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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安宁侯传奇-第19部分

小说: 安宁侯传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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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皇上如此在意她的想法,她反而不好意思说了。
  你是在想,刘本道家中竟然有这么多藏书,是吗?其实,皇上接着说下去,刘本道变成贪官之前满腹诗书,才气过人,看这本,里面都是他写的诗。皇上一伸手看都没看就从上层书架摸出一本书,熟稔得令人吃惊,扉页上果然书写着“盛安居士诗集”数字,左下角还有一个“刘”字。大概这“盛安居士”就是刘本道其人。这是一本手抄本,其实就是一本空白册子,诗人将成型的灵感誊抄在上面,因此诗集上的字迹清晰工整,册子还留有很多空白页。
  这一页上写得有些意思。皇上说着将诗集交给她,在她手上翻找着那一页。连这样细枝末节的事他都了然于心,这让她不禁想到:日理万机的皇上什么时候做的这些功课呢。
  诗句是这样写的:
  一日繁杂事
  勿复入梦中
  夜半忽惊醒
  静听落雨声
  没有题目,实在不符合写诗人的习惯。这首诗显浅易懂,朗朗上口,诗人的心境一目了然。诗说不上特别好,如果是夜半惊醒一气呵成,也很难得了。下面还有一首,题目是——春。
  一树黄花一树白
  春色满园夹道开
  此花最是少知己
  独怜幽影等谁来
  李安宁从未写过诗,看得倒是不少。这首《春》透出几分清高之气,颇有可圈可点之处,但也经不住品味和推敲。怕惹得皇上不高兴,她没有发表意见。
  不知是在等待她的意见,还是鼓励她读其它诗篇,好半天皇上没有说话。
  她不安地抬头探寻,见皇上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手中的诗集,他个子比她高出一头,微微弓着身子,李安宁一抬头,他也转移了注意力。
  四目相对。那双眼睛里包含了太多内容,权力、欲望、威严、宽容、公正……不清楚是喜欢还是害怕,是倾慕还是被震慑住,那双包罗万象的眼睛,似乎有磁性,深深吸引着她。
  你觉得怎么样?
  啊?
  朕问你诗写得如何?
  她便捡了有题目的第二首,道,这首《春》如临其境,清高脱俗,尚可圈点。
  可惜呀,写完这些他就变成了朕的敌人。贪污、搜刮民脂民膏、损人利己者都是朕的敌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些躲在朕背后的贪官污吏就是暗箭,防不胜防,比迎面袭击的敌人更可怕。刚才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然变了脸色。
  好了,不说这些。后面还有。
  以为还要让她看诗,皇上却从她手中取过诗集放到书架上,将她带到卧室。
  一张黄花梨木的宽大舒适的床,上面铺了厚厚带刺绣的锦色软垫,而且这张床四周和顶上都罩着锦幔,锦幔下端绣着水草花纹,上端绣着朵朵祥云,中间大片留白,更显得素雅别致,李安宁内心一阵欣喜。这张床她太喜欢了,放下锦幔,她就可以像在家里一样安心睡眠了。
  朕总算没有白费心思。皇上看着她,由衷地说。那个温文尔雅的皇上又回来了。
  突然增加的这诸多陈设让她受宠若惊,若嘉奖有功,加官进爵,赏赐银两即可。可是皇上却为她花费这么多的心思,她不仅仅是感激,简直是感动。昔弥子瑕为卫国将军,受宠于卫灵公,矫驾君车探母,卫灵公没有生气,反而夸他孝顺;弥子将自己吃了一半留有自己口味的鲜桃给卫灵公吃,卫灵公也没有生气,反而称赞他爱君。好景不长,弥子瑕失宠后,卫灵公翻旧账,当初的夸赞也变成了责难。李安宁不知为何突然想到弥子瑕?大概是想提醒自己居安思危,宠辱不惊。若说他们的相似之处,便是同样受到过君王宠信,而弥子瑕结局悲惨,她的结局尚无定论。李安宁比弥子瑕清醒,她善假于物,懂得明哲保身,更何况她身边还有这么多的贵人。皇上、三王爷、张顺、宋文田、宝玥、杨明珠、金珠、李老夫人、碧玉和希儿,有些人的作用还未完全体现,甚至有些人在故事中还未出现过,但是他们都不可或缺。
  朕明日就要回去了。有点舍不得。对人?还是对这个地方?听者不明白,说者也不多言,只又道,朕已经派人去京城接李老夫人。
  她从遐思中缓过神来,这么说皇上要让她长期留任盛安县了?不会要她当一辈子的小县令吧?她心里涌上说不出来的滋味。朝堂和盛安都不是她想要驰骋的天堂,只有那片广阔无垠自她出生后便没有回去过的地方才是。虽然她从未曾用成年人的目光打量过那片热土,但是使命感已经把她和那片土地联系在一起。这是一份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断的缘分,她时刻能感受到它热切的召唤。那里曾是父亲生命终结的地方,却是她生命开始的地方。
  朕能从你的脸上读懂很多。你不想留在盛安,至少不想在这里待很长时间,对吗?京城里除了母亲,还有让你挂念的人吗?
  皇上只读懂了部分意思。
  还是,你觉得朕忘了你说过的理想——完成父亲遗愿,镇守边疆?
  皇上还记得?
  当然记得。你说的话朕都记得。
  这话怎么听都像情话。她的脸像秋天成熟的苹果。
  朕又说中了。其实,朕想调你回去的。可是,盛安县百姓不答应,他们让朕留下你,两年,只要两年,朕答应了。朕希望你用这段时间替朕寻一个好的父母官,那样也许你可以提前回京。
  谨遵皇命。
  知道朕为什么说记得你说的话吗?因为你话太少了,安静得像个女子。
  女子?她一惊,头低的更低,脸更红了。
  这张红脸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为皇上送行的时候。爱卿,你还欠朕一个答复。
  李安宁一脸迷惑,皇上用手指点一番,什么也没说出来,转身上了龙辇。
  你愿否随朕回宫?皇上对着虚空自言自语,将一声沉重的叹息留在盛安。
  皇上前脚刚走,盛安县便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一桌好菜,一壶好酒,香气弥漫了整个空间,李安宁正在纳闷谁会趁她不在的时候准备这些。
  一人抚掌大笑着从门后转出来,并道,李大人这个父母官做得可称心如意?
  三王爷?她惊喜地喊道,您怎么来了?皇上刚刚离开。
  本王有意避开了,皇兄性子太闷,有他在,没意思。快坐下,本王此行既是顺路也是专程,他一边倒酒一边说道,一则你治水有功,堪比大禹,我特意来夸奖你;二则你擢升四品官员,我来恭喜你;三则……我想你了。
  李安宁道,下官都承受不起。
  三王爷半开玩笑地说,前两个就罢了,第三则一定要承受。坐吧,本王为你准备的庆功酒。
  下官不胜酒力。
  先别拒绝,听我说完。监造宫殿借我数十家丁,借我之手归还皮袍,你都还没道谢呢,这顿酒就算你的谢礼了。
  李安宁道,三王爷所言极是,下官应该亲自到王府叩谢的。
  这个不必了,三王爷说着一摆手,又示意李安宁落座。
  我今晚可是不醉不归,三王爷说着端起了酒杯。
  王爷今晚留宿何处,是否已有安排,怎么不见随从?
  当然是你这里了。本王可是投奔你来的。不管饭也就罢了,占你几尺地方睡觉不过分吧?
  这个……在下这里太简陋了,不能委屈了王爷。
  整个盛安县都破破烂烂的,也就你这里还像那么回事。桌椅板凳多宝阁样样齐全,对了还有那个大书架,本王太喜欢了。
  ……
  你不用多说,本王明白。皇兄嘉奖你治水有功,这点小恩惠算不了什么,你安心享用便是。哦,我看上了几本书,就当你赠送了,说着他真的从怀中抽出几本书在李安宁眼前晃了晃。那也正是李安宁分外喜爱的古书孤本。
  ……
  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来,干了此杯。
  ……在下敬王爷。
  好。
  话说那个刘本道好好当他的贪官便是,写什么诗集……
  三王爷看过那本诗集了?
  就在书架上层,随便翻了一下。其中一首《春》,还不错。一树黄花一树白,春色满园夹道开,此花最是少知己,独怜幽影等谁来。三王爷借着醉意吟出此诗,反倒是提高了刘本道的身价。朝臣数百,不乏舞文弄墨者,能让高贵倜傥的三王爷读出他们写的诗,寥寥无几。刘本道泉下有知,此生无憾矣。更何况连皇上都读过了他的诗集。
  李安宁下巴快掉到地上,几个时辰而已,他竟然能够浏览完那么多的书,还记得里面的内容。皇上对诗集所放位置也了然于心,肯定也是浏览了全书。帝王家的孩子都这么厉害!
  那个……她突然对皇家教育孩子的方式产生了兴趣,想打听一下,三王爷,您怎么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浏览那么多书还能记得如此详细?
  帝王家的皇子公主从三岁开始就受特殊教育,速记便是其中之一。
  李安宁羡慕极了。她自认对学习有些天赋,现在明白,自己其实浪费了很多的时间,如果也学得速记这门技艺,书架上的书早就看完了。
  你不用羡慕我们,三王爷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这门读心术莫非也是皇家弟子专修,皇上看得也很准,三王爷接着说道,也吃了不少苦头,而且不是每个人都能学会的。二皇兄当时比我们都用功学习速记却不得法,用力太过,反而得了心病,十三岁那年死了——跳湖。三王爷一仰头独自喝下一杯,仿佛是敬了二王爷在天之灵。
  李安宁听得认真,满脸落寞,为早逝的二王爷默哀,继而端起酒壶,为他斟满。
  凡人有凡人的快乐,帝王有帝王的烦恼。这杯,三王爷道,敬你,替皇兄和盛安县百姓敬你。本王不喜参政,所以诸多事务都落在皇兄一人身上,朝中大臣能真正替他分忧的很少,皇兄着实辛苦……
  身为朝臣,分内之事,理应替朝廷分忧。
  可是,本王也舍不得你在这里受苦。你那张大床不错,今夜本王与你同榻而卧,李大人意下如何?
  在下还有一草席……
  你想让本王睡草席?
  不敢!
  你睡也不行!
  同榻而眠。同榻而眠……他说着勉强起身,摇摇晃晃走到李安宁身边,一把拽起她拉到床边,帷幔应景唰地落下来将二人罩在里面。
  ……
  日上三竿李安宁才从宿醉中迷迷糊糊地醒来。她头疼欲裂打不起精神,勉强挣扎着起身下床找水喝。昨晚的残羹冷炙不知何时已经被收走,桌子的正中央只摆放着一壶四杯。她的指尖触到壶壁,是温热的,里面竟然是解酒茶。旁边放着昨晚三王爷从怀中取出的几本古书孤本,莫非忘了带走?书中夹着书信,她打开来看:
  本王已熟记于心,喜欢就留给你。小气鬼。后会有期。
  两匹枣红色快马在林间小路上驰骋,前首那位骑马之人,衣袂飘扬,俊彩丰姿,刚刚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
  李大人官场得意,平步青云,却似乎并不快乐?三王爷托腮侧卧,朦胧夜影下望着李安宁问道。
  被问的人舒舒服服平躺一旁,打着小酒嗝,吐着酒气,拍着胸脯,失态地呵呵笑道,在朝堂平步青云算什么?大丈夫当策马——扬鞭,血洒——疆场。我要……镇守边疆,使边关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后面的话说得模糊不清,更像是梦中的呓语。
  安宁,我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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