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镜-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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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慈被鬼兽载着，飞到这里来，任他胆色如何了得，也要心叫苦。而且他不知道，鬼兽是不是还要往上飞罡风带往上，便是有“碧落”之称的天域。那是步虚、乃至超越步虚修士的劫修群体才能自由来去之地，对内里详情，余慈也不清楚，只知道传言，修为未至步虚境界，且不说能不能飞上去，便是飞上去了，也要片刻之间化为飞灰，绝无侥幸可言！
或许是他终究有几分运道，鬼兽突破了二十里左右高之后，便没再继续攀升，它甚至是将背上的余慈忘记了，只认准了一个方向，摇摇摆摆地飞行，此时才显出它伤势不轻。
余慈初还分心辨认方向，但到后来，罡风呼啸，差点儿就把他从鬼兽身上掀下去，而那天地间蕴育的丝缕罡力，便风声里丝丝作响，意图渗过护体真煞的壁垒，穿透进来。
第181章 虚化
第181章 虚化
余慈身具“先天一气”，亦即通常只有还丹修士才能具备的真罡真煞。论威力不比还丹修士差太多，但解良曾断言，这玩意儿与还丹真煞还有着本质的差别。
以前余慈似懂非懂，但现，当他碰到这天罡风后，便明白了。
好多破绽！
天罡风触及护体真煞，内蕴千丝万缕的罡力，只要余慈身体内外的真煞分布，有任何一处缝隙，那罡力便会渗透进来，正是无孔不入。
罡风的催逼下的，余慈现，他鼓荡起来的护体真煞，便像是一层的麻布，看着遮风挡雨，实际上破绽处处，或分布不均、或运行滞涩、或结构粗糙，真是惨不忍睹，完全挡不住罡力的侵蚀，不一刻的功夫，余慈便觉得内脏冷彻，似有冰粒滚动，筋络也有些僵硬，这是被罡力侵入的征兆。
出现这种情况，究其根由，还是余慈驭使“先天一气”的方式有问题。
余慈毕竟只是通神阶的修为，远远达不到还丹修士精气神浑融，相合相抱，以至内聚无漏的水平。还丹修士可以通过还丹，统驭全身生机元气，自然形成一个无有瑕疵的“圆”，余慈却只能以意行气，陷入后天的窠臼。
“此刻确是艰难，但若不想死这里，便知不可为，仍要强为之！”
余慈深吸一口高空寒气，稳定心神。仓促之间，他当然不可能凝成还丹，不过，若只是“化圆”，他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经验。
微瞑双目，他心自然流过几个片断画面。
一个是天裂谷，屠独强压之下，半山蜃楼剑意精进，元神元神并筋络骨血以体内某点为心，齐齐振荡，自然成圆；另一个则是南霜湖上，受梦微师姐无瑕剑圈的提点，重现天裂谷事，将身心化为一颗密实内聚的圆珠，挡下南松子的重击；近的一次，则是谢严授以剑气破邪妄的法门之后，他以阴魔试剑，那时也有一些表现。
“其实不难！”
余慈分出一只手，握住纯阳符剑，并非是要伤敌，而是借此明确当初的感觉。很快，剑身嗡地一震，余慈以剑意为轴，将全身精气都置于剑意控制之下，是以他超卓的剑意，代替还丹的功用。如此剑势蓄而不，殷殷震鸣，“先天一气”竟然真的归拢剑意的统驭下，蜕化剑气，密实合抱，成功“化圆”！
一旦“化圆”，形成了剑气圈，情势马上不同。天罡风的影响立时大幅消减，甚至于已渗入体内的罡力，都被消化掉，效果堪称立竿见影。
余慈却没有放松，他知道，如今这情形与前面几回还是有差别的。以前他剑意化圆，不过是瞬间之事，转眼生灭，而如今，他却要维持着这个状态，和天罡风相抗。瞬间的契合固然困难，但长久维持要比前者艰难太多。
余慈本人清楚不过，他握剑的手抖。
“化圆”是一种状态，元气损耗并不算太大，却是严重消耗他的心力，也给他的身体带来绝大的压力，为达到“化圆”的要求，肌肉、筋络、骨胳等全身上下每一处器官都要与状态适应配合这情况倒与“息光遁法”有些相像。前面“飞动八势”都是爆力惊人，而后的“静势”却是考验的蓄力稳固的功夫，还有身体脏腑的抗压能力。
余慈的修为、身体强都还差了一些，所以即使他已努力做到好，可凝成的剑气圈，仍然有着小幅的变化，总“完美”与“不完美”之间来回摆动，难以彻底隔绝天罡风的伤害。
然而不可忽视的，还是身下鬼兽的反应。
之前，鬼兽似乎把背上的余慈忘掉了，只是罡风带飞行，粗重的喘息声几乎完全淹没天罡风之下，显得比较安静。但当背脊上余慈形成了剑气圈，丝丝剑吟流淌之际，那剑鸣声却勾起它一些模糊且极糟糕的回忆，并让它积蓄已久的躁动力量通过腹腔、胸腔的震荡，再冲破喉咙：
“嗥！”
一声吼，里云散。激突的天罡风都给打乱了节奏，刮出一声怪异的呼啸。高速飞行，鬼兽的巨躯陡然人立而起，迎着罡风一个大的翻滚，如此激烈的动作，对付的就是它背脊上的余慈。
余慈身形一扬，险险就被甩飞出去，不过此时他剑气圈已成，身体状态或许差些，但反应肯定处巅峰。脚下才一虚，森寒剑气便自然迸，嘶啸声里，带着他的身体连转十几圈，以妙至毫巅的手段，抵消了外甩的力量，依旧留鬼兽背上。
不过此时，余慈已经从鬼兽原来的肩背位置，一路滑到尾椎处。
感觉到背上的变化，鬼兽跳荡得是激烈。它不但甩动身体，将自家惊人的速完全挥出来，一个纵跃便是数尺，忽上忽下，其间是连续翻滚，不将余慈甩掉，誓不罢休。
厉害的还是它身上缭绕的火烟，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随着鬼兽情绪愈暴躁，温高得惊人，滚滚热力透过剑气圈，蒸入颅脑，令余慈头昏脑胀。里面点点火星似乎又有连成片的趋势，等到真地“着起火”来，还不知会是怎样难过。
余慈眯起眼睛，鬼兽宽阔的背脊上连踏几步，强行回到了肩背附近。不管鬼兽怎么折腾，这里都是动荡幅小的，况且，还有一个地方
鬼兽吼叫着要再来一个翻滚，便此时，余慈蹲下身，双手握剑，纯阳符剑赤芒迸射，然后狠扎下去。鬼兽全身皮毛坚逾精钢，刀剑难伤。可肩背上那一处伤口，由叶缤一剑撕裂，本身就烂开的，没什么防护可言。纯阳符剑就此插下，直入鬼兽肩后半尺多深！
余慈这一剑插下去，便鬼兽背脊上硬安了一个“把手”，比那些钢针似的长毛，要容易力得多，原本随时可能被甩出去的窘况，一下子好转，可鬼兽那边，就不太妙了。
剑入烂肉，火焰剑刃透进多，便似将一块烙铁压进去，滋滋的怪音才起，余慈能够清楚地看到，它伤口附近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然后类似的肌肉动作便一直蔓延到全身。
鬼兽巨躯滞了一下，接着便是一声尖厉的嚎叫，声震云霄，感觉却比之前要害受创时还要来得凄惨。
风压骤盛！
暴躁的啸音里，鬼兽猛向前冲，以毫无保留的姿态，撞破天罡风，一路狂飙突进。它并非是飞直线，而是近二十里高的罡风带，东奔西突，与大气罡风激烈磨擦，要用简单粗暴方式，甩掉背上那个祸害。
余慈压力大增。
有纯阳符剑这个把手，余慈的身体其实要来得稳，可是鬼兽的狂飙突进，粗暴之余，是无比漫长的一个过程。强劲的风压裹着丝缕罡力，不停地撞击着他的剑气圈，每时每刻都是生死考验。
黑色的天幕不知不觉已然大亮，太阳从云跳出，升上穹顶，又往西移，鬼兽的狂飙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余慈上一刻还三十里高，眨眼之后，便又急坠到十里处的罡风带边缘，上上下下，急起急降，如此持续十个时辰，几乎能把任何人的胆汁给颠出来。
还有鬼兽身上的火烟，内蕴的火星偶尔会联成一片，形成遍及全身的焰光，冲击着剑气圈，将高温透进去，烧灼血肉，要将他的体液都蒸干净。
余慈却还坚持。
他的剑气圈早已称不上完美无瑕，无孔不入的罡力已他体内累积不少，并侵蚀着他的精血气脉。可是余慈总能将这个不完美的剑气圈维持基本线以上，使天罡风或者鬼兽身上的火烟能伤害他，却总不能击垮他。
不过，十个时辰的坚持也早已超过了余慈心力的极限。眼下他所能依仗的，只是艰难的过程，一点点浸透、一点点深刻下去的维持剑气圈的本能。
至于他的意识，则恍惚迷离进入了一个非常奇妙的状态。
不知何时，“心内虚空”开辟。
虚空开辟，却并不是入定时正常启动的状态。至于有什么不同，余慈把握不准，也不重要，他只是自然而然地进入其，心神自然锁定了虚空央，狂舞的鱼龙。
然后，他融了进去，不分彼此。
鱼龙云雾细雨飞腾，本是逍遥快活。不过此刻，朦朦细雨却掺杂了不少冰珠碎屑，冷涩的感觉影响了鱼龙和“心内虚空”原本流畅的交融过程，另一方面，虚空外围不知时燃起了火，火光，有一层纱雾般的烟气流动，向这里蔓延。
火烟的形态，和鱼龙行云布雨生成的“云雾”明显不同，它没有和“云雾”融洽相处，而是表现出了极其强硬的姿态，抢占虚空地盘，并开始尝试着将漫天的云雾水汽吞噬掉。
这立刻激起了鱼龙的反弹。
这一刻，鱼龙，亦即天龙真形之气的本能启动了。
万丈高空，鬼兽的速突然缓下来，与之同时，它巨大身躯的形态改变。刺目的焰光占据了主导地位，这光芒是从它体内深处向外扩散，消融了鬼兽的形态，将之化为一团纯粹的火光，火光颜色略显灰白，焰芒闪闪灭灭，时刻变化，虚无若烟，十分妖异。
这团火光开始下降，速飞快，转眼就离开罡风带，一路下行。
心神融入“心内虚空”，余慈对外间变化一无所知。但火光却绝不客气，没有了实体承载，余慈一下子失了依托，身子向下坠，被火焰裹入其。
剑气圈还，却被火光一股隐晦的力量压制，瞬间便到了崩解边缘。也许下一刻，剑气圈就要破碎掉，余慈失了屏障，火光下，早前那头巨熊便是榜样。
可此瞬间，火焰包裹之，余慈的身体竟也是虚化了，再不见他的身躯，代之而起的，是一片黯沉的虚空，还有虚空狂舞的鱼龙。
异变骤起之时，外围火焰烟气剧烈震荡，像是受了惊，倏化为一道流光，与那虚空鱼龙合为一处，飙射而下。
下方云雾翻涌，无边无涯。
第182章 成象
第182章 成象
余慈虚空游动，感觉非常奇妙。
鱼龙虽不是余慈，余慈却是鱼龙。
他淅淅沥沥的雨雾盘旋，外围是无垠虚空，大小对比强烈，可是他有一种清晰的感觉，外围虚空以是他为轴运转的，他就是虚空的心，可以且必须操控这所有的一切。
这时候，前面感觉到的冰珠、还有外围的火光，便显得分外碍眼。
冰珠应该是天罡风渗入的罡力，阻滞气脉运转，损伤元气。偏又是千丝万缕，散落周身，想要一一驱除，十分麻烦。不过，那是常规情况下，如今心内虚空开辟，体内一切变化都超脱物象的局限，由繁化简，映现其。
虚空，鱼龙只一个摆动，千颗冰粒便彻底粉碎，丝丝寒气也融雨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