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宗罪5-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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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龙说:“还有什么遗言吗?”
苏眉说:“可惜,我还没结婚,这么年轻就……”
梁教授也开玩笑说:“小眉,你结婚的时候,我来主持婚礼,画龙和小包,你喜欢谁呢?”
苏眉说:“讨厌,快点吊死我吧!”
包斩扮演凶手,他戴上一个头盔,把苏眉的手脚绑在椅子上。椅子位于茶几之上,房顶还弄了个挂钩。警方对视频画面进行过分析,认定凶手拍摄所采用的是一部苹果5S手机。梁教授测试了距离,将一部同样的手机放置在后面,拍摄整个过程。
电视机播放着《新闻联播》,苏眉被绑在茶几上的椅子上。
包斩一点点地向后抽拉茶几,苏眉的嘴巴被堵着,面露惊慌,她的脖子上系着一根绳子,吊在房顶。茶几移动时发出刺耳的声音,苏眉所坐的椅子只剩下一条腿还在茶几上,包斩深呼吸,猛地一拉,随着众人的叫喊,坐在椅子上的苏眉悬空,系在脖颈上的绳子瞬间勒紧……
特案组决定召开新闻发布会,会议之前,特案组有过一场争论。
梁教授说:“我有个请求,我想以个人名义来召开这场会议,将我们的推理结论公之于众。”
画龙说:“不,老爷子,这次我可不答应你。”
包斩说:“我们特案组是一个团队,有什么风险我们共同面对,共同承担,荣辱与共。”
新闻发布会上记者云集,会议很短,只有10分钟,特案组发布了一条匪夷所思的消息:凶手将在明天下午两点之前来到祥城市公安局投案自首!
这个消息令人震惊,记者们无法理解特案组为何如此自信,凭什么认为凶手会自首,还准确地预测出了凶手自首的时间。
一个记者向梁教授提问:“你是神仙啊,你怎么知道凶手会在明天自首?”
梁教授回答:“我们特案组已经掌握了突破性的线索,知道了凶手的身份。约定时间,其实是给凶手一个自首的机会。明天,两点之前,你们记者等在公安局门口就知道答案了。”
媒体纷纷发布了这条消息,网络沸腾了,每个人都在期待着凶手的出现。
第二天,公安局门口聚集着众多记者,甚至还有外国媒体到来,各种“长枪短炮”架设在公安局大院门口,记者们凭借敏锐的职业目光打量着每一个走进或试图走进公安局的人,希望第一时间捕捉拍摄到凶手的身影。
公安局门前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凶手可能从出租车上下来,也可能步行,或者骑着一辆旧摩托车而来。
记者们对凶手前来投案自首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他们想的是,如果凶手没有来,那么羞辱和讽刺一下特案组也是个不错的新闻话题。
梁教授预测凶手会在下午两点前来自首,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众人焦急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从未有哪个凶手受到过这样的关注,这样的礼遇。凶手在网络上凝聚起了一些粉丝,那些崇拜者也聚集在大院门口,他们举着标语,拿着鲜花,也在等待着凶手出现。
一个粉丝说:“我是他的影迷,我想看看他究竟长什么样。”
另一个粉丝说:“他一出现,我就尖叫,可是,他马上要被警察叔叔抓走了。”
鼓楼上的整点钟声敲响,两点了,凶手没有来。
第四十章戏如人生
一阵大风吹过来,尘土飞扬,草叶和垃圾袋卷上空中,众人纷纷侧头,防止风沙迷眼。
逆风的方向,出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迎着风,携手同行。
男的穿着件皮夹克,戴着头盔,女人身穿一件白色毛领羽绒服,在场记者纷纷拍照,围拢过来举着话筒提问,他们保持沉默,拨开众人,径直走进了公安局。
特案组四人站在接待大厅里,他们已经等很久了。
穿皮夹克的男人说:“我就是拍摄上传杀人视频的那个人。”
穿羽绒服的女人说:“我是被吊死的那个女人。”
第一部杀人视频中的那个女人并没有死,她还活着。
特案组找不到案发现场,所以他们重建了一模一样的现场,通过犯罪模拟,特案组早已知道,杀人只是“凶手”和“受害者”导演的一场戏。
过程如下:
那女人首先脱掉上衣,用绳索在两肋之下捆绑好,预留下一个打结的绳套,然后穿上毛衣和羽绒服,坐在椅子上。男人将她捆绑,开始录制网友看到的那段视频。男人在女人脖子上缠绕的是“假绳”,这根绳子很短,刚好绕脖子一圈,并没有连接到上吊的那根绳子,只是起到迷惑别人的作用,承载力量的那根绳子连接的其实是隐藏在女人腋下的绳套。毕竟,一个人,腋下绑着一圈绳子被吊在空中是不会死掉的。
这是一种简单的魔术手法,电影里也很常见。
为了把这场假吊死的戏演得逼真一些,她的表情是那么恐怖,挣扎得是那么剧烈,所说的台词也是提前背熟的,这一切都是他们所演的戏。
他们并不是陌生人,而是一对恋人。
男人叫何一争,是个导演,女的叫沈茶,他们毕业于北京的一所电影学院。
大一的时候,何一争就是学校里的才子,才华横溢,自编自导自演了几出话剧,在学校的小礼堂演出的时候几乎场场爆满,掌声如潮。他们相识的那天,云淡风轻,鸟语花香。何一争创作了一个三幕的舞台剧,寻找女主角来和他演对手戏,他扮演丈夫,需要一个妻子的角色。很多表演系的女同学前来面试,沈茶当时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背带牛仔裤、帆布鞋、棉布T恤,露着白白的手臂,扎着双马尾,抱着几本书,徘徊在小礼堂外面的走廊里。
她是陪朋友前来应聘角色的,何一争偶然看到她,觉得她的形象非常符合剧中人物形象。
何一争说:“这位同学,我请求你担任女主角,来演我的妻子。”
沈茶有些受宠若惊,不知道说什么好,朋友轻轻地推了她一下,示意她赶快应允。
何一争说:“你不回答就是同意了,走吧,我们去排练一下,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老公,你是我妻子,我们要融入这个角色,要入戏。你先叫我一声老公试试。”
沈茶扭扭捏捏低着头说:“我不……”
他们扮演过多次夫妻,从学校的舞台到人生的舞台。
他是主角,她是配角。
当时的很多剧照和相片都保存了下来,存放在一本厚厚的影集里,随手翻看,往事如碧空般晴朗。舞台上的台词是他们共同创作而成,有时,他们也会争吵,比如关于爱情的观点。
他说:“爱情,来时如蝴蝶,去时如飞雪。”
她说:“爱情,来时如飞蛾,去时如烟火。”
他说:“我能等待,玫瑰不能,就要谢了,在我送花的手中。”
她说:“我能等待,玫瑰也能,就算谢了,在我送花的手中。”
对于剧本的争吵、台词的修改,最终的结果就是她妥协和迁就。尽管她扮演的是主角,其实更像是配角,她认为,妻子这个角色是应该默默付出委曲求全的。
毕业之后,北京、上海、广州,何一争不断地变换工作地点,沈茶不离不弃跟随着他。
他们一起进入了一个广告传媒公司,我们在电视上有时会看到何一争拍摄的化妆品广告,模特靓丽,肌肤水嫩。何一争最喜欢拍的是政府的形象工程广告片,政府出手大方,很少讨价还价,只是有时会提出一些变态的要求。例如,制作费用十几万,但是发票开成上百万;例如,让演员陪领导喝酒等。
有个领导给何一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广告片拍摄完毕,领导负责审核,他坐在沙发上,很深沉的样子,吐出一口烟,盯着广告中的一个画面,缓缓说道:“这朵花,能不能开得更主旋律一些?”
领导摊开手,伸掌,做了个花朵开放的手势。
何一争连声说好,表示会修改一下,保证达到领导的要求。
最终,何一争采取了仰拍的角度,他跪在地上,举着摄像机,让那朵花儿高高在上,雾霾的天空被处理成蓝天白云,还配上了高亢嘹亮的主旋律歌曲,终于通过审核。
何一争并不愿意说自己是导演,他想拍的是电影,而不是广告片。
他想拍,乡间土路,一场大雨过后,车辙里清亮的水,向前游动的黑色蝌蚪。
他想拍,一个四世同堂的家庭,每个家庭成员的一生。
他想拍,一个女人,她有个孩子,1989年死于车祸,肇事车辆是一重型履带车,司机逃逸,至今没有落网。
终于有一天,他下了决心,辞了工作,成为一名独立电影人,开始筹拍一部电影。
从购买小说版权,到修改剧本,影视立项,历经了千辛万苦。在筹集资金阶段,他不断地去电影节散发剧本,游说各种老板投资,那段时期,他见识了全中国最能吹牛的人,影视圈鱼龙混杂,不过,吹牛是影视圈从业人员的基本技能。尽管他吹得天花乱坠,但是对方更能吹……总之,没有人愿意投资在一个没有作品的新导演身上。
一部电影,投资少则几百万,多则几千万,甚至过亿。
他做出了一个破釜沉舟不能回头的决定,自己出资拍摄电影。
沈茶一直无怨无悔地爱着何一争,全力支持他的事业。沈茶说服父母,把自己家的房子抵押贷款100万元,当作启动资金。何一争给手机里的每一个人打电话借钱,为了解决资金问题,他放弃了尊严,没有底线,没有节操,一切只是为了筹钱。
何一争说:“老婆,我们没有退路了,如果搞砸了,我们的房子还有爸妈的房子都没了。”
沈茶说:“我跟着你,住哪儿都行,大不了我们租房子。”
电影终于杀青,接下来的后期制作同样需要大笔的钱。何一争将各种关系深挖了一遍,谎称自己得了绝症,向亲戚、朋友、影视业大佬再次借钱,信用卡透支,民间高利贷,甚至向演员、剧组工作人员借钱,除了沈茶之外,所有人都讨厌他。
影视是个无底洞,钱依然不够,后期制作完毕,为了筹集宣传和发行的费用,何一争做了个错误的决定——未经审批去海外电影节参展。
他原本想吸引海外的资金,结果该片遭到了封杀禁播!
晴天霹雳,山崩地裂,无数巨石从天而降,压得他们永世不能翻身。
几百万上千万的投资一夜之间变成了零,并且,没有人为他们的损失负责。
何一争和沈茶只是尘埃里的两只蚂蚁,他们为了拍摄电影倾家荡产。
为了躲债,沈茶跟随何一争回到了老家,那是个破败的平房,也就是杀人视频中的地点。
何一争大病一场,卧床不起,沈茶最先振作起来,给他喂饭洗衣,对他精心照料。
何一争看着房顶的挂钩,产生了轻生的念头,他说:“我真不想活了。”
沈茶说:“那我跟你一起死。”
深陷绝境往往会迸发出绝妙的艺术灵感,他最初是想把自己的自杀过程拍摄下来,发布到网上。一个才华横溢的导演走投无路最终吊死在破败的屋子里,观众看了应该会感到震撼。在这个想法的基础上,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构思,拍摄一部禁片,一系列“杀人抛尸”的视频。
当然,杀人是假的,抛弃的残肢也是他从医院里通过贿赂买来的病人截掉的肢体。
何一争和沈茶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兴奋,他们构思了剧本,准备了一些工具。他放弃了专业的拍摄手法,将一部普普通通的手机作为摄像机,拍了五部视频,或者说,是电影。
第一部,杀人,他把沈茶