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富农-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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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守诺道:“赶走天狗,不能让它吃了我们的太阳。枣子你抱儿子进屋去,这个太不吉利了!”
枣子想解释几句,但微张着嘴半晌讲不出话来,他退几步回到堂屋边上,大家忙乱没得空管他,他就一直等到了日全食的□,整个太阳被月球的阴影遮住,只余下一道细细的边,像纤细的金戒指,原来不是日全食而是日环食。
“好漂亮……”他情不自禁道。
雷守诺忽然就跑了过来,一手抱他一手抱儿子回了房间,“真是的,枣子听话别看了,天狗是不详的东西……小阿月爹给你个任务,看住你小爹别让他出来。”
小阿月嗷嗷了两声,赖在枣子身上不肯下去了。枣子有点哭笑不得,不过能看到日环食最美的一刹那他也满足了。
村里的敲锣打鼓声在这一刻也达到了最高峰,密集如骤雨砸瓦,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这是什么大庆典呢。不知道嘈杂声持续了多久,房间的小窗开始恢复光明,阳光越来越充沛,最后漏进了房间的地板上。雷守诺推门进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都要割禾了才来个天狗,不是好兆头啊。”
换作以前,枣子一定觉得这是古代人的迷信,但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他多多少少有感觉到这些传说中的兆头预示未必只是人的臆想。这个世界的确存在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以前也有过日食吗?”枣子说完一顿,“那个,就是天狗食日。”
雷守诺沉吟道:“有,古籍记载,只有辰国西边几个州府的人见过。”
枣子追问:“后来有发生不吉祥的事?”
“嗯,在那之后不到一个月,大河崩堤,淹了不少地方。”雷守诺的声音逐渐沉了下来,似乎说出这每一个字都很艰难。
这次会不会也有类似的事发生?枣子不免也担心了起来,他勉强宽慰道:“或许我们马古村吉人有天相,什么事都不会有呢,你看我们村里没什么大河啊。”
“隔壁县有啊。”雷守诺忽然转身往外走,“不行,我要找村正商量一下,看隔壁县能不能做点什么阻止厄运来临。”
“雷哥!”
人一下子就跑走了,枣子抱着小阿月追到院门口,村里几个有名望的人正往这里走来,遇上雷守诺站在路中间说了一会儿,然后就都一脸凝重地走了。二郎从远处满脸泪痕地跑回来,身上还有什么臭味。
“二郎你怎么了?快进来!”枣子让开位置。
二郎抽噎着道:“天狗来了,我躲,摔进牛屎堆里了。”
仔细一看,半边身子都是又黑又黏糊的东西,看起来还挺新鲜的……小阿月眉头一皱,窝进枣子的怀里。枣子才反应过来,连忙安慰这个可怜的倒霉孩子,让他去烧水洗澡。
梅小爹在堂屋里看着二郎慌里慌张地跑进跑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枣子道:“小爹别太担心。”
梅小爹道:“过两天去庙祝那里求支签,不然我放心不下。”
“嗯,一定能求出上上签的。”
“好孩子。”
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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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煲了这个^_^
☆、第六十三章
后来枣子真的陪梅小爹去求签;求到的是……下下签。别说梅小爹;枣子的心都凉了半截。回来之后父子两人吃不好睡不香,终日愁眉深锁。
雷守诺很想安抚他们;但不知怎么的;他自己心里也有不好的预感。
于是,梅府里整整大半个月都笼罩在这种忧心忡忡的气氛中。进入六月,刚把龙眼都收下就开始阴雨绵绵了起来;仿佛藕断丝连绵绵不断。突然有一日雨势转大,倾盆而下;甚至砸掉了几片屋檐瓦。
这样连续下了两天;夜里仿佛都能听到山上流下的潺潺水声。枣子越发不安起来;“再这么下会不会有事的?”
雷守诺蹲在走廊下看着天色,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种天气,龙眼只能用炉灶焙了,再落下去龙眼干也有问题。比去年好彩的是龙眼已经先收下了,不过这到底是什么征兆?
第三天雨势小了,但还是不停,到处都是水洼和泥泞,田里的秧苗形势不太乐观,大家除了山上山下疏通水道之外也没别的办法。
这时候喜郎六喜家来了人,邀枣子他们去喝酒,说是之前放酒缸的房间漏了雨,掉落的瓦片砸了其中一个缸,反正都开了点口子,干脆邀大家来吃顿饭,分着喝掉。也考虑了这种天气喝点酒暖身祛湿,可是放了点药材去泡的好酒。
说实话,雷守诺躁得睡不好,嘴里起了白泡,怎么都不想去,甚至觉得喜郎这个邀约太不合时宜。家里其他人也不想去,就找人过去婉拒了。
到了喝酒吃饭那天,喜郎六喜又差人来了,软磨硬泡,就是要他们过去。
“喜郎一家都是这样的人吗?”再淡定雷守诺也禁不住有了脾气。
枣子觉得喜郎这次确实有点纠缠人,难免他雷哥不高兴,“我们再拒绝一次可以么?过了今天应该就不会这样了,六喜哥平日挺好的。”
把跑腿的打发回去,到了正午,人又来了。
枣子都有点憋不住了,披了蓑衣出院门问那个跑腿的人。“我们真的有事没得去,怎么还来请?”
跑腿的人就一脸苦相地说:“我也不知道啊!唐家阿大说见到留给你们的位置空着心里不踏实,不舒服,一定要你们过去。照我看,做喜郎都这种性格,费尽心思都不会让别人拒绝他们。枣阿大,你们去坐一下就行,当帮小的一个忙咯。”
枣子看了看眼前的人,裤管湿透了,一脚泥巴,他心软了,“唉,好吧,我去跟家里人说说。你不如进来坐着等?”
“不用麻烦,我身上没处干的,进去还弄脏你们地方,我在这里等,枣阿大快去快来就好。”
“好的,你等一下。”
枣子回屋里跟其他人商量,道:“就去坐一下吧,好歹是诚意。”
雷守诺正要开口说不,窝在他膝盖上的小阿月嚷嚷了起来,喊的似乎是“具具具”的音。枣子仔细分辨了一下,“阿月说的是去字吧?雷哥你看,小阿月都说去了。”雷守诺总算投降了,说:“好,去就去,大家都去,看是什么样的好酒值得他们这样强人所难。”
说大家都去,还真的是全家出动。连二郎和埋首书房的雷管家都逃不掉。执拾了一下,一家人就跟着跑腿那个小子出门了。
到了喜郎家,枣子和梅小爹先去跟喜郎打招呼,喜郎见到他们的瞬间明显松了一大口气。枣子不解道:“六喜哥你是不是有事要找我们?”
喜郎拧着眉道:“还真的没什么大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讲,反正你们都来了就好。”
梅小爹右眉跳了几下,忽然问喜郎:“六喜你是不是知道或者感觉到什么?”
喜郎愣了一下,说:“老实说,我们做喜郎的,见的办的都是最喜庆的红事,大家都说,红白事是对冲的,所以进做过白事的房子我都会不舒服,进即将出大事的房子我会觉得不踏实,如果是熟人有时候连屋都不用进就有感应。这次我也有这种感觉。”
好玄乎,但是枣子和梅小爹都同时想起了那支下下签,不免较真了起来。本来吃半个时辰就能回去了,他们坚持要在喜郎家多留一阵,一会儿又一会儿,拖到茶过三壶,雷守诺实在待不住了,正要说告辞,唐家大门就冲进来了一个人。
“雷老大不好了!你们家出事了!”
这时候雨渐渐小了,几个人带了斗笠就往家里跑。
面前的梅家大宅被泥土盖了个严严实实,门前小道都被堵了大半段,旁边的小树林都被毁了。枣子脑海里冒出一个词:泥石流。
梅家后面本身就有座小山,枣子从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黄泥冲垮了那么大一个房子,只剩残垣败瓦。
梅家几个人久久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小阿月放声大哭,“鹅鹅,鹅鹅……”雷守诺猛一回神,转身挥手,“小爹枣子去喜郎家!这里可能还会有危险。”语气不容置疑。枣子离开前雷守诺正指挥管家和二郎去村里找梅家的雇工来帮手。
到了喜郎家,枣子和梅小爹都是腿下一软,幸好唐家的人及时扶住,放到椅子上坐着。已经从旁人口中了解到情况的喜郎没说什么,只宽慰:“破财挡灾,房子可以再建个好的,人没事就好。否极泰来嘛,我喜郎说的,你们家马上就有大好事了。”
梅小爹忽然抓住喜郎的手,脸色因余惊未消而苍白着,哽咽道:“多亏了你,多亏了你……”
枣子看着喜郎,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感激,然后他紧紧搂着小阿月,轻轻喘了几口气。他懂小爹的恐惧,如果喜郎没有一再派人来请,他们很可能会留在家,这场泥石流虽然不算大,但足以把他们都严严实实地埋在地底下,水混着泥浆,或许撑不到别人来救他们就一命呜呼了。就算真的有人来救,也要冒着危险来找人挖人,一铁锹下去,是死是活都说不准——越想只会越心惊不定。
喜郎从锅里端了两碗用烧酒煮的鸡汤给他们喝,“暖暖身。”
枣子勉强用气音道了声多谢,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父子孙三人在唐家留到了夜色降临,唐家的人都挺好,主动伸出援手,收拾出两个房间给他们,他们家本身就不大,一个放的是自家的米粮另一个是放柴火的,已经是极限了。
雷守诺三个人没多久就来了,都是一身狼狈,连话都没力气说,二郎和雷管家一人怀里抱着一只鹅,那两只鹅有点蔫蔫的,不像平常那么神气了。小阿月本来昏沉地打着瞌睡,一见鹅回来顿时精神了起来,咯咯直笑,银铃般的笑声多多少少抚慰了几个大人疲惫的精神。
枣子累笑道:“它们也没事,太好了。”
雷守诺走过来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是啊,它们被泥巴压住了身体,脖子以上倒是没事。我们家的人都大步跨过这一关了。”
之后众人不再多言,借用唐家地方稍事梳洗,分两个房间凑合过了一晚。
隔日雷守诺早早就起了床,在厨房里给唐家阿爷塞了点银两,老人家还他一半,道:“我这人也是穷过来的,用了我家东西给点东西我不会不要,但是我就拿我该拿的那份,这一半你收回去。”雷守诺知道唐家阿爷的性子,也不勉强他收。跟后来起床的阿唐和喜郎都郑重道了谢,他匆匆出门继续处理剩下的收尾。
首当其冲就是要找个暂住的地方,村子里因部分村人外搬剩了些房子,他做主留着,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其中一家就在叶家旁边——马古村的地和房子原先都不是属于村人的,现在由他买下土地之后,无主的房子也随土地归他了。见到相邻两个房子的时候他就有想法了,两个房子都不大,将这两块地并一起倒是刚好,比之前梅家那地还大一些,或者可以间出多两个房间里,雷管家就不用睡书房了。
不过现在还是要先整理出能住人的地方,让家里人睡个安乐觉。幸好雨停了,雇的工人都有空,于是找了两三个人帮手执拾空房,其余的跟着他回原来的梅家废墟挖有用的东西。
这里就要多得枣子的一个好习惯了,他习惯把比较紧要或者有用的东西放进箱子里,还会在箱子里铺油纸,哪怕大家没空整理,他也会主动收纳好,所以很多重要的东西或者衣服银票都完好无损地埋在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