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贞姬妾-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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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太监已然顿了顿,嗓音之中有意料之外的错愕,果不其然,那一名女子,已然盈盈从门口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崇宁郡主,她一袭幽蓝色的宫装,其上绣着梅花的花纹,高贵却又带着几分傲然清冷姿态,此刻正是寒冬日子,她套着一件白色皮毛袍子,素雅清然。黑发高高挽着,梳的一分不乱,发内缀着一只紫宝石簪子,是一只栩栩如生的云雀,衔着一串细碎珍珠,在她耳畔摇曳坠舞,她的耳垂上戴着镶着玉的银耳环,更显得娇俏迷人。
“你先退下。”朝着宫女说了声,穆槿宁噙着微微笑意,缓步走到这一名女子的身前,这便是以往身居高位的——熙贵妃沈熙。
沈熙见了穆槿宁,只是瞥了一眼,仿佛她虽然处了弱势,却依旧不愿对任何人低声下气,穆槿宁心中清明,沈熙从妃子之位坐上贵妃,自然有她的傲气,哪怕今日来的是皇后,她也不会低头行礼吧。
“我听闻你如今在秦王府,是愈发得宠了,也对,如今我们沈家不比平常,只是可惜了我妹妹,居然要看你的脸色,夹着尾巴做人,实在是——”沈熙支起身子,倚靠在茶几之上,端了一杯清茶,眉眼都不曾抬起,只是不冷不热地讥讽道。“妻不如妾啊,可惜可惜了!”
穆槿宁挽唇一笑,神色自若地坐在另一处的圆凳之上,她暗中打量这个屋子,比起熙贵妃的清风苑,这里是众位贵人的住所,每人一间屋子,自然比不上一宫之主的宽敞华丽,跟随沈熙的,也没有那么多伺候的下人了,所以她来到青宫的时候,只觉得这儿冷清许多。
她也不在意沈熙自打她进来,就没有正眼看过她一回,更没有吩咐任何人,给她端位送茶,沈熙依仗着沈家权势,在宫中呼风唤雨五六年,皇上的专宠,又让她几乎忘了自我,正因为她看不清局势,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总是放不下往日贵妃的架子,在青宫,也是鲜少有人来她这儿坐。
毕竟,沈熙早已没有势头了,自然没有人愿意来这儿讨骂看她冷冰冰的脸色,这后宫的女人,别的不说,唯独那眼神,一个比一个尖锐。
穆槿宁唇畔的笑意更深了,她眸光浅浅,嗓音柔和之中,却又不无坚韧味道。“你这么较真?你不是比我更清楚,要不是当初你怂恿沈樱陷害我,秦王也不会至今都无法原谅沈樱的用心歹毒,与其说如今是我得宠,还不如说,是沈樱失宠来的更为精确。”
闻到此处,沈熙蓦地面色大变,她蹙眉盯着眼前一身傲然的穆槿宁,不无意外,原来,她居然早已清楚,当初穆槿宁怀着身子,是她唆使沈樱先下手为强,更给了沈樱一封麝香,以备不时之需。
可惜,没想到,却适得其反。穆槿宁小产之后,秦王对她更加怜惜,而沈樱不久之后有了身孕,秦王却始终冷落她,如穆槿宁所言,难道秦王早已清楚当初是沈樱下的毒手?!秦王跟皇上,还是不同的,皇上可以纵容喜欢的女人,可秦王——却并非如此。
距离沈熙小产,也有一月的时间了,如今她的面容上,虽然还有几分憔悴,但即便穆槿宁看着,也觉得沈熙依旧光彩照人。她挽着素髻,上面没有一只金钗银簪,一袭紫色宫装,那艳美的容貌姿色,却依旧让人不得不折服。
穆槿宁以前一直无法理解,为何天子会对城府深密恃宠而骄的熙贵妃疼宠有加,熙贵妃虽然总是笑脸迎人,但暗中张扬跋扈,她并不相信皇帝未曾听见些许关于熙贵妃行径的耳语蜚声,毕竟这后宫,没有不透风的墙,而天子耳目众多,但若听过,又怎会全然无动于衷,仍放任、仍眷恋、仍让她为所欲为地伤害她视为眼中钉的许许多多人?就像是那一回的红果案,皇上虽然大为震怒,却不曾伤害熙贵妃,只是杀了熙贵妃唆使的那位宫女,略微草率平息了后宫的风波。
而今,她明白了。
有一种女人,明知她坏,心里恼着她、气着她,却仍受她吸引,耽溺在她偶尔流露出来的无辜柔情万般风情之下,不该有的心疼,油然而生,忍不住拥她人怀。
怪不得,皇后恨不得至熙贵妃于死地。
皇后虽然是大家闺秀,才情谋略,不比熙贵妃差半分丝毫,只是在她稳坐后宫许多年之后,突地半路杀出个熙贵妃来,眼看着这个比她美,比她娇,比她年轻约莫十岁的女子,在皇上身边撒娇娇笑,在皇上床上吹枕头风,能不恨么,能不想除之后快么?!
熙贵妃落难,如今最高兴的,自然就是皇后了。
“你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不难过么?”穆槿宁淡淡望向她,笑意一敛,如今熙贵妃正吹着热茶,仿佛嫌茶水太烫,那般的模样,毫不矫揉造作,若是落在男人的眼里,只怕觉得她格外动人罢了。
这一句,无疑是激怒了沈熙。
她突地将热茶重重往茶几上一放,眸光冷傲,直直望向穆槿宁的身上,不掩饰眼底的不悦,扬声喝道,往日贵妃娘娘的威严气势,似乎根本就没有消失过。
“你去问问这宫里哪一个小产的妃嫔,是不难过的?”
沈熙的怒意,在眼底炽燃,穆槿宁却没有一分慌乱惧怕,沉声道。“熙贵妃——”
“我已经不是熙贵妃了。”沈熙满目敌意,她根本就不清楚,如今她的地位低下,只是一个小小贵人,沈家又前途未知,难道就要沦落到这般田地,穆槿宁区区一个郡主,秦王的妾,也敢来落井下石,看她笑话?!
“你的斗志,早已殆尽,原来你在后宫能跟皇后制衡数年的本事,也只是运气好罢了。”穆槿宁微微眯起清亮眼眸,眼底的情绪,迷离复杂的无人可以窥探,她的笑意无声转冷。
沈熙红唇动了动,却最终还是无言以对,她的脸色难看,但如今她似乎看得出来一些端倪,穆槿宁今日前来,绝不是给她难堪,这么简单。
“你心里想着,虽然没了这个孩子,皇上总也要体恤你的心,来青宫看你一回。当时皇上若是来了,很可能就是最后一回,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跟皇上说么?”穆槿宁垂眸,长睫扇动,拨了拨指节上的那一枚翠色戒指,嗓音清冷。
“你——这话我听不太清楚。”沈熙拧着眉头,拉下身上的薄毯子,微微坐正了身子,凝眸望着说话的女子,穆槿宁的话,已然说中了她的心事。
穆槿宁轻笑出声,她的笑容,在眼眸之中,宛若水纹一般渐渐浮动绽放,清丽面容更胜沈熙的花容月貌。
沈熙说听得不清楚,但她可以说的更清楚。
“皇上可以容忍你唆使宫女在皇后饭中放了红果,却无法容忍你跟皇太后的死牵扯上关系,可见皇上是一名孝顺的天子。他,跟皇后的感情却并不深厚,也无意袒护皇后。你既然早就看清这一点,早已清楚你一旦失势到了青宫,你再能获得恩宠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你的手中若没有一两个把柄可釜底抽薪,你在青宫,就会永无天日的。”
沈熙闻到此处,面色愈发沉郁苍白,她无声点头,方才的盛气凌人,也渐渐压了下去。穆槿宁的话,的确在理,她并不急于一时,只是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要看看到底穆槿宁的来意为何。
“你搬入青宫的时候,用绝食来威胁皇上,他却不管不问你的生死,如今你不明不白没了孩子,沉溺在丧子之痛里,皇上也不曾来安慰过哪怕一句,他是铁了心不愿看你的脸了。你如今的情势,又跟搬入冷宫有何两样?!”穆槿宁猝然将尖锐眸光对准沈熙,那一刻的眼神,几乎望入她毫无防备的内心深处去,将对方的心思,全部掏空。她冷冷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沈熙的心口,刮了一道。“青宫,也便是收留你的冷宫。”
“你怎么敢说这些胡话!”沈熙已然被刺中心口,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低喝一声,她压在心口的不安,如今就像是暖炉中的火星子,被扇子拂过几道清风,火星子就燃成大火了。她如今还年轻,才二十五六岁,这般的大好年华,这般的惊人美貌,如何能在冷宫中消毁掉?!
她实在不甘心。
“我当然敢说。”穆槿宁凝视着她,眼神清明,神色一柔,浅浅问了句。“让你变成这样的人,不是皇后又能是谁?!”
沈熙再也按耐不住,蓦地站起身来,满目沉郁阴沉,她急着追问。“你是说——润央宫的熏香,也是……。”沈熙虽然暗中做了不少恶事,但惟独觉得冤枉的,便是她不曾在太后的熏香中做手脚,虽然皇后说的没错,因为太后在众位妃嫔面前斥责她没有正气她心怀记恨,但至少还不敢对太后动手。
“这我倒不清楚,但皇后娘娘早已察觉,并非是熙贵妃下的手,她却将计就计,让你背负罪名,永不超生。”穆槿宁神色不变,泰然处之,她已然看清楚,沈熙心中的不甘,足够让她,做出最后一次的反击。
“我就说怎么这么蹊跷,原来都是她的计谋……。”沈熙连连退步,瘫坐在软榻上,低声呢喃,满心愤恨,气得咬牙切齿。她好不容易爬到贵妃的位置,离皇后的位子,只差一步,如今,却还有什么盼头?!
“不过,你以为我这么容易倒下?”她蓦地想到了什么,抬起满是泪光的眼眸,她依旧高傲,不愿屈服。
“沈家的事,如今外面局势越来越乱,你的父亲大人,五日前被关入牢狱,贪赃枉法的事,一件件都浮出水面之后,到时候你别说能见一面皇上,说不准何时皇上治罪沈家,你连后宫都呆不下去了。”穆槿宁端着平静的面容,愈发从容淡漠,这一番话,她据实以告,她不必添油加醋,只要给沈熙看清楚她如今毫无退路的局势,就不怕——她不一步步走向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去。
沈熙蓦地怔了怔,她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沈家是昨日黄花,根本不值留恋了,皇上或许不久之后就要抛弃沈家,沈家的落马,也是大势所趋。
只是,她还期盼能有回天之力,如今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她还能自欺欺人多久?她早已不是高高在上人人簇拥的贵妃娘娘,而只是一个贵人,好听点也有个品级,难听点,也就比那些宫女强些。或许他日宫女得到皇上宠幸,都会爬上她的头顶。沈家……绝不会照顾她一辈子,唯独她自己,能救自己一把。
“唯独我能给你这个失而复得的机会。以往看熙贵妃手段玲珑,就没想过,皇后将你推入地狱的话,你不该也拉下她么?你怎么就心甘情愿,成为皇后的手下败将?”
穆槿宁看着沈熙一脸阴沉模样,别开视线,不以为然,幽幽喟叹了几句。
沈熙突地眼神一凛,她能够当贵妃,跟皇后虚与委蛇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本事,没有给自己留半条后路?!只是……她一直在等待,不到半不得已,是不该将最后的刀刃亮出,至少也该确保自己的地位无疑,绝不会因为这一把锋利的刀刃,而伤着了自己分毫。
“你可以考虑再三,但你心中清楚,自从你被禁足搬到这儿,有谁愿意来看看你?”穆槿宁看她已然有所动摇,神色一变,浅笑吟吟。
“你不是皇后的人么?让我怎么相信你。”沈熙最终才开了口,冷冷淡淡地说了句,并没有全部的信任。的确,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