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行 作者:潜菠-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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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子激动起来:“不值钱的玩意还能吆喝那么多人去找?朱梅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再实诚不过的孩子,怎么会干下龌蹉事!”
“王婆子你别瞎搅和!难道我会冤枉她不成?”王宝珠提高音量,打断了王婆子的话。
“朱梅上次被你打了一顿,这个半个月都下来床,自家门都没出过,哪里还能去你家拿了那些不值钱的玩意?!”王婆子说着,狠狠地呸了一声。
等等,朱梅被王宝珠打了?半个月都不曾下过床出过门?房内寻到的膏药草药原是伤药啊。我上前搀扶着王婆子:“阿婆,朱梅被打了?
王婆子没杵着拐杖的手凌空比划:“天可怜见,一身的伤,还发高热说起胡话,整整半个月下不来床,连个看顾的人都没有,都是我老婆子给熬药送饭!”
伤病交加半个月,朱梅是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到县郊杀死傅辰的?柏口村离平春县相当远,快马加鞭都用了一个多时辰。我心里思绪万千,嘴上恭维道:“阿婆,您真是个热心人,古道热肠的,不多见呢。”
王婆子叹了口气道:“是个可怜孩子,左邻右舍的能不管她?”
我问:“怎么平白被打得怎么惨?”侧过脸看了眼王宝珠。
王宝珠笑得有些僵:“这个,大人,都是误会、误会。”
我笑起来;“是怎样的误会?”
王宝珠脸上堆彻的笑容几乎挂不住,却闭口不言。
我说:“阿婆,这外边天寒地冻的,冻着您我也过意不去,不如去里正家坐坐,晚生还有些问题要请教您。”饶是王婆子穿得厚实,手却是冰凉。
王婆子说;“请教不敢当,不过大人得先答我句,衙门里的公差为何来拿朱梅?”
我如何能将实话透露,只说:“昨日应有公差来传了消息吧?”
王婆子答:“嗯。”
我说:“本来屠户今日都要到衙前广场聚集,偏少了朱梅一人。一查之下,竟无人知晓其去处,这事有些古怪。”
王婆子看着我,浑浊的眼透着精光:“别看老婆子我老,但心里明透着,大人若有难言之处,老婆子也不强求。我记挂着朱梅平安,心里不得安生。大人你斯文有礼,老婆子愿意跟你说说。”顿了顿,又说,“不过大人可要帮我作证,免得有人赖我拿了东西!”
王宝珠叫起来:“王婆子,瞧你说的什么话。”
“多谢了。”我搀着王婆子往王宝珠家去,王宝珠在一旁想拦又不知从何开口,神情晦暗不定。
王宝珠油滑得很,隐瞒了极多事情,单从她这问,估计难听到实话。王婆子愿意配合,再好不过。王宝珠为何要隐瞒这些事情呢,又与朱梅结了什么仇怨?县尉若是查得匆忙,大约有些细节被王宝珠蒙混了过去。我直觉,这些细节至关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改本章标题,内容未变
今早两点多,码完字爬床上,翻来覆去的想
是改呢还是不改呢是改呢还是不改呢是改呢还是改呢还是改呢
不改睡不着啊,结果。。还是么睡着。。。
过了睡觉的点╯﹏╰
失眠的夜真心伤不起
自打重新更文后,神经极度活跃
导致的直接结果是——貌似风平浪静,内里。。很分裂。。
理解万岁,谢╭(╯3╰)╮
貌似突破100000字 庆祝个~啦啦啦~
☆、歧路(二)
三人围炉而坐,全无绿蚁红泥的温热明丽。王宝珠抱着手臂半靠在座椅上,默默盯着炉火。王婆子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杵着身前的拐杖,叹了口气。
我问:“朱梅何时因何事挨打?”
王婆子叹了口气,看着王宝珠。
王宝珠抿抿嘴:“也没什么,就十来天前,朱梅有事求我,我没答应,不料她赖着不走,我气恼不过就打了她几下。”
王婆子说:“里正,虽则邻里间难免有嫌隙,可我素来心里是敬你的。但别怪我老婆子今日不给你留情面,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梅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在这事上做得到底该不该!”
王宝珠瞅了眼王婆子:“王婆子,你不知道别瞎搅和!”
王婆子左手竖直向上止住王宝珠:“你不愿说,我老婆子来说。大人,我不知你们今日来村里是有何公干,但我心里明白,梅子是个好姑娘,不会犯什么大错。”
王宝珠冷冷哼了一声。
我说:“请讲。”王宝珠当是个老于世故之人,为何情绪这般外露,一直如此还是别有原因?
王婆子声音沉沉:“梅子挨打还是十七天前,梅子听闻隔壁村有富户要求娶王家的小子,忙请了媒公去下聘。依我看,王家小子也是个良善人,两人都有情义,以后的日子定然和美。但宝珠不同意,把梅子和媒公撵出了门。梅子也是个死心眼的孩子,跪在王家门前不走,村里的人都围到王家门前,谁也劝不动。大概这样,宝珠也坐不住了,出来骂了一通,任她话语怎样刺耳难听,梅子都没动。宝珠气极了,拿了棍子出来好一顿打。梅子这傻姑娘,一声不吭的受着。我老婆子也有错,总想让宝珠气消心里想明白了,这事总还有个希望,当时也没拦着。后来看情形不对,忙去拉扯。但毕竟晚了,梅子被打了一身的伤。”
王宝珠说:“她活该!”
王婆子接话道:“女大当婚男大当嫁有什么错!那么重的手亏你下得去!”
王宝珠瞪着双吊梢眼:“癞□□也敢肖想天鹅肉,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个德性!”
王婆子怒道:“我看这十里八村的没人比得上梅子人好!家里没地,从小跟着哑巴娘去后山开荒,乖巧孝顺,勤勤恳恳。手也极巧,空闲时编些用具到县里去卖,攒的钱都孝敬了哑巴。这样好的姑娘,哪里找去!老婆子我知道你嫌弃她家贫,有些话你不爱听老婆子我也得说。自打哑巴死后,梅子挣的每个子,都舍不得花在自己身上,一心攒着想娶你家小子。别的不说,你家小子若是嫁给她那是什么苦都不会受,梅子知冷知热比谁都心疼人。就算这辈子大富贵没有,小日子肯定过得和美!少年夫妻老来伴,到了这个岁数,你就知什么都比不上一个可心人,钱财真是身外之物。”
王宝珠一步不让:“贫贱夫妻百事哀,她朱梅一个来历不明的穷家小户,也敢出狂言想求我家掌上明珠,做她的春秋大梦!”
王婆子这番话说得极好,朱梅竟是个重情的性子。只可惜王宝珠不为所动,甚至有动怒的迹象。我没有她们之间的说话语气与表述方式,因我发现王婆子的性子能炸出王宝珠不愿出口的话,能让人渐渐明白王宝珠欲遮掩的内心情感。她之前多番打探,原是有着这一层关系。
王婆子还想说什么,却叹了口气,“可惜说什么都没用了。”
我追问道:“怎么?”
王婆子说:“宝珠第二天就把人许给了邻县的富户。梅子听后当时就晕了过去,连着几日发高烧说胡话。后来人清醒了却一句话都不说,消沉得很,整宿的睁眼发呆,吓得老婆子我天天守在她边上。如今人不见了,我求你们早点把梅子找回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到地底我可怎么跟哑巴交代!”
推算时间,即便是朱梅烧退人清醒过来,也是十天前的事情。傅辰被害,是六天前,不是没有可能的。
王宝珠声音尖利:“她会想不开?”她的脸色都变了。
“里正还请稍安勿躁。”我问道:“阿婆,六天前你和朱梅的都在做什么,从白天到晚上,尤其是下午到晚上那段,你什么时候在朱梅身前,什么时候不在,都详细说说。”
王婆子有些不解,不过依言说了:“让老婆子我想想……哦,那天早上我给梅子熬了粥,喂她喝过药、换了药膏。然后我就回家煮猪食,把鸡从笼子里放出来,就回去陪梅子说话了。午时又给梅子熬了药,煮了饭食。我见梅子连喝几天的药都没见好,病怏怏的,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还整宿的睁眼发呆。下午时找了大夫给她把脉,大夫说她忧思积郁,内里俱损,又开了副药。我随大夫抓药回来,天就黑了,我晚上就熬的新药,新药有安神作用,梅子喝了药不久,就睡着了。我在边上守了一会,见她睡得熟了,就回去洗了个澡,累极了就在自家歇下了。”
我说:“阿婆您真是热心肠,难为你这样照顾一个病人,就没别人来帮把手吗?”
王婆子说:“来看热闹的人倒有,真心的没几个!”
我问:“朱梅没有关系亲密的同伴吗?”
王婆子叹了声:“梅子从小就被村里的孩子合伙欺负,没几个说得上话的。关系好的,一个做了货娘,四处奔走,一个搬走了。没个亲近人在身边。”
朱梅的零落的人际关系教人无处下手,唯有王婆子,是个突破口。我问:“阿婆你离开朱梅家是什么时候?”
王婆子回想了下:“应是戌时二刻。”
我说:“阿婆,可能确定?”
王婆子说:“差不离。平素吃得早些,就那天抓药晚了,快戌时才喝的药。”
戌时四刻,那就是晚上七点半。傅辰是在十一点前遇害。如果朱梅是杀人凶手,至少应在十一点前出现在傅家,那么朱梅在三个半小时要从柏口村到平春县县郊。我们来柏口村用了一个多时辰,两个小时十来分钟的样子,因是晚上,即使衙役对地形较为熟悉,加之两人一骑,速度受到一定的限制。
在朱梅家查看时,没有见到棚子或草料,保险起见,我还是问:“朱梅可养了牲口?”
王婆子说:“养了几只鸡,白天在外啄食,晚上就关在厨房里。梅子病了后,我怕照看不过来,我就放到我家院子里一块养着了。”
我问:“是说去看都没见着呢!”
王婆子说:“大人你也看到了,她家就那么大,也没处养了。”
我说:“可在屋外搭牛棚马厩。”
王婆子叹气说:“梅子倒是想娶夫后买头牛,牛可贵了,她想攒钱娶夫郎,都舍不得买。”
王宝珠一直没吭声,似乎在想着事情。
我问:“我若想回城里可以怎么走?”
王宝珠回了神:“大人,天黑路远,何苦奔波劳累!若不嫌弃寒舍,还请大人将就一晚。”
我笑道:“衙里只怕有事,就不知该怎么回去。”
王宝珠说:“家里的马被县尉大人骑走了,唯剩牛车一辆,只怕委屈了大人。”
我说:“里正多虑了,我只怕在路上太久。”
王宝珠说:“乘牛车约莫要两个多时辰,比马车慢了半个多时辰,的确很久。”
我问:“再无马车了?村里其他人可有?”
王宝珠说:“村里就我家养了两匹马,都被县尉大人骑走了。”
我问:“水路可行?”
王宝珠答:“大人,那要到一里外才能乘船,这里水太浅,载不动。且水路只怕耗得更久,从这到县里,是逆水而上。”
我又问:“可有特别的捷径,能快些回去的?”
王婆子说:“老婆子我在这住了几十年,没听过什么捷径。大人可是有急事要赶回去?”
我笑着说:“也没什么急事,只明天有差事。”
水路不行,陆路又无捷径可抄,牛车尚且要用两个多时辰,朱梅是用的什么办法在三个半小时内到达傅家的?
我抚了抚额头:“约莫是在路上吹着了,头不知怎地有些晕沉沉的。但愿别耽误了明日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