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临城下-第5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疑之处?”子潇打断林莫然的话,“你难道要告诉我,那天下毒的不是白雨泽?他可是自己亲口承认了啊。”
林莫然按着伤口咳了几声,摇摇头,道:“当日投毒确是白雨泽所为无疑。令在下有所怀疑的是大少爷所用的药。”调整了一下呼吸,林莫然道,“第一处可疑,是大少爷房里杏仁的气味。我第一次进大少爷的房间就隐约嗅到那种气味,起初尚未在意,但后来联系起大少爷那日所中的氢氰酸之毒,就觉得大有问题了。”
子潇扬了扬手,道:“杏仁这东西没什么特别,府上经常能见杏仁做的点心,屋子里有点杏仁气味也说得过去吧。”
林莫然点头,道:“这点可疑确实可能是在下过于敏感了,但还有一点,也是与杏仁有关。”
微皱眉,子潇静待林莫然说下去。
林莫然道:“当日我说出大少爷是氢氰酸中毒,您当时大怒,下令要拷打园子里所有人,您可还记得当时府上燕先生是如何接话的?”
稍加思忖,子潇道:“他说,他给我大哥开的药里面有味杏仁,放多了或者煎不对火候的话也会中毒。我记得杏仁确实是味药材,有什么问题?”
林莫然摇了摇头,微蹙眉道:“这话乍一听是没什么不对。但是实际上入药的杏仁是分两种的,一种是苦杏仁,就是燕先生所说使用不慎会致人中毒的杏仁,入药主要医治感冒喘咳痰多之证。还有一种是甜杏仁,是无毒的,甘平润肺,一般用于虚劳喘咳之证。据我所了解大少爷的身体状况看,如果需要用到杏仁,也应是甜杏仁而非苦杏仁才是。燕先生既是江南名医,又怎会混用这两种杏仁呢?”
微惊,子潇道:“你是说燕恪勤有问题?”
林莫然颔首道:“在下只是心存怀疑,并无确实证据。何况,氢氰酸毒解毒之后并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也就是说这绝不会是大少爷久病不愈的根源。”
“久病不愈的根源?”子潇又是一惊,“你是说,我大哥的病是被人害的?”
对着明显开始有些急躁的子潇,林莫然仍是不疾不徐地道,“在下不敢妄言,只是因为一些反常的迹象觉得大少爷的病或别有玄机。”
盯着林莫然,子潇迅速让自己恢复到波澜不惊的模样,道:“我手下没什么懂医的人,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务必彻查。”
林莫然淡淡一笑,道:“莫然现在身陷如此险境,二少爷怎知我还会留在南京呢?”
子潇冷笑,却不带一丝冷意地道:“你们这些闹革命的都是死心眼,手里的事办不完,天塌下来也会不挪窝!”
苦笑,在组织之外有此知己之人,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林莫然道:“莫然定尽力而为。”
赶回沈府,娉婷就直奔恒静园。
那一场手术仿佛耗尽了她面对病患时所有的恐慌,见到病榻上苍白的子轩时,娉婷毫无慌乱,只有担忧与心疼随着看向子轩的目光清晰地流露出来。
“大哥。”娉婷在床边轻唤子轩。
若是平时,为免娉婷担心,子轩不管怎样难受都会强打起精神来应她,可现在子轩却是毫无反应的。
出乎屋中仆婢的意料,他们的小姐今天不吵不闹,全无平日的任性娇纵之色,甚至连眼泪也没见一滴。
灵玉微微惊愕看着娉婷。只见她伏在子轩耳边像说悄悄话一样轻轻耳语几句,而后又见娉婷在随身带来的药箱里拿出些奇形怪状的工具对子轩检查一番,并不时在个小本子上写些什么,折腾了好一阵,才把那些东西重新收回箱子里,为子轩整好被子,站起身来。
灵玉这才开口问道:“妹妹,你这是在做什么?”
娉婷上前拉着灵玉微凉的手,道:“大嫂放心,我刚才是用西医的仪器为大哥做了下检查。”
灵玉微蹙娥眉,问道:“妹妹可知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娉婷摇头,“我现在也不知道,要回去好好看看这些数据才行。”说罢,一脸正色地看着灵玉,认真地道,“大嫂,你能不能跟我仔细讲讲,这一年大哥每次发病都是什么样的情况啊?”
灵玉仔细想着,慢慢地道:“若说起来,他每次犯病并不是一样症状。有的时候是按着胸口,像是喘不过气来,有的时候是咳得很厉害,甚至能咳出血,有的时候还会高烧不退。平日里他经常头晕头痛,有时还会听他说自己全身没力气。”轻叹摇头,“燕先生说他是气血两虚,容易被寒热邪气侵犯。可不管照顾得有多小心,他还是频频染病,夫人每有责备我都不知该如何回答。这还是头一回见他昏睡不醒,真不知道”
看灵玉微湿了眼眶,娉婷宽慰道:“大嫂放心吧,大哥最知道心疼人了,他肯定不会让我们担心太久的。”
勉强微笑,灵玉点头。
“愿借你吉言。”
帘外雨潺潺。
☆、喜事
第六十三节·喜事
承平苑,西子阁。
身在青楼暖房,一男一女却是端坐相对。
子韦对Anna的埋怨一时半刻是不会消散了,每对她产生点什么念头,随即便会想到那夜耻辱,那点念头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他正因抓不住林莫然无法向白英华解释而心烦意乱,本不想理会这个给他找这么个大麻烦的女人,但想来想去却悲哀地发现,除了这个女人他似乎没有其他人可以商量事情了。
所以昨夜在沈府一夜独眠之后,今早还是约见了Anna。
除了子潇在生意圈里的权势,子韦现在开始有些妒忌子潇身边能有一群肯为他出生入死的杀手,一个知己知彼的挚友,还有刚被他发现的那个青梅竹马如今又鹣鲽情深的红颜。
所以,当Anna提醒他子潇与江天媛的举动不合情理时,子韦没好气地道:“你以为所有人都是你啊?要是屋里躺着个炸药包一样的人,谁还有心情在院子里玩女人?”
Anna也不管他闹脾气,如对待任性刁蛮的孩童一般,温柔笑着道:“若非屋里有人,谁又会在这么冷的天气在院子里玩女人啊?”
子韦不耐烦道:“谁也没见过我二哥玩女人是什么样,谁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啊,他就喜欢这样你管得着嘛!”
Anna仍然不动气,笑得愈发妩媚,浅浅地饮着面前的红酒,道:“你自己都说了,谁也没见他碰过女人。沈二爷好财不好色是众人皆知的,他又怎么会突然金屋藏娇呢?”
子韦一怔,已感觉Anna这句话有些道理,却仍故作不在乎,道:“他可能是不知道怎么和家里说吧。又或者他原来就喜欢金屋藏娇,是我们一直没发现呢。”
听子韦的语气已软了许多,Anna笑道:“沈二爷在金屋里藏的到底是什么,我们在这里争论多久都没用,你为什么不去试探看看呢?若是我猜对了,那林莫然必定就在那户人家里,若是你猜对了,只游戏花丛这条也够你家老佛爷折腾他一阵了吧。”
微怔,笑。
Anna虽没说到点子上,但却让他有了点子。
有这一个女人,足抵得上子潇的千军万马了。
沈府。
子韦进门就直奔庄怡园,却在楼下被映容拦下了。
“三少爷,”映容娇媚又不失大方地向子韦一拜,盈盈笑着,道:“夫人正和表少爷在书房说话,您请稍候,映容上去为您通传。”
映容不过二十出头,无蔷薇那般千娇百媚,没清雅那般风韵十足,但却有张夏荷初开一般的娇嫩面容,一如天真纯净的采莲少女,一颦一笑都能惹起所有怀有英雄梦的男人的保护之心。
可惜现在子韦没心思去关注一个小丫鬟,随口应了一声,便在厅堂坐了下来。
映容须臾便回,走到子韦面前,仍是带着盈盈笑意,道:“三少爷,夫人与表少爷还有几句话要说,请您在此稍候。”说罢,扬声唤人为子韦上茶。
子韦忽然想起些什么,微蹙眉问道:“他不是被夫人软禁在房里等白家来人处置吗,干嘛还叫到书房说话啊?”
映容稍稍思虑一下,缓缓开口道:“好像是昨日夫人娘家来信了。”
子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正再要开口,听到楼梯传来响动,转头看去,见白雨泽低头走下楼来。
见子韦在厅堂里,白雨泽紧蹙眉心,未发一言,只颔首示意了一下便匆匆走出了门去。
“表少爷慢走。”映容向着白雨泽的背影浅浅一拜,回头又含笑对子韦道,“三少爷,您楼上请吧。”
目光从白雨泽背影上收回,子韦笑着对映容道:“我看,你可以叫人准备清理他的房间了。”
上楼,轻叩白英华书房大门。
听到白英华应声,子韦整了整衣服,也整了整心绪,才推门进去。
“妈。”子韦一进门就笑着凑到白英华身边,侧身坐到白英华身下的太师椅扶手上,扶着白英华肩膀,故作神秘地道,“妈,我要告诉您一件天大的喜事。”
白英华故作不悦,也不看正在拼命卖笑的子韦,道:“听说你那太白楼出了不小的乱子,你还有什么喜事能说得出来?”
子韦摇晃着白英华的肩膀,撒娇似地道:“妈,您就不能表示出一点点的兴趣嘛!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告诉您的啊!”
白英华本也知道太白楼发生枪击事件不是子韦能控制的,又扛不住子韦磨她,便笑着道,“好好好我听着呢,你说吧。”
子韦凑到白英华耳边,道:“我就快有二嫂了。”
白英华一怔,旋即惊喜道:“你说子潇有看中的姑娘了?”
子韦连连摇头,“不是二哥看中了,是两人情投意合的!”
白英华早几年前就为子潇选妻,但子潇总用公事繁忙为由推脱,眼见他二十有六仍无妻妾,白英华本打算年底先让子潇纳房妾的,没想竟听到这样的消息,不禁喜出望外,忙问道:“是哪家千金啊?”
子韦一脸调皮地笑着,道:“您原来见过的,就是原来和二哥一起上学的那个江天媛江小姐。”
听到这个名字,白英华脸上的笑立时变得僵了起来。
子韦以为是白英华不满江天媛当年那男孩子一样的性情,忙道:“天媛姐可是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人家可是德国留学回来的女博士,现在在金陵学堂教书呢,绝对配得上二哥。最重要的是,她人长得漂亮,身段又好,上得厅堂,入得洞房,让我那不近女色的二哥都动了凡心呢!”
白英华阴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这小子,一天到晚没一句正经话!”
子韦吐了吐舌头,卖乖似地笑道:“我也是说的事实嘛。”
白英华转头看着子韦,微微蹙眉,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俩在一块的?”
子韦哭丧着脸叹道:“妈,这就是我为什么说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告诉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