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躺在你的怀抱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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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不要。”玉梅对老洪摇手说道。
“我知道你嫌小。”
“不是嫌小。这是你自己的劳动果实,我不能不劳而获。”
海生不想和玉梅罗罗嗦嗦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他朝里面的厨房走去,放好鱼虾,洗澡换衣服。
他已经知道玉梅一家人刚从连队搬到建材厂,她母亲洪秀秀和海生老家是一个地方的,因此他们是老乡。而玉梅父亲曹志国是湖南的,这样曹家和洪家只能算半个老乡,这半个老乡因为洪秀秀和洪彪同村,在他乡遇见就显得特别亲热。洪彪今天帮他们搬家具,打床铺,忙了大半天。忙完后,老曹和妻子来感谢老洪,顺便来洪家坐坐。玉梅也跟着来了。
玉梅的父亲老曹是个司机。他当兵的时候,是汽车兵,会开车,从大陆跟着部队打到海南,没仗打了,部队垦荒戍边,种植橡胶、甘蔗,他也跟着当起了农民。建材厂有三辆解放牌货车,他通过老首长,就调到厂里开车来了。他常去白马井港口拉煤,每次都带有不是红鱼,就是青背鱼或者鱿鱼等海鲜回来,就会分一些给海生家。老曹喜欢喝酒,米酒、甘蔗酒都喝。海生记得他父亲学会喝酒,就是跟老曹学的。两家关系很好,厂里的人都说,老洪和老曹,关系就像亲兄弟一样密切。
海生想起第一次和玉梅相见的情形,嘴角就露出了笑容。那个小姑娘,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突然,他的身子往前冲,他的双手自然挡在脑袋前,避免了头撞在前面的座椅上。车上的旅客喊叫起来,怎么回事?撞车了?没撞车,差一点,大巴差一点撞到前面一辆货柜车的屁股,不知道前面的车为什么突然急刹车,司机反应的快,也跟着刹车。大巴停了下来,旅客们的第一个反应是可能前面出事故了吧。要出了事故,交通就会拥堵。高速公路也会堵车,变成不高速。
“阿叔,到哪里了?”海生开口问坐在他旁边的五十多岁的男人。瘦个子,下巴尖尖的,留着山羊胡子。上车后,海生一直没跟车上的人说话。
“快到洋浦了。”男人说。“你去哪里?”
“我到天涯农场。”
“我也到天涯农场。”男人有点高兴,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个青年也是去天涯农场的,是同路人。“你到场部还是其它地方?”
“我不到场部,我要去建材厂。”
“去建材厂就不用到场部下车了,在老根下车,坐摩托车去。”
“你对农场好熟啊。你是农场职工?”
“是啊,我是天涯农场职工。在农场干了一辈子,还没到退休,就没活干了。去年回了大陆老家。这次听说可以办理退休,又来海南了,看看能不能办理到退休。有了退休金,我这把老骨头也可以安度晚年了,不用伸手向子女们要,还要看他们的脸色。”
风景变了,爱情会变吗【04】
原来如此,难怪他对天涯农场这么熟悉。海生想了想,又问他:“你一个人来海南?”
“一个。老伴去年走了。早早地走了,不要我了,找她的老情人去了。”
海生听他说这话有些伤感,看他像要流泪的样子。也难怪,海生无意提起他老伴,让他伤感,有些对不起他。于是海生转换话题,问他:
“你在农场什么单位?”
“连队,割橡胶的。”
“哦。那你老家在哪里?”
“贵州。”男人看着海生回答说。“你是第一次到农场?是来打工的吧?怎么跑到海南农场来打工。”
他自问自答,海生没接他的话说。海生知道自己穿的不合时宜的衣裤,被人认为是来打工的,不足为奇。他不想多说,笑了笑,算是回答了他。两人又沉默了下来。
车动了起来,没堵车就好。看来道路还顺畅。
半个小时,车到了洋浦,大巴便下了高速公路,走公路到儋州市。到了儋州市汽车总站,下了一些旅客,又上了一些人,大巴继续开。海生没手表,不知道几点钟了。他看太阳,估计已经过了十二点。肚子有点饿,他拿出烤包来吃。吃完烤包,他喝了些水。旁边的男人提醒他,已经到了天涯农场了,就快到福田了。你跟司机说一下,到福田下车。海生说谢谢,便对前面的司机喊道:
“司机,我在福田下车。”
这样的话,他重复喊了好几次,乘务员才回答说知道了。
福田是个像丁字路口的地方,国道从这里经过,另一条公路通往糖厂、机械厂、车队,还有他家所在的建材厂和附近的连队、农村。大巴在“福田饭店”前停了下来。海生下了车,环顾四周,感觉有点陌生,像是到了一个从未到过的地方。在他的印象里,以前这里只有几间茅草屋,买些饼干、糖果、烤包,还有简单的瓶装汽水、抵挡香烟,让过路等车的客人进来坐坐。现在变了,盖了很多砖瓦房,周围的橡胶林和甘蔗地也没有了。还建起了一座工厂,看那一排高高的立窖,染着灰色的尘埃,海生知道那一定是水泥厂。好几个骑着摩托车拉客的一直跟着他,问他到哪里去,要不要坐摩托。有的见他没说话,只顾走,便没信心跟着他屁股后面了,只有一个骑着红色本田摩托车的老板还跟着他。他刚想问到建材厂多少钱,忽然看见一个疯子嘴里啃着馒头笑嘻嘻向他这边走来。疯子的眼光一闪,如寒冷的匕首,刺向他,海生的身子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这个人好像认识,眼这么熟。海生仔细再看疯子。疯子确实像是他认识的某个人,只是他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到底是谁呢,变成了疯子。疯子的头发又脏又长,穿着破烂的球衣,衣不蔽体,全身污垢不堪,光着脚丫。
见疯子走过来,拉客的摩托车老板哄骗疯子走开:“贾权,书记在叫你快点回去上任。”
海生一听“贾权”两个字,顿时惊愕颤抖。这疯子叫“贾权”?像啊,真像啊,越看越像。就是他,海生终于认出了他,尽管他的相貌变化很大,但他贪婪金钱、权势的欲望,已经深深溶入到他的骨髓里面,不可能改变。他双颊上的颧骨透着令人鄙视的淫荡风流相。这就是海生看见他时,便感觉到曾经相识的原因。这个疯子,曾经杀死了自己的老婆,靠着自己手中还有那么一点权力,有幸脱逃了法律的制裁,陷害海生坐了十五年的牢房。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海生心里渐渐升起一股复仇之火,他想走到他面前,给他几巴掌,让他知道他是谁。可是,他极力压制内心这股复仇之火不让它爆发出来。十五年前的暴力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葬送了他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长时间关在监狱,已经把他冲动暴躁的性格折磨得变成了像只温驯的羔羊。菱角磨平了。海生想,贾权不值得自己再次动手,免得弄脏了他的手。老天爷已经惩罚了贾权。老天爷真的是开眼了,把他变成了疯子,这是他作恶多端遭受老天爷的惩罚。老天爷是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他被公安抓去的时候,就对贾权说过,你别高兴太早,你这么做,会遭到报应的;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海生大声喊道:“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其他人听见他的喊叫声莫名其妙。
贾权笑嘻嘻对摩托车老板说:“你骗我,书记都下台了,被我岳父大人赶下台了。”
“没骗你,是省委书记要你官复原职,还要你当市长呢。快回去吧,省委书记在你家等着你呢。你去迟了,恐怕又当不上官了。”
“真的,书记到了我家?”
“真的。快回去迎接书记大人吧。”
贾权转过身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地一边走,一边说道:“哦,我又要当官了。当了大官,看谁敢瞧不起我,我就把他咔嚓杀了。我岳父是省委书记,我有靠山,我怕谁。回家喽。”刚走几步,他停了下来,回过头问:“知道我家里在哪里吗?”
“你家在那边。”摩托车老板指着前面的方向说。
贾权顺着摩托车老板指的方向,自言自语:“哦,在那边。我家在那边。”
等贾权走远了,摩托老板摇头叹气对海生说:“都是想当官想疯了。”
海生说:“他真的是想当官想疯的?”
摩托车老板是个健谈的人,喜欢和人说话,不管是熟人还是陌生人。这时他却没回答海生的问话。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椰子牌香烟,问海生要不要,海生说不要。他点着一根烟后,接着说:“听说贾权发疯的主要原因,可能是被撤职。十多年前,他原是水泥厂的厂长。他老婆被人杀死那年”
“不对,他老婆不是被别人杀死的。”海生插嘴纠正他的话。“杀害他老婆的人就是贾权自己。”
“对对。”摩托车老板沉思一会,然后附和说。“他老婆死了以后,没多久,他被上面查出贪污,被撤职,去打扫卫生。这下子,对他来说,比死了老婆打击还要大,原来是人上人,一下子变成连猪狗都不如的人,他哪里受得了这种打击。他开始堕落,开始感到孤独。巨大的失落感让他没多久就发疯了。也有人说,是他老婆变成鬼,把他逼成疯子的。”
“这话怎么说?”海生极感兴趣。
摩托老板看出海生想听,有意不说。却问:“老板,你去哪里,我拉你去。要想听的话,路上我说给你听。”
“好吧,我到建材厂。”其实,海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去建材厂。他知道,他回到农场,是来看玉梅的,可玉梅并不在建材厂啊。他不知道玉梅现在在哪里,也许在水泥厂,也许不在。当然,如果他要去看玉梅,水泥厂肯定要去的。他这个时候跟拉客的说去建材厂,他自己也有点意外。心想的和说的不一致。人就是这样,有时心里想这么做,可实际行动又是另一套。
“建材厂?”
“嗯,是到建材厂去。”海生见摩托车老板惊异的样子,问道:“怎么,不去吗?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摩托车老板哈哈一笑,“我是觉得奇怪。建材厂的人都跑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五六户,没地方去的大陆人,其他的是附近的当地农村人,有十来家。你是去找亲戚还是有亲戚还在厂里?”
“找亲戚。你去不去?”
“去,去。上车吧。”
海生坐上了摩托车。摩托车开走了,速度不是很快,他们倒像是悠闲地逛风景。但海生不想看这里的风景,这里也没什么风景好看,他惦记着刚才摩托车老板说的故事,可他似乎忘记了答应的事,只顾开他的摩托车。海生只好提醒他。
“哦,真的不好意思。”摩托车老板笑了笑,说:“这事听起来有些恐怖,你抱紧了我的腰,别听着吓坏了掉下车去。我拉客的时候,从不跟别人讲这个故事。你是第一个。”
“不怕,再恐怖的故事我也敢听。没事的,你说你的故事。”
“那好吧。我说了。听水泥厂的人说,自从贾权被撤职没多久,每天到了深夜,就会有一个女人的哭叫声从羊背山传来。开始只是远远地听见,声音很小,听见了也不是很害怕。慢慢地这哭声大了起来,水泥厂的人都说,就好像有人在厂里面哭一样。凄惨的哭声中带有一种阴森森的鬼叫声,让人听了不仅伤心,还害怕。有人说,他在上夜班的时候,跑到外面小便,亲眼看见那哭叫的人,一边哭,一边披头散发,轻飘飘地朝厂宿舍区走去。他吓坏了,尿没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