻势,反手抓住那根木拐,总算成功箝制住,他侧着身,对身后的月下道:“趁现在!”

她震了震,回过神来,却不知道他要她趁现在做什么?

“月下,快跑!”斐知画一手去推她的肩,将她从后头推往门口。

“你这死丫头不要跑——”月士贤想抽回木拐子,无奈斐知画的手像紧咬不放的鳖嘴,让他无法如愿。

月下迟疑看着爷爷吼着、看着斐知画努着下颚要她快跑,她的手还蜷在斐知画背后的衣料上,几乎要将衣裳扭出一圈圈的皱漪,她想起小时候她也老是躲在斐知画身后对爷爷做鬼脸或是不知死活地顶嘴,她的行径自小到大没成熟懂事多少,性子还是幼稚无知,可他还是像以前那样,护在毫不领情的她面前,她越是任性,他越是显得沉稳,她一直以为那是他为了在爷爷眼前博得宠爱,让爷爷比较出她与他的优劣——她是用这样的小人之心看待他的,认定他无耻卑鄙、认定他时常在爷爷耳边叨念她的坏话、认定他就是想要取代她在月家的地位,却忽略了他用身子替她挡过多少回责罚……是她太将这些视为理所当然,还是她太狼心狗肺,无视他的付出?

“月下——”

斐知画抱起她的腰,将她提放在门槛外,催促她先离开。

月下松开抡着他衣裳的手,听话地转身就跑,但跨出头一步,她又折回身子,踮起脚尖,在斐知画唇上又烙下一个响吻后才跑。

“你、你这个丫头还敢在我面前做出挑衅的动作!你明明是要气死我!”月士贤暴跳如雷,而斐知画则是愣住了,只能傻凝着眼,目送月下粉软色的背影消失在檐下,长指不禁滑过她曾停伫过的温暖湿濡。

挑衅……是吗?

挑衅吗?

她不确定,只是觉得……想吻他。

月下懒撑着腮帮子,蘸着墨的毫笔旋在纸上久久、久久,却没有下笔。平时满脑子想着如何将天香写的手稿化为墨绘,现在天香的手稿搁在一旁,填满思绪的,却不是春宫图里的姿势或撩人的调情动作,而是……斐知画。

想起吻他时,他那双长长睫毛,像扇骨一般,又直又长,衬着他的眸子,简直要人为了那对漂亮眼眸而画。

想起吻他时,他喉头珠圆玉润的喉结,咬在她唇舌里,随着他吞咽或是溢出低吟时,不住地上下滚动震荡,像颗含在嘴里未化开的糖球,教人衔在牙关,舍不得它太快溶化消失。

想起吻他时,他薄长柔软的双唇……

她终于提笔,在宽长的纸间写下嘴里正轻轻喃念的名字。

“斐……知画。”

这个名字,是除了爹娘及她自己的之外,她头一个认识的。

那时觉得他的名字取得真好,知画知画,一个懂画的人,让人好生羡慕,而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也正在做画——她那时小小的,身子还构不着窗沿,却时常搬着木箱子偷偷跑到他的房外,看他燃着一盏小油烛,画一整夜的图,再一张张将图全撕个粉碎。

“斐撕画……为什么要撕画?”从她憨嫩的童嗓里,撕与知这两个音,总是发不好,再加上她夜夜见他画完图就撕,几乎就要以为当初她听到有人叫他“知画”是耳误,他真名该叫“撕画”才对。

她不是在同他说话,只是自言自语,但声音似乎太大,引来了画桌前他的注意。他瞥向窗子,她急忙捂嘴及蹲低身子,但来不及掩饰自己的偷窥行径,因为她失足从木箱上跌下来,摔疼了腰臀,让她只能哭坐在地,动弹不得。

木门被拉开,斐知画从屋里出来,黑翦翦的眸子瞅着她,却没有其他动作。

“痛……”她哭着,疼到站不起来,只能央求他助她一臂之力。

斐知画半个身子仍隐遮在门扉后,看人的表情有些冷淡,像在旁观她的无助。

“好痛……”她两只手臂朝他伸来,可怜兮兮的。

斐知画仍是不动,表情看起来像准备缩回门后,再直接关门落闩。

“呜……”她挂着满脸的眼泪鼻涕,拳儿一收一握,十指里却什么东西也握不着,花儿似的小脸皱扭起来,豆大泪水一滴一滴的,湿濡了她的衣裙。

“爹……娘……好痛……我好痛,呜……你们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留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在这里好怕好怕,呜……好痛……都没人要理睬我,呜……”

斐知画冷觑着她哭,默不作声。寻常而言,受了伤还能大哭大叫的人都是死不了的那种,真正瘫软着动也不动的人才真正是性命垂危。她哭声如此清了,只不过皮肉在疼罢了。

可是他竟然没有转身回房,还伫在原地看着娃儿哭号,甚至……走上前去。

“爹……娘……”

“你爹娘哪去了?”他的身影笼罩着她小小身躯。

她头一件事就是用双手环住他的颈,让空虚的臂弯里填得满满,而不是什么也抓不到的空气,等牢牢抱紧他后,她才抽噎回他,“天上。”

死了。跟他的情况相同,是孤儿。

“真的有这么疼吗?”哭成这么狼狈。

“疼。”她在他胸口点头。

“是臀儿疼还是失去爹娘的心口疼?”

“都疼……”

“要抱着我就不许哭。”他不喜欢被眼泪鼻涕擦满衣襟的感觉。

“可是心里难过就会哭呀。”她关不住泪水。

“那你就放手。”他作势拨开脖子上的两只软荑,她心急地搂得更扎实,慌张叫着——“不哭了,我不哭了!”她一张小脸在他胸口擦抹,没看到斐知画一闪而过的嫌恶。

没想到他千想万想地避开她的眼泪鼻涕,结果似乎更糟。

“别像只虫子攀树,站直身子。”别整个人腻在他身上,他对于这种又软又绵的身子没辙,像一碰就会化掉似的……“我臀儿痛……”

“我不会替你揉的。”想都别想。

“我娘都会……”她抹着泪,嘀咕。

他有些后悔踏出房门开口和她说话,真是自找麻烦。

“你跟我来。”他甫说,却想到她根本就是攀在他身上,要她自个儿劳动双腿走,不如他直接抱起她来得快。

斐知画抱着她回到房里,将她放在椅上她就哀嚷,只能勉为其难把她搁在床上,让她俯趴着身。

“你要帮我揉药吗?”

“我房里没有药。”他走回画桌前,执起笔,在纸笺上快速写着字,写罢,他拿着纸笺回来,“把眼闭上。”

“闭上?”

“对,闭上。”

“喔。”她乖乖听话,扇形小睫合起。

斐知画点燃手里的纸笺,隔着衣物,将纸笺点按在她撞伤的臀部。

“热热的……咦,不疼了耶……”

“不许张开眼。”纸笺还没燃尽,他不想节外生枝,让她看到他在耍什么花招。

“好舒服……”她也不想睁开眼了,有些想睡……结果她真睡着了,再醒来已是隔天中午,臀腰上的痛楚像完全没存在过一般。打从爹娘意外过世,她被爷爷领回月家后,她就不曾好好合眼睡过,总是半夜哭着爬起来,头一次她一夜无梦,没梦到爹娘血淋淋地在黑暗里现身、没梦到他们不顾在身后追赶的她,一直往好高的天际飞去、没梦到自己孤单抱着膝,抽抽噎噎地抖哭……从那天开始,她就更勤劳往他房里钻,一有机会就是借他的床好好睡觉,但那时的他,似乎不喜欢她,有时她都来了老半天,他却理也不理她,压根当她不存在,只是埋首于画里,绘着一张又一张的人物肖像,然后再全数撕毁。

为什么画?又为什么撕?

她当然问过他,他的回答只是一记冷淡的瞥视,然后沉默。

“你画得不好吗?可我觉得不难看呀……”她锲而不舍追着问。

“你觉得这张画得好看?”他扬扬手上那张画像,上头是个中年男子,脸上有着杂草般的蚓髯,模样不是慈眉善目,长得也恶霸。

她偏着头瞧,从左边换右边,再从右边换回左边,终于看出端倪。

一人是不好看,可是你画得像一个真实的人,不像我在爷爷房里瞧到的那些,眉呀眼呀全是歪的。”

“你也觉得人不好看,是吧?既然不好看,当然就是撕了他。”斐知画完全忽略她后头的话,只拿最前头五字做文章。他突地露出诡谲的笑容,那种笑,比起他不笑还可怕,嘴角勾扬着她不是很了解的意味,有些像她偶尔瞧见街上大狗龇牙咧嘴互狺的愤怒,然后将肖像画对撕开来,那纸裂的声音,异常清亮。

撕完,他又开始画下一张。

而且,他蘸的墨,味道很怪,飘散在鼻尖时,有股挥之不去的腥味。

她以为那是墨搁置太久才会产生怪味,所以她还悄悄跑去爷爷的书房拿了新墨条和他最宝贝的红丝砚,兴奋地替他磨了香香淡淡的墨要让他绘画,可他只是看了她被黑墨染脏的双手及脸蛋一眼,继续拿着臭墨画他的图。

她不放弃,即使他从不沾她磨出来的墨,她仍是天天新磨,他若不用,大不了就是倒掉它,她不以为意的。

“你别磨了,过来。”他唤住一手捉着红丝砚,一手用力将墨条在砚上转圈圈的她,她抬头,他伸手将她鼻尖正中央的那滴墨抹掉,她将两只黑腻腻的手掌在衣裳上胡乱擦着。

“做什么?”她问。

“拿着。”他塞给她一支毫笔。“画过图吗?”

“没有,爷爷不许我碰。”她甚至连笔要怎么握都不清楚,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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