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息成奸-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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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的意思不重要,朕此时看来,难道这赵家之事真有隐情?”她随手翻了几本奏章,皱了皱眉,“这赵政在朝中向来处于中立,据说平日里也没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上书弹劾她?”每日都是这些奏章,看得她是烦躁不已!
“这……圣上自是心中有数,亦不用老臣明言!”这做官的还不都是为了政绩,借他人上位之事早已是屡见不鲜了。
“如今这朝中阿谀奉承、见风使舵之辈太多了,朕瞧着你那儿媳倒像是个正直之士。”
“圣上谬赞了,她不过是生性愚钝,不懂得趋吉避凶罢了!”一颗榆木脑袋,哪懂得审时度势 、谨言慎行。
“丞相对自己的儿媳未免太过苛刻了,朕觉得她是可用之人,总好过那些媚上欺下的奸佞小人!”
“圣上说的是,是老臣愚昧了。”
“她往日也是武职在身,如今一个小小的主事确实是屈才了,就调往禁军任中郎将罢。”
楚相连忙行礼谢恩,心中不禁一番感叹,真是圣意难测啊,一件贪污案让众人是费尽了心思,没想到到头来竟是让那个傻头傻脑的顾曦捡了便宜!
赫连袭月微微颔首,忽而面色一变,从案上挑出几本奏章扔在地上,冷声道:“丞相的门生殿中侍御史周常绍对赵家之事未免太过热心了,整日里上奏让朕看得心烦,让她收敛着点!”
“老臣遵旨,一定让她引以为戒,不敢再犯!”
“既然赵政已死,那赵家人就改死刑为流放罢,也算是给百官一个警示。”
“圣上英明,宅心仁厚,实乃臣民之福!”
赫连袭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废话少讲!朕有些乏了,快退下吧!”
楚铭争深知她素来喜怒无常,此时哪敢耽搁,躬身行了一礼便退出了殿门。一出了门,她立马直起身子急匆匆的往回赶,马车刚停到府门口,她一撩帘子就看见那人正慢悠悠的向这边走来。
“你给我过来!”她怒喝一声,抬腿就要下车,却一脚踩在了官服的前摆上,一个趔趄跌下地来,顾曦连忙上前将她扶住,“丞相当心!”
“少在那里惺惺作态,本相差点被你害死!”揪住她就往府门里走,得了消息的楚澜轩正向这边赶来,总算是在书房门口把人给拦下了。
“母亲,您这又是干什么?”他蹙着眉伸手将顾曦拉到身后。
“你自己问问那个小白脸!”楚相一甩袖子,冷哼一声抬脚进了书房。
“曦儿,你没事吧?”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松了一口气,面上有些无可奈何,“你又有什么事惹到母亲了?”
顾曦淡淡一笑,伸手理了理衣襟,“我去狱中看了赵羽庭。”
“不是让你别管那件事吗?你一个小小的书吏,去凑什么热闹!”
“好歹相识一场,我总要去送送她。”
“你怎么就这么……”他话还未说完,突然一个小侍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宫里派人来宣旨了,让顾官人到前厅接旨!”
楚澜轩大惊失色,睁大了双眼紧抓住顾曦的手,“莫不是……来降罪的?!”
拍了拍他的手,她安抚的笑了笑,“别担心,没事的”,说罢,便随着那小侍去了前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吏部主事顾曦忠厚仁孝,严于律己,朕念其昔日有武职在身,特调往禁军威虎营,擢升四品中郎将,钦此!”
“谢主隆恩!”顾曦跪在地上双手接过圣旨,恭敬的拜了三拜。
“顾大人,恭喜了!”那侍人拱手道贺,她连忙起身命人打点一番,“劳烦了,一点彩头敬请笑纳!”
那侍人将银子揣进袖中,拱手笑道:“顾大人知情识趣,日后必定官运亨通,奴才就不打扰了,还要赶着回宫复命!”
“请慢走!”下人将那侍人送出,她手握着圣旨往后堂走去。
“圣上怎会突然升你的官?”楚澜轩已躲在后面听了半晌,一时也不知该是喜是忧。
“我也不知道……”她半垂下眼睑掩去眼中的情绪,握着圣旨的手也紧了紧,见她抬脚就往书房走去,楚澜轩连忙拉住她,“你此时还想去找气受?”
“有些事情还要问问丞相大人,你放心,她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轻轻拉下他的手,她向着书房走去,楚澜轩留在原地,一脸的担忧之色。
进了书房,她免不了又受了一顿责骂,却知道了圣上已经改了旨意,判了徐家流放之罪,她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虽说流放也是重刑,但好歹是暂时保住了性命。
末了她一如往常被赶出了书房,垂着头若有所思的往回走,忽而一股子香粉味飘入鼻中,她蹙着眉一抬眼,那花蝴蝶般的男子便映入眼帘。
“奴家恭喜顾官人了!” 滢玉对着她盈盈一拜,递了个柔媚的眼波,为了她这个冤家,他可是在房中养了好几日的伤,如今才敢出来见人,此事可不能就这么了了!
“二爹有礼了!”顾曦拱手一礼,侧身就想离开,滢玉一扭身就拦住了她的去路,她顿下脚步淡淡道:“二爹还有何事?”
“奴家的年纪比三公子还要小上一岁,官人一口一个二爹,奴家可承受不起……”他迈着小碎步向前逼近,手里扯着帕子掩在唇边,嗓音娇嗲的让人发颤!
“礼不能废,二爹还是注意些的好,免得惹人闲话,儿媳适才在路上遇见了丞相的随侍丹朱,他一时有事耽搁了,此时怕已是往这边来了。”
瞧着她的神色也不像在说谎,滢玉眼珠子一转,这丹朱倒是个难缠的主,就怕他在丞相面前扯些闲话,今日就先放过这个冤家,思及此他一扬帕子冷哼了一声,“官人这是何意?我还怕他了不成,我就是不待见他!见着那人我就心烦,滢玉就先告辞了!”说罢,扭身就走掉了。
顾曦缓缓吁了口气,脚步不停的回到了雅文苑,楚澜轩见她额上冒汗,心疼的掏出帕子擦了擦,“母亲又骂你了?”
“她是长辈,教训几句也是理所应当的!”她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却让楚澜轩心里更不好受了,母亲总是让人抬不起头来,长此以往有几个女子能受得了,如今顾曦升了官,可她还是百般刁难,让他心里真不是滋味。
“曦儿,不如我们搬出去住吧?”
顾曦面上一怔,有些诧异的问,“为何?你可不要为了我与丞相置气!”
楚澜轩心念一转,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日后要去军营了,这楚府毕竟离得太远,来回不方便。”
“我住在营房就好了,有何不方便?”
“你住在那里,那我怎么办?我们成亲不过月余,你就让我独守空房?!”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他一扭身就坐在榻边生起了闷气。
顾曦见了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我明日就去找合适的院子,只要你到时候不嫌简陋就好。”
楚澜轩面上一喜,揽住她的腰身就埋进了她怀里,“只要你不丢下我,风餐露宿我也跟着你!”
☆、第十三章
“戎装佩镆铘;走马逐轻车”,顾曦骑着高头大马,一手持缰 ,一手握上腰间的佩刀,唇边漾起清浅的笑意。
威虎营的营地位于城西宣成门外,行至军营门口,顾曦翻身下马,只见门口未有守卫,校场上亦是一片寂静,不远处几排整齐的营房之中不时传来喧哗之声,她微皱了眉,牵着马向营内走去。
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女子迎了出来,见了她连忙行了一礼,“可是顾中郎顾大人?”
“正是,敢问阁下是……?”
“下官乃主簿陆衍中,在此久候多时了,顾大人快里边请!”她命人牵走了马,侧身做了个手势引顾曦进入正中间的营房。
营房之中陈设简单,只见一张书案上摆着若干钱帛,顾曦神色一闪,不动声色的问道:“陆主簿这是何意?”
“只是一点见面礼,中郎大人不必多虑!”
陆衍中细长的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芒,顾曦心里一沉,面上冷了几分,“无功不受禄,陆大人还是拿回去吧!”她走至桌旁坐下,以指敲案冷声道:“陈校尉何在?为何此时还不见士兵操练?”
“这……”没想到碰到个硬骨头,陆衍中一时语塞。这禁军之中谁人不知,虎威营里大多是些不学无术的官商贵女,前几任统领谁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曾遇到过这种顽固不化之人!她抬袖子抹了一下汗,言语间闪烁其词,“陈校尉…去后边巡视了…”
顾曦自是不信,刚进来之时听到营房内有喧哗之声,定是聚众逃懒,躲在营房中不愿操练!
“让所有人速到校场集合,迟到者按军法处置!”她拍案而起,大步向外走去,陆衍中心头一慌连忙跟上,行到西北角的几间营房外,果然听到里面传来吵闹之声,还夹杂着色盅摇晃的声音,顾曦顿时心头火起,暗道:竟敢在营地里聚众赌博,太无法无天了!
此时身后的陆衍中一阵猛烈的咳嗽,营房中立马消了声,顾曦顿住脚步,侧脸望向身后之人,故作关切的道:“陆主簿可是身体不适?”
“多谢大人的关心,下官喉咙有些不舒服……”陆衍中故作姿态的捏着嗓子揉了揉,眼神却是飘忽不定。顾曦心下冷笑,想通风报信?看了那营房一眼,里面一时没了声息,怕是此时进去也是抓不到现行,反而落人口实。
思虑了一番,她抬脚向校场走去,陆衍中见了心中一喜,装模作样的阻拦道:“中郎大人不进去看看?”
“不必了,让她们来校场集合!”
片刻之后,校场上陆陆续续来了几队军容不整的士兵,顾曦站在正前方,视线扫过这群作风散漫之人,面上不辨喜怒。
用了盏茶的时间,这些营兵才算是集合完毕,队伍之中不乏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顾曦沉下了脸,唤了陆衍中上前,“陈校尉可在?”
“校尉她有事耽搁了,稍后就到!”
顾曦不置可否,站在场中冷着脸不发一语,等了有一炷香的功夫,也未见陈昊承的身影,众人皆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附耳窃笑不已。
顾曦也不急躁,好整以暇的等着陈校尉的大驾,又过了一阵子,营门外传来了马蹄之声,有三人策马疾驰而来,为首的红衣女子当先驰入营中,在校场上停了下来,她翻身下马,上下打量了顾曦一眼。
顾曦见她未着军服,一身锦衣玉带,眉宇间满是桀骜之气,想必就是那有名的京城赤少陈昊承,此人的母亲是她旧日的上司吏部侍郎陈语同,生父是陈家的正夫,亦是安国候的长兄,因而仗着这三亲四眷的关系,她平日里在京中是横行霸道、惹是生非,却是无人敢管。
“你就是新来的中郎?”陈昊承微扬着下巴,面上满是不屑,顾曦的事她也略有耳闻,不过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真是丢了大女子的脸面!
“不知顾中郎有何赐教?”她像模像样的鞠了一躬,却引来一阵哄笑。
顾曦神色淡然,不理会她的讥讽之意,沉声问道:“本将今日来,见营中士兵未曾操练,不知是何缘故?”
“如今这京中太平无事,偶尔懈怠也是人之常情,顾中郎太大惊小怪了!”她此言一出,众人连声附和,想是平日就唯她马首是瞻,可见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军队需居安思危,若是等到发生战况再临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