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贞姬妾-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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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笑着点头,仿佛是应允,也仿佛是早已预见,狼烟升起,战火纷纷。
她知道迟早要失去,迟早会成为陌路,不,或许是迟早要剑锋相对。她只想,再真真切切握住一回,留住一次。
明日之后,单纯干净的崇宁再也不会存活在世间,为了心中的仇恨,再肮脏的事,她也会去做。
这是给自己最后的寂寞,最后的孤单,留一次祭奠。
他按住她的螓首,将她的粉唇吻的更深更深,这一回他霸道却又温柔,固执却又深刻,仿佛那是刚刚动情的年轻男女的奋不顾身——
一阵清风拂来,吹散了她鬓角的软发,也将那一朵蒲公英,吹散开去,无数细小白嫩的小伞,在半空中挥洒,就像是吹来的细小玉珠。
他从未见过这般的春景。
皇宫后花园,百花争艳的春日,彩蝶飘舞,却还不如这满山青草,或许,眼底看到的何等风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跟何人相看。
她倚靠在他的胸口,遥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两人身下的青草,就像是一条柔软的地毯锦被,躺着看着眼前的景色,轻松舒畅,仿佛在与世隔绝的桃源,根本不必去担忧,那些争夺矛盾。
她的柔荑,包覆在他偌大手掌之内,今日,美得就像是在梦中……这也是唯独的一次,她不必因为他冷漠残忍而愤慨,不必因为他漠视旁观而记恨,更不必因为他是秦氏王族而义愤填膺——
这一日,她什么都不会多想。
今日,他就是崇宁的昊尧哥哥而已。
她半坐起身,转身看他,晶莹小脸上闪烁着淡淡的笑容,在他的目光之中,走了几步,倚靠在大树旁,微微俯下身子,半响不曾动弹,仿佛看着什么,那么入迷专注。
秦昊尧支起俊美面容,耀耀黑眸,好整以暇观望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满心好奇,最终还是起身,走到她的身后,这才看清楚,这青草地上的一棵大树,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树洞。
她隐约可以察觉到,他的视线,那么温柔,胶结在她的背后。
“在那里,我也曾经有一个树洞——”
她含着笑意,神色一柔,这么说道。仿佛那些回忆,是最美好,最值得收藏在内心深处的。
微风带着暖意,拂过她的面颊,不曾吹散她的笑。
她的所有秘密,都曾经告诉这个树洞。
只因为,她心中的那个人,从不耐下心来听她说话。
但那时候的崇宁,即便满腹委屈,却也从来不懂,什么是恨。
他俯下身子,手背在她的背脊上轻轻游离,他对彼此之间如此的关系,也愈来愈坦然面对,或许这一辈子,就会这样过下去。他的心,因为她而被拨动,他或许应该感谢,早年前他们还有一段过去可以回忆,但将来,会为曾经添砖加瓦,锦上添花。
或许,这便是他的安慰。即便不用一句话,一个动作而已,却让她心中的委屈,稍稍平复,淡淡暖流,侵入她的脊骨之内。
她挽唇一笑,看着眼前的俊美男人,愈发笑意绽放开来,眼底唇畔都是笑,开朗纯真,活泼动人。
他在心中暗自承诺,往后,愿意真正去倾听,她想要的东西,他都会满足她。
“你不会再需要树洞了。”
他的薄唇,溢出一句,认真果断,坚决自负。
她的笑意有些敛去,只是一刹那的功夫,笑着点头,唯独她心中清楚,她的确不再需要一个倾听她所有心事的树洞,但,同时,她也不再需要秦王了。
在元山待了半日,骑马穿过街巷,到了一家不起眼的茶馆,她以为他本该对所有事都格外严苛,没想过这些略显粗糙的食物,他也不曾挑剔。
一盘五香酱牛肉,两碟子时下蔬菜,一道肉末蛋羹,一碗清汤,仿佛胜过皇宫之中,最精美最丰盛的宴席。
世人或许是将他想的太复杂了。
他在军中,也曾经长途跋涉,也曾经经历过粮草短缺,更曾经被敌军包围数日,艰辛,会让他比京城只懂得退去皇族与生俱来的挑剔和浪费。他能将就的,绝不苛刻刁难。
直到夜灯初上,他们才各自骑着马,缓缓行在鲜少有人的街巷之中,他刻意让身下骏马走的慢一些,才能让穆槿宁不费力跟随着,不远不近。
或许轻松无谓的时光,过的总是格外的快,她默默望着他的身影,在他回头的时候,眼底的笑意从未褪下过。
他们之间,仿佛不再有任何嫌隙,任何阻隔。
这一夜的缠绵,他对她少了往日的霸道,多了几分不该属于他的温柔情意,格外亲近。
他已然确定,今天是一个好的开始,他愿意去爱惜这样一个女子。
盯着躺在他怀中安睡的女子,他的唇畔暗暗上扬,如今他越来越察觉不到她身体对他的抗拒,他断定,往后再无难关。
她娇嫩的身子,每一回品尝占有,都像是少女一般,或许是因为日久生情的关系,即便她有些纤弱,也足以勾动他所有热情和冲动。
清晨他起早,侧过脸看她,她不曾醒来,待他身着朝服,床榻上的女子才有了动静。他以眼神示意,她不必起身为他宽衣,她惺忪睡脸,却也有种孩子般的稚气未脱。
等待秦昊尧的步伐渐行渐远,穆槿宁才坐起身子,洗漱打点之后,朝着雪儿看了一眼,雪儿随即走向衣柜,将最底下的抽屉打开,翻出一瓶瓷瓶,将药丸冲泡在热水之中,端到穆槿宁的面前。
门口突然打破此刻沉默的脚步,让一切,都措不及防。
她只是喝下一口,耳边的动静,让她几乎认为这一切并不可能会发生,至少,不该在昨日之后的清晨,发生。
雪儿也面色惨白,顺着穆槿宁的方向望向外堂的长台,才惊觉秦王的腰佩,还落在原处。
秦昊尧的确已经走出雪芙园,但想起腰佩落在屋内,才会返回原路,才会看到这不该看到的一切。
穆槿宁坐在床沿,端着碗喝着药汤,神色漠然,若是平常的药,她的眼神的错愕,婢女的闪烁眼神,不用审问逼吓,他早已有了答案。
药汤在唇口,泛出无比酸苦的滋味。
她喝了许多日子,却从没有一次,觉得药苦成这般滋味,仿佛她一垂首,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现实,残酷的,就像是给僵持不下的两个人,各自一记巴掌。
昨日的美好亲近,更像是讽刺之际的闹剧,低劣不堪的笑话。
他以为,今日开始,他们再也没有任何难关,过去不再让人眷恋,但至少如今他们恩爱缱绻。
秦昊尧的冷笑,凝结着狰狞的俊颜,就在她的眼底,一分分幻化成更加可怕的阴沉模样。
“你在用药。”
这四个字,让她突地咽下口中的苦涩,她紧紧抿着唇,一个字,居然也无法脱口而出。这些日子,她都是等秦王离开之后,才暗自服药,这药也是藏在及其隐蔽的地方,从来不曾大意出过任何差错。
这一回,是她大意,还是老天成心不让她好过?
她从未遇过这般难堪尴尬的地步。
而对于秦昊尧,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向来自负傲慢,尊贵无疑,但她如何辩驳,都瞒不过他了。
他的喉咙口,溢出莫名复杂的沉笑,他的臂膀上,还有她给他包扎的纱布,他的身上,似乎还残留她的芬香,他们仿佛离开才不过一刻间,但这一幕,已然将他们用力推到千里之外了。
“王爷,千万不要因此而误会郡主……。郡主身子还未全部痊愈,想先养好身子再怀孩子的……。”雪儿噗通一声跪下来,为穆槿宁找了个借口,请求秦昊尧的原谅宽恕。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秦昊尧森冷一眼,让雪儿不敢再开口,他一步步朝着穆槿宁走去,每走一步,都像是在穆槿宁的不安心口,刺下一根长针。
“本王更想从你这里知道,你到底为何喝药。”
秦昊尧的脸色铁青,再无昨日的一丝温柔,他一手扼住她的纤细臂膀,巨大的疼痛,从她的手肘泛到一半的身子开去。
沈樱已经被休离,他破天荒将杨念奉为义子,往后的几十年,即便他的身边还会有别的女人,却也无法撼动他对她的特别怜惜。
他已经做到这般的地步,她还不满足?!表面迎合他,每一回他要她的身子,她都不会拒绝,待他餍足离开,又暗自喝药,扼杀一个个希望?!
“怪不得,半年了,你都没有怀过孩子。”他只觉得可笑之极,因为娶了沈樱,沈樱对穆槿宁做出不少错事,她为此小产,他也就顺其自然,不再逼迫她。他连连冷笑,看着那张精致却又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容,她的遥远陌生,就像是一把剑,直直刺过他的心脏。他想不出到底她还有何等的苦衷,除非,她对那个孩子的泯灭,对他还有心结未了。
“为了杨念才不肯怀本王的孩子?”他的耐性似乎早已用罄,穆槿宁的沉默,更让他盛怒,无法压下胸口的怒火,他的低声咆哮,让雪儿的身子猛地一抖,此刻的秦王,仿佛会在下一瞬杀人嗜血一般可怖。
“是我一个人的意思。”
穆槿宁垂着眉眼,不再看他,他周身的怒意,已然缝在周遭空气之中,她仿佛身处寒冰地窖之中,无法走出重围。
这一句,却让秦昊尧,为之大怒。
她的确还年轻,将来的时光也很长,但大夫早已说过,虽然历经小产,但因为休养的好,再怀上他的骨肉,并非难事。
而她的理由,是因为她不想要。
“穆槿宁,你以为,这天下能为本王产下子嗣的人,当真只有你一个?”
他的力道,几乎足以折断她的手臂,穆槿宁吃痛地抬起眼眸,让他火上加油的,是她眼中没有一分悔过和闪烁。
她的坦然,刺伤他二十多年来的骄傲和自尊。
穆槿宁很清楚,她不必回应反驳,这一回的争执,会让彼此再也回不到过去的安宁了。
他已经给她下了恃宠而骄的罪名。
他哪里容得下,自己的女人暗中捅一刀,百般敷衍欺骗?!
“王爷宠爱别人,是王爷的自由。”她在此刻,也满腔词穷。
她根本,找不到回应他的言语。
任何一句话,都会在他的愤怒面前,格外苍白。
“要不要怀上本王的骨肉,你以为是你一个人可以做主的?混账!”他蓦地扬起手掌,已然用尽了全力,却在最后,有些许偏离,只是甩上她的下颚,他拂袖而去,只留下她一个人。
穆槿宁眼神幽沉下去,下颚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一波未停,一波又起。雪儿急忙爬起身,取来温热的帕子,给穆槿宁扶着,她却什么话都不说,将那一碗药汤,接着灌下,仿佛那是一杯陈年的酒,她恨不得将自己的身子,彻底灌醉,不必以清醒,面对如今的难堪狼狈局面。
即便,没有剩下多余的日子,她居然还会觉得难以面对他。
不过,如他所言,心甘情愿为秦王生儿育女繁衍子孙的女人,除了她,还有许多。
最后,她还是成了无路可退的人。
口中,隐约有药味,还有——腥甜的血。他用的力道不小,毕竟在盛怒之下,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