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临城下-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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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光线中依稀可见地面上清浅的血脚印。
牢房门上也有不明显的血痕。
循迹出去,酒窖里鸦雀无声。
通往地面的高阶附近寻不见丝毫血迹。
人应该就在酒窖中。
“江天媛,”子潇深吸口气,一边在昏暗中扫视一摞摞堆积如山的酒坛,一边沉声道,“我知道你在这。我告诉你,现在是林莫然一个人在外面顶着,凭那个死心眼,不等到我带你出去,他不会离开这宅子的。张合年对他是什么态度,你应该很清楚吧。”
依然无声。
子潇蹙起眉心。
“你听好了,我进来的时候在门口杀了三个护院,用不了多少工夫张合年就能知道这里出了什么事。你不出来,我就把这些酒坛子挨个打碎了找你,反正子韦已经出去了,大不了这回换我跟你一块在那铁笼子里呆着。”
须臾沉静。
几声轻叩酒坛的声响传来。
子潇立即循着声源过去,在第二排与第三排酒坛之间看到伏在地上的江天媛。
小心地抱起江天媛,看着这个两日不见就被折磨至此的女人,子潇像是被人狠狠一记耳光掴在心上,又惊又疼。
江天媛含着一丝笑意看向子潇,声音在寂静的酒窖中仍微弱得几不可闻,“我总不能让你糟蹋了这些好酒”
半晌,子潇咬着牙挤出一句话,“你这个疯子”
张合年硬是被这一阵子枪响从沉睡中叫了起来,护院说是闯进来刺客,张合年便要抓活的。
张合年坐在自己房里听着外面响动,但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外面乒乒乓乓打出了足有一箱子弹,却好像听着枪声越来越近了。
什么刺客能把他的一群护院玩弄到这个程度?
忽然想到牢房里关着的两个人,张合年便坐不住了。
披衣,拿枪,出门。
张合年冲守在他房门口的护院吼道:“刺客呢!”
护院颔首道:“老爷,那刺客好像刀枪不入似的,马上要杀到后面来了,您和夫人还是先躲躲吧”
话音未落,一声枪响,这护院还没搞清楚自己犯了什么错就已倒地断气了。
招来十个黑衣手下,张合年循着枪声找到正在与十几个护院纠缠的所谓的刺客。
不待看清容貌,张合年就认出来人。
这人烧成灰他都认得。
张合年扬手,十个黑衣人一齐冲进战团。
抵挡中,林莫然瞥见了不远处脸色如深冬寒夜般阴沉的张合年。
“老爷!”一个黑衣人从后面慌张跑来,“老爷,出事了!那两个猎物逃了。”
张合年脸色愈沉,林莫然嘴角浮出一抹浅笑。
已经捏在指尖的烟雾弹轻巧地滑回袖中。
一颗子弹稳稳地打在他右手臂上,枪脱手而出。
一群人把他按住,推到张合年面前。
与张合年对视,林莫然仍是一副温和平静的模样,甚至手臂上涌血的伤口都没在他眉心上显出一点反应。
“张老板,”林莫然淡淡地道,“久违了。”
看着林莫然波澜不惊的样子,张合年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刑房伺候。”
☆、补牢
夜风凛凛。
一行人回到沈府的时候府宅里外早已灯火阑珊,习惯值夜的门房都有了朦胧的睡意。
子潇一早安排下的手下打开了侧门,把他们迎了进来。
郭元平陪子韦回汉霄园休整,子潇就把江天媛安顿在了安澜园的客房。
乍看到江天媛这副样子,念和着实吓了一跳,不禁倒吸了口冷气,定了定神,才微颤着声音道:“二少爷,我去传燕先生来吧。”
“不可声张。”子潇皱眉道,“速去把娉婷叫来,就说是我受伤了。”
“是。”
念和应声就要下去,子潇却叫住了她,“派个丫鬟去叫娉婷,你留在这照看。我有事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
说罢向床上的江天媛望了一眼,匆匆走出了房门。
赵行立等在大厅里,原以为子潇怎么也会等大夫来了才离开,却没想子潇这么快就出来,微微一惊,忙迎了上去,“二爷。”
子潇脚步没停,径直向外走,一边对跟上他身边的赵行道:“去告诉沈谦,说三少爷回来了,有话对夫人说,让他请夫人马上到汉霄园。”
赵行看了看浓重的夜色,虽觉得这时候去叫醒白英华不是什么合乎规矩的事,但子潇从来就是只讲道理不守规矩的人,他做出来的不守规矩的事一定都是合乎道理的。于是赵行应了一声就快步向庄怡园去了。
子潇到汉霄园的时候子韦还在楼上洗漱,郭元平蹙着眉坐在大厅里,身边的茶案上放着两杯还冒着热气的茶,但显然还没被动过。
“天媛怎么样?”见子潇走进来,郭元平忙站起身问道。
子潇拿起杯茶喝了几口,把提在心口的强烈的担忧硬压下去,才波澜不惊地道:“不知道,我已经叫人传娉婷过去了。”
不等郭元平说话,子潇压低声音道:“林莫然落在张合年手上了。”
原本子潇让娉婷去给江天媛治伤这件事已经让郭元平觉得诧异,听到这个消息,郭元平顿时把方才的诧异抛到九霄云外了。
“什么?”郭元平惊诧地看着一脸淡漠的子潇,“你别告诉我你没安排人接应他。”
“接应?”子潇没好气地道,“有人接没人应,你让我怎么接应?”
一怔,郭元平有了些恍然的神色,脸色也随着凝重起来,道:“他还想着杀张合年?”
子潇把剩下的茶汤一饮而尽,低声骂了一句,“全他妈都是不要命的疯子”
郭元平轻叹摇头,转头看了看夜色,道:“看来今晚不需要我再做什么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子潇扫了眼座钟,十二点十分。“都这个点了,你还来回折腾什么啊,这么多屋子还没个你能住的?”
郭元平清浅苦笑,道:“今天不对,现在该说是昨天了昨天是元昌的祭日。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
自己弟弟的祭日,却在为别人弟弟的事出生入死。
子潇怔了一怔,心里生出些说不清是什么的滋味。
沉默须臾,子潇道:“太晚了,我让赵行送你去。”
郭元平摇头,“你还是耐心和子韦好好谈谈吧,到底是亲兄弟,没什么谈不开的。别像我这样,现在想和元昌说话都没机会了”
牵起一丝苦笑,郭元平在子潇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不急不慢地走进沉沉的夜色里去了。
白英华的睡意被沈谦带来的消息霎时冲得干干净净,匆忙换了件衣服,随手绾上发髻,就由沈谦陪着赶去汉霄园了。
白英华进园子时子韦刚穿戴整齐从楼上下来,雪白的衬衣衬得他脸色更加灰暗。
还没等子潇开口,子韦看到白英华进来,快步冲到白英华面前,“嗵”地跪了下来,“妈,我错了,我该死”
白英华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不禁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子潇。
子潇像是不觉得这一幕有什么突然,只浅浅地蹙着眉,却也不说什么。
白英华道:“这是怎么了,起来说话。”
沈谦自白英华身旁走上前来搀扶子韦,子韦却仍不肯起来。
“妈,”子潇这才开口,沉着声音道,“您就让他跪着说吧。”
白英华被这哥俩儿闹得一头雾水,“到底怎么回事?”
子韦抬头看了子潇一眼,子潇仍是那副淡漠的表情,但对他投来的目光里分明是担心多于责备。
子韦舐了舐发干的嘴唇,微颔首,避开三人的目光,把从与Anna相识到与Anna合作再到受Anna胁迫所作的桩桩件件一一坦白了出来。
听到灵玉与子潇之事的真相,白英华气得已然脸色铁青,再听到子韦说郑听安是被Anna当做要挟他的筹码而抓走的时候,不禁扬起了手。
“妈,”子潇伸手扶住白英华的肩,拦住白英华眼看要就落下来的一记耳光,也拦住了子韦将要说的被张合年囚禁的部分,“他能把这些事说出来,说明他已经知道错了。过去的事都已经发生了,再罚他也于事无补,还是赶快想办法把郑小姐救出来才好,再耽搁下去不仅难对郑伯父交代,郑小姐恐怕也安危难测了。”
子韦连连点头,忙道:“怎么处置我我都认了,二哥,你一定要救听安,那个女人没有人性啊”
见白英华不说话,子潇稍稍放心下来,微蹙眉,对子韦淡淡地道:“少说废话,赶紧起来,上楼睡觉去。这几天你老老实实在园子里呆着,哪儿也别去,我随时来找你。这烂摊子是你搞出来的,别指望着我一个人全替你收拾了。”
“是,”子韦忙站起身来,“我全听二哥的”说罢也不等白英华示意就匆忙上楼去了。
白英华半晌没说话,到底也只吐出沉沉一叹。
“子潇,”白英华疲惫地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至于怎么惩罚子韦容我再想想吧。”
子潇道:“妈,子韦的脾气您知道,打他百十板子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只有让他亲手去弥补过错才会让他体会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才能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您把这事交给我处理,不如把惩罚子韦的事也一并交给我吧。”
略一思忖,白英华点点头。
“就照你的意思吧。”
娉婷接到消息就收拾起药箱,急急忙忙赶到安澜园,本来径直向子潇房间走去,却被来传话的丫鬟带去了客房。
站在客房门前,没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房门就被打开了。
从房里走出的念和向娉婷浅浅一拜,扬手退下了小丫鬟,才道:“小姐请进。”
看念和这幅谨慎的模样,娉婷心里的担忧中又多了一重疑惑。
待看清床上躺着的人,娉婷不禁惊叫出声来,“天媛姐?!”
念和微凝娥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二少爷吩咐不可声张。”
娉婷深吸了口气,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知道了替我准备干净的温水和开水,只要我不出去就不要让别人进来。”
念和应了一声匆忙退出门去,等念和把水送进来又离开之后,娉婷才走到床边。
掀开被子,子韦的那件黑色风衣还松垮地穿在江天媛身上。
解开风衣,江天媛满是伤口血痕的胴体赫然呈现在娉婷眼前,让毫无心理准备的娉婷好一惊愕,及时掩住了口才没叫出声来。
好好深呼吸了几次,娉婷才重新稳住了心神,开始着手查看江天媛的伤情。
目所能及,数不清的伤口血肉模糊地遍布周身。
有的伤口血已经凝固成了红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