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贞姬妾-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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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疑是最值得深究的问题。
“李暄出宫已经三天了,有他的消息吗?”秦昊尧从雍安殿内走出来,止步在最后一级台阶上,见王镭正在此处等候,冷着脸问了一句。
三天前,因为穆瑾宁以死要挟,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看在穆瑾宁如此恳切的份上,当日他当真不曾追究李暄的罪责,容忍侍卫放走李暄。只要这辈子李暄不再跟他们有任何瓜葛纠缠,他也绝非是容不下一条人命。
“李暄一出宫,就回到李家收拾了行李,这两日正在全力清点李家的房产田地,也遣散了李家大宅所有的下人,似乎有清算远走的意思。”王镭据实以告。
“这就好。”秦昊尧闻到此处,下颚一点,俊脸上多了几分缓和,暗自输出一口气,看来这回李暄是想清楚了,穆瑾宁如今已经是大圣王朝的皇后,一国之母,他一个庶民根本不能对皇后有任何心思,既然穆瑾宁想要他活着,他就该领情,远走他乡,不再出现才对。
李暄是一个聪明人,经历了这么多事,这点头脑都没有的话,也只是一个蠢人罢了。
“爷,当真不要继续跟着李暄?”王镭有些不确定,再度追问一句,他跟随秦昊尧许多年,知晓按照他的性情,赶尽杀绝也是捍卫地位和尊严的最好方式,免得后患无穷。但这一回,秦昊尧当真是大发善心,跟往日不同。
“都要走了,给他几日时间整理收拾,也未尝不可。他越是做的谨慎小心,准备的越是充分周到,朕就能看出他的决心——”秦昊尧无声冷笑,他侧过俊脸,望着远处依旧不曾放晴的阴沉天际,一脸冷凝,话锋一转,说的愈发冷酷无情。“走了不再打算回来的决心到底有几分。”
若是仓促离开,说不准何时还会再回来,李家在京城也有约莫百年的时间了,李暄作为长子,若是不打理好了家族产业,才会让秦昊尧起疑心。
京城这个地方,不应该让李暄再流连忘返。
“今日怎么样了?”秦昊尧淡淡睇着不远处的那一座宫殿,那是历朝历代皇后居住的宫殿,之前的那个主人正是德庄皇后,原本宫中的规矩便是一旦帝王册封皇后,不多久皇后就该搬入这座宫殿。
而如今,那里没有半点人气。
他顾虑到穆瑾宁的身子每况日下,不宜总是搬动住所,奔波劳累,才任由她在册封之后继续住在碧轩宫内,将此事日程一拖再拖。
“郡主,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个地方?”雪儿扶着穆瑾宁微微起身,依靠在床头的软垫上,为了让穆瑾宁更加舒适,这些新送来的丝绸软垫都是重新制成的,里面都是洗净熏香过的鹅毛,温暖轻盈。自从册封过后,她们是亲眼看着穆瑾宁连下床的精神都鲜有,又不忍心看穆瑾宁总是躺着,常坐着又实在太过疲累,依靠着这几个软垫,就要好些。
她的低声询问,惹来穆瑾宁的轻轻瞥视,在册封过后,就该选日子搬入皇宫的住所,这是皇宫的规矩。
穆瑾宁当然不会不知道。
但……谁也没有问过她如今的想法,其实,她不曾搬入皇后居住的宫殿没有任何失望,担忧,不悦,相反,那是她求之不得的。
她不确定自己还能活多少天,到了人生的最后关头,她想的比以前更多。虽然秦昊尧给了她皇后的名分,但一旦她当真离开他,他还有那么几十年的人生,总要再立皇后,或许她能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地在碧轩宫离世,那座皇后的宫殿——她觉得应该留给以后的人,至少她能保留这段不好的回忆。
至少她可以选择最终归去的地方。
“语阳公主在宫里的时候,常常说这外头的地方都是脏的,唯有她的碧轩宫才最最干净清静,如今住久了,我也觉得如她所言。”穆瑾宁弯唇一笑,嗓音极轻,宛若清风拂过,低声呢喃。
见雪儿沉默不语,眼底尽是无法掩饰的悲恸,她却佯装不知,视而不见,环顾四周,皇后的名分于她而言,没有带来太多的改变。
如今秦昊尧不曾选妃,皇宫才会如此平静,何时选好了六宫嫔妃,或许来碧轩宫的人也不少,到时候她再想如此从容地观赏庭院的风景,也是很难。
她并不嫉妒,也没有更多的资格和精力去嫉妒,她想,千百年来后宫的道理,就是百花齐放,而并非一枝独秀。
当然,这个道理她清楚,秦昊尧自然更明白,她不必说破,只需顺其自然。
穆瑾宁用了午膳,小憩之后,却不见身边有雪儿和琼音的影子,她略微转过头去,低声问了句。“雪儿她们呢?”
“娘娘有何吩咐?交代奴婢也是一样的。”
穆瑾宁只觉得红梅的言语闪烁,虽然佯装自然,但眼底满是慌张,她越想越不对劲,无论多么忙碌,自从册封之后,雪儿和琼音从未离开过她的身边,一个白昼一个黑夜,寸步不离。她们两人全部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内,此事根本就不寻常,她紧蹙柳眉,似乎嗅到些许莫名的焦味。
就像是,一场无形战争开始的硝烟。
偌大皇宫,敢动她的人,除非是他,还能有谁?!不祥预感,顷刻间侵袭了她,支起身子中,一把掀开锦被,作势就要下床。
“娘娘——”红梅扬声大呼,这一道呼唤声又引来了紫鹃,两人当下就红了眼,仿佛阵脚大乱,只因有好些日子,不曾见过穆瑾宁下床走动了。一旦穆瑾宁的身子有个好歹,吃苦受罪的便是她们了,她们不敢怠慢,七手八脚恨不得将穆瑾宁再度扶着回到床上去。
“你们还想瞒着我?”
穆瑾宁冷冷瞥向眼前的两个宫女,她的脾性她们也是知晓的,平日不跟人计较,但凡踩到了她的底线,她也绝不会逆来顺受,每一个字,都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坚定呵斥。
红梅和紫鹃低头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低声说出了事情的真相,穆瑾宁一听不对,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唯独眼底满是冰冷决绝。
雍安殿内,冰冷的白石地面上,跪着两个年轻的宫女,身着墨蓝色的宫装,挽着双髻,正是碧轩宫内近身服侍穆瑾宁的雪儿跟琼音两人。
坐在高处龙椅之上的俊美男人,一身金色龙袍,金冠束发,面容生的再英挺不凡,也无法抹去他与生俱来的冷漠严酷给人带来的威慑。他见两人跪在地上许久不言,愈发不耐,一把丢下手中的奏折,俊长的身子往前倾着,鹰般的墨黑眸子定在她们的身上,冷酷的唇中溢出一句话,不疾不徐地逼问。
“是你们跟李暄通风报信的吧——”
这宫里,大多都是他的人,自从钱公公被受罪惩罚之后,他答应穆瑾宁让钱福禄回家养老归乡,如今能够帮助穆瑾宁跟李暄远走高飞的亲信,也唯有这一对婢女了,她们从来对穆瑾宁都是忠心耿耿的,这一点他从未怀疑过。
那一日的情景,早已成了他的噩梦,穆瑾宁舍生取义用自己的性命要挟他放走李暄,冰冷的白玉簪刺入她细嫩的脖颈,滚烫的血液却宛若从他的皮肉之下沁出喷薄,他永远都忘不了,这种背叛的感受。
他以为最坏的结果是她这辈子都无法重新全心全意地爱他,却没料到更坏的结果是亲眼看着她要跟着别的男人离开他,更为了那个男人,以死相逼,也要保住另一人的性命。
这一对婢女看顾穆瑾宁,忠于职守,尽心尽力,鲜少出过岔子,更别提这个有武艺的琼音,即使在淑宁宫走水那一夜,奋不顾身冲入火海解救自己的主子,更显得前几日发生的事平静的蹊跷。唯独在众人都以为秦昊尧出宫的那一日,她们却短暂地离开了穆瑾宁的身边,各自离开约莫有半个时辰,回来才发觉自己的主子失去踪迹,实在可疑。
“皇上,当天我们的确太大意了,但绝不是我们做的。”琼音看得出秦昊尧一脸不悦,明白今天被秦昊尧的侍卫带来,心中已有沉重念头,皇宫之中往往有冤死之人,只是她不想成为其中一个。对于欲加之罪,她依旧并不妥协。
只是她心中依旧还有愧疚难当,这几日她从未真正询问过穆瑾宁,是否出宫才是她如今最大的心愿。若是她早些知晓,说不准前几日发生的事,她也会帮一把主子。
“皇上,我们没有……”雪儿一脸死白,连连摇头,急着辩解,在秦王府内她便极度畏惧秦王,甚至不敢正眼看那双黑眸,她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冷漠残忍的男人,明白他的铁石心肠,对她们宽待也只是因为主子的关系,如今秦昊尧跟穆瑾宁之间关系淡薄,自然不会给她们当下人的好脸色看。
“即便做了,如今也不会承认,朕见过太多像你们这样的人了。当然,你们对她很忠心,但宫里也有规矩,朕绝不能留着别有用心的奴才,想必你们在一开始这样做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日了。”
秦昊尧对她们的辩解,根本不屑一顾,似乎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唇畔勾起不自觉的似笑非笑的神情,眼底的幽深却依旧浓的化不开来,几乎将所有人都笼罩在此般的黑夜之中逃不开去。他漫不经心地调侃说笑,他自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错,更坚信没有什么人可以在他的面前逃脱该有的罪责。女子总是胆小,为了不受罚,如今自然死咬不放。
只可惜,她们太低估他了,继续容忍她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不是他秦昊尧的行事作风。
他向来公私分明。
他冰冷俊美的面孔,转向一旁,太监随即迎上来,只听得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若是你们承认了,罪责还会轻些,不过,不承认也没关系,你们疏于职守,已经是很大的罪名了。”
他会在穆瑾宁知晓之前,早些处理这两个不知轻重的毛丫头。
这一句,已然带来不小的影响。雪儿转向琼音,眼底满是求救的呼喊,这回跟任何一次都不同,第一回她见识到秦昊尧的残忍,是穆瑾宁落水的那一次,她因此而伤了脚踝,足足一个月才修养好,只是这一回……她觉得事情更不简单,早已不寒而栗。
琼音依旧挺直了腰脊,她看着雪儿的眼神有宽慰,却又有些无畏,这一次大难临头,迟早要来。
见她们相识无语,秦昊尧的眼底愈发诡谲深沉,他的眸光扫过琼音,她的负隅顽抗却并不让他欣赏,他不禁冷哼出声:“有点三脚猫功夫就敢自作主张,挑断她的手筋脚筋,这辈子别想拿剑。”
琼音蓦地愣在原地,秦昊尧是王朝帝王,自然一言九鼎,决不食言,他说出来的话,很难收回去。宛若冰冷的刀剑,已经隔开她的手腕,琼音再有胆识,也很难否认心中有莫名的不安和恐慌。
在琼音眼底见到一丝难以掩饰的软弱和惧怕,秦昊尧的黑眸之内一道冷意划过,没有半分仁慈软化,他继而凝神望着瑟瑟发抖的雪儿,薄唇上扬,他甚至不屑说出她们的名字,只是长指一挑,已然下了不能收回的命令:“这个,不是体贴温顺?送去军中。”
她们忠于穆瑾宁不是错,但错的是,她们忘记了这个皇宫的主人,真正能够操控她们生死的人,是王朝的帝王。
送去军中四个字,早已让雪儿瘫软在地,宫内有些传闻,据说左相宋大人落马之后,他的义女曲琳琅也被牵连其中,据说她为宋大人做了不少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