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安杀人者唐斩-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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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才跑出仓库后门,警犬猛吠,有人大叫:“别跑,再跑我们开枪了!”还有一
个女警在扩音器里大叫,“快些投降,否则,我们走——”停了一下,似遭人责骂,又
补充说:“对不起,说错了。你们快投降,否则,格杀勿论,知未?”
这一吓,大大佬等跑得更快。
阿炳大呼:“大大佬,等等我,我跟不上”在后尾随着那个语音沙嘎的小胖子,
拾起一块小石,认准了他的小腿,就狠狠给他一记。阿炳地咭一声,仆倒于地。
大大佬再也不回头,忙着逃。那三角眼却瞧出有点不对劲,一把揪住那穿棉袄的小
伙子,厉声间:“你是大老板的手下?怎么我没见过你”
话未说完,已闷哼二声。
他的背脊给一长物刺中,直贯入胸。
长物缓缓收回,刀锋弹入伞里,在他背后正是刚才那个低首画人像的高瘦个子。
那穿棉袄的人盯了高瘦青年上眼,似甚有责恨之意;但在微光映照下的脸容,美得
可以令人忘记一切。
大大佬不知道背后发生的一切。
他那两名手下忽叫他:“趴下!”
他连忙外地伏下,状甚狼狈。
忽然,手上的盒子给人夺去,原来是那穿棉袄的人。他吃了一惊,正想夺回。
那人却交给他一把枪。“你拿这个来保护自己吧。”然后又把盒子交回给他。便似
要离去的样子。
大大佬吓得面无人色的道:“你们要去哪里?”
那人说:“我们?去引开警方的追踪呀!”
大大佬感激零涕:“谢谢,谢谢你们,我阎麻皮今生今世一定不忘了你们的大恩大
德”
那人笑道:“你这些话,等到祭祖的时候再说吧。”然后招呼那两名杀手及高瘦个
子等离去。
那高瘦个子拿着黑伞,好像还想动手的样子。
穿棉袄的人立刻制止。
他们都在射灯下影影绰绰的迅速离去。
良久。
大大佬伏着,还吓得不住颤抖。
“大大佬,大大佬,阎大大佬。”
有人在唤他。
唤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声。
大大佬大奇。
“大大佬,你在哪里?”
大大佬认得出是自己手下的声音。
他试着低应了一声:“阿炳?”
阿炳喜跳着过来,发现了他。
“你还没死呀?蛇眼明给人杀死了!”阿炳见着大大佬,喜出望外的道,“你怎样
呀?你没事吧?”
大大佬又惊又疑:“那些警察”
“假的,统统是假的!”阿炳说,“没有人,全是偷来的空车,录音带人都走
光了。”
大大佬想了一想,跳了起来,立即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块石头,石头上还黏了
个红色,用黑字写着:
“恭喜发财!”大家一同惊叫了起来。
“恭喜发财!”大大佬绝望地哭丧着脸道,”死啦死啦,今次我回去怎样向大佬大
大交代!”
二、轻易伤人非高手
一行人骑脚踏车的,乘坐吉普车的、驾计程车的、坐宾士的,各人恢复原来的模样,
分批回到别墅。
那个声音略有些沙哑的小胖子叫做游白云,专长是掷物和踢物,他以前曾是少棒投
手和足球队健将,可是胆子狠小,任何事物一旦落在他手里,掷也好、投也好、踹也好、
踢也好,变成了他的暗器,总能命中目标,这样至少可以让他不必跟敌人近身相博成短
兵相接。
刚才就是他出手用石子把阿炳射倒的。
那站在大大佬阎麻皮背后的一对“杀手”,其实是两兄弟,肤色较白的叫李一直,
皮肤黑黝的叫张一横。
李一直、张一横正取笑游白云胆小,刚才一役里,小胖子游白云因怕被人眶破,吓
得几乎屁滚尿流。
游白云只要不是跟敌人交手,立时显得雄赳赳、威风凛凛,同时也牙尖嘴利起来。
可是当阿珍也加入“黑白两兄弟”一起来取笑游白云之时,游白云就会忸怩腼腆,
不敢反驳了。
张一横和李一直,挤眉弄眼,心照不宣。
阿珍原名方巧争,又名“生电珍”。无论她穿什么样的衣服,都掩饰不了她娇人的
身材。她穿较松宽的衣服时,令人想像她的胴体在衣衫的空间里正在作优美的舒展。她
穿紧身服饰时,令人的遐想达到了纸包不住火的地步。
她倒不在意人怎么去想她。
她大开大阖,大拳大脚,清清纯纯,自自然然,说说笑笑,开开心心,眯着眼笑时,
就像一只狐狸;不笑的时候,就像一个孩童。
她少女得让人大开眼界,并体味到太美丽的确是场灾祸,而且容易让人嫉妒,而她
自己却毫不知情,全不自觉。
她的年纪还不到二十岁,跳蹦蹦的,功夫极佳,不喜欢用脑,因为她觉得用脑会容
易使人苍老。
她做人的宗旨是:能“电”人就“电”人,“电”一下,显未魅力,增加了解,益
人利己,绝对不坏。
小胖子游白云对她神魂颠倒到了六神倒颠的地步。
还有阿忠、阿奸,都是小伙子,阿忠貌似忠厚,精通电器,擅开夹万,但最会推诿
责任。阿好长相吃亏,是飞车能手,亦善乔装打扮,却是个最肯“狈镬”肯负责任的人。
两人都是年轻小伙子。
这几人在别墅的大厅有说有笑,打打闹闹,只有一人,神色冷酷。他换掉长袍,戴
上太阳镜,穿黑色西装,黑色大楼,低首只在自纸上画人物肖像。
方巧争一伸手把他膝上的白纸抢了过来。
这人想发作,见是生电珍,便强忍住。
生电珍看那肖像:只见有头发有脸廓但未画五官,她偏了偏头,噘了噘嘴,看不懂。
于是问:“阿浩,你画什么?”
“画你。”阿忠说。
“画公仔,”李一直说。
“不对,是画乌龟。”张一横说。
屋里的人,恶作剧的牙嘴八舌,胡扯胡猜。
这时只听一阵摩托车声。
“方姐回来了。”阿奸嚷。
大家都表现得十分雀跃。
阿忠、阿奸兄弟开门去看。
只见门口摩托车的引掣仍在发动着,车上却无人。
生电珍等大奇。
只有阿浩无动于衷,忽停下画毛,唤:“方姐。”
方心如已在大厅里出现。
众人回过身来,啧啧称奇。
“方姐,你真是神出鬼没,”生电珍说。
“当然啦,如果‘女侠恭喜发财’方姐像你这样粗心大意,又怎会这么出名?”阿
忠调侃他,
生电珍佯怒。
“人生在世,其实不必一辈子名满天下。”方心如有点感叹的说:“只要一时名动
江湖也就够了。”
她一面说一面把手上的盒子放到桌上,解开一看,果见那座翠玉舟,精致瑰丽,众
为之赞叹不绝。
方心如似很有点不高兴。
“你们实在大过分了。”她向阿忠、阿奸说:“你们切断电源的时间配合不够准确,
居然还给阎麻皮他们开亮了电灯,要是我们给认出来了怎么办?”
阿忠、阿奸都垂下了头。
小胖子游白云登时得意洋洋。
“你平时信什么教?”方姐忽问他。
游白云一愕:“睡觉。”
方姐又问:“你信什么神?”
“我整天都拜关帝公的。”游白云傻乎乎的笑着回答。
“那你最好回去拜谢关帝了。”方姐说。
“为什么?”
“因为你在仓库时说话,声音怕到发抖,”方姐没好气的说,“你没给当场认出来,
不是关帝保佑你,就是实在没有天理了。”
游白云大为尴尬。
生电珍笑嘻嘻地,幸灾乐祸地睨着他。
“还有你,”方姐这回针对生电珍,”居然要匪徒出来投降都会把话说错!”生电
珍伸伸舌头,耸耸肩。
方姐转身,上楼,“我先把东西藏好,你们先休息一下,待会儿再一起去庆祝。”
大家都欢呼叫好。
方姐才上了楼,生电珍就拍拍心口,说:“吓死我。”
方姐走到楼梆中段,忽然停了下来,遥俯向阿浩疾言厉色的说:“你一动手就杀人,
这样不是替我们办事,而是替我们结仇。你再要这样辣手无情,小心他日别人也对你辣
手无情,一个真正的高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轻易伤人的,更何况是杀人!”
阿浩脸上闪现了青筋。他似不服,但竭力忍了下来。
他把自己在白纸上所画的人像大力涂掉。
他是那么的用力,以致把铅笔也折断了。
三、美丽得令人原谅一切
方心如回到了楼上房间,锁了房门,然后脱掉身上的男装,棉袄。
她穿着这些粗陋的衣服时,她的容姿,在风尘中带了三分艳色,在倦意里又生了七
分楚楚,这都衬出了那一缕英朗之气和粗犷之色。
等到她身无寸缕的时候,整个人都奇迹一般的柔和了起来。那种柔和,就像在渐黯
的窗边点亮一盏灯一般,不但美丽浪漫,甚至还有点伤感。
方心如似乎也有点伤感。
岁月是不饶人的。
她在化妆镜前坐了下来,在端详自己和容姿。
她已不算年轻,可是肤色匀美如皂,肩膊和弧度就似是鹅蛋壳,修长的玉臂就像是
月夜中静淌的长河,然而她的乳房仍是坚挺如处子,就像凝脂堆成的山坡,可以令人的
视线来不及作一声失足的惊呼。
她微微笑着,薄叶般的唇呈现美好的形状。
她轻抚自己的乳房。
她把黑发全拔向后脑。
然后化妆。
当她涂上淡紫色的唇膏时,忽然“哎”了一声。
她在叹息。
她是寂寞的。
然后她穿上了衬裙。
她已完全恢复了女性的娇柔,跟刚才英气豪风的她,判若两人。
之后她推开盒子,旋开夹万,把丹凤朝阳翠玉舟放进了夹万。
夹万里还有一大堆奇珍异宝。
她没有马上关起夹万、而是走到那座大衣橱去,大概是要找一件衣服穿上。
她打开衣橱。
衣服里有一个人。
男人。
方心如退了一步。
男人神色镇定,微笑而有礼貌。
“你好。”
方心如甚为震动,“是你!”
那男子穿整齐西装,蜷在衣柜里已许多时候了、他却似点尘不染,连衣服也不皱。
他态度从容,神情温和,眼里透露着一种深情,但语音却十分冷峻。
“你几时进来的!?”
“你进来之前。”
“你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看到了——”男子的眼里浮现了一种无限陶醉的神色,“包括该看的和
不该看到的。”
方心如恼了:“你——”
“你放心,我一向都是非礼必视、而且还目必邪视的,”那男子笑着注目向方心如
丝质衬衣里的胴体,“更糟糕的是,看到这么美好的事物,我一面看一面心有邪念。”
方心如豁出去了,把胸脯一挺,笑骂:“神探张夸,你想怎样?”
张夸用枪嘴顶一顶帽角,笑道:“我什么都想,可惜——”
他无奈地道:“我什么也不能做。”
方心如瞪着他,眼里却无多大的恶意。
“对不起,我想看你夹万里的证据,便不能不等你把衣服换好,”张夸解释道,
“当然,那是我的眼睛有福气。”
“你都看到了?”
“我看到一切我要看的东西了。”
“你不伯我对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