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千绪系列之拈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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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经年,却不知你沦落此间。”似不想再提往事,辅景主动转了话题。
“当年蒙得老山主与您的救治,只是抵不过家境贫寒,我便辗转至此,况且谈何沦落,不过寄形于此罢了。”螟蛉也不执着再提卷耳,又继续她浑不在意的妖娆笑容,“另外,山主请别叫我卿儿了,我现在是拈花教,螟蛉。”
“抱歉。”
“明日总攻,教王即使防备,应该也不能料到我们如此迅速的行动。教中立场不明的人我已控制,其余大多也有反意。我无心教王的位置,只盼为自己找一处安静的地方了结此生。”
“解药我明日事成后会给你。”辅景冷静地应答。
“罢了,我也不指望你能信我。”螟蛉随意地挥手离开。
☆、八
八、
螫蛰听到第一声喊杀声时便醒了,只是外间情况不明,贸然出去等同找死。趁无人注意到这里,螫蛰透过窗纱看到一片混乱,但她的住所因她的自请,在整个教中的最西边,且最为破落,暂时不会有人注意这里还有一个杀手。
平时教王面前一样谦恭的教徒们,却混战在了一起。不知辅景给了他们什么药,教王催动伏念蛊完全失了效用。
对了,辅景。
螫蛰迅速地爬起,朝北园潜去。一路上不知是哪一派的人向她出手,螫蛰也不管对方阵营,直接出手打飞。无论昨夜再怎么生气,救人要紧,更何况辅景不会武功。
然而当螫蛰看到站在人群中左手肆意挥洒毒粉毒虫,右手悠哉悠哉地打扇加强毒气传播的辅景,螫蛰觉得自己真是多虑了。
刚放下心来没多久,余光敏锐地瞥见辅景身后一把明晃晃的兵器正刺向他。当下来不及多反应,螫蛰没来的及顾上漫天弥散的毒粉,翻下屋檐一招挑开兵刃,大约因为中毒,持刃的人后继无力,轻易地……扑街。
辅景察觉身后的动静,转头看到螫蛰,神色却未见劫后余生的感激或是欣喜,反而眼中怒气越烧越旺:“我昨晚没告诉你赶紧给我滚吗?你他妈是没长脑子还是没长耳朵?”
螫蛰劈手夺来身侧的一匹马,忍着中毒的不适使出全身的劲把自己和辅景甩上了马:“都他妈没长。”
辅景没想过螫蛰也会说脏话,愣了一下,随后手忙脚乱的在身上找解药:“你冲进来他妈不知道闭气吗?”
“你他妈果然不止带了□□。”
“你他妈给我先闭嘴吃药。”
“闭嘴他妈还怎么吃药?”
辅景没理会她,身子一侧,哆哆嗦嗦倒了一手花花绿绿的解药,把身前的螫蛰扶正,全倒进了她的嘴里,看她的唇色恢复正常才松下一口气:“你现在算作邪教中人,带着你只会是拖累。你拖累过小耳,现在他妈想来拖累我吗?”
“编,你继续编。”可能因为刚缓过来意识有些模糊,螫蛰死死地抓着辅景的袖子,“若嫌我拖累,你刚才救我干什么?”
“你昨夜说得对,”辅景闭眼,好像忆起什么美好的事物,缓缓笑开,“小耳不会喜欢我草菅人命。”
螫蛰闻言僵了僵,默默地松开手,端坐起来,策马快速向教外冲。
终于出教,螫蛰专注地提剑削开挡路的人,辅景在后面洒毒洒得不亦乐乎。喧嚣和厮杀都渐渐被抛在身后,螫蛰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身后的辅景紧紧地箍着她的腰,凑在她耳边轻轻地呢喃:“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没有。”
“你刚才救我干嘛?”他凑在她耳旁低声地笑。
“发疯。”
“我死了就不能缠着你了。”
所以你要努力活长点。这句话螫蛰没有出口,只是沉默地抱紧马脖子往前冲。
“我死了,你会不会陪我殉情啊?”这人油嘴滑舌的风流毛病永远不改。
“不会。”有卷耳在等他,她干嘛殉情。
“……那就好。”结尾收音近乎叹息,再也压制不住身体里乱窜的毒素,辅景的手终于松开,整个人支撑不住地倒下。在他找解药时,有一枚喂了毒的暗器破空而来,他本能地替她挡了。
恍惚间看到螫蛰一贯冷静的面容终于崩溃,不停地问他解药在哪。医者的直觉在他中毒的一瞬间就告诉他,此毒无解。而他只感到庆幸,因他不用再经历眼睁睁地看着在乎的人消失在眼前,却无能为力的钝痛。
马蹄声哒哒地敲着,沿途风景迅速地向后掠去,扑面而来的风凌厉地刮着面颊,身后的人却像安静地睡去,呼吸越来越轻且绵长,绵长到螫蛰再也感受不到。
——除却风声,天地喑哑。
☆、辅景番外:嗟我怀人
辅景番外:嗟我怀人
因天资聪慧,他有幸被上一任老螣蛇山主捡来栽培——历代螣蛇山主都是被上一任从不知名的地方捡来的弃婴。
或许因为奇门遁甲、蛊术、医术都不需要修习者过多的感情,因此历代山主没有一个摆脱单身的命运,或有不死心尝试者,均以桃花惨败告终。总之辅景就是这么被捡来了。
捡来时的他太过瘦小,显然是先天不足才被抛弃。
“这筋骨是练不了武了啊。”老山主摸着当时还未花白的胡子喃喃自语,嘀咕了一溜串的火啊天辅星啊文曲星啊之类的,“不过总的来说,娃娃你命很好哇,虽有个劫数,不过还是会被人化解,啧,命好的人才最有本钱……哎哟哟我看看喂,怎么以后一片桃粉色的桃花债呀喂……”
很久以后,辅景也曾再次问过自家师父老头,为何肯收自己这个不能练武的人为徒。
师父老头摸着已然花白的胡子乐得一颤一颤:“我当年看你在路边不哭不闹的样子甚是安静。”
“老头,你是在夸我一看就是气度不凡,沉着冷静之人吗?”
“非也非也,”老山主摇摇头,“是你那贼坏贼坏的小眼神儿呀,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
反正,他就是这么被收了,顺便又被养大了。
他四岁那年,师父抱了卷耳回来:“臭小子过来,这以后是你师妹了。为师下山采药的时候,在一片卷耳丛里看到了她,不就是兔唇吗,长那么水灵不看看仔细就扔了。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哇!”
四岁的他已是一脸老成,有些嫌弃地看着这个肉团,这种一根手指就能戳扁的东西,比他能练武?
嫌弃归嫌弃,老头的捡来的东西就得好好养着。
这只肉团的兔唇治好了。
肉团会笑了,笑起来有两颗虎牙一脸傻气。
肉团会说话了一脸傻气。
肉团走起来了一脸傻气。
肉团能练武了一招一式直冒傻气。
他……被肉团打趴下了。
他的童年除了枯燥的奇门遁甲,就只有这只肉团陪着他。那时他的天地就是这么大:书、肉团和他。
六岁的卷耳开始思忖着打扮自己,虽然打扮出来经常人不人鬼不鬼。他总嫌弃她打扮的难看,卷耳每次客客气气地叫两声辅景哥哥后,若他再敢说不好看,他定会被揍得满地找牙。
就是在这种水深火热的情形下,辅景不知出于什么心情,挑了块他所有库存里最好看的石头,砸吧砸吧砸成了一个簪子的形状,送给了卷耳。
卷耳二话不说戴上后例行客气地连问两遍:“辅景哥哥,辅景哥哥,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当然好看。”丑毙了。那一年辅景微笑说道。
他以为日子会永远这么过下去。然而一天,卷耳不见了。他们原本去市集上采买用品,只一个转身的功夫,小耳就不见了。当他急得满街找她,远远地瞥见卷耳似在与人过招,而后被人拉上了一辆马车,扬长而去,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等他回到螣蛇山,却看到自家老头在悠闲地斗蛐蛐,而罐内的两只蛐蛐翻着白眼,神情蔑视地瞪着师父老头。
“老……师父,小耳被人掳走了!”
“唉,知道了。”老山主仍然悠闲地逗着蛐蛐。
“师父你不去追吗?”辅景急得满屋子打转,行进路线跟罐子里的蛐蛐差不多。
“我早算过,这是小耳的劫。”师父示意辅景坐下,“天道便是如此指引,不能乱了命数啊。”
“我知你担心小耳,但去不去的结局都是一样的,这便是天道。”老山主眉目清冷地起身,不知望向何方“就算是你窥见的所谓天道,也不过是天道安排的一环罢了。”
“去他娘的天道。”那一年,辅景如是说。
自从小耳失踪后,辅景加紧修习,甚至武术上虽无法练,各门派的武功他均能烂熟于心。他无数次的用卷耳的生辰八字计算,水镜上只有一枚碎玉,细看之下就是他送的那块石头的一部分。而他把自己的生辰八字与卷耳的放在一起,却只有一篇空茫的白。
上次自家老头斗的蛐蛐就是牵机蛊,据说是友人临终托付。自从那到这一对蛊虫,原本平静的生活也就此打破,他开始和师父过起了辗转颠沛的生活。
老山主曾想狠心毁去两只蛊虫,犹豫半晌,最终未能下手。“此物虽引得人露出最丑恶不堪的面孔,但错不在此物,若使用得当,是一条人命啊。”
四处躲藏,从不长久停留,期间便以出诊看病赚取路费。彼时年幼的他,不信天、不信命,只信自己,那些老山主认为气数已尽的病人,他都一个个尽力诊治,把他们治到活蹦乱跳再送走,随后挑衅地看着老山主,告诉他天道是多么的不可信,故意无视师父无奈的叹息。
就是这么一位能窥得几分天道的老人,终于逝去在颠沛的他乡,而他也终于成为了新任螣蛇山主。
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正式散布牵机蛊的消息,引得所有人来争抢。他则借机观察各家的武功路数,是否可与带走卷耳一伙人对上。
年幼时所谓青梅竹马的感情多半不靠谱,可那么多年,找到卷耳已经成为某种执念。不单纯只为了相伴的情谊,更多的是赌气一样的证明——他能逆了这天道。
在如此杂乱无章的摘选中,螫蛰戴着碎玉就这么突然地闯进他的视野。
仿佛恼人的黑幕终于被划开一线光亮,他奋不顾身地往前,却看到螫蛰一脸僵尸的表情,辅景心里莫名一动,他必须先让她活起来。
他又何尝不是在让自己活过来?
那天螫蛰挺着一张僵尸脸,云淡风轻地说出小耳死于她手下。他脸色阴沉并不因为小耳,而是因为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探知螫蛰的想法。亲手杀了自己的朋友,那她呢?
他想,她一定很难过。
他不知是何时陷了自己,只是等他发觉时已然太迟。
树林那晚,他本早已安排妥当,只等他可他舍不得。
她伏念蛊发作,他握着解药踌躇半晌,然后抽出匕首放血。若不能减她的痛苦,那他陪她一起疼,会不会好一点?
当她伤势未愈,站在他本用来困住她的阵法中,仍持剑挡在他身前时,他只有一个念头:
傻姑娘。
种种不过是他的安排谋划,她却如此执意地为他撑出一片天地,引得他情不自禁地入戏。
他曾调笑地问过她那么多次喜不喜欢自己,幸好每一次都被她否认了。虽然每次他都真心地希望她会答应。
与教王说的方法压根就是瞎扯,这蛊虫别说是喂七七四十九日,就是九九八十一日,他顶多把这两只虫喂宽点、长点、肥点、蠢点,就算喂成飞蛾,也不可能达到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