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萧艾(明朝)-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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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咱们吃饭了。”白蔹道。
“那我们告辞了。”萧艾起身。文素心道:“燕妃不防留下来,一起用膳吧。我搬到这里日久,从未有人来过,今日倒是与您有缘,而且您应该也没吃呢吧。”
“文姐姐怎么知道?”
“这个时辰正是各宫传膳的时候,您却大老远的来到这里,想来是没吃呢。我这里没有宫里的供养,都是我和白蔹自己种的些蔬菜,您若不嫌弃就在这里凑合一下吧。”
萧艾乐道:“多谢姐姐,那就却之不恭了。”
白蔹道:“我们这里的菜虽然少了些,可是都是刚摘下来,极新鲜呢。宫里头那些个厨子,新鲜的都藏私了,哪能有我们自己种的好呀。”
“白蔹。”文素心道:“你还是快去上菜吧。”萧艾畅然道:“没事,姐姐身边的人都能如此安之如怡,可见姐姐的确是个大胸怀的人。”
饭桌之上,主仆同坐,四人有吃有聊,话题虽未深入,倒也随意自在。拘束了这些日子,萧艾此时总算感觉透过一点儿气来了。
☆、求问真心
很快灼热的暑气从地面蒸起,往日爽人的凉风此时卷着热浪扑面袭来,让人好不烦躁。燕王府东角门的那个小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早在几个烈日照射下,晒蔫儿了。
朱棣蹲下身子,拾起一片已经干瘪发黄的花瓣,心里有些自责,自己真的没能把它们照顾好。
看着屋子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还在,朱棣时常有些恍惚,总感觉着萧儿还在府里,自己也总忍不住的想过来看看。可是不论自己在这儿站多久,心里有多牵挂,再也看不到她的笑脸了。
“王爷。”张玉站在院门口。
“说吧。”朱棣起身,手里却依旧紧紧抓着那片花瓣。
“萧艾小姐已经进宫了。住西宫栎临殿。”说完,张玉瞄了眼朱棣,他依旧淡淡的,看不出一丝不同。
“知道了,你去吧。”
“王爷,”张玉又道:“蒙古那边,猛可帖木儿最近活动频繁,似乎在伺机而动,王爷,这一切可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呀。”
“计划?”朱棣苦笑一声。
张玉道:“王爷,若此时蒙古大乱,新可汗上位,咱们这边塞之地就会很关键,到时即使新皇有什么举措,应该也不会动您的,如此一来,一切还是可以按照您原先计划那样的。”
“此话为时尚早,允炆不是父皇,他做事不知深浅,反而不好让人掌握。”朱棣轻叹一口气,眼底一丝黯然。
只要萧儿进了宫,自己计划筹谋都是无用的。
盛夏的暑气似蒸笼,空气中满塞着沉闷,虽然殿里的冰块不间断的添加,可是暑热难当,烈日灼灼,那股热浪直逼人心,让人坐卧不安。
萧艾侧卧于榻上,身上随意搭着个纯丝的布单,终于几番辗转反侧,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何时,一个翻身,碰到一人。
萧艾迷糊着嘟哝了句,“柳儿,对不起。”睡意昏沉,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了。
“小姐。你快醒醒。”
夏日慵懒,萧艾朦胧的揉了揉眼,待看清来人,一个机灵的陡然清醒了,却本能的扯过那薄薄的布单盖在身上,跪道:“我……臣妾叩见皇上。”
萧艾低着头看不见眼前,只能看到停在自己面前的一双黑色镶玉高筒毡靴。话音刚落,只见一双白皙的手掌落在自己的手上,萧艾随之心里“咚咚”直跳,却觉得那双手甚是冰凉。
朱允炆拉起萧艾,清亮的声音笑道:“燕姑娘,那年四叔府上遇到你,却不知道与你有这样的缘分。”
“臣妾未能远迎,望皇上恕罪。”
“这有什么关系。”朱允炆伸手抚了抚萧艾耳鬓微乱的发丝,皱眉道:“朕记得上次见到你时,你颇为活泼,还很善谈,如今怎么如此拘束了?”
“臣妾……”萧艾知道,如今不论他做什么,自己都是不能躲的,于是长抒一气,回道:“那年见到皇上,您还是储君,如今已及帝位,物迁人移,都会变的。”
“可是那时的你给朕印象深刻,还记得你一番曹阿瞒和袁本初的对比,可谓精彩,朕还是喜欢你随意的样子。”
萧艾心里好笑,那年自己跟他说过什么,早已不记得了,平和着声音道:“臣妾尽力。”
朱允炆感觉得到她虽未抗拒,可是言语间透着疏离,一番打量,问道:“燕妹妹,你似乎清瘦了不少,朕记得你说过不太能适应南方的气候,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难为他如此记得,萧艾看着他,笑道:“多谢皇上,臣妾很好。”
“那宫里的菜不合你胃口?”
“没有,惠妃娘娘很是照顾,臣妾一切都好。”
朱允炆高兴的随手搭在她肩上,萧艾却本能的一个瑟缩,朱允炆道:“你不喜欢朕?”
萧艾心里一顿,忙低头道:“臣妾不敢。”
“是因为……三皇叔?”朱允炆眼睛里一丝疑惑,试探着问道。
“萧儿无父无母,三王爷待萧儿如亲人一般,他骤然离世,萧儿心里的确不能释怀。”
朱允炆原本听了梅殷的话,心里还有些疑虑,却没想到她如此坦白,到显得自己小气了,于是清声笑道:“朕知道燕妹妹为三皇叔戴孝,又奉旨直接来了宫里,一定很辛苦,这几日朕会让膳房送些补品过去,你好好休息吧。”
“谢皇上。”萧艾不想猜测他的心意,故而也不想去想太多。
“朕知道你是孤儿,你可知道一点儿关于你家乡的情况,朕可派人帮你打探,或许能找到些你的亲人呢。”
萧艾一思,京都离中都很近,若是有心探查,万一查到什么,必然要牵连王爷的,于是皱着眉道:“萧儿几个月便被王妃收养,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朱允炆坐在榻上,看着萧艾,恳切道:“燕妹妹,你放心,朕一定会好好待你的。若有什么需求,只管告诉朕。”
“谢皇上。”萧艾抬头正好撞上他的目光,此时的他的确比几年前见到时稳重多了,眉目清秀,文弱之间带这些阳刚英气。
“你有话想说?”朱允炆笑道。
萧艾心里的确有疑惑,想起那年他说过“强枝弱干”的问题,而自己也因为这个问题,进了宫,可是自己进了宫真的安了他的心了吗?他还会对王爷他们有什么举措吗?但这些问题是不能用问的。
“皇上,您来了多久了?”
“刚到一会儿,见你睡得香,没打算叫醒你。”
朱允炆察觉到,并不是她和自己疏离,而是她没了当年那般神采,当年的她一颦一笑都透着轻快,目光转动,十分活泼,如今。。。。。。
他没说话,她也没说话,一时间有些尴尬,正好柳儿端上杯盏,“皇上,请尝尝这个冰镇的茉莉花茶,是我家小姐亲自做的,这个时节喝可解暑了。”
朱允炆虽接过杯盏,可是目光却也一直看着萧艾。萧艾迎着他的目光,笑着:“皇上,不知道您可喜欢?”
“燕妹妹是不是想家了?”
“回皇上的话,是。”萧艾知道越想隐藏只会越不自然,倒不如坦然些,“除了那年来过京都,臣妾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北平,如今离家千里之遥,就是想家了。”
朱允炆这才扑哧一笑,因为这番话说得倒像当年那个小丫头了。“回头,朕请个北方的厨子来,专门给你做些你喜欢吃的菜,如何?”
“谢皇上。”平心而论,除了想念王爷,自己的确是想家了,千里之遥,如何不想?此时却有他这般关心,心里不由得一暖。
此时外面来了个太监,轻声道:“皇上,黄大人他们来了,正在清阳宫等您。”
“知道了。朕这就来。”朱允炆喝完茉莉花茶,明朗一笑,“燕妹妹,朕日后再来看你。”说着起身欲走。
“皇上,”萧艾扬声叫住他,跪地,踌躇道:“皇上,萧儿有一事相求。”
“燕妹妹请说。”
“皇上,若是……若是您有几位王爷的消息,可否告诉萧儿一声。”
朱允炆不解的看着她。连柳儿听到她这个话,心里也“咯噔”了一下。萧艾忙道:“皇上,萧儿与五王爷,十七王爷他们颇有交情,若是他们有什么事情,还请您告诉萧儿一声,萧儿求个心安,绝对不妄议国事。”
朱允炆会心,“当年朕问你的那个问题,看来你是听懂了,也听到心里去了,那么朕想问你一个问题,望燕妹妹如实回答。”
萧艾颌首。
“朕和藩王,相比较而言,你更担心谁?”
“我……”萧艾有些紧张,“臣妾是皇上的妃子,只是臣妾记着旧日,几位王爷对萧儿的帮助,所以,求个心安罢了。”
朱允炆松了口气,扶她起来,温和道:“燕妹妹既然如此说了,朕答应你。”说完抬腿走了。
萧艾看着他的背影,似泄了气一般,一屁股跌坐在榻上,柳儿惊道:“小姐,你怎么能这么直接的问皇上,您不怕他起了疑心。。。。。。”
萧艾此时才感觉到背后一阵冷汗,“所以刚才我没敢提到王爷,不过,我们在这后宫里,没有外面的一点儿消息,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呢?若是想知道一些情况,也只能问皇上了。”
“听着皇上问您的那些问题,可吓死我了。什么你是不是不喜欢他?他和藩王,您选谁?还好你都圆过去了。”
萧艾摇了摇头,眉头紧蹙,“我说的是真心话。”
☆、削藩开始
“皇上,今日可要留宿栎临殿?”刚出了西宫,朱允炆身边的李公公就谄媚的问道。
“朕……还是过些时日再说吧。”
李公公一张胖胖的脸有些苍白,一张嘴总是笑眯眯的,可是却缺了两个门牙,从远处看,就像是什么黑乎乎的东西黏在牙齿上一般,实在不甚好看。只是他资历很老,先前服侍过先皇,后又调去伺候皇太子,再后来又伺候这皇太孙。如今的后宫,只怕没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奴才听接燕妃娘娘入宫的宫人说,燕妃娘娘在晋王殿下的灵堂待过不短的日子,然后直接进宫的。”
“这些朕知道,怎么啦?”
“皇上,虽说晋王殿下千金之躯,可是灵堂那地方毕竟戾气太重,皇上您是万金之躯,依奴才看,先让燕妃娘娘在宫中住上一段日子,沾沾天家贵气,以免伤您的身子。”
“胡说八道。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了。”
“是。”这李公公就纳闷儿了,“那皇上为何不……嘻嘻……”李公公捂着嘴,一副坏笑的模样。
“燕妹妹刚来宫中,还是让她多休息休息吧。”朱允炆一直好奇,为何皇祖父特意密发遗诏,让她进宫,因为她对四皇叔很重要?有多重要?还是像姑父说的那样,因为她和几位藩王都有牵连?那又是什么样的牵连?
燕姑娘坦诚她和几位藩王有来往,说明她很坦荡。可是他们之间是什么样的来往?有多密切?
朱允炆心里矛盾,即使密诏下达,之前也没拿燕姑娘当做自己的妃子,可是如今活生生的人住在自己的后宫,这个问题就不能不好好想想了。
此刻清阳殿里,多位当朝的肱骨重臣似乎说好了一般,齐齐的站在大殿上,待朱允炆一脚刚迈进门槛儿,所有人面色忡忡的行礼请安。
朱允炆刚落座,一旁的丫鬟便端来了茶。
兵部尚书齐泰满面忧色,“皇上,代王殿下在他的属地打死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