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贞姬妾-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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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飞过花朵,尚且能留下画面。
而她,什么都不曾留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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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7 缅怀
原本想穿的工工整整的去见她,不过既然周师傅抽不出空闲,那就只能她自己动手。
她原本称不上贤惠,不过在塞外三年,却也改变了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笨拙。第一次学习缝制衣裳,她硬生生将自己的血,自己的泪,随着一针一线,封入了那件衣裳。
正如她如今重新攥着那一根银针的时候,她依旧觉得沉重痛心,不过说服自己别太沉溺追忆,穆槿宁端正了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整个屋子,一片宁静。只剩下桌旁一只红烛,在安谧发光发热,燃烧着初春的黑夜。
“念儿,以往在郡王府,一到了春天,娘亲就数着日子,等三月三。”穆槿宁披着素色袍子,垂着眼眸,缝好了一只衣袖,她转过头去瞥了一眼摇篮,微笑说着。
她哄骗孩子的本事不大,除了那只歌谣,她这一年来,常常给念儿讲故事。
讲自己的故事,讲郡王府的故事,讲……。一切听起来美好的故事。
睡在小摇篮中的孩子睁大着葡萄一般的大眼睛,他不哭闹,抡住两个肉呼呼的小拳头,仿佛也听得懂穆槿宁的话语一般入神。
笑意带着酸楚,从心里头汇入面容,一点一滴沉淀在面颊的梨涡之内,微微摇曳的烛光在她的眼底摇曳,仿佛也吹动了她的回忆。她缓缓抽出白线,利落地打了个结:“因为那一天,娘亲要去狩猎大会上,看那个人骑马射箭的潇洒姿态,看到他猎到野鹿狐狸,娘亲比谁都开心得意。”
她朝着念儿微笑,孩子似乎感应到她的轻松,也眨了眨眼,只是不多久,就不敌困意,再度偏着头睡过去。
白玉色的料子,平平整整铺在圆桌上,穆槿宁的指腹,缓缓抚摩过这光洁簇新的丝绸,皇后说过,她越来越像娘了。但她对娘亲的印象,实在太少。还未懂事的时候,娘亲就离开人世,她只知道那淑雅是跟了皇后一年有余,蒙受皇恩赐婚,才嫁入郡王府。
只是奶娘说,娘不喜艳美,从来是素雅清美。
“我跟你,真的像吗?”
她突地紧握成拳,她对那淑雅一无所知,她闭上眼也无法看到娘亲的模样轮廓,用心想也想不出娘亲的性情是勇敢还是懦弱。
她真正痛恨的,就是自己内心无时不刻涌出来的无力。
三月初。
河岸,杨柳绽放绿色新叶,轻轻拂过波光粼粼的河面,河岸边,到处是一片迎春,金色灿烂的花朵,密密麻麻挤着,告诉世人春来到。
“爹,别哭了。”
穆峯从清晨开始就止不住流泪,他记得今天的日子,每一年的今日,他从来都是滴水不进,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以前见到泪水比任何人都多的爹爹,她总是不耐,也无心安慰,如今却感叹爹的痴情。哪怕他跟常人相比,并不懂所谓的感情,他对娘的执着,却已经胜过一切。穆槿宁眉头轻蹙,伸出手去,温柔擦拭他不断涌出的眼泪。刚刚擦去,他清澈的眼瞳内却又汇出更多更多温热的泪水。
穆峯俊朗端正的面目上,是无措的神情,他摇摇头,没有办法:“也不知为什么,它就是要掉下来……”
他说不出来,那是悲伤。
至少娘走了这么多年,他从未忘记。
她每每回想娘亲跟爹生活的日子,都觉得不可思议,至少在她眼底,娘跟爹是不一样的。那淑雅的聪慧贤淑,遇到个这么样的郡王,她一定受尽非议,辛苦疲惫吧。最后才会那么年轻,就香消玉殒。
而如今,穆槿宁变了想法。或许娘跟着爹的时候,也偶尔会觉得幸福吧。爹给的,是最真诚最单纯的疼惜宠爱,即便那不是真的爱,那又如何?!
“宁儿要爹不哭,爹爹就不哭了。”他接过穆槿宁微笑递过来的手帕,拼命擦拭,女儿的话对他而言,那就是圣旨。
“我们父女三年没去看娘亲了,这回说好了,谁都不准哭。不然娘亲看到了,可要伤心了。”
穆槿宁扬起嘴角,握住穆峯的手掌,她说的轻松,笑的坦然。
马车最终停在郊外的墓园之内,当年叛乱东窗事发,京城一夜之间杀戮无数,也牵累无数人,她跟爹被分别驱往边疆,甚至来不及看看娘亲。
她扶着穆峯一道走下马车,两人无声走向墓园最深处,爹说娘最喜欢坐在郡王府的桂花树下,在娘亲病逝的那年,他亲自将庭院的桂花树挖掘出来,运到墓园娘的身边,栽种上了。
桂花树,还长得好好的。
墓碑上的字迹,变得浅了,只依稀看得出淑雅两字。爹当年不顾他人反对,一定要在墓碑上刻上她的闺名。
穆氏淑雅。
他给她冠上了夫君的姓氏,却也不剥夺她原本的名。
三年的岁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周遭的杂草长得并不高,也不密,除了奶娘一年两次除草打扫之外,再无人经过。
她环顾四周,穆家的墓园广大,因为无人祭扫,这里荒凉胜过山野。
墓园后面的树林,幽幽深深,阳光从树叶中洒落,光斑游离斑驳,并不让人觉得暖热,相反,更显得孤寂冷沉。
“淑雅,你还好吗?我跟宁儿,都回来了,回来看你了……。花房的老孙给我一把花种,我今天就来种,你喜欢花,只要等一年,等到来年春天,你就能看到很多很美的花……。”穆峯从青衫口袋中掏出一把棕色种子,高大的身子默默俯下去,摊开手掌,怔怔地蹲在原地。
她站在一边,安静地倾听,清风拂面,内心也平静许多。
闭上眼,她仿佛可见到娘亲的墓碑四周,是鲜花绚烂,芬芳满园,生机勃勃。
“爹,我跟你一道来种花。”穆槿宁将手覆上他的手掌,握住一把花种,手里沉甸甸的,心中一片炽燃,她仿佛已经握住一把希望。
她虽然孤单,还能与爹相依为命,而娘,还是寂寞长眠。往后,这些花就能陪伴娘亲,度过漫长日夜。
她也很好奇,很期待,明年今日,会看到这里贫瘠的土地,开出什么样的花朵。
在墓园祭扫了整整半日,穆槿宁才陪着穆峯从墓园离开,在最后上马车的那一刻,她转过身去,踟蹰片刻,也不知内心生出的陌生惆怅,从何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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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8 跟秦王相遇
“宁儿,听余叔说,上回在典当铺门口撞到你,你把最后一对珍珠耳环当了?”在回程的时候,穆峯拧着墨色的眉毛,打量眼前的穆槿宁,的确是在她身上见不到任何一件首饰,除了淑雅留下来的那根白玉簪,她跟花样年华的少女相比,过分的朴实无华。
穆槿宁皱了皱眉头,面色白了白,不知该如何回答,那是刚回京城的半个月,生活最为窘迫,更何况爹爹的身子不如以前,她都交代下人去领来最滋补的中药,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她也不会典当了那对耳环。
她年幼时候最喜爱的,便是那对耳环,也是在塞外这么多年,唯一留在身边的属于自己的首饰。
但典当掉了最珍惜的耳环,她也觉得值得,毕竟如今维持这个院子的所有开销,她也觉得银子该花在刀口上。
“其实,宁儿,你不用太辛苦,爹身边有不少银子……今天我就把耳环买回来……”穆峯红了眼睛,突地情绪起伏起来,满心激动,从内衫之中掏出一个发白的锦囊,拼命想要解开。
那个锦娘穆槿宁并不陌生,记得自己年少时候,常常看着爹腰际带着这个锦娘,想必是娘亲绣给他的。
穆槿宁眼神一沉,急忙拒绝:“爹,我不需要那些东西,但你的药,不能不吃。”
皇太后赐给她的首饰,她不便挪用,也不忍总是让奶娘为他们父女贴补家用,这几天她也实在头疼。但若说爹戴罪之身还能存什么银两,她也实在不信,更不关心锦囊之中到底有没有银子。
“余叔当年送我到风场宜抵灰咳沾嫦乱幻锻康侥旯卦俳怀梢樱纫咏飧鼋跄胰孔奥耍揖湍芗侥恕D愣ㄊ遣恍牛娴牟挥媚捶焉瘢梢匀媚愎虾萌兆印D憧础蹦聧o一谈到锦囊,面色涨的通红,他一手掀开帘子,马车已经开动许久,他一看到典当铺的门口,就更急不可耐。他急着,证明给她看。
她只能跟哄孩子一般耐下心来,笑着柔声说道:“爹,我们快到家了,等到了家再说好不好?”穆槿宁从未想过他守着这个锦囊,跟稚童一般在边关度日如年,她总觉得自己是数着日子过来,听了穆峯这些话,更觉得感同身受的心酸。喉咙一紧,她急急忙忙按住穆峯的手,她无论过的多艰难,都不该用爹这样攒起来的银子。
“不行,我答应过淑雅的,这辈子不会让宁儿吃苦,一定要今天给你赎了那对耳环,还要用这些银子给你买很多首饰——”穆峯猝然举高了手中的锦囊,因为人站起,头重重撞到马车顶部,大呼起来:“停轿!我要下来,快停下来!”
车夫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立刻勒住手中缰绳,穆峯不等马车停稳当,猛地掀开车帘就冲了下去。
哗啦。
“爹!”穆槿宁一手扣住车厢,半个身子探了出去,整颗心都快吊到嗓子眼了,幸好穆峯并未跌伤,只是他手中的锦囊里的物什,全部倾倒地上,散落一地。
她的眼,突然毫无知觉润湿了。
那些散碎的一两或是二两三两的银子,约莫七八十来个,还有二三十个铜板,滚落到马车周围的街道,金银两色的光,仿佛瞬间刺伤了她的眼底。
她下了马车,走到穆峯身边,跟随他一道俯下身去,她拾起脚边的一枚铜板,小心翼翼放入穆峯手中的锦囊内。
她长长舒出一口气,头也不抬,轻声说道:“我都不知这些银子怎么来的……”
“闲来的时候,老李带我出去给人家府里种树栽花,有时候给三五个铜板,也有我写字的时候,看着喜欢的,他们就拿走了,那天就能存着十来个铜板。”穆峯说的认真,没有一分含糊。
她不清楚穆峯语中的老李是谁,想来是余叔在边关找的相熟的故知,她埋着头背过身去,从车厢的轱辘下,找寻到一枚发黄的铜板,紧紧收在手心,仿佛那一文钱,胜过年少时候挥霍过的百两银。
“爹,这些银子我们要好好存着,一直存下去,无论穷困潦倒到何等地步,我们都不用一分一毫。”
她微微地说道,这一席话,仿佛更是说给自己听的。因为每一枚铜板,都沉甸甸的,像是从火中捞起来的,烫着她的手心,让她恨不得痛哭流涕。
她绝不让爹重蹈覆辙,她对自己发誓。
拾起了碎银子,只可惜还剩下一些铜板不曾找到,穆槿宁扶着穆峯到一旁石阶上坐下,独自细细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她太过专注,身边渐渐积聚了二三十人,竟也不知。
“你看,那个不就是以前赶出城的傻子郡王爷吗?”
“那他身边的就是被变为庶民的郡主?”
“十年河东十年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